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是杨茶低估了裴明。
“你以为我会暴怒而起吗？”裴明冷静的问他，又摇摇头：“不……我只是在想，你不是说地府有人要他的魂魄吗……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他说那是魂虫，他信了。
可兰青黛又说是因果纹——他该信谁？
他不认为现在的一切是巧合。
究竟是谁引他来地府的？有什么目的？
杨茶也……不可信。
裴明眼神暗了下来。
“我不清楚，但十鬼王们本就各自成派，兴许这就只是他们内斗的一个局呢？”杨茶意味不明的说。
那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弟弟卷入其中？几乎是瞬间，裴明便确定了这是冲他而来的一个局，只是不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想要他看到什么。
那就继续看下去好了。
他心底有个声音在说。
“江文勇，你这话的意思是这人是被我害的了？”楚弘蒙的声音阴冷下来，像是毒舌吐信。
“五姐救我！”江文勇迅速躲到了兰青黛身后，他是个幼态的娃娃脸，长得格外显小，旁人见了他这瑟缩着的模样都会心生怜悯。
兰青黛也不例外。
她将江文勇护到身后，讪讪一笑，“四哥……他是开玩笑的，你别生气，是谁害的，我们看看这人生前的记忆不就好了吗？何苦伤了自家人的和气。”
“他都没魂识了，如何能看到生前的记忆？”楚弘蒙却坚持拒绝，“直接让他和死魂一样的归宿不行吗？！”
他这忙于掩盖证据的姿态太过引人误会，别的鬼王表情也微妙起来。
“四哥……不会真是你吧？”一直沉默着的七鬼王——于悦开了口，看着黑白瞳仁的楚弘蒙，颇为担心，“鬼王吃活人魂魄被发现是会遭天谴的啊！”
“阿悦！”楚弘蒙皱眉，“怎么你也怀疑我？”
“你这态度很难让人不怀疑。”萧陵凉凉的开口，目光却看向了二鬼王座之上。
仿佛在看裴明。
“我有办法看到他的记忆。”厌苒曦忽而说。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不过……四哥，你确定这事不是你做的吗？”她又轻声问，“到时候若看清了是你，那可就百口莫辩了。”
楚弘蒙冷笑：“小六，你也要和我作对吗？”
“遮遮掩掩不是大丈夫作风……”萧陵却又拱火一般，平静的道：“老四，若真是你干的，那还是尽早承认吧。”
楚弘蒙嘴唇一动，却还是没反驳他的话，只是沉默。
“……是你做的。”于悦见到他如此模样，就知道了结果，他皱着眉，咳了咳，病弱苍白的脸上一片失望：“四哥，为什么？”
处于局势之外的裴明也缓缓蹙眉。
“他本来就要死了！”楚弘蒙却挥袖怒吼，“我没有吃他的魂魄！”
他竟然就这样承认了？
“你没有吃？那他为何会变成这样！”兰青黛蓦然从王座之上起身，十分不可置信：“吃活人魂魄或者害人死亡，是要遭天谴的——四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楚弘蒙深深的闭上了眼，“小五，他的魂魄不是我吃的，却确实是因我而死。”
萧陵皱眉。
听到此处的裴明忽然就觉得很累，他看向杨茶，叹了口气：“我还能救我弟弟回去吗？”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早已知道不可能了。
鬼王都说他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再回到人世呢？
“……”杨茶看着他，没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楚弘蒙还在争辩：“我不是有意害死他的……我只是……”
他黑白的瞳仁中闪现一丝血色的光，脑海里突然传来剧痛。
与此同时的，一道熟悉又阴柔的声音响起——
“你只是让人去把他的魂魄勾了下来……让我吃了。”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裴明浑身上下像是被凉水浇透了，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曾被剜出过的那只眼睛也蓦然传来了剧痛——
他缓缓扭过头，却见到那原本属于裴望的躯体中冒出了一阵黑红色的雾气，一个肥胖而扭曲的身体从雾中慢慢成形……
“大哥？！”
兰青黛震惊了。
——元无饕一身黑袍，从雾气中落到了地上，他目光掠过了萧陵，嗜血一笑：“别来无恙呀……二弟。”
“……元无饕。”萧陵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明愣住了，只觉得心脏处升起了一丝不受控制的恨意，四肢也不听使唤起来，他死死的看着那个肥胖的身形，无数念头在脑海中涌现，剧烈颤抖起来——
元无饕没有死？
他没有死……那他前世做的一切算什么？
萧陵为什么不告诉他元无饕还活着？！
“你怎么了？”杨茶察觉了他的不对劲，皱眉：“裴明？”
抬起手摇了摇，裴明沙哑着声音：“没事……我没事……”
他想到了另外一个更恐怖的可能——
如果从一开始萧陵和元无饕就是联手的呢？
“……带我离开这里……”裴明突然抓住了杨茶的手臂，抬起眸，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血丝，“……求求你……我不要留在这里了……”
他如今已是凡人，早就失去和鬼王博弈的资格了。
他只能忍耐、只能冷静。
“啊？”杨茶扶住他，疑惑不解：“你……你到底怎么了？”
“带我离开！”裴明却狠狠抓紧了他的手臂，从恳求变为了有些凶狠的语气。
“好……你别激动啊，别着急。”杨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状态不对，却还是依了他。
不过转瞬，两人便已经到了一座桥前。
桥下流水潺潺，桥上鬼魂熙熙攘攘。
大片的彼岸花落进桥下的冰冷透骨的忘川水中。
“这里是奈何桥，”杨茶扶住他，皱眉，“你方才到底怎么了？”
裴明深呼吸，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平复心绪道：“元无饕……元无饕这几百年一直都在吗？他一直活着？”
“是啊。”杨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轻飘飘道：“他一直都活着，怎么了？”
宛若晴天霹雳落下，裴明深深的闭上了眼。
……我好蠢。
今天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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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陵：再哈今晚本鬼王来找你
裴明：唔，还是别去了……小心亲妈虐你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