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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8
突如其来的闷响，似一种凭空出现的音爆，无法一目了然地看到声音产生的原因。
布兰度四人呈后背相靠站位，手持枪械站在原地，分别观察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正午的阳光热烈，透过厚厚的玻璃窗照入大殿。
光照下，可以看到半空飞扬的细小灰尘。一切依旧平静，没有其他异常出现。
“咳。”
西格清了清嗓子，又对空气重复一遍。“你好，有人在吗？”
一分钟过去。
这次问好没有再迎来古怪的闷响，仿佛刚刚的那声嗡响是四人的同时幻听。
“可能是风声。”
布兰度猜测，“也许是上方的屋顶破洞了，风吹过就有怪音发出。”
埃里克：“别多想，先去后花园。基德说当时把温斯特的尸体抛在灌木丛里。”
十一年前，贾乔夫人谋杀了表弟比利·温斯特。
由于时间有限，没能彻底毁尸灭迹，只将他的尸体扔在了花丛中。
莱恩作为目击者，被毒蘑菇混淆了记忆，再也记不清城堡内发生的事。
水手基德却对案发地点有较清晰的回忆。根据他的描述，画了一张地图。
地图只有一楼的情况。
当下，布兰度四人对比地图所绘与现实里的城堡，基本可以对得上号。
穿过弯弯曲曲的回廊，没有看到西德尼探险队的行踪，也没有听到那些人制造出任何声响。
走出主楼，来到花圃。
花园里杂草丛生，显然是荒废已久。
奇怪的事发生了。
灌木丛内没有近期留下的人类脚印，说明西德尼探险队没有光顾此处，但也没有发现曾经留下的抛尸痕迹。
十一年过去，温斯特的尸体应该已经白骨化。
没有骨头能以被动物叼走了去解释，但连衣服鞋子的碎片都没找到，总不可能全部降解成泥土了吧？
这会联想到那只漂流瓶。
莱昂提出两种可能性，“当年或许温斯特没有死，或是后来有人登岛把他另外找地方埋了。漂流瓶就是岛上活人扔出去的。”
布兰度看了看花丛，又回头，望向了城堡主楼。
砖石外墙的一半被阳光照射，另一半藏匿于阴影里。
从这个角度扫视，所有窗户都紧闭着，而没有窗户加装窗帘。视线不受阻，可未曾看到半个人影。
“我记得西德尼探险队全船有二十人。九人是探险队成员，其余是船组成员。”
布兰度抛出一个必须思考的问题。
“这些人去哪了？如果他们在主楼，现在或多或少都能听到我们制造出的动静。依照西德尼的性格，他会一言不发吗？”
虽然接触的次数有限，但多少能摸清西德尼的性格。
贪财、圆滑、善于暗中操纵，却不是赶尽杀绝，随意要人性命的类型。他想着会留一条退路，说不定哪天就能救他一命。
假设西德尼发现有其他人登岛，先试探再暗杀的可能性高于直接杀人。
为什么探险队至今没有一个人出现呢？
埃里克想起了新奥尔良占卜师的那则预言。
某种程度上，它得到了应验。
前半段“火神指路”，可以理解成与海盗爆发遭遇战，引爆了火.药，天空出现奇怪海市蜃楼。
“城堡里也许真的存在某种「幽灵」。”
埃里克目光低垂，看向了城堡墙根处。“预言里说幽灵来自深渊，我们要警惕地下。”
西格：“也别站在这里了，猜也猜不出所以然。既然温斯特的骸骨不在花圃，只能先去城堡里转一圈。
我就不信了，西德尼一船二十人上岸，我们不能连一颗人头都瞧不见吧？这座岛的磁场混乱，但也没离谱到能让人凭空消失。”
四个人不可能空手而归。
这一行不是为了度假。一方面是找贾乔夫人杀人的证据，另一方面是侦查小岛的秘密。
哪怕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城堡主楼。
显然，眼下不能两两分开行动。
依据惊悚片经典定律——分开行动者，必死。
四个人一起依照顺时针方向，计划从一楼上到三楼，再按照原路返回。
尽管是白天，主楼内总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点起煤油灯，推开一间又一间的房门。
与大殿内看到的场景相似，不论是厨房、杂物室、书房、卧室、娱乐室等等，都没有看到家具摆设。
这场景不像是搬家撤离，因为房内没有居住痕迹，比如厨房不见油烟侵蚀墙壁。这房子更像是修建好之后迟迟没有人入住。
埃里克也奇怪，“谁造的城堡？从整体构型来看，它不伦不类的。既不是罗马式也不是哥特式，有种小孩搭积木造的感觉。建造房屋的砖石又是从哪来的？”
幽灵岛不算大。
以目前的观测，无法开采出造房所需的石块原料，并且加工制作出大量砖头。
建材需要从外部运来。而抵达小岛要通过一段浪潮混乱的海域。
过去没有蒸汽动力，需要操纵风帆，对于航海的技术要求更高。
如此耗时耗力地建好城堡，为什么又不住了？
四人的疑惑越来越多。
随着一层又一层楼的寻找，仍旧没有看到先上岛的西德尼探险队身影。
别说人了，就连脚印与随身携带的行李也没看到。“空空荡荡”是最契合这座城堡的形容词。
两个小时后，四人结束了初步勘察。
绕了一大圈，从地上到地下又回到原点，仍是一无所获。
难道西德尼探险队已经离开城堡？
是不是发现宝藏埋在岛上的其他位置，所以才无法在此处找到他们？
或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抹去了进入城堡者的行踪？
四人决定离开去别的地方瞧一瞧。在那之前，需要解决一下五谷轮回问题。
一楼不设厕所，必须去二楼或三楼。
城堡没有独立卫浴系统，而将厕所房间统一修建二楼、三楼的西侧位置。
从外墙能看到一种明显管道结构，从西侧的高楼到地面修建了几条竖井状的砖石管道。
排泄物做自由落体运动，从管道进入粪池。
这座城堡的粪池没有显露在地表，瞧着排污管的构造，它通入地下。
上厕所，倒也不必一起进入。
一人一间，坑位还绰绰有余。
布兰度入内，锁了门。
阳光透过小窗照亮四平米的小房间。
它很简陋。
没有洗手台，只有在靠墙位置的一个砖砌石墩。约有膝盖高，四方形。
走近一看，石墩是中空的。
挖了一个能让整个人掉下去的圆洞。下方就是石砖竖井，直通化粪池。
依照常规的内部装修流程，应该给石砌坐坑加装木板，边侧按装把手，或是铺上丝绵厕所垫等物品。
眼前的是半成品坑位。
比起使用自备的一次性坐垫铺上，布兰度觉得还是蹲坑，速战速决比较好。
在这种城堡如厕，绝对称不上享受。
布兰度下意识想起如何歪解刺客（assassin）一词。
屁股ass，重复一遍表强调，然后加上in，构成一种特别形象的刺杀方式。
中世纪时，刺客通过城堡的排污管道从下方潜入。悄悄往上爬，投出长矛利箭，刺向正在如厕的目标对象。
其惊吓程度，可以类比与正在如厕时，从马桶里钻出毒蛇咬了你一口。
尽管刺客的真实词源是从阿拉伯语(Hashshashin)那个著名的暗杀组织演变而来，但潜伏在排污道刺杀的故事更能通俗形象解释这个单词。
不！
立刻住脑！
布兰度暗暗呵斥自己过度擅于思考的大脑。
此时此刻，一个人的联想力越好，知识储备越丰富，越是会让疑心病加剧发作。似乎下方有不明物体潜伏着，让人上厕所也不太平。
幸而四分钟内无事发生。
直到她用随身携带的酒精擦拭了双手，也不见从坑洞内刺出一柄利刃。
很好，可以顺利离开高危区域了。
下一刻，却听到“咚”的一声闷响从排污管的下方传来。紧接着是隔壁，西格发出了“哇哦”的叫声。
布兰度眼皮一跳。
不会吧？不会吧？上个厕所，真的遇上刺客了？
西格开门喊三人来看。“我往管道里扔了一只燃烧棒，应该没看错，下面有一张人脸。”
什么玩意？
难道是有人在半成品的厕所里，脚一滑踩空了，掉进排污管摔死了？或者管底潜伏了一个人，正准备往上爬偷袭西格？
四个人立刻齐聚西格的厕所隔间。
再扔一根白磷燃烧棒，通过昏暗光线扫视到底部情况。
真的有一张仰面朝上的人脸。
脸上被排泄物遮盖了些许，还是能把人认出来。
正是很容易辨识的乔治·威克姆，西德尼探险队的成员之一。
面对燃烧棒坠落，他一动不动，能判断此人99.99%是已经死了。
空气蓦地安静。
在幽灵岛上发现的第一具尸体，谁也没想到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埃里克打破了沉默，“去看看其他几间厕所。”
布兰度：“等一下。我们携带的燃烧棒不多，省着点用。不如直接去地下粪池。所有排污管应该都会汇总到一个地方。”
埃里克点头。检查粪池，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事实证明没有白做的准备，这次随行携带套鞋与防水服是有备无患。
四个人来到地下室，排污室的大门没有上锁。
之前勘察时只在门口张望，没有听到活人的动静就离开了。
这次走近观察。
粪池加了盖子，密封住了气味外溢。
盖子外围装有铰链，但链条与齿轮都已生锈。
四人试图摇动把手将盖子打开，试了几次都没成功，看来齿轮是彻底卡死了。
没用炸.药，以免盖子一开，整个粪池直接炸了。只能用斧头一点点将木头盖子给劈开。
当木盖被劈毁，一股腥臭味迎面而来。
这却算不了什么，堆积的排泄物非常少，远谈不上令人作呕。
十条排污管通入化粪池。
其中一条底部卡着一具残缺的尸体，他少了一条腿。
对应位置是西格刚才使用的厕所隔间，死者就是乔治·威克姆。
其他九条管道没有明显堵塞物。
叫人瞠目结舌的是粪池底部的情景。
原本该被封死的泥地，居然裂开一个大洞。
是边缘不规则的椭圆形，将燃烧棒扔进去，一会儿就看不到光亮。
说明这条通道不是垂直向下，而有一定的弧度。其宽度，同时可以两位成年人进入，却不知道通向何方。
废弃城堡竟然藏了这样一条暗道！
布兰度：“你们说西德尼探险队的其他人，是不是从这里下去了？”
埃里克望向坑洞地表，又抬起了自己的左脚，泥地上留有明显的足印。
“还是那个问题，入口处没有探险队的脚印。如果一队人从这里通过，为什么没有丝毫痕迹？”
如果不是发现乔治·威克姆的尸体，几乎无法证明西德尼探险队来过城堡。
究竟是谁掩盖了有人来过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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