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音再一次响起:“他融化了风雪,却溺毙于坚冰。”

  散兵的瞳孔紧缩,在他的怀中,那朵金色的花卉不给他任何补救的机会,立刻凋零殆尽,落败的残枝化为点点金光随着风雪飘向远方。

  “等等——”

  温和的光芒绕过他的指尖,散兵连忙追了上去,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将其留下。

  “不应该是这样——!”

  他随着光点飘荡的方向奔跑,在即将冲下悬崖时,他被脚下积雪中隐藏的坚冰绊了一跤跌倒在悬崖的边缘,此刻已经来不及做什么了,散兵只能趴在悬崖边徒劳的伸着手,想要抓回那些已经飘远的光点。忽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回头,果不其然,那处被温暖出一片草地的区域,此刻正缓缓的被风雪覆盖。

  “走开!”

  他跌跌撞撞的跑回那片草地,用力挥散上面那些积雪,好似这样就能保留下来那人留下的痕迹。

  可没有了足够的温度,即使是草地上最为顽强的杂草也不会生长,就算散兵再怎样去拂去积雪,这片草地上的生命也逐渐枯萎,最后,散兵麻木的跪坐在原地,任由凛冽的风雪将一切重新覆盖。

  恍惚间,仿佛一切都一如往昔。这个世界上也从未来过一个叫‘奥列格’的圣人。

  难以言喻的绝望感让人偶手足无措,他呆坐在这里,静静的,什么也没有做。

  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手背上,唤回了散兵的神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散兵发现周围的风雪没有那般刺骨了。

  直觉告诉他,在此刻,在这片大地上,有什么事正在发生。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奇迹。

  从乌云中,倾洒下的几缕太阳光线将他笼罩在其中,在光芒的照耀下,风雪变得温柔,变得温暖,温暖的融化成了金色的琼浆。

  这是一场从未有过的太阳雨。

  乌云悄然变成了白色的云朵,云间有太阳在探头,在它的注视下,雨水融化了积雪,融化了坚冰,这片荒芜的白色山崖上开始出现了第一个生命。

  绿意逐渐从一点点,一块块变成了一片片,放眼望去,竟然只有一些覆雪的坚冰还未融化,其余的地方满是生命的气息。

  青草的香味通过些许微风被散兵嗅闻到,心中充斥着的悸动令他几度哽咽。

  ‘太好了...’

  太好了,他存在的证明没有消失,他们还记得。

  眼角掠过几缕金色的光影,散兵立刻转头看去,那个他熟悉的人正站在他的身旁。

  半透明的圣人注视着花卉死后的世界,倏尔轻笑,接着毫无留恋的转身,向着太阳飘去,像是要与它融为一体。

  “奥列格!停下!”

  散兵不管不顾的奔向圣人的剪影,在悬崖边一跃而起,试图将飘走的阳光捉回来。

  “你给我回来!我绝不允许——!”

  他跃起的指尖与那人的衣摆错过,两个人就这样,一个上升,一个下坠。

  好似再也没有了交集。

  “我消失了也好。”

  奥列格的声音轻轻的,像怕惊扰了什么人。

  达达利亚的声音在此时出现,一同出现的,还有来自至冬的画面:“他为自己的国家做过许多贡献,人们都为此由衷的感激他。”

  画面上是至冬普通的平民家,他们在客厅的壁炉旁享受着今日的午餐。其餐盘中摆放着充足的食物,面包,肉类,黄油...甚至是冬天很难见到的蔬菜与水果。

  在餐前的祷告上,他们第一个感谢的是至冬的女皇,第二个感谢的是至冬的殿下。

  因为他们,自己在这里有了土地,因为他们,自己在这里可以温饱。

  奥列格的声音在画面消失之后出现:“我的出现,真的让这个国家变好了一点点吗?”

  旧时的画面在此时出现。

  一些散落在地的老旧相片被少年的手一张一张拾起。

  它们中,有无法吃饱饭而陷入嚎哭的孩童,有穿着破烂沿街贩卖小商品的少年,有因为伤残而在风雪中蜷缩成一团的中年人......

  少年似乎对这类的‘工作’格外熟悉,他把一些照片从背板上取下,又将这些照片一张一张钉在空白的背板上,背板的旁边,是直通外界的窗口,整个国家用各类机械日复一日的烧灼着寒冷的冬日,可寒冬却不见尽头。

  太阳东升西落,月亮浮起浮沉,时间一天天的轮转,那张背板上的照片被一张一张取下,又重新订上了新的照片。

  少年的声音青涩而迷茫:“我知道,这样是救不完的,也会有人因此怨怼我。那些我没有拯救到的,那些嫌我多管闲事的,那些认为我不该如此的...似乎只要我做些什么,两种声音都会出现。”

  少年的声音变得沉稳而又温和:“不过我知道一件事,无论是多么微小的事情,只要坚持做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得到我想要的结果。”

  富人的声音出现在他自己的办公室中:“他的出现确实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了一些,但他却并不是我们需要的那种‘同志’,脆弱而虚幻的理想经不起风雪的消磨,不过我很敬佩这种人,也想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最后的他究竟是被至冬的风雪同化,还是会将至冬的冰雪融化。”

  “如果是前者,那么很可惜,他不过是至冬历史上的又一个小丑罢了,如果是后者,那个时候,恐怕我会真心为他鼓掌吧。”

  奥列格数年如一日的坚持着自己的‘事业’,女皇对此也持默认的态度,执行官们从她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纷纷避开对方的锋芒,让其按照自己的意愿改造着这个国家。

  随着时间的前进,不会有幼童为了饥饿而哀嚎,不会有少年因为家贫而游走,不会有人因为伤残而被放弃,整个国家以奥列格为中心,出现了空前绝后的凝聚力,一些自然而然的信仰也加诸在他的身上。

  少年不会老去,百年间容貌也没有什么变化,如果不是他身上系着冰系的神之眼,一些人甚至会有:‘他是不是新诞生于此地的神明。’这类的想法。

  彼时还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奥列格自认为是个普通人类。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会累,会踌躇,会遭受打击。

  长久积压在内心的困苦无法对人诉说,一些厌世想法的产生也是理所当然会出现的情况。

  奥列格认为是自己的心理出现了问题,因此申请了外出执勤,而这一次批复下来的目的地,是稻妻。

  稻妻的生活格外悠闲,这次的悠闲让他重拾了继续生活的动力,可命运却对他开了一个玩笑。

  “滚开,你的怜悯让我恶心。”

  这是奥列格最后一次找到斯卡拉姆奇时,对方临走前对他说的话。再没有什么比被自己养大的孩子误解更加难受的了。

  但奥列格在短暂的失落后,又重新变成了那个温和的至冬殿下。

  “现在还不该到我倒下的时候。”

  他这样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是当他倒下的时候,才那般决绝,那般的利落,不给任何人挽回的余地。

  “在这一刻我才察觉到,世界上竟然还有一个存在这样的需要我。”

  “哪怕是需要我的死亡。”

  “啊——”

  “在最后的最后,抛却所有的外在因素,”少年的声音中尽是满足的喟叹:“原来也会有一个人,不竭余力的来‘爱’我啊。”

  “嗬——!”

  散兵从床上猛地起身,他大口喘着粗气,下意识的抬手,毫不意外的发现额头上细密的冷汗。

  “是做了一个噩梦吗?”

  纳西妲的声音在旁边出现。

  散兵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转头看去,娇小的少女乖巧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脚因为高度无法落地,悬空的垂在下面。

  “布耶尔...这个梦是你搞的鬼?”

  散兵蹙眉看着纳西妲,质问道:“梦里面的那些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去窥视你的梦境,这是你的隐私,散兵,我想你应该也很介意别人看到那些吧。”

  纳西妲实事求是的回答道:“至于你梦到的那些...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不过你曾经和世界树的意识连接,那些很有可能是世界树内曾经记载的事情。”

  “看你的表情,恐怕这些内容并不被你喜欢。”

  “须弥的智慧之神,我问你,你是否知道至冬的殿下。”散兵迫切的想要确认一些信息,他在被下的手死死的攥着拳:“听说他死亡了,这件事是真的吗?”

  “很遗憾,这件事是真的。”纳西妲如实回答了散兵想知道的信息:“他死在了层岩巨渊之下,根据我所获取信息分析,他是作为祭品的一部分,完完整整的投入了阵法之中,整个人都化为了能量的一部分。”

  “......那你知道,做出这件事的人是谁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个人也投入了阵法中,化为了能量的一部分。”纳西妲诚恳的看着散兵:“这件事旅行者比我知道的要更多一些,我可以帮你问一问他。”

  “......呵,看来你有事求我,真是稀奇,身为胜利的那一方,竟然向落败的一方寻求帮助。”

  “只是互利互惠的交易而已。”纳西妲提出自己的条件:“怎么样,很划算吧,当然,我也会向旅行者询问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成交。”

  第二天清晨,须弥城。

  酒鬼诗人再一次喝的烂醉,而拜恩也没有等到他想要等到的人。

  “好吧,你不想见就不见。”拜恩嘀嘀咕咕的摇头,抬起猫猫爪对着诗人的小帽子就是一顿喵喵拳:“醒醒醒醒,太阳晒屁股了!要睡就会自己家睡去,这个酒馆要闭店了!”

  温迪迷迷糊糊的声音从胳膊下传来:“嗯?什么?酒馆又开始营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至圣至明

  祈愿开启

  角色活动祈愿

  朔月UP![圣金花卉]

  没错,两个都是废稿2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