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见圣上让七皇子住到自己殿中来,顾明朗先是一愣,而后道:“七殿下的福泽,怎会眷顾到奴这等阉人身上?莫伤了七殿下自身的福泽才是。”

  宋齐光偏心得明晃晃:“即便是真的,损他些许福泽又如何。”

  “你也莫要如此自轻,朕不爱听。”

  在宋齐光看来,那些个他不放在心上、也无用得很的儿子,完全比不了能帮他解决许多烦心事的顾明朗。

  畅音阁的后续,也并非他的意思。而是顾明朗想让他玩乐一二,特意吩咐了下去。

  顾明朗头上还包着白布,面色也惨白,闻言眼神微动,隐见感动躬身道:“圣上实折煞明朗了。”

  “起来起来,你还伤着呢。”宋齐光打断他的礼。

  顾明朗笑着道:“圣上既觉得小殿下身带福泽,不若往后扶持一二?”

  这提议宋齐光却没答应,他摇头:“罢了,皇后喜欢,就让他伺候着。”

  解决大皇子的最好办法,不是与他直接斗争,而是拉出人来与他打对台,届时皇帝只需台上坐。

  宋宴清与谢夫人两桩事,随后宋齐光都知晓了。谢夫人的求见又像以前那样被打回去,王丞相辞官的帖子也一概不理不问。

  昨儿个心情不好,宋齐光还将人寻来骂了一通,他那老岳父都气哭了,险些没气昏过去,可又不敢。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话夸张也极限。但皇帝想要杀些人,太简单了,宋齐光可不是没干过,他也曾杀得闹集处人头滚滚,自那之后颇有恶名,也叫群臣胆寒畏惧。

  提议被拒绝,顾明朗只笑笑,倒了杯温度、口感皆合意的茶水,奉与宋齐光。

  “圣上,请喝茶。”

  宋齐光接过茶水,饮了一口,想起那一摊子事又开始头疼,叮嘱顾明朗:“你可得好好养伤,早日养好了回去。”

  顾明朗颇有些傲色:“那些人不合用?奴多少也教了些啊。”

  “蠢笨如猪的。”宋齐光嫌弃道,“昨日说了要迎封如旭,旨意送到了兵部去,那是兵部该做的事?”

  此类与礼仪相关的,皆属于礼部。骂那送折子的宫人蠢笨是真的,可也叫人无法忽视兵部尚书正好是封如旭他爹。

  顾明朗不骂那小宫人,羡慕道:“圣上待封家真是好,还特去迎接,户部的人怕是又要疯了。”

  如今国库里根本没钱,抠东补西,连俸禄都得轮批次扣着发,可想而知户部的账本有多窘迫,怕是算盘都想卖了。

  “折子不是都送到了兵部。”

  宋齐光想,他连拒绝掏钱的理由都给户部找好了,那群蠢货不会用可怪不着他。

  “打仗有银子,迎大军犒赏自然也有银子。”

  对这场大胜仗,宋齐光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满意。

  无他,这是场意外的战争,并非他这个君主的主张。

  封如旭原只是驻守在北境,然而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折子上书说是打来打去打出火气,又是好机会,一口气打下来好几座城。

  但宋齐光又不是没打过仗,他虽未御驾亲征,也知晓其中耗费辎重十分巨额。当初打的还正是封如旭打的这几座。

  顾明朗与他何等亲近,顿时意会,轻咳一声:“不是说以战养战?”

  宋齐光睨他一眼,脸上戏谑神情分明说的是——“这你也信”。

  顾明朗就笑了,开始给封家上眼药:“可能是封将军之前攒下的家底?又可能是哪家的好心吧?听说深入敌军后,户部也紧着拨了些钱粮过去。”

  说到户部,宋齐光还头疼些:“王家子,实在不堪重用!”

  户部的老尚书病着,如今执掌户部的是王家、王兰君的一位嫡支堂兄。

  “好生养着吧你,少操心。”

  宋齐光知道如今他已缺不得顾明朗,可顾明朗如此模样看着实不像个命长的,须得叫他养好了。因此丢个儿子过来陪医,根本算不得什么。

  怕顾明朗还想些费心神的事,宋齐光喝完茶便回了龙华殿。

  宋齐光不欲走路,让人抬着一路进了殿内,从跪在凉玉般的地板上的宋承宇身侧路过时,一眼也未施舍。

  还是想起皇后那边,宋齐光忽地开口吩咐:“给大皇子送把琴。”

  下面的人便战战兢兢地领命,满脸害怕。

  随意坐在地上的宋承宇领到了琴,他抬眼望了一眼宫人,问:“父皇有何吩咐?”

  “并未。”

  于是宋承宇就知晓,还是和之前一样就行。

  他将琴放在腿上,带着茧子的手指轻抚琴弦,自手下流露出来的,赫然也是《桃夭》。

  不过宋承宇没有弹错哪怕一个音。

  或许里面的人忘了,但他不会忘记,起初宋齐光想听的是那个有错漏的版本。

  但有一天,他的父皇自己也想不起来到底错漏了哪个音,也是那个时候,他开始少挨骂。

  眼下他这双多处布了茧子的手,再也不会像幼时一样被割破肌肤,露出粉色的会溢出血的肉来。

  桌案上折子堆了许多,可宋齐光没什么心思,捡了几本重要的,批下几个字。

  像是探听到了消息,贵妃紧接着赶来。

  望着通禀的宫人,宋齐光丢了笔:“让贵妃进来。”

  随后这座天底下最叫人惦念的宫殿中,便迎来一位天香国色的美人。贵妃实在美丽,三十六七的年岁,放在外面早成了年迈妇人,夸张点能当祖母,但她仍是牡丹濯艳的好颜色,满头青丝如瀑,好似不会老一般。

  宋齐光见惯了美人,但每见一次,都会觉得那些刚幸过的美人不过尔尔,贵妃才是真正的国之绝色。

  当他被艳光震慑的那刹那,封贵妃双目盈盈,出声唤道:“圣上。”

  声音倒比年轻多了几分成熟,听着挠得人心痒痒。

  宋齐光笑起来:“过来。”

  封贵妃走路的步伐便快起来,像是一支倾倒的莲,堪堪跌坐到他身上,窝进他怀中。

  碰巧的是,贵妃身上也混着一股莲香,清新宜人。

  宋齐光长嗅一口香气,搂着贵妃问:“今日来寻我何事?”

  浑然忘了外头跪着的也是贵妃的亲子。

  贵妃也不提宋承宇,伸出手指帮宋齐光揉按着他的头:“能是什么?只怕圣上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爱吃醋。”宋齐光觉得好笑,“不曾忘了贵妃,朕从不曾忘了你。”

  “顾明朗病了,我忙着呢。”

  “再叫个奴才办事不就行了,朝中也多的是人。王丞相不做事,多立几个丞相也无妨。”

  提到王丞相时,贵妃封如嘉的面上浮现几分不满和委屈。

  “王丞相又如何得罪你了?”

  “他骂我父!”贵妃气得瞪大美目,含泪道,“兵痞子。”

  “我父为国征战一生,立得无数汗马功劳,留下一身病痛,他王丞相做了什么?”

  王丞相啊,宋齐光想:王丞相能当丞相是因为他生了个王皇后。当时需要个他那样的丞相,宋齐光就把丞相位给了他。

  可这话不能对贵妃讲,宋齐光摸摸她的背:“我回头骂他老匹夫。”

  这个他昨日就骂了,都不必再补。

  封如嘉可不依,凭借精湛的技术玩/弄帝王,从宋齐光口里为封良要了个“太尉”。

  丞相是文官之首,太尉便是武将这边的。

  本朝并无太尉的实职。只是虚职,宋齐光给得也容易。

  大殿外头,宋承宇早丢开了琴。

  母妃进殿后不久,殿内突然出现一些奇怪动响,宋承宇便面色赤红又隐带恼怒地冲出了龙华殿。

  宋承宇回到自己的宫室,正好遇到来给他送东西的李福。

  宋承宇本来很是不悦,膝盖也有些不适。虽然他自主学会了摆烂、偷懒,可偶尔也要真跪一会,应付心血来潮的宋齐光。

  但瞧见七弟送来的东西后,好奇占据了第一位。

  “这是七弟送的?”

  李福:……“是,这是七皇子送的。”

  李福很想扭头就走,因为殿下要送的回礼实在有些不符合大皇子,倒像是送给几岁娃娃的。

  所有人目光都盯着那只青栀赶工做出来的大号老虎玩偶。

  用的是皮毛,看起来也是毛绒绒的,颇为可爱,只是颜色的斑块是逢补上去的,精致但有限。

  “是用来作何的?”

  李福老实复述原话:“主子说这是赠予大殿下的,如何用得看新的主人如何待它。”

  宋承宇看到老虎头上的“王”字,觉得自己懂了。

  七弟这是想要投靠他吧。

  毕竟七弟身无长物,若说送回礼,将自己卖了都没多少东西,能送的回礼想来也只有那可期的未来。

  他点点头:“你告诉七弟我收到了,让他听太傅的,好生读书。”

  七弟年纪尚轻,自然就得多读书,多受太傅熏陶。

  饶是李福自觉有点小聪明,也晕了。

  你们兄弟两个到底打什么谜语?

  李福迷茫地点头。

  点完头,他才发觉自己也懂了一点。

  读书啊!

  殿下明日去不了上书房,他家殿下那么爱读书,夜里睡不着都要爬起来读一阵,不能去上书房读书对殿下来说是多煎熬的痛苦啊。

  李福赶紧道:“殿下明日去不了上书房了。”

  “怎么?”

  “圣上口谕,让殿下明日去顾千岁哪儿,看顾顾千岁。”

  宋承宇刚消下去的气,蹭地又翻了上来。

  表明自己知晓会想办法、打发李福离去后,宋承宇拎着那只老虎,丢到床榻上,狠狠出拳击打。

  ***

  李福回到七清宫,寻到正练字的宋宴清。

  “主子,大皇子说他会想办法的,还说东西收到了,让你听耶太傅的,好生读书。”

  宋宴清微微有点疑惑。

  怎么有点接不上头?

  刚刚他就连收两条【+100】的大额粉丝值。

  可他送那个玩偶,一是临时刷个存在感,二是仗着年纪小应付一下。

  前些日子他还担心着自己被查出来,加上还有骗皇后的事,一时就忘了回礼,连正式道谢也没有的,只让送东西过来的人托了句话。

  但如今有事才想起人家,似乎不太好。

  不过只要送的东西足够离谱、玄奥的时候,或许就可以掩盖他没及时回礼、临时抱佛脚这事了。

  还有小老虎也挺适合他大哥现在的状态,冲吧,早日干掉他们亲爹上位。

  宋宴清琢磨了会,没搞懂宋承宇到底意会了什么,但好好读书是可以的。

  他点点头,状若高深莫测地让李福退下。

  李福:……

  还是皇子们心眼多啊,互相不说话也能懂得彼此的意思。

  他还有的学。

  【叮!粉丝值+1。】

  宋宴清:……

  李一点又来了,一点一点还是一点。

  李福看着主子练字的纸上多出的一点,不解其意:“殿下,可是墨水不听话掉下来了?”

  “不,是给你的。”

  “谢殿下赏。”李福茫然地领了赏,随即又开心道,“往后这就是我的传家宝了!”

  宋宴清:“那以后可不能给你别的好东西。”

  李福急了:“别啊!主子,我可以有好多件你赏的传家宝。”

  “赏。”宋宴清正色道,“五殿下在时,也不见下头人浮躁,可见你与青栀管得很好,你们两个赏三个月月钱,下面的一个月,或有好的,你与青栀商量着加,不过不得过了你们。”

  “多谢殿下。”李福笑出牙花子。

  比起方才的事,还是这份正经认可更重要。

  却不知道宋宴清在琢磨,李一点好像不会为钱而生出粉丝值。

  随后少不得让青栀往凤仪宫跑了趟,跟姐姐们述说了宋宴清未来的遭遇。

  **

  折腾了一番,第二日宋宴清带着小包袱来到顾明朗的正大殿。

  正大殿就如名字一般,规格方正,而且很大。

  但内里并不如何奢华,和众人想象中那种失了子嗣希望、沉迷捞钱的太监住处印象不同,甚至很是雅致,摆设有种恰到好处的文艺美感。

  宋宴清环视一周伺候的人,有个圆脸太监走出来:“七殿下,千岁爷在休息,小的领殿下去瞧住处吧。若有不喜欢的,尽可与小的讲。”

  宋宴清点点头,跟着这人来到偏殿。

  比起雅致但瞧着不太起眼的外面不同,偏殿里面收拾得很有样子,大家手笔的屏风、名窑摆设……书桌亦是整套的金丝楠木,通体就很“金贵”。

  圆脸太监笑着道:“千岁爷说是圣上笑言,请殿下不必多想,住上几日,待千岁爷找个机会跟圣上提一提就能回去了。”

  摆明了也不想得罪他。

  可他一个光头皇子,哪需要如此忌惮?

  宋宴清想,那就是顾明朗行事谨慎,这番操作全是昏君搞出来的。

  宋宴清有一瞬间想,让顾明朗跟昏君换个人也行,至少顾明朗比较正常。

  “太扎眼了些。”宋宴清不太喜欢这种金贵的装潢,让人将过分显眼的换了下去,屋子里看着舒服了很多。

  伺候的宫人也知趣,几个报了名字,说是听吩咐,随后就乖觉地退了出去。

  李福有些无所适从,他居然跟着住进了千岁爷的正大殿。

  对他这样的太监来说,顾明朗简直是不可言说的人生目标。

  不敢说,是因为顾明朗正在被天下人骂,但这样的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个太监舍得说自己不想啊!

  宋宴清算着时辰,自己翻着书看起来。

  另一头。

  不多时就有人跟顾明朗禀报。

  “七殿下在看书,手下人也算老实,有点儿像想吃肉的鹌鹑。”

  顾明朗点点头:“退下吧。”

  但将近中午时,又来人通禀。

  “耶太傅说想来看看千岁爷。”

  顾明朗哼一声:“如此要紧?莫非我会吃人不成,我怎不知。”

  “中午摆宴,多上些苦菜、酸菜,一个甜的也别上!”

  中午正大殿的饭桌上,坐上了三个人。

  耶瀚行看看菜,得多看两眼自己的学生才能不后悔。

  当着宋宴清的面,耶瀚行道:“千岁爷可真小气,菜不是酸的就是苦的,给谁吃呢?七皇子还在长身体,也不怕给吃坏了。”

  宋宴清满鼻子的醋味,听了这话问耶瀚行:“太傅,你不爱吃苦的酸的啊?”

  耶瀚行点头,师生两一块儿看向顾明朗。

  顾明朗:……

  真是好久没见人当着他的面这么不要脸皮了,还一下来两个。

  顾明朗持筷,叹气一声又放下,顶着那张白脸道:“我好心招待,却不想被人误会,当真心寒。七皇子爱吃酸口,我爱吃苦的。”

  耶瀚行想了想,竟然还真想不起来重逢后顾明朗的口味。

  他与顾明朗其实是总角之交,可后来顾明朗家中出事,待他与叔父游学归来,已寻不到好友的踪迹。

  再相逢,一个是殿中榜眼少年郎,一个是天子堂下的残缺太监。

  耶瀚行说:“我记得你从前也喜欢吃甜的。”

  他们家乡口味偏好甜,几乎人人都能吃甜,比起他地人自是更爱吃甜。

  顾明朗故意戳老实人心窝子,语气凉凉:“我吃苦的吃惯了,眼下吃不得甜。”

  宋宴清听出他们旧相识,也听出顾明朗搁这儿阴阳怪气耶瀚行。

  但太傅过来是为了什么?

  肯定是为了他。

  宋宴清拿起公筷,速度快得顾明朗都没怎么看清,就刷刷刷给他来了半碗苦菜。

  “千岁爱吃就多吃些!”

  然后宋宴清还给自己来了半碗酸的,他真爱吃酸。

  又对圆脸太监吩咐道:“还不去上些甜口菜来,不然太傅吃什么?”

  顾明朗见了不气反笑:“倒有些像你。”

  耶瀚行否认:“不像不像。”

  明明他端方许多,哪像这只小狐狸,时不时冒出坏主意来,还演得一派天真,又会找时候,直叫人无话可说。

  耶瀚行听了那话心疼人,把苦菜拿到自己面前来:“我来吃。”

  宋宴清恨铁不成钢。

  但太傅这种人,做出这事儿倒也正常。

  宋宴清只好给他拿个空碗,苦菜碗放到自己面前来。

  “我吃吧,我不挑食的。”

  耶瀚行见他敬重自己,笑着道:“还是有些像的。”

  宋宴清:……

  你们都不吃饭的吗?

  见两人有说有笑,宋宴清看看满桌饭菜,开始独自认真干饭。

  少年人用自己的饭量,叫两位人到中年的社畜刮目相看、再惊为天人。

  耶瀚行:“真能吃啊。”

  顾明朗:“这下放心了。吃不穷,还管饱。”

  宋宴清也发现了借住别处的大好处——不用吃自己的。

  真好啊,又省下一大笔。

  待宋宴清吃饱,饭量不太行的两位中年男士已经开始在一旁喝茶。

  耶瀚行招呼他过来旁听,宋宴清坐过去,开始还挺正经,后来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站了起来。

  吃的不少,坐着不舒服。

  耶瀚行:“用膳需适量。”

  “可我一会就饿了。”

  耶瀚行选择放弃,跟顾明朗继续聊天。

  两人不聊什么正事、也不聊官场,谈天说地的。

  耶瀚行说游学爬山,有座山特别高耸、惊奇,碰见过奇怪的尸骨;顾明朗就说自己去过泰山,看日出云海、赏晚霞夕照。

  他们谈及遇到的人,见过的山河,最后耶瀚行开心地聊完了,想起来正事。

  他对宋宴清道:“今日课业是作篇文章,谈汝之志向,八百字即可。”

  喜提一篇作文的宋宴清:……

  太傅,你当真是来关心我的么?

  顾明朗想了下,开口问道:“七殿下如今志向为何?”

  宋宴清也想了下,回答:“要是可以,去种田吧。”

  要是不必忧心生存问题,在古代搞搞增产,提升生产力多好啊。他并不爱纷乱,更不爱这皇宫的笼。

  这个非主流的答案,让耶瀚行和顾明朗都陷入沉默,似乎是想不通、也似是讶异。毕竟宋宴清克制地只谈了种田二字。

  而后顾明朗顺理成章地问耶瀚行:“正心,汝之志向为何?”

  耶瀚行道:“此亦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啊。明朗,我的志向不算什么,你的志向才重要。”

  在这愈发紧要的关口,耶瀚行当真希望顾明朗的路能够顺畅些。

  他的好友确是个太监,可耶瀚行相信他并非奸佞。但他再走下去,必然前路坎坷。

  今日份小挂件宋宴清:“只有我的志向是浅薄得可以说出来的嘛。”

  你们这些谜语人,可恶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