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的余温沁在立在长长的坡道边,正同一只揣着手手的大白猫对视。

  沾染着阳光的笑意更显温柔了,细看时,余温沁却有些认不出自己了。

  “这是我?”余温沁看向单膝跪在她身边捡画的顾良忱。

  “是。”顾良忱手忙脚乱地收拾着铺在地面上的画,分神应了声。

  “停手。”余温沁握住她的腕子,“让我看看。”

  顾良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那样,纠结了片刻才抬起了头。

  余温沁接过她手中的画纸,翻过页,摊在工作台上。

  叠在最上方的那幅,画的是余温沁吃冰淇凌的模样——她的唇角沾了些,正回眸朝作画的人浅笑。

  画纸搁置久了,背面的边边角角泛着淡淡的黄色,一如余温沁记忆里陈旧的画面。她将这张画收到边上,看向下一幅。

  这幅画的细节比先前两幅还要精致,余温沁恍惚中生出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顾良忱描绘的是她驻足在博物馆玻璃展柜前凝望一尊瓷制美人像的场景。

  冷蓝色的灯光聚拢在一点高光中,余温沁的眼睛被她画的很灵动。眨眼之际,画面似乎变成了动态的,定睛时,画面仿佛又被人被人摁下了暂停键。

  顾良忱理好翘着的边角,将画拿远了些。

  “这样看会更生动。”她道,“前面两张我画的都不太好,但是这张——”

  顾良忱顿了顿道:“我认真画了两周。”

  余温沁捏着画纸的最下方,指尖从这里开始,慢慢移到顾良忱的食指下方。

  “是去古都博物馆那次吗。”余温沁点着顾良忱的指尖。

  “那次我好傻。”顾良忱垂眸,耳廓沾染了桃红,“为了能有话题聊,打印了好几件瓷器的介绍大概背了一遍。”

  余温沁勾起了笑:“那时候我以为忱忱可渊博了,肯定看了很多书。”

  “为了给你留个好印象。”顾良忱收起画,“我当时可是煞费苦心。”

  “哪对情侣第一次约会是在博物馆?”余温沁戳她的脸颊,“亏你想得出来。”

  顾良忱握住她的指尖,有些许扭捏:“我觉得温温不喜欢那些特别嘈杂的地方,去博物馆也是跟室友讨论了很久才决定的。”

  她的皮肤很滑很嫩,余温沁忍不住捏了下:“我室友问我和你去哪里了,我说博物馆,她们都笑喷了。”

  “那是她们不懂我们高雅的情趣。”顾良忱厚着脸皮道,“第一次约会去博物馆多有意义!”

  “是很有意义。”余温沁侧身,摊开了下一张画,“和喜欢的人去那里都有意义。”

  顾良忱回味着余温沁的话,美滋滋地从身后抱住了她。

  她帮着余温沁翻开下边的画,画的好就可劲得瑟展示,画的不好的就想偷偷摸摸藏起来。余温沁多次截获她的画作,每一幅都仔细看完了。

  近百张画作记录了她们最初交往的那一年里几乎所有甜蜜的瞬间。

  余温沁看到了戴着眼镜窝在图书馆复习到炸毛的自己,看到了在讲台上试讲PPT的自己,也看到了自己垂眸轻嗅玫瑰花的自己……

  一张张一幅幅笔触轻柔的画被展开,再被收起。

  最后一幅是一张速写,它本不在这个可移动的柜子里。

  那是余温沁刚搬回南锦园那天,被吵醒的顾良忱暴躁打线,画了一半便搁置的速写。后来知道对面住着的是余温沁后,顾良忱细化了这幅画,最终成为这段贯穿四年思念的尾声。

  顾良忱从未想过这些画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她同余温沁一起看完,仿佛重新经历了一遍大学时光。

  搁下最后一幅画,余温沁的手腕落了下来。她依在顾良忱的怀里,偏首道:“你重复画了好多幅。”

  “就是想画呀。”顾良忱道,“一闲下来就想画。见不到你的时候更想画。”

  “现在还想画吗?”余温沁抚着她的脸颊,轻声道。

  “想画,但是没时间。”顾良忱惆怅道,“我只想跟老婆黏在一起,根本静不下心。”

  “看来我打断了顾画家的创作思路。”余温沁转过身,捧着她的脸颊,抵住她的鼻尖,“罪过,罪过。”

  顾良忱轻咳了声,瞧着余温沁的神色,试探道:“其实最近也很想画——”

  “那为什么不画?”余温沁问。

  顾良忱抿了下唇,小心翼翼道:“我想在温温身上画。”

  余温沁远离了些,指节刮着她的鼻梁:“天天的都在想写什么?”

  她虽是说着责备的话,但语调却是不带责备色彩的。

  顾良忱知道她没生气,啄了下余温沁的鼻尖,得寸进尺道:“可以叭~”

  余温沁勾了勾食指,示意她靠近些。

  顾良忱颠颠地送上正脸,成功接收到了余温沁的脑瓜崩。

  “嘶——”顾良忱倒吸一口凉气,装作很痛的模样。

  余温沁眸色暗了些,以为自己弹重了,掌心覆上了顾良忱的额头,轻轻揉了揉。

  “好点了吗?”她问。

  “还是好疼。”顾良忱扶着额角,谴责道,“温温下手怎么没轻没重。”

  “对不起,对不起。”余温沁动作更温柔了,“我只想轻轻弹一下的。”

  顾良忱蓦的捉住她的指尖,小声道:“温温亲亲就不痛了。”

  她的肤色实在太白净了,虽是装痛,但是被指节弹到的地方确实红了。

  余温沁顺着她指的地上,轻轻啄了啄。

  “好点了吗?”她问。

  “还有这里。”顾良忱的指节移到了临近眉心处,“这里也疼。”

  余温沁以为是弹得太重波及到了临近得地方,跟从着她的指尖一路吻了上去,心里十分愧疚。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说着,顾良忱指上了唇瓣。

  愧疚的余温沁终于回过神,轻轻推开了她的脸颊。

  “看来我的一指弹很有神力,余威能波及这么远。”她又刮了刮顾良忱高挺的鼻梁。

  “就是就是,温温弹那么重做什么。”顾良忱附和道,“快亲亲。”

  指腹贴了上来,余温沁比了个噤声的收拾,抵着后牙槽道:“你非要让我把嘴唇亲秃噜皮了才甘心吗?”

  顾良忱亲亲余温沁的指腹,企图给炸毛的余猫猫顺毛。

  余温沁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顾良忱拦腰抱起。她的腿弯习惯性地圈在顾良忱腰际,视线拔高了许多。

  亲密无间了这么多次,余温沁早已悉知顾良忱地套路。

  “我还没洗澡。”余温沁撑着她的肩膀,“不要乱来。”

  顾良忱的鼻息掠过她的下巴:“不乱来,我只是想画幅画。”

  她抱着余温沁下楼,步伐匆匆。

  余温沁怕过度挣扎会和顾良忱一道滚下楼梯,只好抱住了她的脖颈。

  “不是说画画吗?”她问,“这是要到那里去?”

  “盥洗间。”顾良忱答,“先给画纸洗白净。”

  *

  顾良忱这人不怎么当家,根本不知柴米油盐贵。她极其擅长暴殄天物,次次都让余温沁扼腕叹息。

  说是作画,可顾良忱根本没拿画笔和颜料。

  余温沁被她撩拨急了,催促她去楼上取绘画用具,顾良忱却懒洋洋地从柜子里拆开了一支崭新的口红,慢条斯理地在手背试了试颜色。

  浴缸里的水温刚刚好,穿着亚麻色圆领衬衣的顾良忱缓缓没入,压高了水面。

  余温沁俯身靠上边角,好让顾良忱的长腿有所安置。

  “趴好不要动。”顾良忱轻抚着余温沁光洁的肩膀,“我要画一朵玫瑰。”

  氤氲着的水汽蒙住了顾良忱的眉眼,余温沁小幅度偏首,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顾良忱笔触轻柔,余温沁觉得肩头落上了一片羽毛,细小的绒毛一点一点扫着肌肤。

  “痒……”余温沁颤声道。

  顾良忱稍稍加重了力道,余温沁又觉得有点重。

  她忍不住撑起些身去看,在迷蒙的水汽中看到了肩头那朵盛放的玫瑰。

  “这片花瓣画歪了。”顾良忱带着她的指尖去触碰,“看着像是要凋落了。”

  指腹染上了一点口红,余温沁收起指节望着淡淡的颜色,心跳微乱。

  “光画肩膀不够。”顾良忱贴近了她,“我还想画其他地方。”

  就这一会功夫温水已经打湿了顾良忱心口的衬衣,肌肤贴着衬衣布料能觉察出略带粗粝的质感。

  余温沁的睫毛沾染了水汽,随着顾良忱的靠近而轻轻颤动。她不受控制地顺从着顾良忱的指引转过身。

  “还要画哪里?”余温沁问。

  交汇着的视线逐渐下移,所到之处比指腹的触碰更为灼,人。

  顾良忱揽住她的肩膀,附在她耳畔道:

  “画在小腹上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