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
而今朝局明朗, 内外上下一片叫好,李国君的威名传遍大街小巷,甚至在听闻陛下要来办春宴时, 当地县令呼吁老百姓敲锣打鼓以待。
街头喧闹,一行黄奢的轿辇穿道而过, 在万众簇拥下,御林军和带刀侍卫随行护卫左右, 垂帘挡住了视线,无人知道里头其实没人。
而坊市,某处卖糖的小路边摊,梁国的皇帝正纠缠着,随同的将军, 他指着那龙形的画形饴糖说:“连山, 给你祁三公子买一个?”
戚英无奈,从兜里摸出几个铜钱,扒拉着数了数付钱。接过糖画, 亲手递到李珏面前道:“公子请慢用。”
“嗯,办得好。”李珏接过, 笑得乖张放肆没架子:“回头给你再封你个爵位。”
戚英别开眼,摇了摇头叹气。背手而立, 自顾自地逛起了街, 道:“陛下, 我走以后,注意护眼, 切忌熬夜看折子, 也切忌暗烛之下写字,你要爱护好你的眼睛。还有, 勤练书法,你字太难看了,让文官们怎么看得懂。尤其重要的是,你身为君上,要广听谏言,要任用贤能,不可独断专权,不可义气用事,不可……”
“山儿啊,你是打算改行了吗?”李珏吃着糖笑道:“不当将军,反而当起夫子来了,可要我在国子监替你谋个差事?”
瞧他那副痞混的样儿啊。戚英虚着眼:“算了,当我没说,这些话我料你这些日子也听烦了。”
“哎,你说嘛,不日你便要走了,快多说两句来听听。”李珏那糖只尝了一小块,龙头都还没吃完,他就扔了。一脸无所谓对戚英说道:“你说话我都爱听。说嘛说。”
那龙躺尸在地,竟没被他给摔碎,却已有蚂蚁爬了上。虽然也不值钱,戚英也不会去捡,但他借机道:“不可铺张浪费,不可糟践食物,上有所好下必仿之,你这大手大脚的毛病也当改一改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从即日起,朕必每日三省。”李珏搂上了他的胳膊,笑眯眯道:“听将军谏言与否?听将军谏言与否?听将军谏言与否?”
他真是一日赛一日温柔,哪里还有最初那阵霸道劲儿。戚英膈应得很,小声道:“你我虽即将离别,却也不是天人永隔,你大可不必摆出这些姿态来讨好我,一封诏书下来千里迢迢我定来赴会。”
“不识好歹。”李珏瞪了他一眼,即刻恢复本色,拽上了他的胳膊扯到了一处去巷里。而后便钳着戚英的下巴探舌凶猛地深吻了下去。
戚英任由他索取,口水声纠缠着,他得空换气发一声缠绵的喘息微叹:“嗯……李定安,你真的是狗啃。”
李珏好笑,抚上了他的唇,说:“你真的跟狗亲过?”
“今日定与你分个高下。”戚英亦笑,微仰献吻了上去,唇齿湿磨,他们的舌尖都是酥麻,但是谁也不甘示弱,方才那点淡淡的糖味被翻来覆去地交换着。
“走……”李珏热着眼,呼吸急促,道:“去客栈,我看你今日是欠.干得很。”
“你……!”戚英当即一羞,“这等淫词荡语你竟也说得出口,真是,太有失皇家体面了,太……难听了。”
李珏呵笑,心头揣着坏蠢蠢欲动,他抚过戚英的唇峰,说:“平日里在勤政殿听多了我的冠冕堂皇高谈阔论,一时间接受不了?嗯?我的英哥儿。”
“别,别这么叫!”戚英恼得一把推开了他。这手劲大得,将没防备的李珏给甩出去好远,他捂嘴好笑:“戚家有郎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你好凶啊~”
后四个字被他叫得销魂浪荡。
戚英难得见他如此,被激得脸都羞红了,“你——”他又指了指自己道:“我说不过你,行了吧?”而后一甩袖子拔腿跑了。
戚将军这一逃啊,李国君后半个下午都没找着他。急得他又想入非非起来,这皇帝实在是太不自信,还以为他又背着自个去投了谁的诚。
建康春宴筹备已好。一处园林,假山叠石,雕梁画柱,各色装束典雅清致,达官贵人衣饰富丽,高门显赫群英荟萃。觥筹交错之间,杯盘狼藉。
李珏被灌得有些微醺,也是酒气扰人,有些情绪外露。他逢人就问戚将何在,可算是从一个太监嘴里打听到了戚英在某处庭院看歌姬们排练跳舞。
他当即赶去,人还没瞧见,却见庭里乱成了一团,戚英微露愁色,捏着个歌姬的脚踝正替她正骨搓揉。
“陛下?见过陛下——”有人惊呼,而后众人行礼。
戚英对李珏解释道:“陛下,这姑娘伤得厉害,恐怕是不能出演之后的舞蹈了。”
旁边的一位却劝道:“可……回将军,她是主舞,我们的编排缺一不可,没了她的话这段演出就坏了啊。”
“那便取消这段舞蹈了吧。”李珏揉着眉心说。
“不,陛下——”那主舞却说:“我,都怪我……”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无济于事,甚至急得哭了出来,“我糟蹋了姐妹们准备这么久的心血,我……有罪。”
“无妨。”戚英继续对她柔声道。那态度,如春山化雪,二月风抚面,红蜻蜓点荷——总而言之,李国君怎么看怎么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戚英!”他朗声暴喝了一声。吓得满场歌姬具一抖,但是看去她们不好女色的皇帝,却见他又说不话来。
戚英知道他的尿性,便起身给他递台阶,说:“陛下,走吧,哪有给我办送行宴,我却不在场的道理。”
“姑娘,好生歇着,大夫即刻便来瞧你。”他又嘱咐。
他二人作别,才走出一小段路。李珏就耐不住了情绪,阴阳怪气道:“戚将军,好生怜香惜玉啊,难怪把我的梓妃迷得死心塌地的。”
“陛下醉了。”戚英环手回头,“我不与醉汉计较。”
李珏烦死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借着醉意,还有下午被撩起却没得到疏解的火,冲上去将戚英给推进了身后的一间僻静的屋子里去。
竟是间更衣室,梳妆的妆台显眼,上边放了好些胭脂水粉,一旁的衣架上还有好些姑娘们的衣裳裙子。
李珏见之,心说怎么这么巧,顿时脑子里精彩了起来。他冷脸道:“她的脚被你摸过,朕要卸了她的腿泄愤。”
“李珏!狗改不了吃屎吗?杀人好玩吗?!”戚英果不其然地被他的蛮横气着了,怒道:“既是我摸的她,那你干脆卸了我的手好了!”
“行啊,你讨我欢心,我就饶了她。”李珏笑得恶毒,从衣架上拎了件裙子下来,扔给了戚英,挑眉看着他。
“……”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我穿女装!
戚英羞愤交加,低声:“如果我不……”
“来人啊!把那……”李珏转头,推门欲喊。话音未落被戚英捂住了嘴拖进来,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口吻:“我穿就是。你,不要滥杀无辜。求你了,陛下。”
纵使是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戚将军,却仍秉持着对生命的怜悯之心。李国君其实很欣慰。
于是他利用了这一点,含笑把门带上了锁好。他转头,拦住戚英褪外袍的手:“朕来帮你宽衣解带,再为我的戚将军涂唇描眉。”
“还要在脸上……?”戚英额头青筋暴跳。
李珏抿唇佯装怒气,眉毛缩成一个危险的弧度,把戚英后半段话给慑了回去。
而后李国君便开始享受他的乐趣了,简单一个脱衣服,被他搞得如抽蚕拨丝那般细腻轻缓。烦得戚英瞪他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可算是赤着坐在妆台前了。
“来,对镜陪妆。”李珏将他搂起,自己坐上了椅子,让他骑在身上,贴心地将自己的厚袍褪下披在他身上,又散了戚英的头皮逼使他看去镜子里的自己。
李珏拿起绛笔,点了些胭脂,涂抹在戚英的唇上。而后带着他的脸往镜子里看去,说:“戚将军,你知道吗,你这副模样真的很让朕糟心。”
“你还要折腾什么?快点,前厅还等着我赴宴呢。”戚英却毫不在状态,并且显得相当不耐烦。
李珏虚着眸眼看他:“你就不能配合点吗?”
“行。”戚英无语,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操着假音女嗓,倒进了李珏怀里道:“啊,陛下,臣妾好冷,臣妾没有穿衣服,臣妾,臣妾……想得到陛下的抚慰。”
说逼真吧,嗓音倒还真的挺逼真的,但女子的娇嗔他却是半点也学不出神韵来。
李珏笑了,扶着额咳嗽道:“算了,受不了。”他把戚英扶了起来,敛了正色,伪装君子:“继续,描眉。”
“传出去一国之君竟有如此癖好。”戚英任他摆布,“真是让人大跌眼镜,笑掉大牙。”
李珏哼哼两声,往他唇上一啄:“朕不在乎。历史是个任人装扮的小姑娘,我想让他们怎么写就怎么写。”
“……”戚英带着怒气只瞪着他。”
“我不会盘发。”李珏弄完了他的脸,借着镜子看他,“我家英哥儿天生丽质,实则不施粉黛也赛比西施,我捣鼓一番反倒是画蛇添足了。”
戚英虚情假意地说:“呵呵。”
“衣服……”戚英垂眸,他例行公事般地去寻李珏方才拿出的那件白裙子,腿臀一动,便好死不死,一触即燃。他心知肚明,拧上了李珏,道:“我就知道你让我穿裙子是为了这个——白日宣淫!”
“我帮你穿衣服。”李珏将他推倒在妆台上,揉了揉没来得带框的眼睛,将那件轻薄而又素白的裙子拿起。
戚英见之脸皮发烧,“太……太小了。我穿不下的。”李珏却不答,默声替他套了上来,从被勒出红痕的腿,到紧密束缚的腰,最后是因轻薄而半显露的胸口。
“我……李定安,你别太过分,我喘不了气了。”戚英额密汗,喘道:“我待会说不定连脱都脱不下来!”
“大功告成。”李珏满意一笑,这下他可以开始了。戚英皱眉看去,心里咯噔一跳,果不其然被李珏推倒按在了妆台前。他被他的指尖挑拨着微喘和潋滟的唇,在镜子里将自己和李珏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从发汗的额,到迷离的眼,还有轻咬下唇的牙,戚英被他撞得腿软,抓牢了妆台一方的桌角,却腾不出手,也管不了那些胭脂水粉劈里啪啦地掉。
同时还有陆续渐近的脚步声。
戚英魂都吓没了,当即推他,却不料李珏附耳对他道:“管他娘的是谁。我是皇帝,谁敢管我。”
“……”门外的脚步却在走近时停顿了,外头歌姬们面色各异地听了里头传出的动静,良久。
门开了,却见她们不好女色的陛下,搂抱着个素衣散发的女子出来了,脸埋在怀里挡住,肤色透着暧昧的粉与红,脖颈和蜷曲的脚趾都透露着爱.欲迷离的气息。
李珏冷眼扫过:“管好你们的嘴,胆敢擅言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