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远熙忽然有些理解,之前楚安缔提到那男人展示出的无上自负感,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她竭力没有将心中的惊诧表现的太过明显,不过以男人的视角看来,还是很容易便能注意到的。
但男人并没有停止对这一切的展示,反倒是将楚远熙的反应理解成一种惧怕般的崇拜,对此颇为满意。
他说:“别慌。”
“等级越低的人,在服用药剂之后产生的反应越强烈,而等级越高的人,身体内的能量也越为充沛,事后并不会有那么激烈的影响。”
“比如他。”
楚远熙的目光扫过画面上新出现的人时,忽然微微一顿。
透过培养舱,她依稀辨认出了那人的面容,有几分面熟,正是当时在初赛中,和王泳儿哥哥起冲突那一伙人中的男生。
楚远熙对这个人的印象很深,因为他的能力较为特殊,可以随时随地地制造出透明结界,很适合趁敌人一时不察,予以限制。
虽然并不能赢过她就是了。
不过她不知道这个人原来也进入了前十名,获得了服用药剂的资格。
大概是因为以少敌多的出色表现,获得了主办方的青睐?又或者是敢于对她出手?
事实证明,楚远熙想的没错。
“这孩子虽然只是A等级,但是敢于与SSS对抗。”男人的语气中是明显的赞美,“天赋不够,也不失为个可塑之才。”
“初赛时他制造的结界强度有限,但等他改头换面之后,连现在的你也不一定能撼动。”
楚远熙终于忍不住出了声:“所以呢?”
男人挑眉,不明白她疑惑什么。他以为自己描述的,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你让这些人变强,又有什么用?”楚远熙完全不能理理解他的执着。
她分明看到被浸泡在液体中的男生眉头皱起,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显然,被药剂改造的过程并非一就而就,是十分煎熬的。
“强行改变能量和基因,难道不会产生负面的后遗症吗?”
据她了解,这个基因药剂被研究出来的时间并不是很久,并且临床测试的结果是未知的。
或者说,这些人莫非就是他的临床试验?: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男人已经彻头彻尾疯了。
如果放在战争时代,培养出这样一批人,或许有一些用武之地,譬如成为国家的手中的一柄利器。
但是现在是和平年代,这一些复苏者……或者说全体复苏者就算变得再强,又能怎样呢?顶多也就是受到TT的重视罢了。
果不其然,男人淡淡说:“是。”
“并且,这些人知道使用药剂会对身体产生不可逆的伤害,但他们还是甘之如饴,趋之若鹜地成为第一批使用者。”
“我从未使用过任何手段,逼迫他们。”
“拥有更强的能力,就可以更好地为TT所用,还能借此在人类社会中寻求捷径,名利双收。”
“……”
“试着想想吧,远熙。”男人不紧不慢,“当你拥有了世界上最顶尖的、超乎常人的能力,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将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中,一步一步向上爬。”
“最终所有的规则都为你而制定,整个星球为你而自转,甚至连太阳都为你而升起落下。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所有东西,还有……人。”
他遥遥一指:“他们,虽然都是有天赋的孩子。但是在你面前,就是完完整整的劣等生物。”
“只有你,可以得到这一切。”
楚远熙:“……”
她十分确信,这个人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说了这么多虚无缥缈的空话,她只听出来一点,那就是这个人希望她也使用基因药剂,以SSS之躯尝试突破人类的极限。
男人不断强调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可人类存活至今,就已是被自然眷顾的结果。强行逆天而为,意义何在?
“我不是你说的那样。”楚远熙一口否定,“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就算运气好,天生就是万里挑一的SSS,本质上她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没有站在世界顶端那种不切实际的欲望。
男人的目光似一条阴毒的蛇,悄然缠绕至她的全身,一遍一遍粘腻且湿寒地扫过。
尽管没有实质的触碰,却让楚远熙浑身膈应。
“你怎么会是普通人。”他轻声说,越往后,越微不可查,“你明明有着最完美的基因。”
句尾压得极低,以至于楚远熙没有听清。
“不管你怎么说,”她断然拒绝,“我都绝不会碰这东西。”
男人微笑未答。
她厉声重复:“我不管你是谁,别想操控我,也别干涉我的事。还有,离她远一点。”
… …
… …
楚远熙已经做好了被这男人为难、甚至是撕破脸的心理准备。
不过她也不是没有倚仗,那就是先前楚安缔曾说过,这男人的所作所为是私人行为,并非TT的官方授意,因此没人会想将这事闹大。
但出乎预料的是,她都那样大放厥词了,男人只是一直盯着她,甚至到了最后放她离开时,连声都没有出一个。
……总之,真够恶心的。
楚远熙重新回到了家具城,就在她离开的那个位置。
天花板上的数字时钟显示时间只过去了半个小时不到,可楚安缔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她掏出手机,刚想给人打电话,便见一条未读消息显现在手机屏幕之上。
那一刹那,楚远熙的瞳孔瞬间放大:
“你妈妈醒了,我赶过去,你先回家。”
肖芝兰和楚孟祥因为情况趋于稳定,已经被转移到了普通的医院。
家具城离医院也不算远,打个车十几分钟就能到。楚安缔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朝那边赶去,在门口刚好和关思园碰了个正着。
“哟。”她斜了眼,看了下关思园背的包。
楚安缔虽然不懂这些奢侈品的事儿,但家里那个小孩儿懂得可不少,刚巧昨天才看了一个介绍当季新品的视频,立即认出来这就是限量版新款之一,打趣道:“你傍富婆了?”
她是知道情况的。
关思园父母信佛,自从她弟弟关明辉去世之后就开始做慈善、公益,希望能为关明辉积攒些功德,让他投个好胎。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们一家包括关思园在内,若有闲钱,都会以关明辉的名义陆陆续续地捐出去。
可此时关思园却背了个要花六位数大价钱才能买来的包。
楚安缔只能认为是别人送的。
关思园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她。
“说正事。”楚安缔快步跟在她身后往病房走,也没气恼,“肖阿姨怎么突然醒了?”
“说真正地清醒,倒也不算。”关思园道,“只是睁开了眼睛。”
这番描述令楚安缔觉得匪夷所思,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为什么。
关思园领她上楼找到了地方,找了个值班医生把她带进去,便将交流的空间留给了她们,自己在走廊里坐着。
一进去,楚安缔便看到了在病床上躺着的中年女人。
因着半年的昏迷,面容略略有些苍白憔悴,不过仍能看出来平时保养得当。
她目睹值班医生和楚安缔进来,惊惧地缩了缩,随后眯着眼睛辨认眼前人的长相,有几分熟悉,不太确定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安缔?”
却没有出声,只是一个口型。
不过楚安缔看懂了,她礼貌地笑了下:“阿姨好。”
毕竟是她父亲后来的结婚对象,二十多年来,她们也是见过寥寥几面的,不算完全陌生。
肖芝兰浑身一颤,刚等人坐在她旁边,便急切地用指尖攥住了她的手臂,嘴巴微张,想要倾诉什么一样。
楚安缔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却见肖芝兰仍旧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随后,值班的医生解答了她的这个问题。
说是病人大病初愈,现在身体机能没有完全恢复,连起身都比较吃力,还比较虚弱,伴随着一些交流障碍。
医生还有别的病人,叮嘱完一些诸如不能刺激病人的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楚安缔盯着肖芝兰的眸子,试图从里面看出些情绪。
却只看到了惊惧与害怕。
“阿姨,您怎么了?要我叫医生么?”她不太确定,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自己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怎么会这种反应呢?还是说,怕的对象并非自己。
她这么说,肖芝兰却反而抖得更厉害了。
楚安缔拍了拍她的手臂,低声道:“阿姨,我是楚安缔,楚远熙这半年都和我住在一起。”
话音未落,肖芝兰的抖动减弱了些许。果然,母亲最关心的还是女儿。
楚安缔便知道自己的方向算是找对了,于是又轻声细语地说了些关于楚远熙的事:
“她转学来帝都了,现在读高三,成绩不错。我接到消息赶来见您,她还在补课,抽不开身……您看,这是我们的照片。”
当然,这只是个拙劣的借口,根本原因是怕楚远熙的能量波动引起肖芝兰的二次创伤。
她接着又说了许许多多楚远熙的事,说她在学校里挺受老师喜欢,又说她交到了好朋友……
在这样的安抚之下,得知女儿过得还好,肖芝兰的情绪总算平静了下来,不再抗拒,也不再发颤,只是犹自狠狠咬了下嘴唇。
楚安缔也停下了劝慰,过了一会儿,又道:“您……”
却见肖芝兰费力地张着口,仍旧没放弃想要同她交流什么的想法。
她凑近去听,可什么也没有听见,可见医生说的是对的,肖芝兰目前是真的发不出声。
楚安缔灵机一动,瞅见肖芝兰的指尖还能稍微使上点劲儿,便把手机放在她手边,又切换至手写输入法,让她把想说的话写下来。
这个方法是奏效的,只是每动一下,肖芝兰都紧张得不行。
很快,她的额头上就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以至于足足过了好几分钟,肖芝兰才把那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写完。
楚安缔拿起来一看,却登时皱起了眉。
因为,她写的是她分明不该知道两个字——
“复苏。”
“您知道什么?”楚安缔立即减小了音量。
可肖芝兰的力气已然被抽空,没有余力再回答她的问题。
“您稍等一下。”
她旋即扭头,把外头的关思园叫了进来,而后锁上了病房门。
关思园正不明所以,只见楚安缔将手机屏幕放在她眼前,又瞥了眼床上的肖芝兰。
“她不是普通人吗?”楚安缔轻声问,“怎么会知道?”
【作话】
今天,我让基友给元元安安两个人取CP名
基友起了两个阴间名字:冤案CP、安息CP
然后基友给我推了一个CP名生成器,试了一下:
天高皇缔远。
……
我真的当场把我家小区方圆百里所有人笑成聋子,笑不活了,今夜上至黄浦江西湖水下至珠江南海全都是我笑出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