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吗?

  不可以吧?

  不然为什么他无法去拯救一个人的坠落呢。

  但今天所见的一切又给了他另一个回答。

  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只是他还不够强,所以无法成功。

  ‘关于对命运的撼动,神明尚且只有微小的可能。’

  ‘撞击树木,树木会摇晃,却并不会改变。’

  ‘我所作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吗。’

  奥列格有些空茫的看着手中的神之眼。

  ‘这颗神之眼,我究竟是怎样获得的呢。’

  似乎只要握紧它,就会有一种源源不断的情感从其中传递过来,让人振奋,心情高昂,迫切的想去做一些什么事。

  这是一种积极的正面的情感,与此刻的空茫完全不同,也与之前那颗神之眼不同。

  ‘很奇怪,但感觉握着它,自己却不再迷茫了。’

  奥列格靠着椅背,抬头望着上方的穹顶,眼神虚虚的落不到实处。

  他在想一些事情,关于要不要去做个了断。

  ‘至冬国’‘女皇’‘散兵’...

  过往的自己似乎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

  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去将这一切画上句号,但是情感上自己却倾向逃避这一切,将自己深埋进崭新的土壤中重新生根发芽。

  如果想要去做个了断,现在正是一个好时候。

  要动身么?

  太阳的御辇渐渐高升,又缓缓下沉。

  那颗赤红色的神之眼,也从明明暗暗转为了正常的模样。

  埃利斯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朔月!”

  小羊脸上红扑扑的,他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声音和风尘仆仆的身形显得有些狼狈:“你没事就好...呼,累死我了。”

  长发少年立刻起身迎上前,金瞳中满是担忧:“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埃利斯微微一顿,起身有些探究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朔月,怎么感觉你有点奇怪...?”

  “奇怪?”奥列格愣了一下:“哪里奇怪?”

  “我也说不上来,感觉朔月突然变得柔软了很多,但也嗯...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忽然就很远了。像是云朵一样,轻柔但是摸不到!”

  小羊根据直觉说出了一个比喻。

  他的手臂胡乱的比划着什么:“但是之前你是可以摸到的!这样。”

  ‘直觉系的孩子吗...’

  奥列格温和的牵起他的手,在小羊面红耳赤的状态中,将它放在自己正在跳动的胸口:“这样呢?可以摸到吗?”

  “可可可可以!”

  埃利斯双耳乱飞,面上通红,他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可可可——”

  “磕巴什么呢,埃利斯。”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的提纳里走过来,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他颇有些头疼的对奥列格道:“你不要再逗他了,不然一会就会变成烤全羊了。”

  “提纳里!”埃利斯猛地抽回手:“我我、我不是!”

  “嗯,抱歉,和你开了个玩笑。”奥列格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因为你太可爱了,还请原谅我的失礼。”

  这是朔月从未用过的措辞,这下连提纳里都感觉到有些不对了:“你是不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刚见到朔月时,提纳里就察觉到了他的‘空白’,像是一台刚刚启动没有多久的机器一样,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很陌生,很生涩的不得了,不过两个人还不熟,提纳里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对他的状态有几种猜测。

  一,他是璃月刚刚诞生的‘仙人’,二,他忘却了曾经的一切,三,他曾在一个无法接触到世界的地方待了许久。

  一三都被他接连划去,只有二现在被验证了。

  埃利斯:?!

  小羊看起来很惊讶:“朔月之前是失忆状态吗?”

  “嗯,想起了一些东西。”白发少年温和的笑着,那张笑脸如同面具一般,牢牢地镶嵌在他的脸上:“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

  曾经被教授的至冬礼仪即使换了个身体也依旧被强大的灵魂带到了现在的身体中。

  “我们之间就不用这样客气了吧?”提纳里有意去打破这种被对方建立起来的隔阂:“这样对朋友可真是见外。”

  “嗯嗯!”埃利斯也跟着点头:“我们是朋友,所以放轻松,朔月,就像之前那样就可以了!”

  ‘朔月’

  是了,他现在是‘朔月’而不是‘奥列格’。

  朔月深呼吸了一下,尽量放松了自己:“你们说的对。”

  “对待朋友,确实不应该这样生疏。”

  至于那些了结......还是算了吧,毕竟‘奥列格’这个人已经死在了层岩巨渊之下了。

  此时,一则消息通过虚空终端传达给了在场的两个人。

  ‘为统合人类的智慧所创作之物,虚空终端。’

  朔月看着陷入沉思中的提纳里和埃利斯,引导两人坐在座椅上。

  ‘看来这一次,树王的智慧并没有成为伤害子民的武器。’

  伪神在肉|体上成为神明,精神却完全不能与肉体相提并论。

  在智慧的统合下,人偶的机械最终停止了运作。

  他不甘心的发出饱含恨意的声音,却无法阻止神之心的脱离。

  沉闷的坠地声中,散兵想:‘我又一次遭到了背叛。’

  那份遗留在这里的悼念信,讣告,以及召集回国参加葬礼的讯息,都如实的告诉他,那个他深恨的,伪善的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倒在了异国他乡,被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存在(原因)轻而易举的杀死了。

  可心中却有着微弱的声音传来。

  ‘这些消息若是假的就好了,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恶作剧,他可以原谅那些人的失误。’

  ‘只要告诉他,那个人还活着。’

  昏沉的黑暗中,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散兵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似乎连接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里似乎是由梦境构成的世界,一切都是静止的。

  忽然,一个的声音作为背景出现。

  “你知道至冬的圣人吗?那是一个留存于现世的奇迹。”

  “在最初——”

  梦境中的一切重新开始流动,散兵驻足原地,周围的景色自动变成了一座神殿废墟的内部,流转着黑雾与红光的阵法悄然消散,露出了其中神情呆滞长发的少年。

  “他的诞生不被祝福,他的存在不被需要,他的过往不被认可。”

  散兵听到了鞋跟落地的声音,转过头,一个看不起样貌的人对着阵法中的少年面露杀意与厌恶,但对方随即收敛了这些表情。

  “他存在的本身,就是错误的。”

  “他是一位伟大存在死后一切残余的集合体,身躯,神魂,一切的一切。他像是那位存在的延续,又是新的自己。”

  “但这对于创造他的人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终将变为养分,成为换回那位存在的一部分。”

  散兵听到这里,脸色一变,原本有些嘲讽的脸上收起了那些不羁,变得严肃起来。

  画面又变了,这里似乎某种温室的一隅,长发少年坐在藤蔓编制出的秋千上,单薄的身躯只穿了一个宽大的长袍遮盖,可他却不觉简陋,满足的哼唱着一首曲调和缓的歌谣。

  “创造者将他关在独立的世界中,使他不知日月的轮转,不知万物的更叠,更不知道自由为何物。”

  “他能接触到的人只有他的创造者,对方教他唱歌,教他习字,教他作画,却从未为他起一个名字。”

  散兵眼前的画面随着这个声音出现了几张剪影。

  无一例外,都是少年被教导的场景。

  “某天,他突然被驱赶出这片地区,可能是造物主已经厌烦了这样的他,也可能是对方不再想伪装自己,总而言之,他被一路驱赶至冰冷的雪原。”

  看着少年惶恐的神情,散兵的手轻轻抓握了一下,沉默的抬脚向着他前进的方向走去。

  “他从未走过如此漫长的路,终于闭上了双眼。”

  少年银白色的眼眸失去了焦距,踉跄了一下,扑到在原地。

  散兵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接,可少年的身躯直接从他的手臂中穿了过去,重重的砸在雪地上。

  ‘是了,这里是梦境,这一切都是假的。’

  散兵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我倒要看看,它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在坚冰与磨损的侵蚀下,他被打造成了一株的金色花朵,用自己的能量尽力融化着凛冽的风雪。”

  画面中也真的出现了一株仿佛带着滤镜的,在崖尖随着风雪飘摇的花卉,这株花卉用自己的能量在周围竭力的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但散兵却发现在其无法深入的土壤中,随着风雪的融化逐渐积累着厚厚的冰层,隐藏起来的冻土随着光芒逐渐向远处延伸。

  他猜到这是隐喻,不由得皱眉。

  花卉的光芒一如往昔,散兵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花卉渐渐失去了原本的光泽,颜色也开始褪白。

  在这一刻,不知出于何种想法,散兵竟然尝试为这朵花卉遮挡风雪的侵蚀。罕见的,这起效了,金色的花朵恢复了一些精神,但这只是杯水车薪,就算他为花朵挡下一些风雪,也无法阻止那个未来的到来。

  散兵蹙着眉,围着这朵花坐下,将这朵金色的花护在怀中。

  行动中,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花瓣,一些深藏于心中的呢语在他的耳边响起。

  那是他最熟悉的人的声音,与那人给自己的满是光芒与希望的印象不同,对方的呢语竟然充斥着绝望的平静。

  “我的过去泛善可陈,即便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过只有徒劳二字。”

  “我对周围的一切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我自以为是的拯救,到头来也只有自以为是。”

  作者有话要说:

  破防是个循循渐进的过程,最后进世界树得知真相还要再破防一次。

  散兵连接的其实是游戏官方废掉的稿子2333,不过内容都是一样的,只是剪辑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