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鬼一豹，无声对视。
雪豹肚皮剧烈起伏，苍青豹眼眨了一眨，像是想到什么，尾巴一甩，身体整个软了下来，另一只微凉的肉垫也踩在闻卿手腕上，腿分得更开了。
便连喉咙里的咕噜声也越来越大。
大有“你喜欢，随便摸”的架势。
几息之后，闻卿不动声色收回手，眼神轻飘飘向右撇去：“醒了？”
许是因为太久不曾开口，连声音也带着哑。
雪豹等了许久，也不见闻卿继续揉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颇为遗憾的哼唧，利落翻过身，两爪搭在闻卿胸膛，以头顶蹭他脖颈。
浓烈的沁凉冰雪气息便猛地钻进鼻间，带着一丝撩人的灼热。
“感觉如何？头晕？”踩在肩窝的爪子有些发热，闻卿耐心道。
“咕。”雪豹低叫了一声，带着倒刺的舌头一卷，便将闻卿的耳垂叼进口中。
闻卿不躲，反而侧过头，主动露出脖颈。
雪豹先是一愣，继而故意似的，以犬齿磨着他的耳洞。
耳垂原本因被伏季故意扯掉耳坠，仍火辣辣地疼着，此刻被雪豹带着倒刺的舌.头舔过，非但不疼，那胀痛反而缓解不少。闻卿放松下来，轻轻抚摸着雪豹后背。
小家伙刚醒，正是喜欢与人腻歪的时候，他便也任雪豹蹭他。
雪豹惬意地咕噜着，自那被吮得赤红的耳垂向下，又去蹭闻卿颈间艳红的牡丹。
可直到感觉到胸膛上随便乱摸的爪子变成灵巧的手指，挑开他的衣领，闻卿陡然惊醒。
哪是什么小家伙？雪豹已不知何时化成人形，一双手臂将他牢牢圈在了怀里。
“孟极？”闻卿试探道。
“是我。”孟极沉沉应了一声。
然而，孟极既不问他耳坠去了哪里，也不问他为何衣不蔽体──
几个时辰的修复，经脉里好歹凝聚起一缕鬼气，然而也只足够幻化出一件道袍，披在身上，聊作遮挡。
却挡不住伏季在他身上留下的伤。
直到耳边响起水声，这豹蛮横地咬着他的脖颈，仿佛要盖住伏季在他身上留下的气味一般在他肿痛的喉咙上吻过，闻卿才终于意识到——
这家伙记得。
就像伏季知道孟极对自己做过的一切。
如此也好，便省了许多麻烦。他本就在头疼孟极醒来后，该如何解释这一身伤疤：这豹若是听了自己被伏季“欺负”，只怕要气得以头抢地。
然而，就在闻卿放松之际，丹田忽然钻进一股霸道炽热的气息，刚刚聚起的鬼气犹如被一只大手不停翻搅，不由自主躁动起来。
鬼气自丹田泄出，又被搓成丝丝缕缕的细线，主动缠在孟极身上。
连心契逆转？
闻卿正要挣扎，一条毛绒尾巴自衣衫缝隙间钻进来，在他腰窝处轻轻一蹭。
“别动，让我抱一抱。”低沉的声音钻进耳洞，就算看不见孟极的表情，也能听出这豹的不快。
闻卿登时不动。
孟极胸膛几番起伏，那鬼气便随着他的呼吸尽数被吸纳进经脉。半阖的眸子中，一道淡金色光芒一闪而逝，孟极眉头舒展，像是饿死鬼终于见到了食物，长吸一口气，将头埋进闻卿肩窝。
闻卿冷汗直流，经脉残存的鬼气早被孟极榨干，然而孟极却仍旧不停，此时此刻，抽取的已然是他修炼多年孕养出的元阴！
想要开口叫孟极停下，但是经脉剧痛之中，保持清醒已是不易，勉力张口，吐出的却是断断续续的喘.息，便连想要推开孟极的手也变得绵软无力，又被这浑然不觉的豹当成了迎合，攥着手腕，将他整个抱进怀中。
烛火摇曳，在这呼气成冰的密室，将两个密不可分的影子投在寒冰凝成的透明墙面，光线折射，六面冰砖上便都印出了相同的暧昧。
闻卿被迫仰起头，头顶的影子便也仰着头无声与他对视，看他残破的银红道袍，狼狈地挂在臂弯，看他衣领半敞，露出苍白的脖颈，看那长发细辫的豹，以犬牙反复摩擦他颈间牡丹，也看那带着倒刺的舌，刮在他泛着水意的耳垂。
他变成了一只被野兽叼了颈子的猎物，只能听凭孟极对他予取予求。
颈间牡丹灼痛，妄念却自暗处滋生。
闻卿的手，无意识搭在了孟极颈后。孟极身体轻轻一颤，继而一声压抑闷吼，闻卿眼前蓦地暗了下来。
潮湿的吻覆在唇上，迟疑的拒绝便顺理成章咽回喉间。
寒冰被体温蒸腾，四下里水声嘈嘈，眼前的一切都朦胧起来，便连寒床也成了沧海一舟，载着闻卿，在风浪中飘飘忽忽。
明明这豹对于自己来说才是绝佳的炉鼎，怎么每次被当成采补一方的，却是他自己？
不过……
一只手垫在闻卿颈后，温热的手掌托住他的后脑，闻卿被迫仰起身子，看着这豹对自己的肆无忌惮。
作为一只鬼，他虽然鲜少起欲，却也并非无欲无求。更不消说孟极看似毫无章法，但这简单几番撩拨，闻卿却在他的掌下抖得愈发明显，身上也像燃起了火，慢慢地，热了起来。
这豹，何时变得这样厉害？
搭在孟极颈后的手指，随着这豹抚摸的动作，应和般的弯曲再伸直，最后紧紧绞在一起。
“你慢……”好不容易提起一口气，到了唇边却又变成叹，闻卿自暴自弃地闭上眼，任凭这豹掌控着自己。
紧握的拳被蛮力掰开，这豹的五指强横地伸过来，与他十指交扣，灼烫的呼吸砸在脸上，闻卿下意识偏过头，不容拒绝的吻便紧跟着追上来。
闻卿忽地狠狠拱起背。
密室里，回荡着他带着浓浓鼻音的喟叹。
孟极的犬齿若即若离地在唇上流连，仿佛一只专司诱惑书生的狐妖，将闻卿全身上下的力气，吸得一干二净。
“阿卿。”孟极沉声唤他，将他抱得更紧。
两人胸膛相贴，所有的异动都变得格外清楚，闻卿察觉到了不对劲，却连手指都懒得抬，低低“嗯”了一声。
——双修。
这豹求了自己许久，始终得不到回应，若一直让他忍着，积念成疾，反倒不妥。更何况……
闻卿抬手将孟极胸膛的水渍擦去，又迅速扭开脸。
……更何况这豹现在是自己的灵宠，主宠双修，于双方都有益处。
念及此，闻卿身体慢慢放松，双目微阖，意识沉入识海中，默念起阴阳和合经中的心诀。
所谓双修，不仅指肉身相.合，更要灵识交融。双修之时，往往由一方掌控肉体欢愉，另一方则操纵灵力在二人丹田运转，二者若能同时到达巅峰，自然是最好，但这双境合一向来需要绝佳的配合，便连心意相通的道侣亦难以达到。
要让闻卿与一只还没成年的妖修达到这等默契，自然是难上加难。不过好在鬼修真身不易受伤，他便索性任孟极对自己随意磋磨，只专心修炼灵识便足以。
然而，就在他操纵着自己的意识向识海中孟极的光团靠过去时，耳边又传来一道温和的呼唤：“阿卿。”
孟极声音低哑，又故意在他耳边说话，热意顺着耳廓窸窣爬上脊骨，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思蓦地起了波澜，闻卿只觉指尖发麻，腰上一软，毫无防备栽到了寒床上。
双臂被反折着压在身下，腰背反弓，折成弦月般饱满的弧，闻卿一动难动，倒真成了主动跳进猫嘴里的鱼。
孟极一手抓着他滑落寒床的小腿，灵巧压了过来，单手撑在他耳侧，垂下头，细辫发梢有意无意地扫过闻卿泛着水色的唇。
“你愿意用阴阳和合经了？”语带笑意，灼热的气息洒在唇上，坏心眼地向闻卿身体里钻。
闻卿呼吸一窒。
这道眼神太过炽热，像极了大婚当日，那道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的视线。
炽热的吻落在耳垂，带着倒刺的舌也不知有意撩拨还是无意触碰，又向他尚未愈合的耳洞钻去。
闻卿倒吸一口气，压下嘴边的痛呼。
孟极动作略有停顿，单臂撑在他耳边，右手随意在空中一抓，随即展开，食中两指夹着的小巧银色耳饰在闻卿眼前晃，略带遗憾地叹道：“还没长好，挂不上了。”
孟极两指捏着那稍显红肿的耳垂，手指的薄茧磨着难以愈合的伤口，不轻不重，却恰恰生出酥麻，顺着脊骨一路向下攀，熏熏然将手脚都撩得像是浸在酒里的青梅，又酸又皱。
指腹又慢慢滑到他的颈间，没轻没重地摩挲，开在颈侧的牡丹竟似绽出了香气，香味幽幽，恍如催情的毒药。
难受。
然而这难受的滋味却偏偏叫人上瘾，于是孟极在他耳边说的话，也都在这销魂蚀骨的麻木中变成了一阵不甚清楚的暖风。
自上而下，烧烫了一片。
闻卿缓缓皱起眉。
寒室的雾气缠在两人身上，变成一层似有若无的纱，虽不至于坦诚相见，但依旧肌肤相贴。
可这豹却什么都不做。
“废话太多。”
心头再次被这只手撩拨起了火，闻卿单手扣在孟极后颈，将他按到自己面前。
“上来。”
鬼道妖修，本就该纵情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