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下也行。”赵文尘的声线冷冷的,寒泉一般,冻得西装男的小弟们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总觉得这个高点的男的比许冬知更厉害啊,是不是他们老大说错了啊。
被西装男招呼着冲在第二位的男人对上赵文尘看过来的视线,狭长的眼眸尾端微微上翘,深黑色的瞳孔里映照出他的身影。
像是被野兽盯紧一般,他的尾椎骨陡然一麻,直窜到后脖颈,汗毛直竖,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
“大…大哥……”小弟哆嗦着,猝然停下脚步,不肯再往前走班半步。
他大哥冲在最前头,得到了许冬知的第二脚,这一脚没收劲,踹地西装男在地上翻了个跟斗,黑色西装上沾满了地上的泥灰。
一下子完成了从成功人士到路边乞丐的蜕变。
“你们死去后面干嘛?我叫你们来是看戏的吗?没用的玩意儿。”西装男指着身后一群人破口大骂,接着随手指了刚才冲在第二位的那人,“你,对,就你,上去跟他打!”
这不是自己打不过就想让别人上,许冬知笑都懒得笑了,冷冷道:“要不你们干脆一起来吧,反正都会输。”
被指的那个人咽了咽口水,惊惶过后才发现那个丹凤眼的妖已经走了,面前就剩下个长相乖巧的凤凰精,那他还怕什么!
许冬知看着对方冲过来,还有空活动两下筋骨,指关节咔哒响了几声,他歪了歪头,在特物局体验了一把久违的一挑多。
太菜了,他的手脚都还没活动开,面前就倒了一群妖。
就剩个西装男还神智清醒地坐在地上,嘴唇微张,死死地盯着许冬知。
“你十几年前打不过我,现在照样打不过我,干嘛非要到我面前来找存在感,我又不是非得打你一个。”许冬知不能理解,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深深觉得这个人伤害了他的眼睛。
“不要想着去找人告状,反正我现在也不住在特物局,不怕那些领导来找事。”
许冬知啧了声,预计了一下时间,赵文尘应该已经拿到身份证往这边赶过来了。
他转身朝公寓的方向走去,中途碰面了跟赵文尘讲讲他的英勇事迹吧。
这么想着,他没注意到身后的西装男一改畏缩,满脸阴狠地爬起来,手里抓着一把不知名粉末朝许冬知靠近。
许冬知避开后头扑过来的人,他转身,瞳孔一缩,满天的白色粉末,他赶忙抬起手臂遮住鼻子,被发了狠的西装男逮住机会扑倒在地。
两头难顾,没注意吸了不少粉尘进去,眼前扑在他身上的西装男逐渐变成两个、三个,他的头越来越晕,眼前黑了下去。
再次获得意识,许冬知睁眼,亮白的光照着他,眯着眼睛,想转动脑袋,发现脑袋根本动不了。
手和脚也不行,被束缚带捆住了。
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许冬知做不到冷静思考,他的头很晕,喉咙也很痛,像有刀子在割,张嘴也说不了话。
没多久,隔音超强的大门有了动静,有人开了锁进门。
许冬知立马转移视线到那人身上,一身白色实验服,露在外面的部分全部都有遮挡。
黑色口罩,黑色手套,说话也用了变声器,光看身量,暂时不确定是谁。
但是许冬知敢肯定,他肯定见过这个人,不然对方不会这副打扮。
装神弄鬼,许冬知暗骂。
挣动带起锁链哗啦作响,电子加工过的嗓音刺耳难听。
那个人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皮手套裹住的手指按在许冬知无力的手臂上:“挺嫩的,等会儿抽血就从这里开始吧。”
说着,他放下手中提着的箱子,箱子里是一整套手术刀和针筒以及几个小试管。
拿出中等粗细的针筒,找准静脉扎进去,许冬知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抽走自己两管血。
但是他却没有一点挣扎的力气,这很不对劲。
“少费力挣扎了。”男人站起身,借着优越的身高,俯视着被捆在病床上的小男生。
前额的头发稍稍有些长了,躺下时自动拨到额角两边,露出光洁圆润的额头。
眼睛是最标准的凤眼,毕竟原型是凤凰,琥珀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瞪着他,容貌嘛,上等,可惜太瘦了。
他伸手,将许冬知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松手离开时许冬知脸都涨红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昔日三中校霸躺在病床上任人抚摸的模样还挺带感的。
“行了,我要开始工作了,不要发出声音打扰我,不然……”医生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杀了你哦。”
不用医生警告,许冬知也发不出什么声音,只不过从不能说话变成了不能说话也不能动而已。
抽完血后许冬知恢复了点精神,不用起身,能瞥到手肘处医生抽完血后缠上的止血绷带,勒得他有点痛。
环顾四周,是个很小的实验室,躺着都能看完全貌。
仪器也很少,最主要的就是医生旁边那架很大的全身扫描仪,再就是医生正在用的显微镜了。
空空荡荡的,许冬知有些瘆得慌,他觉得实验室里好像开了暖气,他躺在床上不盖被子有点冷。
能让他觉得冷那肯定是温度很低了。
入目尽是无机制的白色,看久了晃得眼睛痛,许冬知闭上眼睛缓了缓。
裤带里的手机还在,稍微偏一下身体会有沉甸甸的垂坠感,他稍稍放了心。
他的手机上是有定位的,跟赵文尘的手机连在一起的,此时此刻,他特别庆幸赵文尘不放心他强硬安上的定位。
妖怪用手机的很少,更何况现在他双手双脚都被绑住,更加用不了手机了,绑他来的人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正好给他留了个把握。
想明白其中弯弯绕绕,许冬知暂时放下了心,他最大的信任给了跟他一同回去的赵文尘。
反正他现在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医生很认真地在研究他的血,好像还拿了旁边的一样液体跟他的血混在一起观察反应。
许冬知眼睛有点累,看了一会儿后又闭上眼睛休息。
还没睁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传来,比死了半个月的鱼还要难闻,许冬知脸色瞬间苍白。
闭气都挡不住的臭味,他喉头滚动两轮,感觉自己马上就能吐出来,幸好身体无力,让他暂时没办法进行这个动作。
是混合过来的液体有问题吗?许冬知痛不欲生地想着。
这个味道他闻过,就是之前在尤先生的半山别墅里闻到过的味道!
身心双重折磨的境况下,许冬知艰难分出两分意识眯眼看向医生的方向。
他戴着口罩,能看见眉头皱紧,严肃望向他的方向,他眯得更严丝合缝,装作自己已经睡了过去。
医生足足看了两分钟才挪开视线,啧了声,将显微镜玻片和另一管混合的试剂一律丢进垃圾桶。
“混合不了啊,真是痴心妄想啊。”机械音在空旷的研究室内响起。
完全没压着声音,不止第一遍,还有别的回音,许冬知再装睡就有点假了,他装作被吵醒的皱眉。
喉咙还是说不出话。
“你说,你的血到底能跟什么融合?”医生丢下第一副手套,换了一副一模一样的新的,走近了捏起许冬知的下巴。
“这张嘴长得真好看,可惜现在说不了话了,要不干脆以后都别说了吧,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研究研究。”
说什么屁话呢?许冬知用眼神威胁。
敢动他一根毛,等赵文尘把他从这里带出去,他第一个就剁了那个人的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医生压低了笑声,“你在等你伴侣来救你?别想了,他进不来的,你以为我在哪里研究?这里是地底下,他就算杀了我所有的同伙也找不到我们的。”
“就留下来让我研究你的血不好吗?我不会亏待你的,你想吃什么都可以,除了没有自由,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我都拒绝了,这是你的福分。”
“放……屁!”许冬知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紧接着就被医生狠狠扇了一巴掌。
脑袋偏向一边,嘴角破了一道小口子,许冬知耷拉在床沿咳嗽了好一会儿,喉咙更痛了,刚刚两个字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这个人肯定给他用了肌肉松弛剂或者是麻醉药,许冬知不确定,他甚至不知道那些药物对他会不会有伤害。
至于这个人说的留下来当试验品就会有很多好处的话,许冬知权当他是在放屁。
不过,这个人这么说,那不是证明他跟尤先生和司空德不是一路的?许冬知仰头看着这人冷冰冰的目光,瞳孔颜色不确定是否真实。
但是他隐约…对这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居然分成了三派,这些人为了长生不老真是用尽了手段,不知道等他们发现长生不老本身就是个荒谬的传说时,会有多崩溃。
腐臭味萦绕在鼻尖,虽然不像一开始融合时那么刺鼻,但是闻起来依然非常不好受。
难怪之前江副局和赵文尘都没反应,原来是因为这是他的血,只有他自己能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