妙星玄仰头望着她,反驳了一句:“师父胡说,我就是块一千吨的铁,你都能接得住。”
司南无意与她争辩,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你灵力空了,识海疼吗?”
她不提就还好,一提妙星玄顿觉脑袋晕眩,整个人天旋地转,东倒西歪地就往司南怀里倒。
司南连忙将她扶住:“小心些。”
她望着妙星玄,神情关切:“如何了,可还能自己走?”
妙星玄摇头:“不行,走不了一点了……”
她晕得厉害,抬眸看司南,两眼迷迷瞪瞪的:“头晕,腿软,走不动了……”
她往司南怀里挤了挤,头整个埋了进去:“要师父抱我回去。”
她一说这句话,司南下意识抬眸,果然又看到了上方那几个万器宗弟子在鬼鬼祟祟地偷看。
司南低头,在识海温声问:“你是故意让师父在人前抱你,还是真的走不动了?”
方才还生龙活虎地跳下来,现在问两句就不行了,怎么看都很可疑。
妙星玄顿时在她识海控诉起来:“你不信我,师父!”
司南只淡淡道:“你小时候做了太多狼来了的事,师父分不清你是在撒娇,还是真的觉得不适。”
自十七岁,司南被封了紫府灵力之后,就很少纵容妙星玄了。
她有意无意地和妙星玄保持距离,不再让她那么依赖自己。
可妙星玄着实太粘人了,总爱往她这里凑。
孩子不粘父母,不好。
孩子太粘着父母,也不好。
唉,养孩子真难。
妙星玄一听司南这么说,连忙松开她,气呼呼道:“好啊,你不信我,我自己走就是了。”
“你也不想想,我是给了谁灵力才……”
妙星玄话没说完,脚下一软,整个往前栽去。
司南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打横抱起,整个翻了过来。
妙星玄扭头看她,右手捏成拳狠狠地在司南肩膀上锤了两下:“你不是不信我吗,我才不要你抱,我可以自己走!”
妙星玄仍旧不解气,仰头看向趴在一叶舟旁的陆飞霜:“飞霜,降舟下来接我!”
陆飞霜正看戏呢,听到妙星玄喊她,连忙应道:“哦哦哦哦……”
“这就来这就来!”
陆飞霜降舟,妙星玄挣扎着从司南怀里离开,推着她的肩膀说:“我长大了,也不是非得要你抱的,我还有师侄……”
她嘴上逞能,说得喋喋不休。
司南从纳戒中取出一枚聚灵丹,趁她开口一把塞入她口中:“含着,灵力会慢慢恢复的。”
“不要再闹了,再闹我就把你给陆飞霜抱去。”
妙星玄一下就噤声了。
过了一会,妙星玄又开始挑刺,嗅着她身上的血腥味,颇有些嫌弃道:“师父,你身上的血好难闻。”
司南只好提醒道:“我没灵力,你现在也没灵力,用不了净水符。”
“忍着点,一会就有了。”
一叶舟很快停在她们面前,司南大步流星地跳入一叶舟。她从纳戒中取出净水符,对青阳沐道:“劳烦青阳姑娘替我点个符。”
“好的月师祖。”
青阳沐当即抬手捏诀:“水木之灵,燃!”
净水符燃烧,水流化作一片雨,随风带走了司南与妙星玄身上的血气,在月下无声散去。
司南放下妙星玄,与众人解释:“星玄的灵力耗空了,一时半刻恢复不了。劳烦你们御舟飞行,先穿过这片沼泽地再说。”
“嗯!”
众人得令,更改了一下位置,将妙星玄与司南围在叶舟中央。
夜色愈浓,月光从云层漏下来,照映在沼泽地四周。
放眼望去,穿过星星点点的萤光,众人看到了一只又一只双眼猩红的魔狼。
失去了大半灵力,妙星玄身体骤冷。
夜寒风冷中,她看着这些魔狼的眼睛,下意识地往司南身旁挪了挪。
她本想钻入司南怀里,可今夜万器宗修士的目光她看在眼里,司南也好似有了点火气,就不敢太过撒娇。
只是这魔狼着实可怕,她如今没有灵力,失去依靠,总让她想起那些被妙行川扔在沙漠的夜。
妙星玄下意识地往司南腿边缩了缩,尽量在不打扰她情况下,汲取她的温暖。
妙星玄咬住下唇,死死地望着那些低阶魔狼,握住了拳头,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狼嚎声在沼泽山谷萦绕不绝,妙星玄瑟缩着身体,努力往司南腿边缩。
忽而腰后一热,惊得妙星玄回头,朝后看去。
是司南。
司南正在望着她,眼神温润,面容柔和:“可是觉得冷了?”
在这样的眼神里,所有的惊惧恐怖都被驱散
妙星玄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困倦:“是有点冷了,师父借借暖。”
司南便从纳戒中取出一件灰扑扑的斗篷披在她身上,一边整理,一边道:“裹上斗篷就不冷了。”
“嗯,多谢师父。”
妙星玄裹着斗篷,往司南身旁挪了挪,将脑袋枕在她肩上。
司南全身一僵,却听得识海传来一道声音:“别动好不好……师父,让我靠一下嘛。”
又是在撒娇。
司南本是要拒绝的,仔细想了想,反而伸手揽住她的肩头,让她倒在自己怀中,枕着自己的双腿:“你要是头晕,就睡吧。”
“师父一直都在,哪也不去。”
熟悉的气息将妙星玄整个人都包裹住了,幼年时被丢弃在狼群里的阴影,被这样的香味所掩盖住。
妙星玄彻底放松了身体,枕在司南的腿上,打了个哈欠,翻身埋入司南怀中:“那我睡了师父。”
“嗯,睡吧。”
司南拍了拍她的背,哄着她入睡了。
围观的万器宗弟子们好似被静音了一般,等到妙星玄真睡着了,才长舒一口气。
尤其是芦苇盈,神情微妙又略有些吃惊道:“星玄师伯,平日里在您面前,就这般……”
“随意吗?”
司南抬眸,注意到芦苇盈的视线,沉吟片刻,才轻笑一声,目光很是温柔:“她比你们还小一些,还是个孩子,又怕狼,难免会娇气些。”
在她身旁的陆飞霜恍然:“哦哦哦哦哦哦……怕狼啊……怕狼啊……”
司南“嗯”了一声,轻声道:“这夜路不好走,离开沼泽地前,都要保持警戒,莫要放松。”
“不然这些群狼可不是吃素的。”
青阳沐忙道:“好的月师祖,我们这就警戒。”
“保持警戒!”
她一下令,众人齐齐道:“是。”
芦苇盈与陆飞霜齐齐扭头,在司南看不到的地方,对视了一眼,无声尖叫:星驰道君对弟子也太温柔了吧!
说是视如己出也不为过!
还这般娇纵人!
我也想当星驰道君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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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掉沼泽地的一大祸害,其余妖魔都算不上威胁。
比起剑宗,妙音阁,力宗等修士,万器宗的修士应当是除丹宗之外,最爱和平的修士。
除非万不得已,她们不会轻易出手。
一则耗费灵力,有这个气力劲不如多打铁。
二则有伤天和,杀戮过多,会引发心魔。
故而比起猎杀妖物,她们更希望采药挖矿。
昆仑山脉拥有一条天脉,乃是九州十四海中,最丰盈的矿脉之一。
青阳沐将地点定为泰安城附近,也是因为在那里轻易可采集矿物。
众人如此飞了一夜,清晨的薄雾到来之际,妙星玄的脑袋钻出斗篷,眯着眼看向上方的司南。
司南正在盘腿打坐,察觉到她的气息变化,伸手摸摸她的头:“灵力复原得如何了?”
妙星玄沉下识海,内观了一番:“恢复了一半。”
她有仙魔神识,又炼化了不少神晶,神识无比强大。
饶是如此,她的灵力也只够司南尽全力挥一剑。
灵力亏空,哪怕神识强大,也需要两三日才能好。
司南颔首,与她道:“莫急,一半已经很好。”
须知换了别的修士,只怕七日才能彻底复原。
妙星玄了解自己的伤,从斗篷里钻出来,抻了个懒腰,对前头御舟的青阳沐道:“青阳,我的灵力已恢复,你且去修习,我来御舟吧。”
“好的大师伯。”
青阳沐没有谦让,想也不想地将御舟的主动权交给妙星玄。
妙星玄与她更换位置,端坐在前头,抬手捏诀:“流风飞云!”
一叶舟“唰”得一下,迎着朝阳往前。
除司南之外,众人齐齐往后仰,失声尖叫:“大师伯!你这速度太快了!”
“我晕船啊!”
沈飞绝尖叫着,妙星玄端坐在舟头,晨风荡开她的发辫,吹得她那精巧的耳挂丁零作响。
凉爽的晨风里,填满了少女灵动的笑声:“是你们太慢了,和爬虫一样。”
“别担心,晕着晕着就习惯了啊。”
她话音落下,又提了一波速度,沈飞绝再也受不了,趴在舟边吐了起来:“呕……”
这回轮到其余人尖叫了:“沈飞绝!你吐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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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好似唤醒了整座落雁山脉。
如此飞了一段路,大家终于适应了妙星玄御舟的速度。
只见山峦重重,飞过一山,又是不同景色。
第五离挨着青阳沐坐着,在晌午时分,她们飞过了绝崖幽涧。
第五离坐在边边上赏景,一叶舟掠过时,看到一道橙黄的晶石亮光在左侧幽涧一闪而过。
第五离连激动地指着晶石亮光消失的地方,大声喊:”大师伯!大师伯!“
妙星玄好脾气地问:“怎么了?”
“七阶……七阶……”
她语气时分激动,妙星玄当即倒舟而行,立在了幽涧前:“你是说,这里有七阶晶石?”
“嗯嗯嗯……”第五离猛点头,激动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妙星玄的神念往幽涧浅浅探了一番,沉吟片刻,与青阳沐商量道:“你看这样如何,你与芦苇还有飞霜一起入涧中探寻一番。”
“我在这里等你们。”
青阳沐颔首:“好,那就听大师伯的安排。”
说干就干,青阳沐率领着芦苇盈与陆飞霜跳下一叶舟,飞向幽涧。
妙星玄等人挨在一起,探头看向幽涧。
没一会,整座绝崖开始地动山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飞霜的尖叫声传来,妙星玄当即将一叶舟开到幽涧门口,却见她三人拔腿狂奔,挟着滚滚沙石而来。
在她们身后,一只百丈大小的八阶魔蝎,举着一个二十丈大小的橙黄色亮晶晶的蝎子尾巴朝她们疯狂撵来。
沈飞绝大喊:“我去,又是炼虚期的魔物。”
“快跑啊大师伯!”
妙星玄当即扭头,看向身侧的秦山岭:“将她们三个钓回来!”
沉默寡言的秦山岭抽出自己的鞭子,猛地朝幽涧一甩。
鞭子一瞬缠住了三人,猛地将她们往一叶舟一拽。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们尖叫着,回到了一叶舟上。
一叶舟忽而一沉,妙星玄稳住心神,骤然将一叶舟拔高。
恰好这时,魔蝎逃了出来,对着她们方才消失的地方,狠狠一抓。
“轰……”
霎时间,整座幽涧地动山摇。
魔蝎仰头,望着飞在上方的一叶舟,尖啸一声,后足骤然发力,猛地跃向对面的悬崖。
刚回到叶舟的少女们惊魂未定,望着追逐而来的魔蝎,仍旧有几分惊慌:“怎么办?”
众人下意识低头,看向了盘坐在中间的司南。
妙星玄注意到她们的视线,哑然失笑:“你们别看月师父了,除非是我们不敌,她才会出手。”
“这一只嘛……”
勉强炼虚期的魔蝎,要杀虽难,到也不是不行。
青阳沐估算过战力之后,望向妙星玄,问到:“难道大师伯有别的方法?”
妙星玄御舟狂飞,在山涧之中高低起伏,横冲直撞。
她看看后面不断追来的魔蝎,对众人道:“你们当中谁用锤?”
芦苇盈举手:“我!”
田里予也默默举手:“还有我。”
妙星玄看向陆飞霜:“那这样子,看到前面那个平台了吗?”
“我与阿离,山岭,飞绝,用束仙绳在那个平台设下陷阱,我师父作为诱饵,将魔蝎的头部捆住。”
“芦苇和里予将魔蝎砸晕,飞霜你与青阳切割蝎尾,用蝎子尾巴贯穿蝎头,砸碎它的防御。”
“时不我待,快,分散!”
妙星玄话音落下,众人纷纷从一叶舟离开。
分开之时,妙星玄拍了拍司南的肩膀,问:“师父你信我吗?”
司南盘腿端坐,无悲无喜,好似一座神像:“我信不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信你自己。”
话音落下,一叶舟落在了绝崖中奖那个三百丈大小的石柱平台上,稳稳地盛放着司南。
司南睁开眼,看到朝她汹涌而来的魔蝎,听得左侧的妙星玄喊:“阿离,在我师父身上撒点引魂香!”
“好的大师伯!”
第五离虽是病弱之体,可降妖除魔的时候,就数她最起劲。
她当即掏出引魂香,不要钱地往司南身上撒去去。
引魂香落,司南成为了妖魔口中最香甜可口的肉。
“吼!”
只听的那蝎魔一声大吼,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两只硕大无比的钳子,朝司南的腰斩去。
腥臭的妖风扑面而来,眼看着司南就要被魔蝎拦腰斩断,千钧一发时,妙星玄猛然拽动隐藏的束仙绳:“换位!”
墙壁两侧的修士互换位置,绑螃蟹一样绑住了魔蝎。
“流星锤!”
魔蝎一被束缚,芦苇盈的锤子邦邦落下!
“飞星锤!”
几乎是同一时间,田里予的锤子轰然砸落。
“吼!”
魔蝎疯狂地扭动着身躯,想要从过束仙绳挣脱。
一瞬间,地动山摇。它挥舞着自己的蝎子尾巴,朝四面八方扎去。
“还想扎人!”
“看你飞霜姐姐刀切!”
“流星斩!”
陆飞霜一击飞切,划过蝎子尾巴,留下淡淡的痕迹。
就在这时,青阳沐抽出自己的大剪刀,按下中间的机关,将自己的剪刀变化为十丈大小的巨剪。
众人惊呼:“青阳,你这什么剪刀,怎么能这么大……”
青阳沐高高跃起,将剪刀对准蝎子的尾端,言道:“我师父以前在星驰道君那里定制的。”
“不说了,这蝎子很硬,陆师姐你别单打了,把法力借给我,我们剪掉它。”
“好咧!”
陆飞霜当即飞到青阳沐身侧,拿住另一边剪刀,注入灵力:“断!”
两人灵力齐下,只间一道流光闪过,魔蝎的尾巴被剪短了三分之一。
“吼!”
那魔蝎疼得瞬间大动,奋力地拽住束仙绳,将拽绳的四人甩向墙壁,狠狠摔伤。
“噗……”
实力最弱的第五离当即吐出一口血,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甩出来了。
靠她最近的妙星玄连忙喂了她一颗补血益气丹,将所有的束仙绳扯过来,绑在自己身上。
她从纳戒中取出自己的筑,冷声道:“看来光用蛮力不成,还是要用法术镇压。”
“万魔拜服,静!”
只听得“铮”的一声,金石之音在这绝壁之中响起。
蒙蒙雾气里,音符幻化成一圈又一圈的超度符文,如浪潮般涌向了魔蝎。
万魔曲出,连带着妙星玄体内的灵力被疯狂消耗。她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一种撕裂感填满了她的胸膛。
魔气在翻涌,疼得她浑身颤栗。
在如此绝杀的镇压中,魔蝎震颤着,摇动着,反抗着,渐渐没有声音。
眼见它被安抚,妙星玄道:“不要带任何杀气,就当是炼器一样,就是现在!”
“砸!”
芦苇盈与田里予又是邦邦两锤,于此同时,青阳沐与陆飞霜开始了最后的绞杀。
“灭世剪!”
“轰!”
蝎尾下落,准确无误地砸在了魔蝎那宽大的脑袋上。
只听的震颤一声,整个蝎子坠落在那三百丈高的平台之上。
一时间,平台摇摇欲坠,拖着端坐上方的司南,当即就要往下跌去。
妙星玄立马收了筑,对青阳沐道:“青阳,收蝎子。”
“好咧!”
青阳沐收蝎子,妙星玄则是一拽锁魂绳,猛然将司南拽过来。
司南睁开了眼,顺着她的操纵,与她来到了绝壁间。
她拿出纳戒的匕首,一把插在妙星玄头顶,单手挂在匕首上,低头去看她。
妙星玄整个被她笼罩在怀里,看不到一丝光。
她仰头,借着司南的遮挡,露出一双猩红的眼。
妙星玄看向对方,满是渴望。
司南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
妙星玄趴在她怀里,拉开她的衣襟,小心地咬住她的锁骨,尽力藏好,一口咬了下去。
修士的血气涌进来时,妙星玄欢愉得浑身颤栗。
司南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后腰,在识海中耐着性子问她:“万魔曲所耗灵力,虽然比不上我昨日向你借的。”
“可一日之内,两次灵气亏空,还是很危险的事。”
“你除了嗜血之外,可还有哪里不适?”
妙星玄吸了一小会,才小心从她怀中抬头,一双眼湿漉漉地望向司南:“有的……”
司南耐着性子问她:“哪儿呢?”
妙星玄伸手,手指落在自己的心口:“这里……过度使用灵力的时候,心口好痛好痛。”
司南想了想,伸手落在她的心口上,左右上下探寻了一番。
“没有外伤……”
司南沉思一番,与妙星玄道:“应当是灵力运转太快所导致了,万魔曲这样的曲子,本来就很复杂,不到炼虚期,不应该……”
司南话还没说完,忽而唇上一凉,被妙星玄用手盖住了。
她不解地看向妙星玄:“怎么了?”
妙星玄看她这模样,好气又好笑:“我是想听你说这个吗?”
“我今天可是领着七个金丹修士杀了一个炼虚期的妖兽哎,你不应该夸我吗?”
司南莞尔,伸手捏了捏她的面颊:“我夸你什么?”
“夸你拼尽全力,结果把自己弄得魔血沸腾吗?”
“你啊……”
司南松开手,与她一字一句道:“让人知道你的底细,是人际往来的大忌。”
“不要让人知道你的弱点,任何人都不能,知道了吗?”
她的神情严肃,看得妙星玄浑身一凛。仙著敷
“哦……”妙星玄回了一句,蔫蔫的。
司南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头:“这次做得很好,但下不为例。”
妙星玄又重新振奋了:“好!”
————————
她们师徒二人嘀嘀咕咕的,那边青阳沐等人,已经照顾好伤员,驾驶着一叶舟准备出发了。
妙星玄带着司南等船,还问了一下第五离的伤势。
第五离搞了个大事,心潮澎湃:“我没事啊大师伯,我只是摔伤罢了,过两个时辰就好了。”
“倒是你和月师祖如何了?”
妙星玄含笑道:“我也无妨。”
这时青阳沐道:“方才我们商量了一下,往后我们猎杀的妖物,得到的矿石,都是见者有份。几人出力几人分,如何?”
“当然月师祖的另外算,她猎杀的东西,我们都不会分。”
妙星玄在这方面很随性,言道:“好,那就听青阳的。”
绝壁幽涧一役,令八个人迅速熟悉并团结起来。
有了这一场配合,抵达东海港之前,她们得到了不少的矿物与灵果。
其中还有田里予看到了神蜂浆,联合第五离沈飞绝要去偷。
结果被雄蜂追出来,啄得满头包。
要不是妙星玄速度快,估计正片叶舟上的人都要被啄成蜜蜂小狗。
青阳沐耐着性子给她们上药时,田里予喊着疼疼疼。
哪怕是再好脾气的人,听到这里都忍不住要说上两句:“疼什么疼啊,这不是你们自找的嘛。”
“田师姐,你自己去也就算了,还要带上阿离。”
“你什么体质,阿离什么体质……”
第五离倒是乐呵乐呵的,她都肿得整张脸和发面馒头一样了,还抱着得到的神蜂浆,用大的玉净瓶分装汁液。
一边装,她一边说:“我姑姑说,人生就是用来体验的。”
“历练就是什么都要试试。”
“想当年,她跟着星驰道君下山游历,什么偷鸡摸狗,乞讨抢劫的勾当都做过。”
陆飞霜扭头看向第五离,一脸的难以置信:“星驰道君还干过这事?”
第五离颔首,很是笃定道:“嗯,我姑姑说她干过的。”
芦苇盈看了看司南端坐在中央的身影,忍不住插嘴:“阿离,你少听第五师叔说话,她说的话就没一句能信的。”
万器宗的第五焘是出了名的说话没把门,实打实的九州十四海街溜子。
可谓是坑蒙拐骗,缺德事做绝。陷逐付
第五离眨眨眼,对芦苇盈道:“可是……小时候她给我看过留影石啊。”
芦苇盈当场惊了:“真的假的?”
陆飞霜更是顾不上正主有可能在场,也凑上前来:“我不信,除非你拿留影石给我看。”
御舟的妙星玄轻咳一声,提醒道:“诸位,你们当着我的面议论我师父合适吗?”
陆飞霜嘿嘿一笑,开始搞一些文字游戏:“大师伯,我们这不是背对着……背对着你嘛……”
妙星玄随即转过身,看向众人道:“既如此,这般可算是面对了?”
陆飞霜打了个哈哈,连忙道:“好好好,那我们不说了大师伯。”
“不说就是了。”
妙星玄轻哼了一声,这才重新转过头,看向前方。
陆飞霜没有继续调侃,指着第五离的神蜂浆问:“第五师妹,你这个蜜浆好吃吗?”
第五离抱着蜂巢仰头,等着青阳沐给她上药。
听陆飞霜这么问,第五离连忙掰下一块蜂巢递过去:“师姐尝尝。”
那神蜂浆顺着掰开的地方流淌,浓郁得化不开。
陆飞霜伸手摸了一把,捏碎之后扔进口中。
甜美的蜜浆在舌尖绽开,陆飞霜眯起了眼:“嗯……好……”
吃……
吃字没有出口,陆飞霜连忙色变,猛地甩开神蜂浆,趴到一叶舟旁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她剧烈的咳嗽着,身体震动着整座一叶舟都在摇晃。
芦苇盈连忙去拍她的肩膀:“怎么了怎么了……”
陆飞霜猛地起身,张开自己的嘴巴,猛地望喉咙指了指。
芦苇盈看向她挂在嘴边的两根通红的香肠,再看看她肿胀得塞满整个喉咙的舌头,“哇哦”了一声:“你这是蜜浆不耐受,发躁了啊……”
领队的青阳沐扶额,有些无奈地看向陆飞霜:“飞霜师姐,你怎么连自己蜜浆不耐都不知道呢。”
陆飞霜指着自己的喉咙,啊啊啊啊啊个不停:“我……我原先不……”
啊啊啊啊啊……
烦死了,话都说不清了。
芦苇盈连忙从纳戒中取出祛敏丹:“张嘴,张嘴……”
“啊……”
她捏碎祛敏丹,洒进陆飞霜的喉咙里。
结果手不小心碰到陆飞霜的舌头,一瞬间好似碰到魔鬼天椒一样,整根手指通红肿胀起来。
芦苇盈手都抖了:“你这是什么神蜂浆啊……怎么还带传染的!”
芦苇盈猛然扭头,看向还在分离蜂浆的第五离,满目震惊:“师妹,你们去偷拿神蜂浆的时候,是不是惹到蜂后了。”
第五离转头看她,一脸茫然:“蜂后是指那只特别大的蜜蜂吗?”
“它好像是在蜂巢上吐了点口水。”
芦苇盈与陆飞霜瞳孔地震:“那是蜂王毒!救命啊!”
“你不早说,我要毒死了!”
芦苇盈与陆飞霜齐齐拿出纳戒中的清毒粉,疯狂往自己喉咙中灌。
她们不仅给自己灌,还给沈飞绝与田里予灌……
一叶舟上手忙脚乱,一阵鸡飞狗跳。
司南悄无声息地挪到妙星玄身后,将她整个人笼在身下,于识海中发问:“神蜂浆中含有蜂毒,你分辨出来了是吗?”
妙星玄御着一叶舟,很是轻松道:“那蜂王浆虽甜,却带着一丝丝呛人味道,稍微留心都能嗅出来。”
司南挑眉,又问:“那为何不出言提醒?”
妙星线扭头看向她,神情略有几分倔强:“我为什么要提醒?陆飞霜胆子太大了,什么都吃。有队伍中最强的芦苇盈辅助,她二人什么都敢做。”
“若不亲自尝点苦头,她们只怕出了东洲都学不会谨慎。”
“若是与这样没脑袋的伙伴一起历练,我还不如一直和师父在一起。”
司南却像是看穿了她一样,定定道:“玄儿,这不是你真正的理由。”
妙星玄仰头与她对视,互不相让。好一会,妙星玄才像是败下阵来,转过头道:“好吧好吧……师父你猜对了。”
“我就是记仇,我不喜欢听别人说一些对你来说不好的事。”
“哪怕只是闲聊八卦,也不行。”
说到最后,妙星玄的侧脸看起来有点冷。
司南在她身侧凝视片刻,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颊,叹息一声。
她没有说什么,扭头看向手忙脚乱在祛毒的芦苇盈,沉声道:“屏息静气,不要慌乱,神魂内守。蜂王毒事灵力侵蚀类毒素,来势汹汹,越是慌乱,越是容易蔓延全身。”
“速速打坐,进入冥想!”
这一路同行,司南都甚少说话。
此刻开口,宛如冰天雪地里的一块冰玉,森冷又威严。
众人肿胀的大脑一瞬清醒,连忙盘腿坐下:“是!”
司南叹息一声,道:“念御内经,将毒逼出体内。”
在她指挥下,慌张的弟子们迅速找到解决办法,一点点将毒逼出体内。
如此这般,司南才松了一口气。
她转过身,看向妙星玄。
许是以为要被骂了,妙星玄很生气。
她驾驭着一叶舟,加快了速度,在落雁山中极速飞行。
其速度之快,若是沈飞绝睁开眼,只怕要吓晕过去。
司南叹了口气,半跪在妙星玄的身侧,伸手揽过她的肩膀。
妙星玄浑身一僵,挺直了身子,压抑着自己不往司南那边倒。
偏偏这时司南伸手,悄悄将手落在妙星玄的左耳上,小心揉了揉。
妙星玄身子僵了片刻,才顺从自己的心意吗,靠在司南怀中。
司南没有说话,她自己就在司南的识海中小声嘟囔:“不骂我吗?”
司南哑然,揉了揉她的耳朵道:“你是为我才对她人言行觉得不痛快,我有什么好骂你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妙星玄自觉理亏。
妙星玄靠在她怀里,蹭了蹭她的肩膀,放软了声音:“对不起师父,我实在是太任性了。”
司南很有耐性,反倒与她说:“无妨,任性些不是什么坏事。”
“少年人要有点气性,只要你不捅破天,师父总能替你兜底。”
妙星玄听到这里,仰头看了她一眼:“既如此……那我有天要是杀了君一真为伏诸爷爷报仇呢?”
司南淡淡道:“杀。你若是能杀又了他,何须师父出手摆平事。”
妙星玄觉得也是,想了想又问;“若是有天光复极乐宗呢?”
司南反问一句:“你光复极乐宗,会滥杀无辜,残害百姓吗?”
妙星玄连忙摇头:“我当然不会。”
她随司南一起长大,知道她底线在哪里。这种违背司南底线的事,她绝对不会做的。
司南笑笑,揉着她的耳朵道:“那就行。”
“只要你不故意害人性命,想做什么都可以。”
妙星玄就知道是这个回答,她放松了身体靠在司南身上,蹭了蹭她的肩膀道:“师父你好好哦。”
司南浅浅笑了一下,温声问;“现在觉得心情舒畅了?”
妙星玄枕在她肩膀上思索了片刻:“没有。”
司南问她:“那你待如何?”
妙星玄笑了起来,仰头将自己眼睛呈在司南眼底:“要师父亲亲眼睛。”
司南垂眸,视线落在她眼睛上,沉默片刻后,抽出自己的手,朝小叶舟中心走去。
妙星玄扭头看她,咬住下唇,很是不满:“师父!”
司南回到小叶舟中心,盘腿打坐,在她识海中回答:“你长大了,成年了,理应知晓一些礼节。”
“古人云,三岁不同房,七岁不同席。”
“师父虽与你同性,不必分得如此清楚。可你成年后,再不能同师父这般亲昵了。”
“要像个大姑娘一样,懂礼节。”
司南的一番话在妙星玄识海中掀起细微的波澜,自十七岁后,司南就不再与她亲近。
原来是这个。
妙星玄略微有些生气:“这些东西,都是用来管住外人的。”
“我与师父之间清清白白,师父亲我,如同我双亲亲我爱我一般体贴,又何必在乎外人的目光。”
司南只好提醒她道:“我们就在外人眼中呢。”
妙星玄想想也是,又道:“那下回,没有旁人的时候,你是不是就愿意亲我了?”
司南自觉不妥,就不再回她。
妙星玄扭头凝望了她一眼,这才转过头,握着自己的手狠狠道。
再有下回,她一定要司南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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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星玄驾驭着一叶舟一路飞驰,入夜时分,赶上了前往中洲的最后一艘船。
那蜂王毒着实厉害,陆飞霜等人下了一叶舟,脸还是浮肿的。
为此还被船上的大副拦下:“你们几个奇形怪状的,脸肿成这样,怕不是猪妖变形。”
“我们这艘船不欢迎妖修……”
还没等他话说完,陆飞霜当即甩出自己的宗门令牌,大声嚷嚷:“你才猪妖!你才猪妖!”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本小姐是万器宗的真传弟子!”
那大副一看到令牌,连忙拱手道:“原来是万器宗的仙子们,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这边请……这边请……”
“我们恰好有三间上等房,作为冒犯,补偿给几位仙子了……”
要知道,在修真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万器宗。
丹宗摇人虽说是满世界,可你得罪万器宗,她们摇来的剑修疯子,法修癫子,能把你祖宗十八代全灭了。
青阳沐作为领队,连忙道;“倒也不用给我们补偿,我们就要四间普通套房,一间上房好了。”
她好说话,大副送了一口气:“好咧,我这就为您准备。”
床舱定下后,她们将上等套间留给了司南。
司南却道:“我去下等房,上等留给第五与飞霜和芦苇吧。”
众人还想说什么,司南却抬手道:“听话,不要折腾了。”
她人虽温和,安排的事却是毫无转换之地。
言罢,她转身朝下方船舱走去,妙星玄跟上她的脚步,与众人道:“我随月师父一道。”
两人甩开众人,来到了逼仄的床舱下方。
摇晃的床舱中,妙星玄单手撑在门上,看到这一方狭窄空间里,摆放在左右的两张床。
借着微微散发淡香的鱼油灯,她将目光落在司南身上。
司南已经盘腿坐下,在床上径直地打起了座。
这里实在是太矮了,她坐在床上,还是被挤得抻不开身体。
妙星玄深吸一口气,在摇晃的船舱之中,踉跄地朝司南对面走去。
顺利地落座之后,船舱外的最后一丝光也灭了。
水手们扬起了风帆,只听的“呼”的一声,在吆喝的号子声中,船长大喊:“起航!”
“轰!”
整艘床剧烈的摇晃颠簸了一阵,猛地跃入水中,随着海浪起伏。
妙星玄只觉得心中陡然一空,紧紧地抓住身下的船板,呼吸一瞬紧促,整张脸开始发白。
司南注意到她呼吸的变化,睁开了眼。
她看向妙星玄,望着她惨白的小脸,关切地问:“怎么了?”
妙星玄强撑着身体,用手死死扣住木板,脸色苍白道:“师父……我没……”
她刚想说没事,一阵巨浪打来,推得整艘船往前摇摆。
她身形一晃,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跌,跌落了一个可靠的怀抱里。
妙星玄仰头,却见司南稳稳地抱住了她。
司南将她一点点抱起来,将她抱在腿上,把她整个人都裹在怀中,温声问:“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妙星玄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她拽住司南后背的衣衫,点了点头:“嗯。”
她将脸埋入司南肩头,语带撒娇:“要师父抱。”
“师父抱抱我,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