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石磊急的心脏冒火,准备花点钱去京兆尹府打听打听。
他眼神沉沉,心里本能觉得这事不简单,连京兆尹府都插手了,说不定上面也知道了。
齐将军现在不在京中,否则他豁出老脸还能求求将军。如今事情败露,他所求无门,要是账本全查出来他就是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齐石磊之前有恃无恐,依仗的就是福佳郡主是皇室的人,性子怯懦柔软还顾及面子,所以不会把齐府的事情往外抖搂出去,否则外面传她治府无能,她还怎么保她那未来六皇子妃的位置。
堂堂未来的六皇子妃连府里的下人都约束不住,有什么资格进宫?
齐石磊以为朝慕会帮自己维持住这主仆和谐的假象,谁知道她糊涂到竟然把人直接送去官府衙门了!
果然是怯懦无能又没脑子!
现在事情到了明面上,齐石磊的胜算并不多。
他绷紧脸,心底深处已经隐隐有个念头,要是不能把儿子们保出来……
至少他得活着。
最迟明日中午,京兆尹府就会把事情查明白,留给齐石磊的时间不多了。
齐石磊抬脚就走,志远被他留在身后,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亲儿子都顾不上了,何况这还是个私生子。
志远低着头,眼泪顺着鼻梁滑下来,心跟手底下深冬夜里的石板一样冰冷。
这就是他跟齐保的区别吗?
齐保是金疙瘩,他是泥块子,齐保是捧在掌心里,他是被踩在脚底下。
凭什么。
志远抹掉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他没跟上齐石磊,而是直接朝向阳院走。
他不好过,那大家都不要好过!
反正齐石磊现在恨死了他,觉得听他害了他几个儿子。那老大老三还没死呢齐石磊就这么打他,往后肯定也不会对他好。
志远满腔血腥味,失望至极下定主意,反正他一直没爹,那以后有没有也都那样。
“志远?”
向阳院门口,翠翠看见他一身狼狈,一侧脸颊高高肿起来,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露出惊诧的神色。
阿栀说让她在外面等等,今晚有鱼上钩。
果然,这鱼不就来了。
志远说,“我要见郡主,我有齐石磊贪污府中银两的证据要跟郡主说。”
他跟在齐石磊身边有段时日了,自然知道他贪污的事情,甚至还有部分证据呢。
翠翠激动地掐了下手背上的肉才没露出高兴的神色,“好,我进去给你通禀一声。”
朝慕已经坐在床上了,闻言想伸手掀开被子下床。
她洗完的脚还暖和着呢,要是出去坐一会儿等再上床的时候脚可就凉了。
阿栀弯腰伸手掖住朝慕的被角,温声说,“郡主安心睡着,奴婢出去听,等听完回来跟您说。”
她道:“夜深天冷,您别起来了,回头再冻着。”
朝慕真就乖乖躺下来,水润干净的杏眼看向阿栀,“那你去处理吧。”
她从自己被窝里捞出一个手炉递给阿栀,“拿着。”
阿栀抱着手炉出去,站在台阶上看志远,如今这副场面尽在她预料之内,没有半分意外。
等志远说完这些后,阿栀让翠翠带志远下去单独看管。
明日一早周娘子会来给朝慕送布料做衣服,到时候要是知道齐石磊把私生子带在身边,对方还害的她三个儿子入了大牢,周娘子会怎么想?
“翠翠,”阿栀跟翠翠轻声叮嘱,“让陈成带上那四个家仆跟紧齐石磊,免得他跑了。”
翠翠诧异,甚至有些难以置信,“他所有家业跟家人都在京中,他会跑吗?”
他夫人儿子私生子可都在啊,他真能抛下他们自己跑了?那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
阿栀浅笑,想起什么,不由抬起眼看了下漆黑的夜空,声音也有些凉薄,“有什么不可能的,在自己活命面前,旁的都不重要。”
她爹不也跑了,府上所有人死的死关的关。
亏得她身份一直上不得台面这才捡回来一条命,后来进了宫才遇到自幼被送养在别人府上的姑母。
姑母告诉她:之前如何不重要,往后要活着就行,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阿栀始终记得这话,她要活下去。她在宫里活下去了,如今在这里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翠翠担忧地看着阿栀,阿栀收回目光看她,眼里带出几分笑,只是笑意没到眼底,“去忙吧。”
“……好。”翠翠见阿栀不愿意多说也就没多问,转身去找陈成了。
阿栀抱着手炉在外面自己站了好一会儿,等再回去的时候,已经满身凉意。
“阿栀?”见阿栀进来,朝慕眨巴眼睛看她。
出去时好好的人,进来后好像冷了很多。
朝慕撑着床板坐起来,也不急着问外面事情如何,而是声音温软说,“阿栀,帮我倒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