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那团平静燃烧的火逐渐消失了。
深色的天空吞噬了所有的日光，月亮隐藏在厚重的乌云之中，若隐若现的散发着光辉。
夜晚的寒风声宛若呜呜的哀泣，又锋利的似乎要揭开皮肤，将尖刀插进隐藏的柔软中。
杰森和伊斯米买下了餐车上的最后两份辣热狗，坐在路边的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你好奇他对我说了什么?他就说让我不要再插手哥谭的事了，然后我一摔车门就走了。”
伊斯米揭开了裹着辣热狗的包装纸，公路上的狂风吹的塑料纸哗啦啦作响，她侧了侧身，调整了一下角度，背对着吹来的晚风。
“怎么说呢……也算是预料之中吧。”她一口咬下去，嘴里含糊不清的继续说， “和我对红罗宾的理解差不多，并没有特别出乎意料的地方。”
就是嘛，完全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在看到提姆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大概有99%的可能性要闹掰， 1%的可能性会有其他发展。
她才不会去赌1%的可能性呢!
会赌1%可能性的人，除了傻逼还有谁。
有这运气不如去买彩票，发财了也不用上班了。
伊斯米恨恨地咬了一口辣热狗，结果被一块没撒匀的辣椒粉猝不及防的辣出了眼泪。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眼眶被揉的红红的。
“你呢，杰森，你回哥谭想做什么?当个黑邦老大?你不想去找布鲁斯·韦恩吗?”
杰森沉默地撕开了辣热狗的包装纸。
伊斯米算得上他在哥谭里唯一一个知道他的情况，可以倾诉的对象，但当问题来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其实也不知道。”
他的书架上有很多书，但书并不能告诉他所有的道理。
他的时间停止在了死去的少年时期，再次醒来以后，已是时过境迁。
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改变了他的身体，改变了记忆中的一些地方，但没有改变他的灵魂。
哥谭东区外新修建一些建筑，有些熟悉的道路也焕然一新到有些陌生，就连他们刚刚飙车的公路也是新修完不久的韦恩企业出品。只有当回到东区，一步一步踏在路上的时候，他才会完完全全的产生回到哥谭的实感。
东区是他最熟悉的哥谭。
他的记忆断在了那个骄傲的罗宾鸟时期，醒来以后，有太多事让他感到迷茫。
他坐在栏杆上，背后是哥谭市内建筑亮起的灯光。他低头注视着手中的热狗，那双曾经浸泡在拉撒路之池中的眼睛燃起了怒火。
“但是小丑还活着，蝙蝠侠他放任了小丑活着!就因为不杀原则，因为那个可笑的原则，就连我的死亡也无所谓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的时候，已经几乎是接近咆哮了。
蝙蝠侠啊……
那是一个和红罗宾差不多坚守着不杀原则的人，某种意义上她和杰森是同样的倒霉蛋。
但当杰森近乎是吼出了为什么的时候，伊斯米突然意识到，杰森虽然看起来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他的时间被锁在了那个死亡的少年时期。
并不是说成年人就不会怒吼，发泄，但人在成年后，接触到了社会，很容易就变得更驯服，被社会磨平了棱角。
大部分人都会失去那种吼出来的力量，忘却少年时的意气，认识到自己的平庸，变成碌碌无为的普通人中的一员。
最残忍的成长也不过如此。
有时候，麻木才是一种放松。
她喜欢的红罗宾是那一抹在哥谭上空的烈焰，是与众不同的超级英雄，是那个会被所有哥谭人叫出名字的红罗宾。
他是那个活在平庸中的与众不同。
但提姆德雷克，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也许最不普通的大概就是他的身份是韦恩企业的总裁了。
杰森的身上还带着少年的锐气，依稀能窥见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二代罗宾。
他的时间被残忍的冻结，锁在了那个死亡的年纪。
“你知道我每次路过阿卡姆的时候，有多想把小丑拎出来，拎到蝙蝠侠眼前吗?”杰森冷笑， “看看他的不杀原则是个什么东西!让小丑杀了我，杀了更多的人，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但你发现你不能，你有能力，却被束缚了，不能去做这件事。”伊斯米冷静的分析道， “你也察觉到现在哥谭的局势了，是吗?”
如果杰森在此刻对小丑动手，很可能会成为点爆哥谭的那根引线。
他们窥见不到哥谭隐藏的全貌，轻举妄动会害死所有人。
“是啊，杀死我的仇人近在眼前，而我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逍遥自在。”杰森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但字字带着恨意。
“实际上，你就算去杀了，也很可能杀不死他。我曾经听说过一个说法，哥谭市的小丑是不会死的不死之身，我其实并没有很相信。”伊斯米缓缓道， “但昨天，我们刚遇到了真的不死之身，名为利爪的杀戮机器。”
杰森沉默了。
“而且提姆知道你的身份，我觉得布鲁斯·韦恩很可能也要来找你了，你想好怎么面对他吗?”
布鲁斯韦恩是杰森名义上的养父，虽然他收养小孩的目的疑似是为了给蝙蝠侠提供罗宾，但杰森对他感情那么深刻，大概也不会是太坏的人。
阔佬除了花花公子点，骂蝙蝠侠骂的凶了点，倒真没做过什么坏事。
杰森低头咬了一口热狗。
“给他一拳，然后f**k batman吧。”
他含糊不清地说。
伊斯米要咬上热狗的嘴停住了。
等等。
哪里不太对劲。
这和蝙布有什么关系?
虽然已经知道了蝙布睡一间房，但伊斯米还是对杰森说的话大为震撼。
这个车速，是不是太快了?
“哦……这样啊。”她有点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好茫然。
就算蝙布是真的，这个秀恩爱程度也太超过了。
“你对不杀原则怎么想?”杰森没在意她略微奇怪的反应，紧接着问道。
伊斯米很奇怪，她明明喜欢红罗宾，那一定知道红罗宾的不杀原则。
但她似乎并不完全是这样的。
“嗯……我之前在中东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落难阔佬，帮了他一把，后来我说我想试着过过正常人的生活，就去他公司上班了。他给我造了份干净的履历，后来呆腻了我就跳槽跑了。”
伊斯米抬头望着天空，回忆道。
“可能是我碰到他的时候把场景搞的太血腥了吧，他后来就劝我别杀人了。”
她手上拨弄着包装纸，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天空。
藏在乌云后的月亮从缝隙里露出了一半，暖黄色的月光洒落在空中。
“其实在遇到那个法庭成员的时候，我也可以不杀他的，主动权从来都在我的手里。”
“生气只能说是一个方面吧……很多年没有人这么直白的威胁过我了，这些年我听到的威胁都是被精致的包装在话语之中的，大家都很擅长话说一半，日后好相见嘛。”
“职场上都是软刀子，大家都彼此忌惮，掂量着自己手上的筹码，眼睛也看着别人手里的筹码。”
“嗯……一开始还是蛮难理解的。不过在第一家公司的时候，我是特权关系户嘛，就过得还不错。等我跳槽了以后才真正开始慢慢接触和学习。”
“虽然我真的能杀了她们，但我还是更喜欢过这种软刀子的生活，起码所有人都不会有真正的性命之忧。我还挺喜欢这种秩序感。”
“法庭的人威胁我的时候，我当时就想，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么威胁我?我只是金盆洗手了又不是废了，敢这么说话你就得付出代价。”
“但其实我是犹豫了的。我知道我一旦出手，提姆势必会知道这件事，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可能因此崩裂。”
“但我还是放纵了我的本能，甩出了那枚我从提姆的安全屋中找到的罗宾镖。”
“我的潜意识，或者说直觉，在片刻之间告诉了我所有的后果，但我还是放纵怒火，借着怒火掩饰我的真实想法。”
“我不抗拒杀人，我只是减少了非必要的杀人罢了。反正法庭想杀我，那我当然有理由反杀回去。”
伊斯米冷静地分析着自己的思路。
“我想了想，我还是不希望自己因为想要接近他而彻底放弃自己的原则，他有他的不杀原则，我也有我自己的杀人原则。我敬佩他，喜欢他，知道他的底线，但这次是我小小的反抗。”
“我们终究是不同的，我想表达是的这个。我不可能永远隐藏我的原则，如果他无法接受的话，那时候我就想，趁着还不是关系特别好的时候一拍两散才是最好的选择。”
“结果就是我们一拍两散了。”伊斯米摊手。
她说话还是带了点赌气的成分，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对杰森说的这么有底气。
打工了这么久，她也是学到了说话留三分的精髓。
她在杀人的时候并没有她描绘的那么理性，情绪上的失控也占了不少比例。人在叙述和回忆中总会下意识美化自己，她并不例外。
她也恍然发现了这段她单向的暗恋，起因是因为她乱七八糟的滤镜，她只是单方面的把那些对红罗宾的滤镜加到了韦恩小总裁的身上，完全忽视了各种矛盾之处。
她觉得她需要一点冷静思考的时间，思考自己究竟在干嘛。
这么羞耻且离谱的事情就没有必要讲出来了。
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回头分析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也无所谓，反正杀都杀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怎么想也都不可能改变既定事实了，那还想那么多干嘛。
她杀都杀了，我还想那么多可能性干嘛。
提姆抱着计算机，半死不活的回到了韦恩庄园。
先回来准备夜巡，夜巡完以后回来继续加班，如果今天是安静的一晚上，大家都安安份份，他大概勉强来得及在明天的上班时间之前赶工完毕。
他试图用工作填满自己的脑子，但思绪还是时不时飘到不该去的地方。
提姆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推开了韦恩庄园的大门。
布鲁斯正坐在大厅里，在听到他推门进来的时候立刻抬起了头，明显是在等他。
他看着一脸憔悴，明显有些思虑过度的提姆。
“阿福和我提了你的事，”他努力的在放轻语气，不过话语还是非常严肃， “提姆，我认为你应该暂停夜巡，好好休息一下。”
提姆冷着脸甩上了大门。
F**k，好熟悉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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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推像在偷窥我文进度，笑死了，又给我推了好神好贴的曲子
自从开始连载，日推就被各种情歌80了
Forever and One (Neverland)—Helloween
Tu Me Manques (我想你)—Sheryfa Lu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