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安瑞泽脸色惨白,眼底泛红,步伐也有些飘浮,准不是平日那副雍容典雅的模样。

  他手下是安思身上被浸透的衣物,不过他并没有帮安思换下这身衣服,而他也实在是没有余下的灵力烘干。

  要是叶白看见现在的场景,定会发现这个阵法中的红绳,是用安瑞泽的血液浸染的,启动法阵是用的他自己的内丹,他几乎耗费了所有的灵力,才将安思唤回。

  他强忍着不适传音给叶白,叮嘱好生看管安思,就离开了住所。

  等到一天一夜过后,安思的住所恢复了原样。

  他是被人叫醒的,有只手一直掐弄他的脸,本来想摆手推开,不想理他。

  许是感觉到他有醒来的迹象,这个人反而变本加厉,开始拍打他的臂膀,越来越大力,报仇一般。

  安思不耐烦的睁开眼睛,对上一个俊脸。

  这人看见他醒来,兴奋不已,大声向门外喊着:“大师兄!大师兄!安师弟醒了!”

  左韩松的眼神清澈且激动,又透露着一股愚蠢,他拉着安思的两条胳膊,就要把他抽起来坐着!一点儿都不顾及安思之前受过的伤!

  还好庄仪进了屋,见状,伸手托住他的后背,在后面垫了一个软枕,帮助他坐起。

  “身体感觉怎么样?”

  “还……好……”

  他有些失声,又不能说话了,也就这个“好”字能听清!

  “你接受反噬时,嘴里都咬烂了,还没有长好,说话不利索是正常的。”

  庄仪已经知道反噬的事儿了,是安瑞泽都给他们说了吗?

  “蓝…撕书…呢?”安思含糊不清,艰难的做着口型。

  “你是问安师叔吗?他闭关了!”庄仪仿佛早就料到一样,紧接着又说:“你撑过反噬后,安师叔就传音告知掌门师尊照看你,接着就闭关了。”

  安思听着有些愣怔,他知道安瑞泽会帮扶他度过这次反噬,但没想到最后会直接闭关。

  “仙门比试还有些后续工作,各峰峰主都比较忙,我和大师兄就先来照看你了!”左韩松端过来微凉的药,用灵力煮热。

  还没近身,安思就闻见浓烈的苦涩味儿,不自主的偏了偏头。

  “你也真是!‘再生’那药反噬那么强,你也要吃!要不是安师叔在,你根本就撑不过去,现在就是一把黄土,等我们去祭奠你吧!”

  左韩松连汤勺也没给,喂牲口一样直接往他嘴里灌。

  “咳咳……撕书肿么了!”他一个猛的起身,身体微微离开靠枕,毫不意外被呛住,吐下口中的汤药,干呕几声,口齿不清的说道。

  “没有人知道情况,大概率不是很好,否则到不了闭关的程度。”庄仪见安思神色紧张,又补了一句:“莫要太过担心,安师叔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话,安思更加烦躁了,他本就觉得亏欠安瑞泽的很多,这次更是严重,而且自己还帮不上忙。

  他又恢复了一日五次服药的日子,这回的丹药较少,又不似安瑞泽的丹药药效强劲,说是用药草吊着一口气也不为过。

  还下不了床的时候,每日几位内门弟子轮流来送药,他无聊的翻着床头的书册,还要找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看,偶然看见枕下带血的白绫。

  当日是左韩松过来的,安思拿着白绫询问道:“这白绫…在枕下……”

  “哦,这东西啊!掌教师尊赶来的时候,这东西在你嘴里,防止你咬舌的!”左韩松接过这白绫来回看了下。

  “应是安师叔的不错,当时一进这屋我就被吓了一跳,那时除了掌教师尊,就我和师姐在。”

  左韩松指着几处方位,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继续说道。

  “你都不知道!这屋里都没有下脚的地方,拉扯的全是浸血的红线!你是在床上没错,一看就是那种命不久矣的人!还好你没死!我和师姐手忙脚乱的,这个东西从你口中取出,也就没注意扔在那儿了!”

  白绫又被安思夺回,上面残留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听左韩松的描述,上面应该还有自己的口水。

  他每日会询问几句安瑞泽的情况,但大多数是自己一个人枯坐着,手中拿着白绫,他四肢上的铃铛并没有摘下,每一声铃响都会想到因他闭关的师叔。

  待能下床后,第一时间洗净晾干了白绫,他想去看看安瑞泽闭关的地方,只不过他不能御剑,也走不快。

  然后就搬着一个小凳子,三步一喘,五步一停,一点点往安瑞泽的闭关处挪着。

  青龙峰的白兰花掉落在石板路上,安思衣襟里鼓鼓囊囊的,塞在里面的就是白兰花。安瑞泽衣服上都绣的这种花,想必也是很喜欢这种花。

  接近天黑的时候,算是到了闭关处的门口,他注视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心口空落落的,衣襟中的白兰花全部放在门的旁边,他就搬着凳子坐在花的旁边,那条洗净的白绫也被拿过来了。

  他拿着一朵白兰花,喃喃自语“师叔,你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出来……”

  “这些花我可没摘,都是自然掉落的,你可不准教育我……”

  “师叔,你说带我下山的……”

  也不知安瑞泽能不能注意到门外的动静,从天黑到天亮,安思一会儿一个哈欠,偶尔也对着门说几句话,他没有合眼,倚着门坐了一夜。

  这些话都是说给安瑞泽听的,他期盼着哪怕一点儿的回应也好,不要什么都不嘱咐,突然就离开。

  安思在这里等候开门,没打任何招呼,他的住所那里,却要被先翻天了。

  这日是方淮要过来送药了,闻白茶那里的情况虽然稳定了,但韩离还是不愿意多走开几步,他把配好的药草给了方淮,就让她一人前来了。

  屋内的床幔放下,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方淮叫了几声安思的名字,没有人答应,但她不合适直接去掀床幔,以为安思只是累了睡得比较熟,便没有打扰,先起身去煎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