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狐仙大人请笑纳【完结】>第9章 第九章

  “为什么留下来?”

  顾时尘突然后悔自己没有跟景怀上云华派见见世面,如果跟景怀上山,就不用面对这么尴尬的境地。

  左顾右盼,就是不敢正视把自己堵在墙角的陆琮。

  “不说吗?”

  “……说什么?你还不明白?”顾时尘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下盯着陆琮,眼里没有半点胆怯和不安,坚定得让陆琮以为看花了眼。

  “你不明白的话问我也是白问。”

  门外苏叶提着裙摆就要往里闯,被离渊拎着衣领拽了回来,苏叶不满地拍开离渊的手。

  “你没看到陆大哥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吗?该不会因为顾哥哥和云华派的人有关就迁怒于他,这件事情又不是顾哥哥的错。”苏叶气恼,“我看你和陆大哥就是一伙的,仗着自己懂得法术就欺负我们。”

  怎么还迁怒到他身上了?离渊一脸无辜,搂着人往外走,“这是他们的事,你去会火上浇油,出来有些时辰,你还是赶紧回家,记得,不许说漏嘴,明儿我把狼毫送去。”

  苏叶吐舌,她差点忘了,要是回家晚了肯定又要挨骂。

  走到门口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回头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静悄悄的,该不会——杀人灭口了吧?

  瞥见苏叶担忧的眼神,离渊无奈道:“我保证,你明天来的时候,顾时尘还好好的,一根头发都没少。”

  “恩!那我回家了,还有……”

  “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危险,苏叶连忙摇头,“没什么,我回家了,明天见,还有狼毫,你可别急着送,会吓坏我爹的。”

  而且,离渊能活上万年,她只能活几十年,两人如今这样就很好了。

  看穿苏叶心思,离渊往房间看了一眼。一时半刻出不了什么事,他也许还得再回去一趟,至少要拿到那样东西。

  “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陆琮耳朵微动,逼着顾时尘退无可退,笑声低沉,“我不及顾道长聪明,需要人提醒。”

  顾时尘只觉背上有什么东西在爬一样,周身全是陆琮的气息,手心捏了一把汗——不能让陆琮得逞,太嚣张了啊。

  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顾时尘脑中闪过几个片段,忽然往前一靠,鼻尖几乎贴着陆琮的鼻尖,“要怎么提醒?这样吗?”

  “胆子不小。”

  “那族长大人怕了吗?”顾时尘笑着问,“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是司空见惯了。”

  司空见惯?的确是见得不少,不过,谁也比不上顾时尘。

  伸手把人揽住,陆琮在他鼻尖上咬了一下,“真以为我不敢吗?太小看我了,道长还是个初尝滋味的人,可别太自以为是,有的时候太大胆不是好事。”

  顾时尘顿时泄气,面红耳赤推开陆琮,“你——!无耻!”

  什么清心寡欲,什么修道之人全让顾时尘抛之脑后,盯着陆琮说不出话,“我只拿你当朋友。”

  “换作离渊这样待你呢?”

  “……”

  这算是吃定他了吗?顾时尘蹙眉不语,有些懊恼怎么会上了陆琮的贼船,尤其是,陆琮还是个男人的情况下。

  陆琮收起玩笑之色,看着顾时尘,“不用勉强。”

  “恩?”

  “如果只是想要报恩,不用勉强。”陆琮转过身,脸上那一抹狡猾的笑还来不及消失。

  报恩?顾时尘仔细回想两人自相识以来,他欠了陆琮多少?可他也救了陆琮一回不是吗?而且,他犯不着用这样的方式来报恩。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顾时尘想,他不擅长说谎,所以他的坦率算是一个优点。

  “你以为我是在报恩吗?以身相许吗?”

  “……”直接得让他计划全盘崩溃的家伙,陆琮转身,看着一脸坦率的顾时尘,“顾道长这话什么意思?”

  “陆琮,我不是在报恩,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琮走上前,一下抱住顾时尘,把头埋在他肩上,“不枉我花了这么多心思对待你,幸好你还不算太笨,否则,我真想用妖术迷惑你,这样,你一辈子也只能是我的。”

  失而复得,隔了一个轮回之久,

  陆琮……?顾时尘不知道陆琮为什么看上去让人心疼,伸手回抱住他,低声问,“上次你回去,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和你比起来,都算不上麻烦。”

  闻言顾时尘失笑,推开靠在肩上的陆琮。好听的话从陆琮嘴里说出来也变得不好听,陆琮真是好本事。

  看着顾时尘的背影,陆琮如释重负一样笑了下。

  还是那个人的样子,经历多少世轮回都不会变,不过,好像现在更……招人喜欢了些,不听话的野猫也有听话的时候。

  伸了个懒腰,陆琮倒在床上,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

  顾时尘坐在院子石桌旁,从布袋里拿出那盒从祁南山带来的朱砂,又拿出保管得很好的符纸,悬腕提笔在符纸上耐心的把玉清教的符文一一写下来。

  尽管对付陆琮和离渊这样的妖怪没什么用,但寻常的小妖还是有些作用,驱邪粉也需要再炼一些,还有捆妖绳,似乎上回弄坏了,得找材料来修。

  “散魂咒?这是什么?”

  看着从一叠纸里掉出来的东西,顾时尘有些奇怪怎么有这东西,仔细看了看,确定是他包里调出来的东西。

  奇怪,下山时,师父并未把这东西交给他,难道是收拾行李时不小心收进来的?完了,少了这一页,到时候师父发现,肯定会罚他。

  顾时尘连忙把东西收好,想着什么时候回祁南山了再把书页放回去。

  自陆琮把墨朝教训一顿,墨朝狼狈逃走后,云华镇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外出打猎的猎户也心安不少,因为山上妖兽暴动的问题已经被云华派弟子处理好,只要不靠近范围内,就不会有危险。

  山上也偶有下山采买的人,顾时尘在街上摆摊算卦时也遇上过云华派的弟子,不过大多都是年纪和他一般大,看着脸上稚气未退,打闹着买了东西一直到傍晚才上山。

  “顾道长,今天生意怎么样?”

  “还行,怎么了?大婶可是想算一卦?”顾时尘正要收拾东西回家时见一个衣着质朴的大婶站在面前,便停下动作看她,“今日最后一卦,我不收你的钱。”

  闻言大婶面露喜色,“真的不收吗?”

  “不收,大婶是要算字还是算生辰?”

  “……实不相瞒,我那小儿子上京赶考,可已有两月未有书信回来,听邻居说,早已经过了科考的时候,怕是在外遇上什么事,我心里担心,他大哥四下打听也不见什么消息,我才想来问一卦。”

  科考?科考是三月,早已经过了。

  如今已是七月,早过了四月,从云华镇到京城,四个月之久,如果不是路上遇着什么事,的确是该回来了。

  见大婶面露担心,顾时尘耐心询问,“你小儿子叫什么名字,可否告诉我?生辰八字也一同和我说了,这样准些。”

  “不用麻烦道长,大儿子已经写好了,这里,道长看看。”

  “恩。”

  看了一眼纸张上写着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顾时尘低声念道:“沈玉,生辰是……”一边念着一变重新在纸上拟了一遍。

  担心大婶心里着急坐不住,顾时尘边写边问了一些她家中的事情,等到写完后才住了口,专心卜卦。

  镜里观花休认真,谋望求名不遂心。顾时尘看着眼前的大婶,有些不忍说出口,而且卦上,这沈玉怕是凶多吉少了。

  “道长你有话直言,我知道——”

  “也许真是在路上耽搁了,卦上只说,他许是榜上无名,所以,心情低落不敢回家面对你们。”

  “……真的吗?”

  “恩,大婶放心,你安心回家,等他想明白了就会回来了。”顾时尘不敢再看大婶,将东西递还给她后便低头收拾东西。

  凶卦,能摆脱卦上所透露的,除非是有贵人相助,不然,也难逃一劫。

  大婶拿着手里的纸,看着顾时尘的模样,感激的笑了笑,伸手从拴着的围裙里拿出几个辣椒,“这是刚从地里摘的,道长拿回家里能做菜,改日我再给你们送些地里自己种的菜。”

  “不必不必,大婶客气了。”

  “你不收钱替我算卦,心肠好,人也好,我也不能白让你替我算卦,我听人说,算卦是泄露天机的事,不能常算。”

  闻言顾时尘失笑,的确是有这种不成文的规矩,不过也不是谁都这样,但他倒是谨遵师命,每日是算十卦,今日替大婶算得这一卦,确是多算了。

  目送大婶离开,顾时尘刚把东西收拾好便见陆琮拎着一壶酒走来,摇了摇头——这半个多月,陆琮和离渊两人每天晚饭时都要喝上一两杯。要不是知道两人不会醉,顾时尘真担心成了酒鬼。

  “怎么绕路过来了?”

  “接你回去,离渊这几日正在折腾狼毫,想亲手做一支送给苏叶,结果发现不用法术要做一支笔也不简单。”陆琮省去了上回离渊回妖界,想要拿长生果被发现后尴尬的事。

  这件事情也只有他知道,毕竟,妖王连长生果都拿不到的事说出去怪丢人的。

  顾时尘低笑一声,把东西都收拾好,“那回去吧,叶子家里最近忙,离渊这个未来女婿倒是赶着去帮忙立功,比谁都积极。”

  “不然怎么能把苏叶娶进门?更何况是要直接娶到妖界,百年后——”

  “离渊在想什么办法?”

  “什么?”

  “总是要经历百年的,等到了那时候……”顾时尘不知不自觉想到了自己,尽管修道之人也许会比寻常人多活些年,但这多活的二十年和陆琮比起来,沧海一粟,毫不起眼。

  收起心里的怪异感觉,抬头看着陆琮,“他是妖王,应该能有办法。”

  “我也有办法。”

  “……恩。”

  两人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不时低声说几句话,顾时尘忽然想起刚才的事,便和陆琮提了下,谁知陆琮诧异的看他一眼。

  “怎么了?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对的?”

  顾时尘停了一下,见陆琮还望前走,这才跟上去,“是不是有什么事?不过,你在镇上的时间比我长,应该和沈玉打过照面。”

  “回家再和你说。”

  走到巷子里,陆琮直接牵着顾时尘往里走,推开门进到院子又把门关上,不等顾时尘开口,凑上前在顾时尘唇上亲了下。

  顾时尘一怔,不明白陆琮是怎么了。

  “……到底什么事?你发什么疯?”顾时尘拉住陆琮,“难道是沈玉真的出事了?”

  “刚巧有一封族里长老送来的信,信上提到,白狐一支有个小丫头溜出青丘,和一个凡人好上了,那男人就叫沈玉。”陆琮按了按额角,直叹世上的事是无巧不成书。

  镜花水月,所以不可当真。狐族女子和凡人相恋,自古来都是要遭天谴的,更不论沈玉被迷得不归家中,一旦这件事情闹大,那谁都讨不了好。

  顾时尘皱起眉,“有办法找到他们在什么地方吗?”

  “已经查到在何处,不过去劝她的几波人全都被她打回来,现在应该是找了个隐蔽处躲着,白离才发现,想要保存白狐一脉,才单独托信与我。”陆琮把酒放在桌上,“你要担心,我们现在就去。”

  “青丘狐族内,白狐最为稀有?”

  “我才是最稀有的。”

  顾时尘语塞,无奈摇了摇头,任由陆琮吹嘘,反正他是青丘的族长,怎么说都是有理。

  在酒坛下面压了一张纸条,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不过顾时尘回头时隐约瞥见了上面一行泛着金光的字。

  和陆琮待在一起越久,他发现他的修行似乎不用刻意也能精长。

  不太对劲。

  “怎么?担心待会儿离渊看不到?”

  “你们有你们的法子,不过这么走了,待会儿离渊回来又该和叶子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叶子迟早让他带坏了。”顾时尘无奈,因为他发现苏叶这段时间看自己的眼神越发奇怪。

  而且会看着看着露出一种为难又好奇的笑,看得他后背发凉。

  陆琮摸了摸鼻尖,伸手替顾时尘把乱的发带整理好,看见他身上的青衣,眸色一深,随后笑问,“你们师门都喜欢穿青色衣衫?”

  “我也不知道,你不喜欢?”

  “倒也不是,不过你要是换一身也许会不同。”陆琮说完,伸手握住顾时尘的手,“走了,先去解决了麻烦再说,不然事情让青丘那些老家伙知道又要找理由让我退位了。”

  看来不管六界什么地方,只要有权力都会有勾心斗角。

  眼一闭再一睁眼时,瞧见眼前一片黛色,溪水潺潺,一座木屋就在对岸,有一个白衣书生正坐在那儿,好像在写什么东西。

  顾时尘看向身边的陆琮,“他们好像过得很好。”

  “过去看看,说来我忘了告诉你,这丫头有五百年的道行,当初她化成人形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一个模样看起来十四岁的小丫头,现在已经变成了大美人,不过要让她知道我还记得她刚化成人形衣不蔽体的样子,兴许会和那些长老想的一样。”

  “什么?”

  “把我打回原形,这样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陆琮凑到顾时尘旁边笑着说,说完后见顾时尘脸色微变,捏了捏他的脸,“放心,那些老东西还算计不到我。”

  白一眼陆琮,顾时尘抬脚走到木桥上,低头瞥见水里游来游去的鱼,眼神柔和不少——还是这些小东西自在。

  如果能不理世事,隐居在此也挺好。

  “谁让你们来的!”

  ‘轰——’一声,顾时尘旁边渐起一丈高的水墙,顾时尘一愣,抬头向上看,便见一红衣女子立于水上。

  果然不该对陆琮的族人有太高的期待,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