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们聚会的中心人物, 杜白晴，跟那个赵茜茜的撕逼事件，可是全网有目共睹的。
这样一看，站队就容易多了。
于是, 另一个名媛也开了口, 说：“神气？别给她贴金了好吗！我看她们是两个废柴凑一块儿, 一起去捡垃圾而已！”
如此坦诚犀利的发言, 引得一桌人“轰”地笑起来。
杜白晴笑得脸颊绯红, 甜声指责道：“小妞, 你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好伤人！”
另一个名媛说：“我也不懂她跟我们晴晴作对，哪儿来的底气！听说她还跟‘繁星’闹掰了？”
众姐妹灼灼的目光里, 杜白晴微笑，葱白的兰花指用小银叉，叉起一块小千层，叹气：“嗯, 劝不动！”
前面那个名媛接话：“那不就更没得混了？上次鸡哥蹭你流量，就是她的从业巅峰？”
几个姑娘看着杜白晴的脸色，先后露出嫌弃的神秘微笑。
另一个名媛说：“哪像我们晴晴, 出身名门, 父母宠爱, 家业那么大，还在经营自己的事业！她人都谢幕了, 我们晴晴的星途才刚要起飞呢！”
众人附和，有姑娘举起杯子里的红茶, 要跟大明星碰杯。
正闹得欢, 忽然，一个刷着手机的姐妹惊呼一声：“哈？？？”
迎着姐妹们好奇望向她的视线, 她翻过手机，给她们看：“‘三叩头’的大经纪人蒲哥说，‘今天起，我也是赵茜茜小姐的人了’——他们签了赵茜茜？！”
只听一声轻微的“咚”，杜白晴手里的千层从银叉上滑落。
吓她一跳的同时，又让她失手碰翻了整杯伯爵奶茶。
现场顿时一团乱。
旁边两个姐妹齐声惊叫，弹跳的蓝莓千层，紫红的奶油，茶色的污渍，大点小点，带着浓郁的奶香，涂溅到三人挨得紧紧的膝盖上。
餐厅的服务员立刻送来苏打水，试图帮小姐们把衣裙上的污渍擦掉。
密集的白色小泡泡也许有去污作用，但还是把大家的漂亮衣服搞得又湿又皱。
杜白晴恼火道：“每次遇到我姐，就会倒霉！真烦人！”
她身边另一个姑娘擦衣服擦得火大，又不好意思朝杜白晴发脾气，跟着怒骂道：“什么鬼新闻啊！不是同名同姓吧！”
最初爆料那姑娘性格大条些，因为自己宣布的消息，导致姐妹们弄脏了衣服败了兴，现在好像还被连带着发脾气，也很不爽。
她干脆把手机翻回去，把蒲嘉言发的其中一张照片放大，再怼向众人，带着火气道：“你看啊！这不就是她吗？刚发的！发型都跟刚才一样！”
几句话的工夫，她又发现了这条微博的新动向。
当即就滑动页面，说：“看，蒲大经纪人带的几个超大咖都点赞留言了！这个视后，这个影后，还有这个天后——都在说新人好漂亮，一看就是大红的面相！我感觉，赵茜茜这一波，至少热搜预定！”
名媛们朝她的手机聚拢了脑袋，随后又都觉得这样围观很窝囊，好像一群村里的鸡。
于是她们又退开，各自去翻自己的手机。
在陆续打开蒲嘉言官微的过程中，有姐妹状况外，说：“她怎么那么厉害啊，能搭上那么大牌的经纪！刚刚我们还说，她跟‘繁星’闹掰是自寻死路呢，结果……”
她突然留意到自己已经半只脚站错了队，赶紧收回来，圆场说：“跑到了一条更大的死路上！”
说完很尴尬，还好有姐妹帮她接话，说：“对啊对啊！又不是大经纪就一定能带出大明星，幸存者偏差好吗？而且……”
她转向杜白晴，问：“你表姐才艺厉害吗？”
杜白晴正默不作声地翻着蒲嘉言的微博，看到赵茜茜的那几张照片——不是以前由林通做主，在繁星拍的那些看似华丽、其实土气又厚重的做作营业照。
今天这几张，看似普通，就像临时被人抓过来拍的生图，事实上却兼顾了亲和力和灵气劲，很有几分大咖成名前的样子。
她正在心烦，忽然听到这么个问题，心火顿时就消了。
她自己是从小到大，吹拉弹唱、跳舞、话剧、骑马、射箭、插花，几乎所有高级贵价的兴趣班，都上过一轮。
但赵茜茜？她只是站在场边罢了。
看她唱歌时，赵茜茜嘴巴会下意识悄悄跟着张一张；看她跳舞时，赵茜茜忍不住也会偷偷踮踮脚；看她骑马时，她会忍不住上前，摸一摸马的脸……
呵。
仅此而已，又没有坠过山崖、捡到秘籍、遇见神雕，所以——才艺？
严格说来，赵茜茜是没有的。
姐妹们从她面若桃花的表情上看出端倪，高兴了。
有人故意细化问题，问：“她会唱歌吗？跳舞呢？学过演戏吗？”
杜白晴抬起脸来，朝大家遗憾摇了摇，说：“我爸妈问她要不要学，她都说不要。”
有人问：“是因为懒吗？”
杜白晴含蓄道：“因为害怕吧。她好像总是怕这怕那的。”
众人面露嫌弃。
最初提起才艺话题的那位名媛跟她相视一笑，说：“这么拿不出手啊？那她干嘛进圈？经纪人再大牌，能拿她做什么？应该就是裴大公子为了哄她开心，硬塞给蒲嘉言的！”
杜白晴前面听着顺耳，但到“哄她开心”这儿，表情又有些不得劲。
另一个姐妹见状，圆场道：“怎么可能是为了哄她开心！他们那种塑料夫妻，同框是表演；恩爱是做戏。我猜，裴公子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万一她红了，就算是女明星，能给裴家长长脸；没红呢，裴家也能落个给这不争气的老婆砸过钱的好名声！”
众人：“嗯嗯！”“对！”“有道理！”
有人总结道：“所以咯，现在签的经纪人越大牌，将来当糊咖，就越丢人咯！”
“我还等着看他们塑料夫妻装恩爱的翻车现场呢！”
“别那样绝嘛——我也要看！”
名媛们一起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几分钟前的些微不睦尽数消散，她们跟姐妹们的关系，也抱得更紧、更有安全感了。
*
作为众名媛的话题中心，赵茜茜群怼后，瞄了一眼自己的任务进度。
同时她就想起来，自己好像让系统弱化了1000以下的影响值展示。
然而，刚这么想，她就亲眼看到一堆金色的“+10”、“+100”，跳着舞，汇入进度条的总值里。
哇哦，这么简单几句话，就能让大小姐们反应那么大！果然熟悉的人更容易受到影响呢。
赵茜茜心里舒畅，想起什么：【凛冬，谢谢！】
真是贴心的系统，不需要交代，就知道让她看什么。
系统：【不客气。】
尽管总数额不大，但跟这帮无聊的名媛过招，有时也很必要。
至少在心理层面上，给她修正过去无意义付出的快乐。
至于任务……
在蒲嘉言发了那条微博不久，在几个大咖点赞的助推下，她直接在热搜上猛炫了四十多万的新进账。
赵茜茜很满意。
娱乐圈不愧是名利场。
抛开任务不提，她现在心里也渐渐爱上了这种感觉——无论什么场合，面对什么人，都尽量表达自己的内心所想。
不再看人脸色说话，向外界展示真正的自己，很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因为这样就算是被人讨厌，至少讨厌的也是真正的她。总比她都曲意逢迎了，结果还被人讨厌要来得强吧？
那种被人讨厌，就好像是替别人背了锅，不但挫败，还很委屈。
而如果被人喜欢，那喜欢的也是真正的她，不是个虚伪的壳。
她不用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穿帮”，也不用在被人喜欢时，因为担心对方喜欢的是她经营出来的假面，从而内心更感到空虚。
现在她感到生活更自在，也更有勇气。
不过，除了自己以外，她对门的舍友，近来似乎也在发生着某种改变。
这天，裴廷辉到家时，仍是深夜十点多。
但跟往常不一同，他忽然主动过来敲门，站在门口问：“今天过得怎么样？”
问完，给她一个“等你回答”的眼神，就转身往回走。
赵茜茜都呆了。
有人问完话，这么走的吗？
但她也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就这样跟着他去了他的书房。
进门手里就被塞过来半杯温热的牛奶。
赵茜茜的脑子更慢了。
在男人若有似无的注视下，端着杯子，十分丝滑地坐到他的沙发上。
然后跟他东拉西扯，说了一阵CQ的签约和参观过程。
因为没想过会有这一茬，从前也从没跟裴廷辉有过这种闲聊的经历，所以，赵茜茜觉得自己像个准备不充分的面试者。说了半天，哪句都不对。
她预想中，听惯了简明汇报的总裁邻居会皱眉不耐烦，事实上却没有。
他轻握着他那半杯热牛奶，表情专注。
这么一来，赵茜茜看看手里的热饮，又觉得，这种时刻，好像也不必太紧张，聊什么都合适。
她肩背放松了些。
现在，她无聊无趣无所事事的闲人生活讲完了。
就在她认为，大佬大概也完成了从公事里换完脑子，即将跟她进入到相顾无言、最终不得不生硬道晚安的阶段时，男人却忽然问她：“蒲嘉言人怎么样？”
赵茜茜：“嗯？还……凑合啊。长得还行，办事有效率，手里大佬也多。”
裴廷辉眼色似乎雾了一瞬，静了半秒，纠正似的，说：“对你怎么样？”
赵茜茜：“……”
不对吧。
大家不过职业夫妻，这是他该关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