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溪没说话，他把每一张试卷都翻看了一遍，确定不是顾溯蒙他，随后才把试卷放回去，看向顾溯：“你怎么说服他们改这份试卷的？你说了这是我的？”
顾溯目光移到试卷上，想起自己被印婉蓉叫去接受批评的时候。
印婉蓉说起3班只有谢溪一个人作文没偏题的时候还有些恨铁不成钢：“谢溪那家伙，但凡努力一点，成绩不会考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我怎么说都没用。”
印婉蓉看了顾溯一眼：“不过他自从跟你做同桌以来好像作业写得像那么回事了，只是不知道考试怎么又打回原形了……”
顾溯心里一动：“印老师，您再给我一份这次模拟考的试卷吧？”
印婉蓉惊讶地看向他：“怎么？”
为了说服印婉蓉，顾溯摻了些假话，说谢溪没考好是因为考前和他爸爸吵架了，印婉蓉之前找谢溪谈心的时候就知道谢溪和他爸爸不对付，她看向顾溯：“我可以答应你给你试卷，也能让科任老师帮忙再批改一次他的试卷，但顾溯，你能保证谢溪会乖乖再考一次吗？”
顾溯道：“嗯，我守着他。”
“问你话呢。”谢溪的声音拉回了顾溯的思绪。
顾溯重新看向谢溪，说道：“只有蓉姐知道这是你的试卷，我只是跟她说了你想再考一次。”
谢溪斜他一眼：“你骗谁呢？那么多人想重考一次，蓉姐还能都答应了？”
顾溯道：“你又不是真的要记入成绩，原来的成绩单不会变，这件事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谢溪还是觉得不信，“蓉姐没说什么？”
顾溯手指点了点试卷：“说了。”
“？”
“她说你要是下次再敢不认真写，她就每天再多给你布置一张试卷。”
谢溪无语：“这是你说的吧。”
顾溯轻笑：“你可以当做是我说的。”
谢溪：“……”
不过谢溪还是很高兴的，没有人不为自己获得的进步和成就所感到高兴，但是一想到这进步是顾溯帮忙来的，谢溪就有些别扭。
谢溪把试卷一股脑塞进自己桌兜，飞速说了一句“谢了”，顾溯还没怎么听清，谢溪就拿出手机玩游戏了。
顾溯敲了敲桌面。
谢溪疑惑转头：“？”
顾溯视线在他手机上面扫过，“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了？”
谢溪骂道：“顾溯，我现在明白了，你他妈就是故意提这个要求的对吧，说什么会打扰你，根本就是你不想我玩手机！”
顾溯大方承认：“算是吧。”
谢溪挑眉，怎么的，现在这是打算正面宣战了？
第二次诊断性考试结束以后，周五下午，印婉蓉开了一次班会，给大家发了志愿表，让下周一上交。
印婉蓉的目光在谢溪脸上扫过，眼中有些犹豫。
谢溪正低头看着那张表发呆，没注意到印婉蓉的视线。
他想起了顾溯之前跟他说的话。
【将来考一个学校吧】
当时他光顾着去想顾溯到底为什么这么跟他说了，现在看着这张志愿表，看着第一志愿学校那一栏，谢溪陷入了沉思。
自己想要和顾溯考同一所学校吗？
先不说自己考不考得上，就算考不上，也能考离得近的一所吧，重点是，自己想不想。
谢溪心中好像已经有了答案，突然就有些好奇顾溯会填哪所学校。
印婉蓉没限制大家讨论，班会的后半段都是谈将来谈梦想的话题，教室里闹哄哄的，也有好多人真的在认真填写。谢溪微微侧头，想看顾溯写的哪所学校，没想到正好看到顾溯也在看他。
顾溯问：“想好报哪所学校了？”
谢溪猛地收回视线，“你管我。”
放学后，谢溪胡乱将志愿表塞进兜里，站起身就走。
郁蒙跟出来，在后面喊他：“谢溪。”
唐轩和苏牧安也走了过来，郁蒙道：“走走，放学一起刷火锅。”
谢溪：“不去。”
郁蒙揽住他：“别啊，一起去谈谈梦想啊。”
“别恶心，”唐轩看向谢溪，“一起去吧，你自己没什么想法，听听别人的也不错？”
谢溪想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顾溯也看向他，谢溪立马转头，但没再拒绝。
“郁蒙。”
郁蒙回头，看到顾溯，脑中突然想起童昕妍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就放下了揽着谢溪的手，笑着说：“溯哥，走啊，一起。”
“嗯。”
几人来到火锅店，郁蒙先拍了一张照片给童昕妍，对方很快回复。
-童昕妍：你们在吃火锅啊，好羡慕，可是我今天家里有聚餐，来不了【哭泣】
郁蒙忍不住一笑。
-郁蒙：没事，下次有机会又一起吃
-童昕妍：嗯！【开心】
曾毅托着下巴，看向郁蒙：“不是说聊梦想吗？你一个人聊得挺嗨啊，怎么，追上了？”
郁蒙脸上一红：“你别乱说。”
曾毅嘁了一声：“就当我乱说吧。”
郁蒙问顾溯：“溯哥，你想报哪里啊？最好的A大？”
顾溯正在清洗手中的碗筷，闻言道：“还没想好。”
郁蒙一乐：“你成绩这么好都还没想好，那我们怎么办，不过也没事，以你的成绩报哪里不行？”
曾毅叹了一口气：“是哦，我和博樵都想好了，就考丰城的大学，分数不高，还近。”
郁蒙问苏牧安：“班长，你呢？”
苏牧安一愣，“我……”
唐轩：“他考A大。”
曾毅忍不住笑：“我说唐轩，人家苏牧安还没说话呢，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啊？”
苏牧安手握紧杯子：“其实……我觉得丰城的学校也挺好的……”
唐轩转头看他，眼神有些凶，苏牧安立刻低下头。
郁蒙看得奇怪，正想问一句，就听曾毅问：“谢溪呢？”
郁蒙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对啊谢溪，你考哪里？”
谢溪不知道怎么话题突然就被扯他身上了，这群人到底有没有点用，他过来就是想听听顾溯到底考哪，结果没一个问出来的。
心里不爽，随口道：“随便，反正不是丰城。”
郁蒙道：“那你去A大呗，和溯哥一起，正好也有个照应。”
谢溪：“……”
大家说笑着又岔开了话题，本来少年人聚在一起就不可能围着一个话题转，谢溪却还停留在刚才，他忍不住看向顾溯。
顾溯把清洗好的餐具换给谢溪，又倒了些茶水清洗换过来这一套。
谢溪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心痒。
不是你说要考一个学校吗，怎么又不说话了。
一顿饭吃得谢溪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他接到谢天蕴的电话。
谢溪想也不想就直接挂断了，但谢天蕴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不厌其烦地打过来，好像自己不接他就要一直接着打。
刺啦，椅子腿发出刺耳的声音，所有人都看着突然站起来的谢溪。
谢溪手里握着还响个不停的手机，往外走说：“你们吃，我去接个电话。”
门关上以后，郁蒙才小声问了一句：“谁啊？谢溪脸那么臭。”
顾溯刚才听到铃声时转头瞥见了来电显示，是谢天蕴。
顾溯也站起身，说：“我去看看。”
郁蒙看着有些担心，也想去，被曾毅按了一下肩膀：“去那么多人干什么，没见谢溪正心烦？”
郁蒙又坐下了，他不由地看向曾毅，曾毅也看了他一眼。
难道是我想多了？
不，你没有想多。
门外，顾溯站在走廊口，看着尽头靠窗户的谢溪，窗户开着，外面的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谢溪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上夹了一支烟，眉头皱得很紧，能感觉到他的愤怒和压抑，顾溯没有走近都能听到他含着怒意的声音。
“你如果要这么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谢溪！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谢天蕴在电话那头暴躁道，“我一天忙到晚，还要操心你学校的事，你就不能老实一点不给我找事？！”
谢溪声音突然冷下来：“是我在给你找事？”
谢天蕴吼道：“不是你又惹了事你们班主任怎么会请家长！”
谢溪忍无可忍，“谢天蕴，我没求着你来学校，你不是忙得很吗，借口那么多，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但还是能听到谢天蕴的喘息声，“我不想跟你说那么多，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回去，你最好先给我交代清楚到底他妈的又惹了什么事。”
谢溪不想再听谢天蕴说任何一句话，所以他挂了电话。
顾溯看到谢溪挂了电话，正准备走过去，电话就响了，他接通电话，还是接着往谢溪那边走。
“喂？”
谢溪好像看到他了，他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偏头朝这边看过来。
“小溯啊，你和谢溪在一起吗？”
是谢天蕴。
“嗯。”
谢溪拿着烟的手垂落下来，刚吐出的烟圈在眼前散开，隔着散开的烟，他眯起眼，朝顾溯走过来。
“你和谢溪在外面？”谢天蕴在电话里说，“你让他回来，我有事同他说。”
顾溯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溪皱眉问：“谢天蕴的电话？”
谢天蕴：“……”
谢溪一把抢过电话，冲谢天蕴道：“你能不能别这么烦人。”
谢溪直接按了挂断，盯着手里的手机发了会儿呆，一只手突然伸到眼前，细长的手指碰了碰他额前的头发，谢溪才回过神，愣怔地抬头看向顾溯。
顾溯神色很自然，问他：“前面的头发是不是有点长了，会不会扫到眼睛？”
谢溪见他收回手，不自在地撸了一把刘海，把手机扔给他，“不长。”
顾溯看着他露出来的白净额头，眉头皱起，眼神更加冰冷，看得出情绪很烦躁。
谢溪道：“你出来干什么，以后谢天蕴再给你打电话你直接不用接他的。”
顾溯没说话，谢溪也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凭什么让顾溯不接，明明顾溯跟谢天蕴又没有任何矛盾。
顾溯却道：“你如果不想我接，我就不接。”
谢溪一愣，下意识反驳：“我没那么说。”
顾溯道：“但你是在赌气。”
谢溪看向他，皱眉：“你知道什么。”
谢溪表情一下变得让人难以接近，但顾溯不退反进，“谢溪，你没发现你每次和谢天蕴吵起来大部分都是因为你们沟通出现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