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片场
林亦拿了一杯感冒药, 递给裹着浴巾的喻栀韫,“喻姐,我看你好像身体状态不太好, 这场又是在冷水里的打戏,要不要跟导演说一下,身体重要啊。”
说完,林亦拿过喻栀韫刚测好的体温计,“快三十八度了, 发烧了啊。”
喻栀韫手都有些发抖, 感觉自己头很重,浑身又热又冷。
可能是前两天跟司繁一起淋雨了, 这两天又在拍水里的打戏, 所以才会感冒。
摇摇头, “没事儿, 我刚吃了药,准备一会儿把镜头补拍了再回去休息。”
捂着嘴咳嗽两声, 喻栀韫戴上口罩以免传染给身边的工作人员。
“不行啊,你这种状态肯定拍不了了,你前两天就有些咳嗽, 这两天又在水里泡了这么久, 吃了好几次药了也不见好, 肯定不止是普通感冒了,而且你烧这么严重,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林亦担心的看着缩成一团的喻栀韫。
前两天就应该休息一下的,但是喻栀韫不想影响剧组进度, 也不想耽误过几天进下一个组,所以坚持拍了几天。
林亦又给喻栀韫递过去保温杯, 里面是准备好的热水,“可能也和这几天太累有关。”
“嗯,可能是。”喻栀韫喝了两口热水,感觉眼前的路都开始摇晃,头特别晕。
方雨琦走进来便看见喻栀韫这个样子,皱眉问道。
“怎么回事儿,不是有替身吗?你原本就生病了,为什么还要亲自上场。”
喻栀韫脸色苍白,趴在桌上倦泱泱的,也没什么力气解释。
还是林亦开口替她说,“喻姐说用替身拍出来效果不太好,又要用AI合成又要剪辑,很麻烦。也不是什么高难度动作,所以喻姐就自己上了,还有最后一个镜头,马上就结束了。”
方雨琦看了一眼温度计,“都烧成这个样子了还自己上,喻栀韫,你不要你自己的身体了是不是?行了,我去跟导演说一声,看最后一个镜头能不能用替身。”
“不用了,我马上拍完就回去了,不想落人口实。”喻栀韫起身,拖着酸软的身体重新补拍了最后一个镜头。
好在最后一个镜头这需要拍一个侧颜,喻栀韫快速进入状态,强撑着拍完了最后一场。
戴上口罩,喻栀韫还没走到房车便一下子蹲了下去。
“送我去医院。”惨白的双唇说出这句话是那么艰难。
喻栀韫难受得满头大汗,咳嗽声不停,差点都晕过去了才强撑着到了医院。
肺炎,由感冒引起的肺炎,一定要住院。
打上点滴,方雨琦拿着各种检查报告沉着脸看喻栀韫,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不忍心责备,让喻栀韫自己休息了。
喻栀韫的状态这几天都不怎么好,刚开始吃了药还能勉强挺过去,但是这两天的戏要入水,长时间泡在水里,身体受了凉,最终硬扛着扛成了肺炎。
“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忍得了,硬生生熬成了肺炎。
你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不行就别勉强啊。”方雨琦拉开椅子在喻栀韫床边坐下,把检查报告递给她,让她自己去看。
喻栀韫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左手打着点滴,右手随意翻了翻,声音低哑着说,“我只是不想耽误了拍摄进度,到时候乱七八糟的纠纷让人心烦。我也没想到这次这么严重。”
“医生说是你作息不规律,又没有充足的睡眠,抵抗力下降,低烧了好久,你都没感觉到吗?”方雨琦瞪了她一眼,又不忍心责备她什么,最终自顾自的拿起一个苹果给她削苹果吃。
喻栀韫闭了闭眼,那双有神的双眸现在没什么光亮,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轻声咳嗽两声,喻栀韫虚弱的回答。“嗯,我会注意好好休息的。”
“你吃苹果吧,我去跟刘导说一声,先不排你的戏了。”方雨琦把手里的苹果递给喻栀韫,便起身出了门。
喻栀韫没什么胃口,把苹果放到一边,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盯着吊瓶,喻栀韫突然想起来司繁那天也淋了雨,甚至浑身湿透的吹了那么久的风,她没事吧?
这么想着,喻栀韫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她穿着病号服的照片给司繁发过去。
—肺炎,好难受。
—你那天也淋了雨,没感冒吗?
喻栀韫看着没有回复的聊天框,又放下手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一生病就有点想司警官呢。
只是司繁从来不会主动,喻栀韫偶尔的几句刻意撩拨司繁要么是隔很久才会回复,要么干脆就是一个嗯字掩饰了所有。
司繁似乎在带她回家以达到喻栀韫对她丧失好奇心和兴趣的目的失败之后,更加刻意保持距离。
喻栀韫也不会追她很近,就这么偶尔拉着线隔着屏幕撩她玩玩儿。
司繁挺久之后,喻栀韫都快睡着了她才回了一条消息。
——我没感冒。
好高冷呢,喻栀韫憋着一口气,不太满意这人的不闻不问。
不知道关心关心她吗?
喻栀韫在她心里种下的那颗种子已经缓缓发芽,但是架不住司繁她的心是个极寒之地,用异于常人的理智压抑着她一切的心思。
挺惹人生气的,喻栀韫遭受了冷待,又浑身都不舒服,便一下子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也没回她。
司繁脑子有问题,送到嘴边的肉都不知道吃。
吃草饿死她算了。
喻栀韫跟她生了闷气,不愿再理会她。
司繁却是拿着手机也没办法平息心中的情绪,环顾四周,最终踌躇之后点开喻栀韫发过来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喻栀韫穿着病号服还打着点滴,脸色苍白,原本的烈焰红唇现在毫无血色,那双抚媚地双眸也敛着眉尾,看起来很是虚弱。
已经是肺炎了,挺严重的。
别说喻栀韫身娇体弱的,就是司繁那么好的身体素质那晚淋了雨也感冒了,吃了几次药才缓过劲儿来。
没想到喻栀韫直接成了肺炎,住院去了。
司繁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看了好几眼照片。
“任哥,走,我订的车到了。”付博招呼一声,背上包就走。
路过司繁,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司繁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机翻过来,不愿让人看见她在跟谁聊天。
抬眸看向付博,一脸的防备。
付博反而还被她吓得往后一退,“做什么啊,吓我一跳。”
司繁倒扣手机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沉声问道“没做什么,你去哪儿?”
“下班了啊司姐,我现在去医院啊,我爸之前给我打电话说腰扭了,送医院住院了,我去看看他。那老头儿倔得很,一定要我下班之后才能去看他。”付博无心看司繁的手机屏幕,只是觉得那一闪而过的照片有点眼熟,但是也没有多想。
现在只想第一时间去医院看看他爸。
医院,她要去医院。
脑海中闪过喻栀韫虚弱的样子,司繁想也没想,“我也去。”
任超呈和付博同时抬头看向司繁,眼中皆是不解。
司繁不太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师父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我应该也去看看他,市中心医院吧,我也去。”
“哦…我刚才跟你说了啊,你还答应晚点空了去看他呢。”付博疑惑的看着司繁,总觉得司繁有点奇怪。
歪着头一脸的不解,“你刚才跟谁聊天呢,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你了哎。”
何曾看过司繁情绪有如此大的波澜啊,而且都知道司繁独来独往,所以他们去都没叫她,怎么司繁今天反常的主动要和他们一起?
“我没跟谁聊天…”司繁垂眸,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她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低头收拾好了东西,走向医院。
“她干什么?为什么那么奇怪。”任超呈看着她的背影,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疑惑的对付博说。
付博挠挠头,“我也觉得啊,感觉司姐有心事啊。”
“不会是恋爱了吧?她刚才跟谁聊天?”
“不知道,反正是个女人的头像,不小心扫到了。”
“有情况啊司繁。”
……
站在门口,司繁推开那扇对于她而言略带沉重的门,缓缓迈进病房之中。
这边是VIP病房区,所以特别安静,很适合病人休息。
司繁脚步极轻,刻意压着声音,都已经走到了喻栀韫病床前了也没发出什么声音,无人察觉的这间病房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就连躺在病床上的喻栀韫都没有发现。
站在床边,司繁静静看着那个给她发消息说难受的女人。
喻栀韫没有夸大其词,她真的挺严重的,都熬成了肺炎。
可能跟那晚上淋的雨有关系吧,她的助理也说她最近拍戏着凉了,吃了药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三十多岁的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
司繁不自觉的放轻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安静地睡颜,比起清醒时的潋滟生波,现在的喻栀韫看起来脆弱易碎极了,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她便碎掉了。
不知是不是没有化妆的原因,亦或者是穿着宽大病号服,现在的喻栀韫看起来苍白无力,整个人都虚弱得没有神采,那随着呼吸浮浮沉沉的锁骨性感极了。
喻栀韫真的算是万里挑一的绝美,她又很会撩,人海中和她对视就会有一眼万年的错觉。
无人知晓喻栀韫每一个眼神对司繁古井无波的心有多大的考验,她需要花费很大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不让自己对此有任何反应。
看了好几分钟,司繁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收紧,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准备转身就离开。
突然那只打着点滴的手一抬,纤细冰凉的手圈住那只手腕,随即喻栀韫低沉的声音响起,“司警官来了不打声招呼就要走吗?”
喻栀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无声地闭着眼睛,想看司繁有什么反应。
只是司繁能有什么反应呢。
或许能来已经是司繁最大的反应了。
极寒之地终究挡不住那颗种子的发芽,一旦发芽,便会以燎原之势的生长缠绕,让司繁再也逃不掉。
司繁回眸,惊觉手腕的那只手比她还凉,大概是打着点滴的原因。
“看你在休息,就不想打扰了。我来医院看望病人,碰到了你的助理…”
她在做徒劳无功的解释,也不知是要骗过喻栀韫还是骗过自己的心。
喻栀韫扬眉,柔美的颈部线条遮也遮不住,说不上失望,又觉得意料之中。
“哦,顺便来看看我啊,还真的就只是看看。”
看看就要走,司繁心里想的肯定是谁都不要知道她来过最好。
口是心非的女人,嘴比石头还硬。
司繁不太自然的挣脱开喻栀韫的手,余光看到她已经回血了,欲言又止的沉默了。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但是喻栀韫视线凝在司繁脸上,势必要听到她的回应才肯罢休一般。
司繁面色从容,目光淡淡落在喻栀韫的身上,“想来你肯定是那晚淋了雨引起的,所以我觉得我有责任。”
轻声咳了两声,喻栀韫眼眸含情“自己想来看就说自己想来啊,说什么有没有责任的,这么烂的借口恐怕只有你能想出来了。”
骗骗小屁孩儿还差不多,喻栀韫已经算是修炼成精的狐狸,只有她骗司繁的份儿。
停顿几秒,喻栀韫忍不住又咳了两声,声音更加沙哑“司警官不会是担心我吧?可是你之前说对我不感兴趣的啊,司警官的心好难猜啊,到底是感兴趣还是不感兴趣呢,真让人猜不透。”
喻栀韫咳嗽的时候肩膀颤抖,整张脸都涨红了。
明明都已经那么难受了,但是她还要若无其事的像往常那样撩拨司繁。
仿佛这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信手拈来的乐趣。
想看冷脸的人为她红着脸一句话说不出来的样子。
司繁越是表现得高冷不近人情,喻栀韫便越喜欢那种反差。
“没有感不感兴趣这一说,不请自来,是我冒犯了,抱歉。”司繁垂下眼,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窘迫。
这种窘迫来源于心中的异常,来源于她没有任何身份站在这里,来源于她这种无法找到理由作为掩饰的行为。
她不该来的,可是喻栀韫的消息又何尝不是邀请。
一个精心布局,一个甘愿入局,谁又能谈得上无辜。
喻栀韫眸中泛起病态的光,声音弱弱的,“司繁,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不喜欢听的,我想你陪陪我。”
没有冒犯,是喻栀韫求之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