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式一直举行到夜晚。
结束之后，热度迟迟不散。
明明已经离开了竞技场，那股震耳欲聋的声响似乎还在众人耳边回响。
闻朝倚在后门的栅栏，等着联大的校车来接人。
晚风轻轻拂过他的侧脸，留下一股薄荷清香。
是阮江岁拿着两瓶营养液走到他的身边。
“你喜欢的那个口味主办方没有准备。”
营养液的制造商正是联赛的赞助商之一，金主爸爸们也是要恰饭的，自然不会为选手们提供这种滞销口味。
闻朝不以为然，喝什么不是喝？
两人熟稔地对碰，一饮而尽。
“闻队！”
一道轻快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两人一回头，发现竟是维尔第一军校的指挥茶茶。
“你怎么在这？”茶茶小跑上前，“我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居然真的是你。”
闻朝有想过会不会有东南星区的选手见过他，但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熟人。
“茶茶？”
“嗯嗯！”茶茶用力地点头，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回第六星区，没想到你竟然来首都星了。”
这时维尔第一军校的队员也纷纷赶来，见自家指挥对着一个面生的男生笑意洋洋，不由得觉得新奇。
维尔第一军校著名的人形兵器居然还有这么亲切的一面吗？
不光是他们，联大校队的人也懵了，尤其是跟她做了三年对手的方见决。
“你们认识？”方见决疑惑地在两人之间打转，“你为什么叫他闻队？”
茶茶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闻朝的神色，而后说道：“以前当过一段时间的邻居，叫着玩的。”
也没向其他人透露过多的信息。
因为明天就是正式比赛，赛前两人也不好多说，简单的问几句近况，就回各自的校车了。
上车之后闻朝就敏锐地发现阮江岁有些不对劲。
他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想什么呢？”闻朝用手肘轻轻撞了对方的胳膊。
阮江岁侧过头，很认真的看着闻朝。
刚刚茶茶有一句话点醒了他，她说以为闻朝会回第六星区，她的用词是回。
这就说明在她的心理，闻朝就是东南星区的人，并默认了对方最终还是会回去的。
无可否认，目前他们看似和平，其实并不是完全信任，也不是彼此唯一的选择。
他要做的事情很危险，他想等到对方对自己足够信任后，再全盘托出。
这样才能保证对方在知道那些肮脏的过往之后，依旧会选择留在他的身边。
就如同那个下午般，毫不犹豫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承认，他有些眷恋那种感觉。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没人有会一直在原地等待。
若是他迟迟不给出相应的回答，在对方消耗完目前的信任度之后，还会耐心等待吗？
他真的还有时间慢慢试探下去吗？
不，没有时间了。
要想办法，让对方留在这个世界。
“闻朝。”
阮江岁身子向前倾附在闻朝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问：“想要看看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吗？”
右耳是车上其他人的喧闹声，左耳是阮江岁缓缓拍打在他耳尖的鼻息声。
这一刻，他觉得他的世界被割裂成两部分。
他就站在黑白的交界线，一边是人间欢喜，一边是无尽深渊。
“什么阴暗面？”
“等联赛结束吧。”阮江岁退回原位，笑问道：“你会等到那时候的对吧？”
这是他为自己，划下的期限。
“或许吧。”闻朝眨了眨眼，微笑回答。
他知道，他就快要抓住阮江岁了。
*
联赛正式开启的第一天，不仅竞技场内坐满了观众，场馆外也挤满了人。
闻朝和阮江岁跟着林平，坐到了联大的指导席。
场上，是此次擂台赛的参赛选手。
擂台采用的是随即抽取对手的模式，和联大选拔赛的赛制差不多。
巧的是，第一场对决就抽到了首都星第一军校和联盟大学。
联大和首都一军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对手，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前期碰上。
又因为是联赛重赛后的第一场对决，双方都不想在这场擂台上输面子，是以还未开始，就已经火药味十足。
而他们的左手边，就是一军的指导席。
道尔福冷哼一声，头也不转道：“你们联大这次生面孔挺多的啊，听说还去单马星集训了，莫不是正选都凑不齐拉着新人去突击了吧。”
若是以往，林平肯定是当场就回击过去，输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
然而他现在只是不动声色地瞄一眼对方，没有说话。
希望一会比赛开始之后道尔福还能保持现在的心情吧。
那边的道尔福挑衅得不到回应，不由得心中纳闷。
他对林平太了解了，对方这种态度要么就是心虚，要么就是胸有成竹。
现在仔细看对方的神色，应该是胸有成竹。
但那又怎么样，一军这回肯定能将联大打败。
想到这，他不由得心情又好上几分。
为了这次联赛，他们耗费了大量的经费，专门请来高级的机甲师为校队量身改造的机甲。
而且通过联大校队选拔赛上收集到的资料，他们已经最大程度的估算过联大目前各个成员的实力，并且制定了针对性的训练。
一个月下来，效果显著。
这要他们一军怎么输，这不能够啊。
要说不确定性，倒也是有。
道尔福身子后倒，越过林平看向离他最远处的闻朝。
这是他唯一一个没有收集到信息的联大选手，就像是联大特意藏着的一个王牌。
对方根本就没在联大的选拔总赛上出过面，唯一能知道的只是对方是单兵系大一的选手，和徐家那个小儿子都是联大军训大演练总积分第一。
但是军训大演练怎么能和联赛相提并论？
想到这，道尔福又放下心，略带得意地转回身。
看看，联大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
如他所料，一军的机甲刚启动，现场就响起了一片欢呼。
第一个上场的就是他们一军的单兵陈学言，也是一军今年的小王牌之一。
改装过的重机甲在竞技场特有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像是一只凶猛的白虎，。
甲身是黑白交间的花纹，体态呈流线型，两只机甲臂结实厚重，光是看着就充满着无穷的力量。
反观联大的机甲，真的就是最普通的机甲款式，还是基地里最常见的那种训练机甲。
他的驾驶员是司徒白，去年一战成名的轻甲单兵。
此时的他正专心致志地盯着对手。
“轻甲对重甲啊。”道尔福意有所指道：“我们这名选手可不是一般的重甲单兵哦。”
轻甲对上重甲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然而这一点在陈学言身上并不可行。
因为他们一军的这个王牌能将重甲开得和轻甲差不多，若是司徒白使用的是移速最快的游隼，或许还有可能保留优势。
但是偏偏司徒白使用的是台综合型轻甲，这就相当于折了自己的一双翅膀。
不是他自负，在他看来这场比赛已经成为定局了。
然而林平只是微微一笑，“还不一定呢。”
“这有什么不一定的。”道尔福满不在意道：“你们的轻甲可追不上我们的重甲。”
到时候，司徒白就只有给陈学言当靶子的作用。
然而道尔福的自信，只维持了不到一秒，因为场上的司徒白开始先攻了。
一个月前，他参加联大选拔积分赛第一次遇到的对手驾驶的也是一台重甲。
他因为自负，输的一败涂地。
如今是联赛的第一场，对手竟然也碰巧是重甲。
他一动身，对面的重甲也跟着动了起来，一切就好像历史重演一般。
他神色一沉，继续俯身冲去。
相似的场面没有引他回想起失败的心绪，反而更激起了他的斗志。
他已经见过最强的重甲，又怎么会惧怕眼前。
“铮。”
是轻甲猛然撞击到重甲甲身发出的刺耳声。
道尔福看着眼前的数据检测显示屏，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这台综合型轻甲已经超了它原先最高能承受的速度，能源仓居然还没有因为过热而报废吗？
看着老对手精彩万分的表情，林平心情舒畅地往后仰。
笑话，联盟目前最年轻的机甲协会正式会员就在他们队里，他们联大怎么可能拿着训练用的机甲就直接用。
这台机甲的内部，早就已经被简宁星换了个遍。
真正的改装，可不是在机甲的表面涂上一层好看的漆。
场上，被对手一击打中能源仓的陈学言也是十分震惊。
这是他第一次，遇见看不见的对手。
是的，看不见。
司徒白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捕捉不到对方的踪迹。
他立刻反应过来，这台机甲已经被改装过内核。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越这么想越着急。
看不见，还是看不见。
对方的攻击不停打击在得分点上，但是他却完全抓不到对手。
直到最后系统判定他的机甲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他还是一种慌乱的状态。
简直就是碾压式的胜利，道尔福的脸色可谓是十分惨淡。
司徒白这一年是经历了什么？
去年还是个比较冲动的新人，今年居然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沉稳。
去帝国当交换生的效果能有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