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榆迷迷糊糊醒来时影影已经睡着,就趴在床边。她确定自己醒来的动作很轻,影影还是被动静惊醒。

  “你生病了。”影影直言道。

  白日时秦榆还在调侃说影影会生病,结果自己先病了。

  “谢谢。”秦榆抬手一试额前的温度,头有些晃悠,也没有很晕。身体被擦拭过,身上的药味换了新,杀人影影在行,照顾人……能把她照顾成这样,影影怕是费了不少功夫。

  影影轻咳了声,“不客气,你饿吗?”

  秦榆在被中只露出一个脑袋,神情委屈地点了点头。

  昏暗的房间只能看到一些轮廓,令人心烦,好在有小疙瘩给她描述。

  影影得到回应起身向着火盆走去。

  现在已经是接近凌晨的时段,房间里只亮着一盏灯,火盆中的火炭消磨得不到一个拳头大小,炭灰遮掩光芒。

  影影向火盆里添了几颗炭,燃烧的清脆响声在寂静深夜中格外悦耳。

  秦榆钻出被子就感受到一阵寒,拉过外衣披上,慢悠悠出了被子。

  见着影影给她热饭的身影,此时的影影似乎变得可靠起来,使人安心。

  影影若无其事的坐在小椅子上打哈欠,她红透的耳朵透露了她此时的心悸。什么时候她连听个谢谢都会害羞了?

  她很少说自己做过的事,但在秦榆眼中,她看到她知晓她所有的付出,并心疼她的付出。

  被人看透的感觉让她很不是滋味,她只是想快点去到秦榆的药庐,赶快把毒解了,好让她回去和主子她们一起回邢家过个好年。

  听见秦榆走过来的声音,影影向挂在木架上的斗篷瞟了一眼,小疙瘩立即前往探查,回来禀报。湿掉的绒毛干得差不多了,下面拇指大的熏香烧得只剩一团灰。

  屋中没有血腥味,有也尽数被藏在熏香下。

  秦榆一觉睡醒吃饭都香。

  影影道:“明日找个人驾车吧。”

  秦榆扒拉着饭,是在想事。现在她们两人都是病患,谁来驾车都不合适,但请人太容易吃亏。她先前在焱国待的时间太长,她们现在还在焱国境内,那些人应该也快赶到了。

  “我明白你的顾虑,我受伤了,它们可牙尖嘴利着呢。”

  影影抖一抖腰间的小篓子,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保护好秦榆。

  秦榆思虑再三,我在明敌在暗,影影既能明也能暗,而在暗中更是她的天下。

  她抬眼,见影影涣散的眼睛却坚定的眼神,不知为何影影这样的人物在莲台外并不出名,也就一两年前有些风声,后来像是被人刻意斩断。

  秦榆不禁动了收人的心思,若是能有一个像影影这样的护卫,不敢相信她今后的日子有多自在。

  但影影的外表与性格不一样。她的身板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白皙到惨白程度的她像是一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脸上带着未完全消退的婴儿肥,衬得清纯可爱,这是她的明面,她常以此示人。而她藏在表皮下的阴暗面如同她曾掉落的深渊中啃咬她的蛇蝎,一旦她不再隐藏,祸害便会降临于世。

  现如今她只愿意接受邢明玉的约制,仅仅只是因为救命之恩?那肯定是不太可能拿下她,稍有不慎便会被她反噬,邢明玉定是有别的地方打动了影影,思及此处,她不禁对黎月韵和邢明玉的事感到放心,邢明玉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意识到走偏,秦榆回过神来,早些回远忧原也好,便答应了影影的要求。

  后来的事秦榆没有过多操心,影影既然接过事,定是有把握。

  清晨还未明亮,影影出门寻人,客栈换班的人还未来到。

  一切准备就绪,影影与秦榆上了车,正式出发。

  秦榆有想过邢明玉教过影影一些技巧,没想到这个小孩能将事情处理得有条有理。因为出门太过匆忙,客栈中的伙计不知怎的都不在位置上,她什么也没吃,天寒地冻又有伤在身,让她总饿得快。

  然后影影拿出一大袋热乎的包子,她不确定秦榆能吃几个,但秦榆先前给她的印象是食量不小,袋子里面至少有十个。

  到了傍晚,她们已经到达第二座城,原先这个时间已经天黑了,现在却还能看到落日挂在天边,霞光绮丽,满地荒芜却藏幽绿,遍地不见雪花,遍山的青松翠林绿意盎然,中有几棵显眼的杏树红枫。

  远忧原地处南边,此时还远远未抵达。

  两人给车夫结了这一日的钱,在城中住下。

  见秦榆的模样,影影特地选了一楼的房间。

  秦榆趴在床上,抱怨着回药庐的决定太过草率,一路给她颠得骨头都快散了。

  影影有些不适,没什么大碍。

  秦榆说是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折腾,怎么说她也是为了影影才回来的,她得给她捏捏腿揉揉肩。

  说罢就趴在床上等影影伺候。

  影影无奈只好顺着秦榆的意,听着秦榆的指挥给她揉肩捶背。影影没干过,但人小劲大,给秦榆疼得嗷嗷叫,一瞬间疼得脑子都通了。

  看着“咽气”的秦榆如死鱼般趴在床上,影影转出门去订今夜的晚餐。

  缓过劲来的秦榆诈尸似的猛地抬头,翻开小布包想着给自己扎两针,发现好像少了几根针。太久没碰,想不起来自己用在了哪,也许是上一次拿给黎月韵当暗器拿多了几根。

  翌日,天气晴朗,她们寻了新的车夫继续前行,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一连波折过去了好几日,远忧原的位置不是什么秘密,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这对于秦榆来说是一层保障。

  在离远忧原不远的城镇上,两人终于能松口气,此处像是一座花园,家家户户门前摆着花盆,以为是装饰,可他们却编织竹篮将花盆罩住。

  秦榆说那是药草,放出来只是为了晒太阳,但对门的对家给摘了去,为了保护自家爱草日日陪着一起晒太阳。

  影影说是在外面看到了莲台的记号,给邢明玉报平安去了。

  莲台先前为了追秦榆在各地都放了眼睛,大多都集中在黎焱盛金三国之间,南边国还未有过多涉足。

  影影进到杂物小店中,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芜萸医师,他正哭着说自己这七天已经被摘秃了三棵小树,莲台的人拍拍他的肩安慰他,他才来到这个地方半年只招了一个仇家,那仇家的手堪比干了二十年的小偷,让人防不胜防。

  短暂叙旧,影影给邢明玉写了封信,托莲台的人给送过去,听说邢明玉没带黎月韵回山谷,而是向着未结冰的南边去游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