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依旧热闹，卢文和他闺蜜正式确定了关系，隔三差五就往隔壁九班跑。
就连每节课下课的十分钟都得跑过去说几句话。
“他真的不累吗？”他同桌是个男生，见他这样跟见了鬼似的。
崔亭边看题边摇头：“不知道。”
他忙着做题，正上头的时候，根本没有闲心去管卢文。后面男生看了眼，也不打扰他了，自己趴窗户上去看卢文站人家女生面前，笑得一脸不值钱。
可终究安静不了，才写完个公式，旁边又来了声音。
“崔亭，谢主任让去办公室。”楼下五班的班长刚从办公室出来，专程来叫他。
崔亭连忙加快动作，添上最后答案，又习惯性的笔尖在卷子上点上一个黑点，才收笔。
“我现在去。”他起身。
刚扭头，才发现该坐自己旁边的楚夏不见了人影，他好奇问后桌：“楚夏呢？”
“不知道诶，刚下课他就出去了。”后桌回答。
崔亭哦了声，回想他有没有给自己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和楚夏两个人都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那天晚上说的那么明显了，只要楚夏第二天表现出一点点别的东西，他能马上把窗户纸捅破了。
谁知道楚夏还是跟个没事人一样。
要是个不喜欢男生的，被人说的这样明显了，还能若无其事的当朋友也是过于厉害。
崔亭琢磨不透楚夏的心思，干脆就晾几天，自己也正好冷静冷静。
结果这一冷静就冷静了快两三周，让崔亭都快觉得心里冷透了。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都没每天的作业来的火热。
五班班长把话带到就走了，崔亭往办公室去，路过没关严的窗户，就瞥见一道身影站在里面。
穿着校服，有点像楚夏。
崔亭在门口喊了声报告才进去，脚往谢主任那边走，眼睛却控制不住的往张松那边看。
是楚夏，他旁边还有位女士，是蒲君雅。
他妈妈怎么来找张松了？崔亭心里奇怪。
“崔亭，来。”谢主任朝他招手。
声音传过去，那边的楚夏也微微侧头看过来，猝不及防的对视，崔亭移开眼，装作不好奇的样子，连忙往谢主任那边去。
谢主任从自己抽屉里掏出一叠通知单：“下周有研学，你给你们班上的同学发下去，还是老规矩，讲自愿啊。”
研学活动已经是怀中传统了，每年都有，大多时间都定在期中左右。这次也大差不差，再过几周也该考试了。
只要考试之前还有的玩，那什么也不算大事。
“好。”崔亭双手接过，“您这儿什么时候要名单？”
谢主任：“明天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跟你们家长说一声就行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崔亭说得乖巧，“谢老师再见。”
谢主任：“去吧去吧。”
他们这边说话声音不算小，张松那边连忙叫了声：“崔亭，来帮我把东西拿去教室。”
崔亭过去，接着张松递过来的水杯和教材，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楚夏。
他垂着眼，嘴唇也微微抿着，显得冷硬。
“小亭呀。”蒲君雅笑着开口，“早就听说你在班上做班长，真是优秀。”
有股商务香水味，崔亭笑着：“蒲阿姨好。”
“你们认识啊。”张松说，“你去班上说一声，我可能晚点到，上课了就管好纪律啊。”
崔亭：“知道了。”
他这次老实离开，只在经过窗边时又扭头看了眼站在里面的楚夏。
回教室把研学的事在班上一说，几个调皮点的男生便开始带头起哄，惹得隔壁班都出来看，听说开始统计研学名单，连忙回各自班上传消息。
卢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见到崔亭，悄悄凑上来，说：“刚才我在走廊上，看见楚夏从校门口接了个女人进来，还往办公室去了，怎么会是啊。”
“你挺关心他啊。”崔亭扭头看他。
卢文嘿嘿一笑，刚要开口，又听见崔亭说：“但是不太多。”
“……”
他同桌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被卢文按在桌上敲打。
等到预备铃响了一阵，楚夏才跟着蒲君雅从办公室出去，周围一直悄悄盯着张松那边的老师们，肉眼可见张松松了口气。
“看给我们张老师吓得。”一位老师开口。
“怎么能不吓。”另一位任教了几十年的老师说，“这样的家长放哪个班都不好过，偏偏还是个好学生的妈妈，这压力多大啊。”
张松擦了把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唉，她也是关心孩子嘛，毕竟是从七中转下来的，关心也正常。”
话这样说，他自己却还有点心有余悸。毕竟不管那个老师被家长突然到访，拉着谈了自家孩子几十分钟，都得紧张。
“不跟你们说了，还有课要上。”张松起身往教室去。
楚夏跟着蒲君雅到楼梯口，停步等她下去。
“晚上我和爸爸来接你。”蒲君雅提着包，柔声对楚夏，“伯伯他们叫吃饭，咱们家一起去。”
楚夏：“知道了。”
“还有啊，刚才在办公室听你们年级主任说的那个研学活动，我们就不去了。”
楚夏抬眼：“为什么？”
蒲君雅笑了笑：“以前七中的不也没去嘛，正好把那天的时间空出来，妈妈另外给你有安排。”
“行了，快回教室吧，你们张老师都出来了。”
蒲君雅没给楚夏开口的时间，踩着高跟鞋下了楼，清脆的声音在楼道里很明显。
楚夏站在原地，连脊背都极硬，透露出一点点的焦躁。
以前在七中没什么朋友，到校外研学这样的事情去不去也无所谓，但现在他是想去这次研学的，和崔亭，还有班上的同学一起去。
张松过来看见楚夏还站在那儿，走过去：“怎么还在这儿站着，快进教室了。”
楚夏跟在张松后面，“今天耽误您时间了。”
张松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没事，你妈妈也是关心你嘛，做老师的能理解。”
楚夏点头嗯了声，没再多说话。
班上安静，都拿着上一次没讲完的卷子在改。崔亭转着笔，侧头看窗外，不知道楚夏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谁知道，一不留神跟走过来的张松来了个对视。
“看什么呢，这么好看。”张松挡住他的视线。
崔亭被吓得手上一顿，连笔都掉到了桌上，讪讪笑：“想题呢。”
他看见了走在张松后面的楚夏，面无表情的。
他们往前门走了，卢文在后面悄悄说：“怎么看学霸哥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崔亭按着笔尖，仰头看着楚夏走过来，小声：“没事吧。”
楚夏朝他摇了下头：“没事。”
*
教学楼闹哄哄的，各班的走读生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卢文吵着肚子饿要去后街吃宵夜，崔亭随口应付了声，让他去问楚夏的意见。
楚夏拉上书包拉链：“我就不去了，今天我妈来接我回去。”
“啊？”卢文叹了口气，“好吧，本来还想带你去吃点以前没吃过的。”
楚夏兴致不高，跟崔亭说了声，提着书包先走了。
崔亭和卢文在后面晃晃悠悠的走，看着楚夏的背影。
校园里路灯早亮起，学生三五成群往校门去，楚夏一个人背着包，显得有些孤单，可他正拿着手机似乎是在打电话，崔亭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个时候上前去。
毕竟如果楚夏不介意自己知道，就不会打个招呼就提前走了。
“一会儿去吃什么？”卢文依旧没心没肺。
崔亭想了一下：“烧烤。”
卢文：“走走走，好久没吃了。”
刚到校门口，楚夏就看见停在对面，打着双闪的汽车，走过去上车，蒲君雅和楚学民在前面坐着。
“今天放得挺早啊。”楚学民在驾驶座笑着对楚夏说。
“嗯。”楚夏没有过多解释。
怀中晚自习放学一直是这个时间，楚夏大概也知道楚学民刚才那句话是因为还记得的是七中的放学时间，他在外面出差快一个月了，不知道也正常，楚夏没打算解释。
毕竟他们也没想过记住这些小事情。
前面蒲君雅正在给楚学民说今天去找张松事情。分明也是刚出差回来，但她似乎没有一点疲惫，似乎真的是因为了解了自己的儿子在学校里有多么的优秀而振奋。
楚夏没怎么听他们的谈话，而是看了眼窗外，正好看见卢文搭在崔亭肩上出校门，两个人似乎停了下，随后往校门旁的巷子去了。
他们好像是要去后街吃宵夜。楚夏在想，上一次他也跟着去过，很新鲜的体验。
“小夏，听妈妈说你在学校交到朋友了？”楚学民叫他。
“是。”楚夏回神，“唐阿姨的儿子，姥姥也认识。”
“那就好，之前还担心你融入不进这儿呢，之前在七中就没见你和什么朋友玩。”楚学民似乎挺高兴，但是又嘱咐，“但也别天天想着玩啊，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这儿的孩子比不上七中的学生，你也别跟着学坏了。”
蒲君雅也在旁边点头：“我也这么说，回去也得给妈说一声，平时学校见见也就可以了，同学什么的还是别上家里玩，耽误小夏学习。”
楚夏没吭声，静音的手机亮了下，是崔亭发的消息来。
【崔亭：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带回去。】
后面紧跟了一张照片，拍的烧烤摊上的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