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拐卖，还都是小孩？
阮江岁的话像是在方见决的脑子里炸开了一般。
“怎么会？”他愣愣地重复了一遍。
曹奇虽然平时就和他不对付，但是人应该不坏，况且他自己还有妹妹……
不对，妹妹也是假的。
阮江岁不会骗他，只有确定了事情的真伪阮江岁才会开口。
那他在医院遇到曹奇妹妹这件事，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现在想想，事情确实太过巧合了。
怎么偏偏每一次他去看望父亲的时候，曹奇的妹妹都刚好结束检查。
而自己仅仅去过黑市那么一次，就正好被曹奇看到。
不是凑巧，是早有预谋。
有人在他的身边布下了网，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阮江岁眼神也深沉了些许。
当时在普恒星的时候他曾经“审问”过曹奇，但是当时没有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么多事。
看样子还是得找个机会再去见一次曹奇，说不定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而且从那天的审问来看，曹奇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被调包了，他确实很想给自己的妹妹治疗。
要么是曹奇欺骗了自己，要么就是有人篡改了曹奇的记忆。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一件合理的事情。
能做到这些的除了研究院，就只能是和黑市合作的那群人了。
那么霍家和阮家，还有他的那位“好父亲”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就算真的有什么他也不能立刻回到首都星，阮江岁暂时掩下了自己的思绪，看向方见决。
“方见决。”阮江岁说道：“给你一句忠告。”
“这个世道里只有变强大了，你才能得到你自己想要的东西，留下你想要留下的人。”
言尽于此，剩下的只能靠方见决自己去抉择。
他不是救世主，他自顾不暇。
方见决闻言沉默了许久，而后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之中开始无声哭泣。
阮江岁见状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走。
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方见决发泄完。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地上的人抬起发红的双眼。
“你说的对。”方见决狠狠道：“只有强者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事情就像是多米诺骨牌般一件接着一件，打得他措手不及。
是他一时想岔了。
明明最好的答案就在他的身边，他早该明白。
见他眼里又恢复了些往日的意气，阮江岁单手捏了捏自己肩，说道：“教练很担心你，你明天好好表现。”
刚在阮江岁面前大哭过，情绪反应过来后方见决看着阮江岁的脸有点尴尬。
现在听见阮江岁提起林平，他就感觉更尴尬了。
之前那段emo的时间里他一直在躲着阮江岁，还和林平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
现在想起来既丧气又中二，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那个。”方见决挠了挠头，问道：“ 我明天能请个假吗？”
他实在是需要点时间缓解一下这个尴尬。
阮江岁机械般笑了笑，答道：“不仅不行，还得加倍。”
今晚回去他就会把方见决新的训练表发给林平。
“阮哥！”
方见决性子本就有点跳脱，摆脱了之前的思维固区之后，很快就又恢复了原来的做派。
他此刻顾不上尴尬的情绪，连忙跳起身来。
“怎么还带加倍的？”他眼睛都瞪大了，像只眼睛发红的兔子。
阮江岁冷笑一声，说道：“你要不自己看看你梦游这段时间都在做些什么，再不加练我看你联赛的时候连个冷板凳都没得坐。”
在闻朝带来卷王效应的这段时间，方见决一直无心训练，各方面数据都有所下降。
从前的他能跟肖以柔五五开，现在怕是要被肖以柔追着打。
他若是再不发点狠，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更跟不上别人的进步速度了。
毕竟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不进则退。
方见决也自觉理亏，往回缩了缩脖子。
想到自己犯蠢的那段时间，居然为了不训练把自己搞受伤他就一阵头皮发麻。
果然人一旦蠢起来最先遭罪的就是肉体。
没过一会，他的思维又扩散到另一边。
想到阮江岁最近一直都跟闻朝在一起，心中顿时涌起了熊熊的八卦之魂。
“阮哥。”他凑到阮江岁身边小声地问：“你是不是挺欣赏闻朝的？”
根据他这段时间的暗中观察，阮江岁对闻朝的态度明显和自己不一样。
他倒也不是心里介意，只是有点好奇。
加练可以接受，八卦不能不听。
在他看来阮江岁很强，闻朝也很强。
要知道他emo那段时间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真的去做了实验体，有闻朝陪着阮江岁也算不错。
现在缓过来了，好奇心又开始作祟了。
“是啊，我很欣赏他。”阮江岁诚实的时候真的很诚实。
“优秀又强大的人得到欣赏不是应该的吗？”
方见决被阮江岁直白的回答噎住了，想问的问题反而问不出口了。
事情已经解决，两人又聊了几句简单的话阮江岁就打算离开了。
“阮哥。”方见决又叫住阮江岁，问道：“你会和闻朝说你以前的事吗？”
或许连阮江岁自己都没发现，他正在一步步信任闻朝。
现在再想到什么事情的时候，阮江岁都会第一时间转向闻朝。
得到闻朝的回应之后，又会从眼角闪过一丝满足。
若是从前，阮江岁会坚定的说不会。
这个世界孤独是常态，他不需要合作者的完全共情。
现在，他犹豫了。
他突然很好奇，闻朝会想知道吗？
“或许吧。”阮江岁笑了笑，有些神色莫辨地说。
这个世界孤独是常态，但是他竟然有点想去别人的世界看看。
方见决想让阮江岁仔细说说，但是又不知道应该是个怎样的仔细法比较合适，最后还是放弃了。
阮江岁向来比他有主意，若是真有什么想法他自己应该能想明白的吧？
应该……能的吧？
方见决操心，但只是有点操心，不太多。
*
从方见决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寂寥的夜光透过细长的窗口透进来，照在阮江岁的身上，印在铺满暗纹的地砖。
风吹过长满藤蔓的树枝，吹起阮江岁披散的长发。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无边界的夜空中，只有一颗忽明忽暗的星星，孤零零地挂在上方。
还没等阮江岁去探寻，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又沉稳的声音。
“阮队。”
是清风、是皎月，是夜来的空谷幽兰，瞬间抚平了他因为思绪躁动的心。
阮江岁回过头，就对上了今夜的另外两颗星星。
“你刚训练完？”阮江岁微微皱眉，看着不远处的闻朝。
对方还穿着黑色的短款训练服，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纤细的脖颈隐隐可见浮动的青筋，在夜色中打出阴影，半明半暗。
阮江岁上下动了动喉结，低声说道：“明天别起不来。”
“放心。”闻朝笑着走上前，停在了一米的距离。
“多睡少睡对我来说都一样。”他看了看阮江岁出来的方向，问道：“去找方学长了？”
“嗯。”阮江岁走上前一步，说道：“和他聊了几句。”
闻朝挑了挑眉，说道：“我一身汗怕熏到你，你怎么还自己凑上来了。”
阮江岁动了动鼻子，“还行。”
阮江岁不介意，闻朝也就不讲究了。
他小跨几步跟上阮江岁，然后就那么慢悠悠走着，借着对方身上凉凉的薄荷气息赶走身上的热意。
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频率一致的步伐踩在地砖上“咚咚”的声响。
音量并不大，不会吵到已经熟睡的人们。
只有并肩的他们，能听见。
到了房门口，闻朝对阮江岁挥了挥手，轻声说道：“早上见。”
阮江岁点点头，回道：“早上见。”
此时闻朝已经半个身子踏进昏暗的房间，还没关上门。
“闻朝。”阮江岁出声问道：“你有什么好奇的事情吗？”
闻朝停住脚步，回身探出脑袋。
“什么好奇的事？”闻朝不解地问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只是比较好奇。”阮江岁笑了笑，说道：“你好像很少问我事情。”
“这样啊。”闻朝又走了出来，说道：“我只是更喜欢自己去找答案。”
阮江岁定定看了闻朝半晌，而后轻声说：“我有一件事情，还不确定要不要告诉你。”
闻朝顺口接道：“只有一件吗？”刚说完脑子就反应过来了。
阮江岁这么说，就意味着这件事的公开或许会影响到他们目前的关系，也可能有关阮江岁那不能为外人说的过去。
对方在权衡。
闻朝眨了眨眼睛，说道：“你可以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说，我不急。”
他不急，但是会自己查。
或许还没等阮江岁说出口，他就已经知道了。
阮江岁看着闻朝的神色，读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他沉默半响，而后轻声笑了笑，仿佛在宁静的深夜里掀起一阵涟漪。
“你一定会知道的。”
他在说这件事，却像是不单单说着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