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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0
布兰度“满载而归”。
一盒盒拆封，通过套向中灌水，验证19世纪初避孕套的性能。
之前与摊贩们闲聊，得知如今的套套生产多是家庭小作坊模式。
即便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套套的原材料依旧是用动物肠子，多用羊或牛的肠子。
肠子经过特殊处理后，套在玻璃模型上塑形，然后在开口的位置穿上一根丝带。使用者通过绑带来固定套套。
摊贩们当然不会透露具体的制作细节，比如怎么处理肠子，要用到哪些药水等等，这些都是商业机密。
但在售卖商品时，他们都会吹嘘一个卖点——自家的套子经久耐用、牢而不破。
换句话说，现在人们远未习惯使用一次性套子，多是洗洗再用。
别谈会感染疾病，细菌与病毒的概念仍未出现，而如今的广泛认知中瘴气致病是主流。
尽管大众缺乏对医学原理的认知，但是大量现实案例会让人总结规律。
在套套的使用中，人们看到了用它比不用它，更能避免感染梅毒。假如不想得病，可以采取这种手段保护自己。
布兰度深知千万不要以几百年后的观念来对标19世纪。
之所以强调有些人不想得病，是因为现实中真的存在有一撮人赶着上认为患病才好。
比如肺结核，现在被称为“浪漫病”。
患者身材消瘦、眼神忧郁、面色苍白又脸颊泛红，外加不时咳嗽，可能咳出血来。
这种形象与优雅浪漫挂钩起来，人们认为似乎艺术家就该这样。
一时间，肺结核竟然病态地风靡起来。19世纪时期，部分人以得此痨病为荣幸。
既然能有“浪漫的肺结核”，那么有人主张抵制使用安全套也就不奇怪了。
反对者或认为它是淫.秽物品，因为它的存在让滥.交更泛滥，或觉得避孕是违背了神的旨意。
布兰度检测了一堆动物肠制品。
动物肠套子能售卖几百年，非但没被市场淘汰，而越来越精益求精，至少保证基础功能过关。通过实验，可见它们又轻便又防漏。
论性能与舒适度，橡胶在硫化后想要制作到动物肠的轻薄且柔软程度，同时又做到工业化量产，那还有较长一段技术精进的路要走。
另外，以人们做熟不做生的心理，哪怕橡胶加工技术升级，做出来套子的性能胜过动物肠，但想被广泛接受至少需要十年时间。
这不是一个能快速回本的行业，就算是伏尔甘来了也没用。
伏尔甘是谁？
这题问布兰度是问对人了。
天然橡胶，想要摆脱目前性能差的困境，必须经过关键工艺——硫化。
硫化，Vulcanize，它的命名来自罗马神话的一位神祇，是掌管火焰与锻造术的伏尔甘（Vulcan）。
布兰度怎么可能不知道伏尔甘。
搞炸.药的人，拜一拜火焰与锻造神，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扯远了，回到硫化后的橡胶制品售卖上，安全套的回本慢，不是首选。
什么可以被人快速接受呢？
答案很简单，目前已经在使用的粗制橡胶商品，以硫化后的橡胶产品取而代之。
仅防水这一块就有不少衍生商品。
有套鞋、雨披等个人防护用品，还有给帆布喷上橡胶涂层，用它来制作船舶风帆、马车防雨棚等等，那个市场潜力巨大。
因为硫化后的橡胶不再轻易被冷暖气温变化影响，解决了容易开裂与容易软化的问题，它就能被广泛用于交通工具上。
接下来，还能引入「轮胎」这一新事物，以及让装有轮胎的减震自行车新发明问世。
布兰度构想着橡胶的产业链。
一墙之隔，埃里克正襟危坐。
他的面前放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小盒子。
在一小时前，他被送了这盒小儿绝命套。
当时，布兰度随盒附加了一句话，“这给您随便玩，哦不，是给您研究一下。”
那语气就像是买了一包糖，随手抓了一把，送人分享品尝。
埃里克却发愁了，这东西要怎么“研究”？
B先生的本意应该不会是让他身体力行，亲自使用测评此物的舒适程度吧？
自己还能做什么？
埃里克想到今天又被摸脸了。
现在可以肯定，布兰度发现了他的面部伪装。
面部伪装与套套有关系吗？
有。
可以解读成因为自己面部伪装材料恰似真皮，所以布兰度看到他在材料学上的潜力，让他一起改良套套的制作材料。
不对。
埃里克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
依照布兰度的意思，想好将一份商业计划作为结婚贺礼送出，那么对改进材料应该已经有了成熟的构思，不需要他再参与。
制作套套的原材料有眉目了，其他方面呢？
埃里克启动联想力，半晌后面色微变。
不会吧？不会吧！
该不是看中了他做模型的天赋，让他制作各种假.阳.具的模型吧？以此来设计尺寸型号款式不同的套子。
做人该有底线。
他不想做这一类的模型！
埃里克内心呐喊，自己才不会事事都顺着B先生，永不做“迪克”模型。
想，努力想。
从套套发散思维，他一定能找准更好的研究方向。
思考中，太阳不知何时落山，黑夜降临了。
“啪！”
埃里克一击掌。
终于，他找到目标了。
一个对人类生命科学发展有利的研究方向被他想了来。
埃里克将这盒套子压到行李箱底。
明天，他能够自信满满地给布兰度回答。新研究，他会做的，是找到了合适的方向。
*
*
翌日，上午七点。
杰克游学团多数人都没有起床。
昨天是重返陆地的第一夜，大家不免睡一个懒觉。
例外总是有的。
布兰度依旧早起去往餐厅。
这个时间点，餐厅的食客很少，只有稀稀疏疏的三四人，却见埃里克已经到了。
“这边。”
埃里克招了招手，眉宇间不免情绪外露出一丝兴奋。
布兰度疑惑，昨夜幽灵先生突遇什么喜事了？
这精神奕奕的状态到超出正常值，像是嗑药了。 “早上好。您是做了一夜的美梦吗？”
梦？
埃里克眼神微微飘移了一下，作为身体健康的正常人，昨夜是一不小心做过模糊不清的春.梦。
“咳咳！”
埃里克迅速收回不可描述的思维。
他表情严肃且庄重地说：“没有梦。我想说的是您交给我的研究任务，我找到方向了！最迟一年，一定给您一个惊喜。”
布兰度有点懵。
她什么时候给人分配研究任务了？这事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仔细回想，昨天似乎、大概、也许、可能是提过“研究”一词，在随手送埃里克一盒套套时顺口讲的。
不，这不是她的本意。
布兰度用罗伊斯校长的假发发誓，自己的本意很单纯。
看出幽灵先生对套套的实物很陌生，而自己又买了一堆，给他一盒涨涨见识，增加一些生活小常识。
仅此而已。
没让人搞套套的新材料，也没有让人负责制作不同款的“迪克”模型。
此刻，布兰度却不好解释。
瞧着埃里克斗志盎然的状态，难道要说他是没事找事地过度解读？
既然他都找到了研究方向，自己也就不泼冰水。
布兰度只劝说不必过于注重成败。
“恭喜您有了新的研究想法。不过，我们都知道在取得成果之前，必须经历漫长的实验。请您不要紧逼自己，可以放松一些慢慢来。”
埃里克温柔地笑了。
果然，布兰度比起研究成果，更关心他。
布兰度追问了一句。“您的研究方向是？”
埃里克却摇头了，“暂时保密，我想给您一个惊喜。”
布兰度维持住微笑。
默默嘀咕：惊喜？真的吗？不会变成惊吓吧？
埃里克信誓旦旦，“向您透露一点，新研究是与人类生命演变相关。”
布兰度更加疑惑了，这是要做什么？
名叫「好奇心」的那只小猫，开始在她心里上蹿下跳起来。
这次，埃里克很有原则，把保密工作进行到底。
服务生带着菜单来了。一起来的还有西格。
三人点了早餐。
西格等服务生离开，他才压低声音说：
“昨天下午，我去打听「钻石号」的情况。摸查了我们现在的主要对手。西德尼为了寻找幽灵岛组织了一个探险队。除去他本人，主要成员有九个。”
一个占卜师、一个考古学家、两个西班牙航海家、一个“交际花”与四名护卫。
布兰度与埃里克听到这件事，将套套相关话题搁置在一旁。
研究工作是顺利返回剑桥后的事情了，眼前先找到幽灵岛。
布兰度：“出海找神秘岛屿，还需要交际花？”
“抱歉，这是我给那人的定位。”
西格说：“乔治·威克姆，原先是一位红衫军士兵。一年前被银行家西德尼运作退伍，成为一名高级顾问。”
乔治·威克姆，陌生又耳熟的姓名。
布兰度想起《傲慢与偏见》的原著，拐带莉迪亚私奔的男人也是同名同姓。
如今，莉迪亚与凯瑟琳在朗博恩苦练搏击术，今年秋天应该能出师，早就远离了原来的命运线。
没想到又听到威克姆的消息。
布兰度猜测着，这会是同一个人吗？或是巧合地撞名了？
她问：“这位威克姆有什么本领，参与到了探险活动中？”
西格：“脸好，身材好，很会见人说不重样的漂亮话，这些都是威克姆的本领。
在西德尼的介绍下，他结识了一群有钱的夫人们。别看有钱的夫人们不常出海远行，但能接触到家里的航海资料，从而提供西德尼想要的各种幽灵岛信息。”
布兰度进行翻译，“本质就是以男.色窃取情报。”
西格继续说：“昨天我把「钻石号」的水手灌醉，从他们口里套出了这些消息。据说威克姆欠了一笔债，本来是要勾引西德尼的妻子，但被西德尼发现了。
西德尼非但没处理威克姆，而且还充分开发他的特长。通过这人，掌握了上百条不为外人知道的加勒比海航线。”
同样是搜集情报，所用手段是天差地别。
布兰度想到自己获得珠宝的绝密资料，那是风里来火里去，斗毒蛇灭诈尸。
人与人的心性不同，让境遇也变得迥然不同。
她一点也不羡慕西德尼的“用人有术”，那种做法是常在河边走。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坠河，溺亡的概率会飙升。
埃里克问：“西德尼的探险队已经确定幽灵岛的具体位置吗？”
西格摇头，“没有。他们这次来新奥尔良，就是找著名巫师拉什迪确定坐标。”
埃里克觉得不可思议，“相信巫师凭空找到一个隐藏的海岛，是不是有点死马当活马医了？咦，不对啊，「钻石号」探险队不是已经有占卜师了吗？还找别人？”
西格解释：“探险队的占卜师林德使用塔罗牌预言，他没能测出具体位置，但测出仲夏夜的新奥尔良存在一位幽灵岛的引路人。西德尼把这句话解读为寻找城中最负盛名的巫师拉什迪。”
布兰度不由吐槽，“「钻石号」探险队，它正经吗？剩下的考古学家与两位西班牙航海家怎么说？”
西格介绍，考古学家来自德意志，汉斯·鲁滨今年有五十多岁了。
西班牙航海家是一对年近三十的姐妹。卡拉·冈萨洛与克罗利亚·冈萨洛。
“我们从鲁道夫那里得知，写给西德尼的匿名信中提到海岛有宝藏。鲁滨与冈萨洛姐妹，这三位推测出了宝藏的具体内容。”
西格又问：“你们听说黄金国吗？”
布兰度与埃里克都点头。
布兰度：“十六世纪，西班牙入侵南美洲。传出那里存在黄金国，埋葬了非常多的金子。时间过去三百年，所谓「黄金国」仍然是个谜，没人发现它在哪里。”
西格：“现在，「钻石号」探险队认为幽灵岛上埋着黄金国的宝藏。之所以三百年无人找到黄金宝藏，因为原住民把宝物转移了到神秘岛屿上。
幽灵岛在加勒比海，这个位置与疑似黄金国所在地的哥伦比亚、秘鲁也不算远。”
埃里克：“呵！还让西德尼探险队把逻辑给理顺了。”
“谁说不是呢。”
西格继续爆料，“昨晚，我跟踪了威克姆，发现他去找巫师拉什迪。那位女巫比较随性，不看钱，而是看眼缘办事，只在每天的23：00~01：00进行占卜。也不知道看中威克姆哪里了，反正是进行了占卜，但我在墙角听清楚了内容。”
布兰度与埃里克对视一眼。
很好，不该惊讶的，这种做法很福尔摩斯。
布兰度夸奖，“福尔摩斯先生，您的搜证能力越来越强悍，竟是连巫师的墙头也敢挑战。”
倒不是相信魔法，而是这年头的巫师都懂一些下毒手段。敢爬巫师的墙头，也不怕被毒死。
西格昂首挺胸，“谢谢赞美，我也很庆幸我的技术在不断提升，让我还好好活着。”
没有炫耀，他继续说：“对于如何找到幽灵岛，拉什迪预言：「火神会带来旨意，照亮通向岛屿的道路。警惕来自深渊的幽灵，它会使得浮尸遍野，血流成河」。你们说这什么意思？”
布兰度听着觉得刺耳。
什么破预言。幽灵怎么了，她的幽灵先生不能更爱好和平，怎么就弄出血流成河。
埃里克也不太高兴。
什么叫火神带来旨意？可别与爆.炸艺术家布兰度扯上关系。这种时候，谁自带幽灵岛的线索不一定是好事，反而会引火烧身。
布兰度：“那是假的。”
埃里克：“那是假的。”
两人坚决认定这种预言当不得真。
西格也赞同，“我也觉得，找岛屿不能靠预言，客观现实的证据更重要。比如昨天出现的巨型千足海虫，它与航海图上的海怪康瑞特相似。
现在主要去打听有没有哪一艘船在加勒比海遭遇这种巨虫，那里距离幽灵岛就很近了。”
不只是千足海虫，也可以找一找其他的怪物原型。
布兰度与埃里克准备今天上午去《怪奇海洋展》，打探一番消息。
上午09:40。
两人要离开旅店时，却遇上了不请自来的访客。
是「钻石号」探险队的航海家冈萨洛姐妹。
卡拉·冈萨洛递出了请贴，“西德尼先生设宴，希望邀请杰克游学团共进晚餐，一起商量寻找幽灵岛事宜。还请诸位赏光。”
布兰度瞧着请帖。
这是宴无好宴呢？还是诚心拉人入伙呢？
埃里克注意到克罗利亚·冈萨洛的脸色。
她皮肤的颜色很白，不像是一位常年航海的人，风吹日晒似乎没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钻石号」的成员有一个算一个，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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