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手替她擦掉泪水。这件事,林韵声为她做了太多次,而她是头一回。

  她听见林韵声用她受不住的哭腔叫她: “小谨……”

  她心软,她恨自己又心软。

  陈谨悦深吸一口气,眼泪卧在眉眼间,她伸手去解自己的领口,然后第二次抓上姐姐的衣领,把她带下来,在眼泪里和她接吻。

  ——世间哪有两全法。

  ——林韵声。你荒唐,我活该。

  ——我们天生一对。

  林韵声左手和她十指紧扣,折在肩侧,右手一点点触碰她。她手指冰凉,惹得陈谨悦一阵颤栗。

  “……继续,林韵声……”她低喘着在耳边催促。

  继续——像她十八岁那个夜晚一样,用爱意包裹她,让她觉得幸福来得这么简单又轻易。

  她是一汪因为林韵声而重新沸腾的潮湿。

  她再次和她唇齿交缠,她不愿意清醒——在这样扭曲的爱里放纵。

  陈谨悦眼神开始失焦,林韵声俯下身去找她脆弱的脖颈,轻轻地吻。

  ——「我很爱我的妹妹陈谨悦,爱她还咿呀学语就叫我声声姐姐的时候。」

  也爱她现在这样语调嘤咛,讲不出一句完整话的时候。

  ——「爱她跑着来牵我的手,一整个手掌太大,她只捏着我两根手指头的时候。」

  还有她像现在这样用另一种方式占据我右手的时候。看她漫溢,看她落水。

  林韵声轻轻引着妹妹翻过身,世界在月光里是黑白的,只有那根红色发绳亮着灼人的颜色。

  湖滨公园的阳光似乎还缠绕在上面——她不喜欢。

  她抬起黏湿的手将发绳从妹妹的头上取下来,陈谨悦的长发倾泻而下,散在光洁的后背上,落到皱起的床单上。

  她将冗长的发绳折起,坠珠与流苏垂在下方。

  ——「陈谨悦牵起赵曼的手,对她说‘走吧,姐姐。’」

  一下,坠珠在后背弹开,声音细碎。

  “嘶——,疼。” 她想逃,却被林韵声按住了腰。

  两下,流苏掠过肌肤,浮起红痕。

  “林韵声,你别……别这样。” 她开始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三下,在梅园扬起过欢愉的银铃,响得沉闷。

  “你叫我什么?小谨……”

  四下,分崩离析,珠线溃散,滚在地板上,弹起两下,又归于沉寂。

  陈谨悦感觉背上被液体沾湿,刺得她后背灼热疼痛。她回过头去看林韵声,见证她的眼泪第二次落下。

  为什么疼的是自己,而流泪的是她。

  林韵声从后方低下身来,停在她耳边,她将眼泪蹭到陈谨悦的耳廓上,问她:“你叫我什么……”

  “姐姐……” 她哽咽着回答。

  林韵声抬手绕过她的肩侧,去擦妹妹的眼泪。

  她避开痕迹,抱起陈谨悦,往封闭阳台的沙发走去。她把她圈在怀里,轻轻偏过身,借着月光看她身上的伤痕。

  “疼吗……”

  陈谨悦红着眼睛不说话。

  那一刻她发现悲伤是有形的,它是一条一条浮起涌现的红绸,声音是银铃坠珠夹杂着哭泣落下的闷响。

  越听越遗憾。

  「咔哒——」从玄关传来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是妈妈回来了。

  陈谨悦抬起头去看姐姐。

  她的眼睛沉入她的双眸里,她又看到林韵声脸上挣扎的模样。

  “林韵声……”

  她忍着疼立起身来,变换方向。她面对着林韵声,像此前很多次那样跨坐在她身上。

  陈芳走过客厅。

  “林韵声……你别让我走。”

  她声音颤动惹人怜惜——已经不愿意第三次被抛弃了。

  脚步途径主卧门前。

  “今晚你让我留在这,好不好……”

  她去吻她,找她要一个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