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朝在联大平静的上了几天的课之后，收到了林平的消息。
因为是校队选拔结束后第一次集结召开校队会议，林平特地强调无论是什么原因，所有人都不能缺席。
闻朝一如往常的在结束今日训练量之后，才不慌不忙的掐着点去。
然后就在门口碰到了同样掐着点的阮江岁。
“好久不见，小学弟。”阮江岁笑了笑，亲切地打了声招呼。
对方应该是修剪头发了，原本长了点的发尾又回到了他们初见时的长度，没有扎起，就那么披散在肩上，身上依旧是好闻的薄荷味。
闻朝点了点头，回了声：“阮队。”
现在是应该叫阮队了，闻朝已经是校队的正式队员。
阮江岁笑意深了几分，推开门和闻朝并肩走进。
见他们是一起进来的，林平愣了愣，问道：“你俩是约着一起来的？”
“不是，就是凑巧在门口遇见了。”阮江岁随口解释。
林平笑了，打趣道：“那你俩还挺有默契。”
其他人都早到了，只有他们踩着点进来。
“行，现在都到齐了。”林平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叫林平，是联大校队的主教练。”
“大家应该或多或少都对我有些了解，我就不多说了，接下来就正式介绍一下各位。”
“单兵系正选八名替补两名，分别是闻朝、肖以柔、徐嘉璟、方见决、司徒白、海明雅、邱雅娴、余天亦和乔悦来、杜欢。”
“机甲系正选三名替补一名，分别是简宁星、任奈、崔同远和杜喜。”
“支援系正选两名替补一名，分别是师元霜、班春姝和范向山。”
“指挥系正选两名替补一名，分别是阮江岁、宋辰和和杨思。”
“多的我就不说了，接下来的集训有的是时间给你们熟悉彼此，今天我就是主要跟你们说一下集训的事情。”
他打开全息投屏，一张条理清晰的表格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次集训为期一个月，地点在第三星区的单马星，下周一就会出发，你们可以开始收拾行李了。”
“注意，只要带必需品就行了，我们是去集训的不是去度假的，剩下的那边基地会为我们准备。”
说到这，林平扫了一圈经过大换血的校队，视线最终落在了安静待在角落的闻朝。
“接下来的集训会非常辛苦。”他提醒道：“希望各位先做好心理准备。”
接着又说了些比较重要的注意事项，就散会了。
临走前，还带走了依旧任职校队队长的阮江岁和待在角落种蘑菇的闻朝。
“集训开始之后可能还需要麻烦你们。”林平看着闻朝笑道：“阮队很看好你。”
闻朝笑了笑，应道：“我也很看好他。”
闻言林平大笑，“我还是第一次见人当着他的面说看好他。”
“那以后我可以多说一些。”闻朝意有所指地瞟了阮江岁一眼。
阮江岁也不恼，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样子，透过金丝镜框静静回望闻朝。
“那你俩就多聊聊。”林平道：“你是单兵系的，要是训练上有什么建议可以和阮江岁说，我们也好及时整改。”
比赛前的空白期太长，各大军校又都憋着一股气，这次的重赛说不定会比之前联赛的竞争力更大。
他们不能大意，联大能不能在贺西辞之后再次夺得三连冠就看这个月了。
闻朝点头，说明白了。
林平又多说了几句就让他们离开了，接下来他还要去申请集训的资金。
*
选拔结束之后，联大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就连燥热的天气，也跟着选拔的热度悄然褪去。
闻朝和阮江岁并肩走在前往图书馆的路上，一片安逸。
偶尔吹过的微风在脚边悄然打转，卷走落叶后只留下阵阵凉意，又随着身边人温热的体温消散。
“你……”
阮江岁开了个口，又没说下去。
闻朝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些许的奇怪。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阮江岁的脸上看见类似于犹豫的表情。
“怎么了？”
阮江岁沉默半响，似乎在思考。
片刻后，说道：“你被盯上了。”
闻朝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愣了一会后回道：“我知道。”
看样子，季行泽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动静还不小。
也或者，是故意传出去的。
但这都不重要，至少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阮江岁盯着闻朝的神情观察半天，发现对方确实不是很在意。
不知道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决定最后拉闻朝一把，看在对方看着很顺眼的份上。
“你如果要离开首都星，我可以帮你。”在事情还没有彻底开始之前。
阮江岁的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真挚，又带着些许羡慕，被他很好的藏在好看的眼眸中。
闻朝站在高他一阶的台阶上低头看过去时，只觉得阮江岁此刻就像店里最后一个洋娃娃，散发着孤独寂寥的气息。
仿佛有个世界只剩他一个。
不知怎么的，闻朝心中也莫名涌起了一股微微的悲凉。
他收回已经到嘴边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打趣的话，走下台阶站在阮江岁的面前。
“不是你说要合作的吗？”闻朝直视阮江岁的眼睛，说道：“我们的合作还没结束。”
“情况不一样了。”阮江岁说道：“我们的合作应该终止。”
一开始阮江岁选择合作，是因为闻朝合适。
然而现在，闻朝已经不合适了。
他知道闻朝有秘密，他自己也有秘密，他们两个都不是坦诚的合作者。
但这并不代表，他能眼睁睁地看着闻朝陷入深渊。
没人比他更清楚，接下来闻朝要面对的是什么。
“你可以选择终止。”闻朝耸了耸肩，说道：“我并不在意。”
阮江岁没有说话，眼中毫无波澜，像是已经预料到了。
“但是。”闻朝话音一转，又道：“我会对你提出新的申请。”
“阮江岁，要合作吗？”
他挑着眉对阮江岁说：“你一次我一次，很公平吧。”
阮江岁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哑然道：“你会后悔的。”
闻朝笑了，第一次在阮江岁面前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会不会后悔应该取决于我。”
他眼带笑意，像是冬日里初升的暖阳。
附近分明只有他们两人，但是阮江岁却觉得这个世界开始变得嘈杂起来了。
风声、鸟鸣，还有不知是谁的心跳声，都在冲击着他的耳膜。
他此刻明明不应该欢喜，却藏不住心中的雀跃。
理智让他拒绝闻朝，脑中疯狂的念头却一直在叫嚣着把他留下来。
他果然，是个卑劣的怪物。
“合作什么？”他听见自己这么问着。
“暂时还不知道。”闻朝转过身继续往台阶上走，“以后会告诉你的。”
走了几步，发现阮江岁没有跟上，他又回过头。
“不走吗？”
阮江岁笑了笑，恢复了原有的温和。
“今天不去图书馆，你去吧。”
闻朝也没强求，转过身，留下一个一步步往上的背影。
长长的倒影就映在楼梯上和日光相衬，触碰着阮江岁的脚尖。
*
回到单人宿舍，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抽屉里，另一个光脑正在震动。
阮江岁不慌不忙地洗了个脸，才慢悠悠地走到桌前，接起通讯。
“你心情很好？”
通讯那头，是一张和阮江岁七八分像的脸。
“挺好。”某些时刻，阮江岁很坦诚。
阮江明也就是随口一问，并不是很在意弟弟心情好的缘由。
“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阮江明道：“这边的实验室里确实少了一只虫将。”
事关重大，这边基地开始了紧急排查，最后找到好几方势力的内应，具体情况错综复杂，他作为主要负责人需要全程跟进。
所以他直到现在才有机会打给阮江岁。
阮江岁闻言眉头一皱，问道：“这东西你们还搞批发？”
阮江明有些疲倦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们的作风你还不清楚吗？”
他抬起头看向阮江岁，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不要再掺和在这些事情里。”
是关心，也是警告。
阮江岁没有感情地笑了笑，说道：“这取决于我。”
阮江明闻言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有点奇怪阮江岁回话的方式怎么变了。
若是从前，阮江岁连个眼神都不会给他。
好奇，但是也不是很好奇。
他能通讯的时间不多，确定阮江岁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后就该结束了。
临挂之前，又例行公事般地说道：“好好活着，这个世界上的孤独是常态，你是我也是。”
“你也是，好好活着。”阮江岁神色未变。
随着通讯的挂断，房间内又恢复原有的一片死寂。
无风无日，只有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明明和往常一样，应该是自己的舒适区，阮江岁却莫名开始觉得有些难耐。
就像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无端的，他又想起了阮江明挂断通讯之前的那句话。
这个世界上的孤独是常态。
那么在闻朝选择不逃离之后，会不会变得和自己一样。
最后，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怪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