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沁受制于人,没有拒绝的权力。

  顾良忱以她的肌肤为画纸,用口红勾勒出粗略的形状。

  余温沁忍不住仰首,她觉得电视里播的主角在掌心写几个都能猜出是什么意思的剧情完全是假的——她完全猜不出顾良忱在画什么,只觉热意和痒意混杂在一起,激得她周遭的血液几乎凝固。

  平日里憨态可掬的顾摩耶这会却装着一肚子坏水,她故意画偏些触及到余温沁努力遮掩的地方。若是这样一笔下去倒无大碍,可顾良忱却在必要时刻收手,另起新的方位继续作画。

  “画完了吗?”余温沁撑着身,垂眸去看。

  顾良忱微俯身,轻轻松松挡住她的视线。

  “草图是可以看的。”顾良忱呢喃道,“温温再等我一会,我马上就画好了。”

  她没抬眸,看不到余温沁的神色,更看不到余温沁眼底已经盛不住的隐忍。

  顾良忱不紧不慢地收着尾,余温沁却突然倾身过来,肩上绽放着的玫瑰在水汽的映衬下显得娇艳欲滴。

  最后一笔画偏了,口红也以为湿气从指间滑落,不知落到了哪里。

  顾良忱后背抵上了冰凉的瓷边,薄薄的亚麻色衬衣抵不住寒意。她不住地瑟缩,直至余温沁带着温热水汽覆上来。

  顾良忱撑身,目光和余温沁齐平。

  “我不会画画。”带着茉莉花香的气拢了过来,“更不会用口红画画。”

  被温水打湿的口红落到了顾良忱的唇畔,余温沁方才不知从哪里摸到了它。

  余温沁用它轻柔地覆上了顾良忱地嘴唇,描摹着顾良忱漂亮的唇形。

  “抿一抿。”余温沁道。

  顾良忱回神,托住了余温沁纤细的腰。余温沁的挑着她扣到顶端的衬衣衣扣。

  “温温是不是忘了什么?”顾良忱握住她的指节,笑意盈盈。

  “什么?”余温沁眼眸澄澈,丝毫看不出像是要蛊惑顾良忱的样子。

  除了顾良忱,恐怕没人知道余温沁未被束缚的另一只手在做些什么。

  顾良忱鼻息不稳,摸索着扣住了余温沁正在捣乱的手。

  “温温签了承诺书的。”顾良忱抵着她的鼻尖,“这个时候,可不许反悔。”

  余温沁记起了那天在车上为了哄好顾良忱签下的东西,脸颊发烫。

  顾良忱没给她辩驳的机会,扣着她的指节吻了上去。

  ……

  余温沁一直到翌日清晨都没弄清楚顾良忱昨天到底在她的小腹上画了什么。

  家刚搬了一半,今天又得继续。

  余温沁心里装着事情,醒的要比顾良忱早得多。她侧身去推顾良忱,发觉自己一抬胳膊身上就泛酸。

  “顾良忱。”余温沁气不打一处来,抵着后牙槽叫醒了还在呼呼大睡的顾良忱。

  顾良忱睡懵了,下意识翻了个身,埋首在余温沁的心口蹭了蹭。

  毛茸茸的脑袋触着余温沁未着寸\'缕的心口,勾起了她晚间的回忆。

  这种火上浇油的举动很快就使得顾良忱吃上了苦果——余温沁先是捏她的脸颊,后是捏她的腰际,硬生生把顾良忱弄醒了。

  刚睡醒的顾良忱怨气深重,她被起床气冲昏了脑袋,一骨碌爬起身,气势汹汹地对上了余温沁暗幽幽的目光。

  心中那股子不忿立马消失了。

  顾良忱没了脾气,裹着被子钻到余温沁身前,帮她拢住了露在外边的肩膀。

  “冷不冷?”顾修勾摇着隐形的尾巴,主动献殷勤。

  她随手摸到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余温沁身上。

  余温沁捏着衣角,遮住了自己的肩膀,别过脸,不搭理她。

  顾良忱昨晚把人欺负狠了,心中有愧,压根不敢有脾气。

  “今早想吃什么?”她问。

  傲娇的余猫猫红着眼尾,用鼻子看人。

  “老婆~”

  顾良忱圈着余温沁撒娇,丝毫没有昨晚那副被余温沁求着也不给的模样了。

  “多的我也不会做,你要有什么想吃的我点外卖。”顾良忱下巴轻点着她的心口,巴巴道。

  余温沁只手拢着她的衣服,只手去摸床头的手机。顾良忱的动作比她还要迅速,立马取了递了过来。

  眼瞧着余温沁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顾良忱肚子里的坏水又开始翻滚了。

  她垂首从临近的地方开始亲吻,一点点下移,蜻蜓点水般掠过余温沁的肌肤。

  这招很好用,昨晚余温沁就是这样被她吻得忍不住求饶的。

  只不过,昨晚亲吻的位置和今早亲吻的位置是不同的。

  不出半分钟,余温沁果然招架不住了。她捏着顾良忱的下巴,纠正了她亲吻的方位。

  “大早上的,你想做什么?”余温沁轻轻咳嗽了声,声音有些哑。

  顾良忱抿了下唇,好似还没亲够。

  “不上班就摸鱼呀。”顾良忱黏糊道。

  “还能这么摸鱼?”余温沁揉着小狗脸颊,表面看着凶狠,实际却很是温柔。

  “是呀。”顾良忱摸索着她的腰身探向前,“不就是‘摸余’吗?”

  昨晚的教训历历在目,余温沁立即握住了顾良忱的手腕,坐起身穿衣服。

  顾良忱趴在余温沁软软的小腹上,哑着嗓子轻笑。

  “看来是真的被我‘画’怕了。”

  “你那是画?”余温沁系着衣扣的指头一顿,咬重了字音重复道,“你那是画?”

  “用嘴唇画也是画。”顾良忱扬着下巴道,“我觉得我在你腿心画的那一幅最漂亮。”

  余温沁本来还有些冷,听完她的话,脖颈似乎都要热红了。

  “大早上的说什么污言秽语……”余温沁递去了一记眼刀。

  顾良忱举手投降,十分惋惜道:“不好意思,忘了你看不到。”

  余温沁抱起枕头抡她,顾良忱迅速躲进被子里,抱着人不让她动弹。

  被子成了裙子,圈住了余温沁的腰,完美护住了狗得要命的顾良忱。

  余温沁狂殴了一通,最终打了个寂寞。到头来还让自己彻彻底底地感受一波腰背胳膊的酸痛。

  和空气搏斗累了,余温沁丢了枕头靠在床头,懒得连指头都不想动弹了。

  顾良忱这才从被子里探出脑袋,顶着凌乱的发型,眨巴着眼睛看向余温沁。

  “忱忱怎么这么狗?”余温沁有气无力道。

  顾良忱往上挪了些,思忖了片刻道:“我怕哪里狗了?”

  余温沁唇角沾着发丝,鼻尖也蒙上了薄汗。顾良忱慢慢靠近,拨开了她的发。

  “好累。”余温沁顺势枕上了她的肩膀,嘴唇翕动。

  “我刚刚注意看了。”顾良忱附在她的耳畔低低道,“那里亲出来的玫瑰花瓣还没蹭掉,我可以拍个照片给温温看。”

  话音未落,余温沁转头便去抄枕头,顾良忱没躲过,结结实实挨了下,发型更显凌乱了。

  *

  闹腾了半个早上,顾良忱和余温沁终于起身了。

  小狗黏人得要命,就连余温沁刷牙也要从身后抱住她。

  “你不是要去整理画具吗?”余温沁拭去了嘴角的牙膏沫,偏首道。

  “等会就去收拾。”顾良忱枕着她的肩膀轻晃,“先陪温温刷牙。”

  余温沁忍俊不禁:“我不是三岁小孩了,刷牙不用人陪的。”

  “我是三岁小孩。”顾良忱臭不要脸道,“我要温温陪。”

  余温沁点她的鼻尖:“你已经是一只成年小狗了,要学会离开老婆自己去收拾东西了。”

  “顾小狗是长不大的。”顾良忱啄了下她的指腹,“永远三岁。”

  余温沁:“……”

  她就这么被顾良忱黏糊着洗漱完,吃完早餐。期间,搬家公司来了电话她们才舍得分开。

  画室慢慢变得空荡,503室也慢慢回到了最初冷冰冰的模样。

  阖上门,顾良忱牵着略显惆怅的余温沁下楼。

  “回神了。”她在不停回首的余温沁面前挥了挥掌心,“我们要去新家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傍晚,气温降了下来,室外尤其冷。太阳已经没了正午时的温度,只是用微弱的光亮打下了她们的剪影。

  余温沁缩了缩脖子,下意识躲到了顾良忱怀里。顾良忱捂住了她有些泛红的耳尖,贴着她的脸颊。

  “还是有点舍不得的。”她轻声道。

  “我陪着也舍不得吗?”顾良忱垂眸问。

  “因为这里记录了一段我们的回忆。”余温沁兀自道,“所以舍不得。”

  顾良忱揉着余温沁的发:“我们要有新的回忆了。”

  情绪低落的余温沁同她隔开些距离,在顾良忱的安慰下坐进车里,回眸看着渐行渐远的法桐。

  “今晚要庆祝一下吗?”顾良忱问。

  “怎么庆祝?”余温沁眨了下眼睛。

  她今天穿的外套有点厚重,白色的,上边还带着些绒毛。顾良忱回望她时总有种在看一只小绵羊的错觉——乖巧软萌,看着就很好欺负。

  “喝点红酒?”顾良忱试探道,“或者看一场电影?”

  余温沁轻笑:“边喝酒边看电影庆祝搬家?”

  顾良忱的指节敲击着方向盘,踟蹰道:“很离谱吗?”

  “还好。”余温沁托着下巴看她,“很正常的周末娱乐活动。”

  “只不过……”说着,余温沁顿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瞧着顾良忱。

  顾良忱忍不住偏首看了她一眼,好奇道:“只不过什么?”

  “忱忱真的不会一杯倒吗?”余温沁认真道,“上次几罐啤酒你就醉的不轻了。”

  “喝点酒庆祝一下,又不是玩命地把自己灌醉。”顾良忱满不在乎道,“除非温温想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余温沁笑而不语,眼神不似软糯可欺的小羊羔了。

  提建议的顾良忱心却有点发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