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缈委屈的看着秦榆，秦榆听着门外轻微的颤动声，疯狂对秦缈使眼色。
秦缈因伤心而泄了气，“年节小辰会回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头子的心脏很脆弱，演到这算是崩了。
秦榆望着秦缈，沉默半晌，“您是在威胁我吗？”
氛围陡然下降，好似下一刻便能听到诀别的话来。
秦缈睁大了眼睛，也怕秦榆突然说出什么断绝关系的话，不禁想把态度软下来，缓和二人之间的关系。
“我……”
才要开口就被秦榆凶了一眼，他们还在做戏，他需要强势起来。
“不是威胁，是为父之命，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日出去瞎晃没个正形草草过了适龄，今年也有二八近三十了吧。”
秦缈开始拿身份压着秦榆，不知她该如何应对他。
影影不通其中的道理，代入邢明玉后却让她感觉一阵后脊发凉，难以抉择。
她会答应吗？好像她的回答都不会影响到她，可她在担心什么？心中下意识的想让秦榆反驳秦缈。
“总把为我好挂在嘴边，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正是因为考虑到你，才想看到你成婚，有个知冷暖的人照顾你，我才敢离开。”
“我要是和他在一起更开心我能如此抗拒？你们老人就爱操这种心。”
秦榆的强势脱去，像是个受了欺负小声抱怨的小女孩，虽是抱怨却让人听得都不由得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秦缈心中一软，却是知道秦榆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不是作戏，她心中肯定想的是她给他送终不就好了，到时她便自由了，老了找个地方一躺，潇洒一生，生于人世，归于天地。
秦缈转而卸下咄咄逼人的强势，不依不饶的劝导秦榆改变想法，虽有动摇却也不见得让步。
屋中一来一回的对峙，好似事态平息，却是相互僵直，双方都不肯退让。
眼看天色渐晚，秦缈与秦榆的谈话也够久了，为不将争吵带入梦中，两人间各自退了一步。
秦缈叫住秦榆，门外准备离开的影影也停下了脚步。
他们二人还在缓和今夜的不欢而散，话语间不时闪过几个字眼勾住了影影的耳朵。
“年节不在……和你带回来那小丫头一起去那什么台？”
秦榆静默几秒，“你知道的，我不会归于任何人麾下。”
影影心中猛然一跳，她犹豫的间隙是否想过要和她一起走。
秦缈的声音抢过注意力，他哼道：“最好是，莫要让他人玷污了我们秦家的光辉，那个小姑娘你也别接触了，今年就留在药庐吧。”
“好。”秦榆道完，抬步继续往门的方向走去。
秦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总是口是心非，我会看好你的。”
秦榆不轻不重地“嗯”了声，出门去。
来到屋檐下，颤动声消失不见。
在秦榆出门时，小疙瘩已经遁入漆黑夜空，从屋后的窗缝回到房间飞回篓子。
木梯之下久站的痕迹被抹去，影影终归还是谨慎，只不过时间匆忙，被抹去的痕迹还有些刻意。
秦榆耷拉着脑袋回到房中，一言不发的投入影影的怀抱。
桌上摆放着一盘清甜的糕点，为了不显得刻意，影影吃去了一块，来不及整理秦榆就回来了。
她靠在影影的肩上，若不是影影解毒后长大了些许，怕是撑不住她的脑袋。
“你心情不好。”
“……”秦榆停滞一阵，轻摇了下脑袋，自嘲似的说，“父命不可违。”
但她还是违了，几十年来都在和秦缈唱反调。今日所作之戏，假中有真，真中有假，有想要说给影影的话，也有说给秦缈的话。
借着作戏把这些年来想说的都说了，他们父女间的矛盾展露。
秦榆对秦缈情薄，却跨不过心中一个孝字。秦缈尽力弥补多年缺失的关怀，所幸秦榆还认他。
若是影影这事能成，他们也许就能像寻常的父女那样相处，没有芥蒂。
影影没学过安慰人的话术，就像邢明玉，她在安慰人时也是块木头，她们都只学会了拿刀，却对人事一窍不通。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陪陪我，好吗。”
影影想，她可能是患了心病，最近心跳得厉害，下意识便拒绝了。
她扶着秦榆的肩膀把她轻轻推开，一只手托起她的脸，冰凉的手触及滚烫的脸也被染上了温热。
影影眼睫似蝶翼颤动，咽下一口口水，明明很轻易，在她感官上却感觉极为艰难。
烛光之下，秦榆被照得柔和，眼中泪水如秋水盈波，沾染泪水的眼睫凝成几簇如卷翘花蕊，晕得粉红的脸颊以及熏红的眼，宛若雨中垂薇引人垂怜。
影影扶着她的手强韧有力，不让她靠近半分，让人不禁感叹，她心肠真是够硬的。
“你现在该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秦榆：“……”
和预想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