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影擦擦小脸,端起盘子,拿上那瓶酒,跟了上去。

  鹿凌波见人朝着她们走来,她停下了和月月的说笑,转眼看向来人。

  “先前不知你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家,多有得罪。”

  鹿凌波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说话节奏也如缓缓流水,不紧不慢。

  “无妨,是我们先冲撞的你,该是我们道歉才对。”

  若不是先猜出她是秦榆倒真被骗过去了。

  邢明玉勾勾手,影影端着盘子上来。

  她倒上酒先自罚一杯,同时也让老婆婆确认这酒没毒。

  “本人想与鹿凌波姑娘交个朋友,鹿凌波姑娘可愿意?”

  鹿凌波笑容依旧,她往老婆婆那边稍稍偏了一眼,只见婆婆微微颔首。

  她转而道:“当然愿意。”

  随后,邢明玉道:“这是我沈家独酿的美酒,喝下我们便是好朋友了。”

  秦榆不知邢明玉想做什么,猜是已经认出自己了,但她现在是鹿凌波。

  她犹豫道:“我有酒病,不能喝酒,能否让我的侍女月月代劳呢?”

  邢明玉抬眼看了一眼鹿凌波旁边的月月,犹豫片刻,道:“可以。”

  月月走上前来,躬了躬身,鹿凌波与邢明玉相敬后她接过酒杯。

  月月靠近时,影影闻到了一些复杂的味道,熟悉又陌生,是两种熟悉的味道混合而出的新味道。

  月月的脸带着婴儿肥,有些圆润,手指却如玉葱般细嫩,腹侧隐隐有些薄茧,只短短闪过一瞬,看得不真切。

  邢明玉瞅见她将酒一口饮下,并无异样,夸了她一句“好酒量”。

  月月点头,退了回去。

  影影收起酒杯,退到邢明玉身后。

  邢明玉看着月月的目光收回,对着鹿凌波道:“今后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都可以传信或是来沈家找我,我会帮你的。”

  这是在提醒秦榆该撤退了。

  她好似不太领情,“凌波暂时还没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先行谢过了。”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不知她是否看得出鹿凌的问题。

  邢明玉点了点头,带着影影回到了座位。

  待今晚影木带回来消息再做决定吧。

  影影将方才的事与邢明玉说了说。

  邢明玉似乎也觉得奇怪,她对月月起了疑心。

  月月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再加上影影所说的奇怪之处,与那味道。她怀疑那人是黎月韵,但黎月韵在山谷,不可能出现在这。而且黎月韵喝不了酒,月月喝了酒到现在未有一点摇晃。

  矬子道:“若是她骗了你呢?”

  “月韵不会骗人。”

  邢明玉说得肯定。

  她们二人相互信任,除了她隐瞒她的身份,她们之间从未有过欺骗。而娇娇姐更是不会欺骗她。

  邢明玉想不通,也不会把一个和黎月韵相似的人当成黎月韵。

  宴席接近尾声,鹿凌回来有一段时间了。

  应是老婆婆和鹿凌汇报了方才的事,以至于他一直对邢明玉的关注多了些,让邢明玉不能常把目光放在鹿凌波和月月身上。

  宴席散场,他们只能带着心中的疑惑回去。

  “主子不要想啦,医师说想太多也是会生病的,何况您也说了,娇娇姐不会骗我们的。”

  影影挽着邢明玉的胳膊,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很少有这样把问题挂心上,也只有黎月韵的事能有这个本事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

  余光中暗中闪过几道人影,邢明玉偏头看去,止住了脚步。

  影影问:“怎么了?”

  邢明玉看着转瞬即逝的黑影,“我们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回来?”

  影影摇摇头,“连接应的人都没有。”

  她们出来得较晚,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整个城主府除了在会场清理的声音,没有一点别的声音,四处尽是花草的芳香,并无血腥气,可暗中出来的人比进去时的人少了很多。

  “先回去吧。”

  她们派出的人都是中级探子,影木身为高级人员也跟着去了,还有矬子接应,大体上不会有多少损失。

  她们回来时,路上有一道走得急促而稳健的脚印,脚印上跟着血痕,几乎是一步两滴。

  加快步伐来到医师的院落,矬子浑身是血的从房间出来,那血不是来自于他。

  谁都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向着房间走去。

  屋内医师坐在床边,他穿着睡袍,外面胡乱披了件外衣,看模样,事态紧急。

  他正给床上的人敷药。

  走近看,床上的人是影木,他浑身是血,矬子身上的血便是来自于他。

  影木整个人被架起来,活像一只涂料的烤猪,画面确实鲜血淋漓,他嘴上咬着竹筒,稍稍的动作都能牵扯到他的肌肉,疼得颤抖。

  房中没有火盆,冷得影木不见半滴汗的影子。

  忙活了大半晌,总算是把人放下来了。

  他受的是皮肉伤,但面积太大,身上没一处好肉,特别是腿,几乎没有皮肤。上面的咬痕不像人也看不出是何物种。

  影影被捂眼睛带了出去,没一会她自己跑了进来。她也不是个小孩了,没什么不能看的。

  影木躺在床上喘息,气息微弱,疼痛使他颤抖。

  进入城主府后,他们没遇到城主府中的高手,他们是掉入了一个洞穴,那地方漆暗无光,一不小心就落入水中,但那的水很奇怪,会咬人。

  很多人都被拖了下去,影木勉强逃脱,在洞外与矬子接上才得救,回来的只有他们二人。

  大家伙不打扰影木休息,退了出去。

  邢明玉坐在主位上,喝下医师送来的药。

  今天的几人异常安静,没有嬉皮笑脸,没有玩闹,可见影木的受伤他们几人也很担心。

  邢明玉放下碗,道:“今夜的城主府来了许多老熟人,焱国的容易,本家的逢春,荷女,他们都是来找秦榆的。秦榆大抵是与本家的人碰过面了,误以为是我要抓她,不愿相信我。”

  矬子道:“本家的人怎么也来了?”

  木笠和影影对邢明玉的本家不是很了解,安静听着。

  邢明玉摇摇头,转而道:“今夜的动乱鹿凌大抵也感受到了,秦榆必须快些带出来。”

  鹿凌中途离开的那段时间大抵是因为那些事。

  逢春,荷女离开时负了伤,她们二人是出了名的厉害,难缠,能伤到她们这鹿凌也不简单。

  城主府。

  秦榆正要把脸揭下,门突然被敲响。

  她被吓得一激灵,转头把月月塞进被子里,对她比了个噤声。

  关上房间门,她穿着外衣跑下楼去。

  房门轻轻打开。

  “兄长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