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风平浪静,潜水舱平稳地移动。

  叶寻枝一直坐在季桁的身边,男人彻底安静下来后,他才离开,然后把手里军火暗号发给严时维。

  最后一个军火暗号在冥星,交战中的星球危机四伏。

  这是叶家的事情,季桁只是出于好意帮助自己,叶寻枝不想再带上季桁了,太危险。

  因为有了前几次的解码经验,严时维不多时就把新的星际坐标发给了叶寻枝。

  还顺便提了一嘴,什么时候一起修复泰坦。

  叶寻思考了片刻,死老头给的同步传动装置技术还有1g没看,严时维给过的一本星际编码学他也没看几章。

  等自己看完了才好去修复泰坦,不然一知半解很容易搞砸,这毕竟是最后一架泰坦,是自己爸爸的遗作,不能弄坏它。

  现在,自己比较想做一件武器送给季桁,做个啥呢.....

  “潜水舱即将到达目的地,请坐稳扶好。”Ai播报打断了叶寻枝的思考,他赶紧从驾驶座站起来,移动到舱门口。

  季桁就躺在舱门旁边,身上被红色的药物浸泡,像个油漆人。

  脸上却没多少血色,一点儿也不健康。

  “老公,我们马上就到岸,你就可以接受治疗了。”叶寻枝蹲在季桁的身边,还是没忍住内心的欲望。

  他伸手抚摸季桁干裂的嘴唇,凹凸不平带着棱角,薄唇抿在一起形成一道坚毅的直线...

  季桁感觉嘴唇上好像有只小蚂蚁在爬,柔和的焚香在鼻底汇聚,温热描绘自己的唇形。

  昏迷中的他轻声说了句,“亲......小...兔......”

  “大笨蛋...”这才不是亲亲呢!

  叶寻枝的眼睛泛起泪光,波涛汹涌很快汇聚成一片湖。

  湖水蓄满后从眼角滑落,像珍珠一般一颗一颗落在地面上。

  “爱......”季桁精神比之前好些,他能分辨出耳边的啜泣声。

  那种压低了声音却止不住抽搐的声音,属于他最爱的Alpha.

  心里好疼,比身体疼千万倍,自己是要让这只小呆兔幸福的,怎么能让他哭呢?

  “老...婆...”不哭,我爱你。

  季桁没有把后半段说完,他的耳边出现许多其他人的声音,身体一轻,鼻尖的股焚香味越飘越远,温热也不在了。

  叶寻枝目送季桁进入救护车,车门合上时,他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在叶家老宅的地下,金属大门也像今天这样缓缓关闭。

  那个时候自己怕季桁死掉,在门口痛哭流涕,还好季桁有惊无险。

  这一次,昨日重现,他依旧什么忙都不上,连伴侣间的安抚他都做不到了。

  他也想跟车陪在季桁的身边,可他不能加重季桁的病情了。

  “上将夫人,您有受伤吗?”Omega小护士很贴心地询问。

  叶寻枝这才感觉到手臂的疼痛,在井下,他的潜水衣也开裂了。

  只有拇指大小的皮肤暴露在90°的水温中,疼痛几乎要了他的命。

  可当时自己救人心切,肾上腺素激增,完全没注意自己的伤。

  一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捂住胳膊,嗷嗷大叫。

  “我被烧伤了!疼死我了!我要治疗!嗷嗷嗷——”

  叶寻枝赶紧把衣服扯开,手臂上的溃烂跟季桁一模一样。

  不过,季桁是全身性的,这个男人是怎么忍了这么久,一声不吭呢?

  “夫人,请随我上救护车,我们带您回军用医院治疗。”

  “麻烦了!”叶寻枝坐上了救护车,就想给杜若打个电话汇报情况,不过那头很快就挂断了。

  难道那两个医生同样遇到意外了?

  “那个,我想问一下,水星的星际联盟能救人吗?”叶寻枝询问刚才的小护士。

  “夫人,当然可以啊,您想救谁?”小护士微微一笑,Omega甜甜的声音优美动听。

  “两个医生,他们在亚兰城的腺体研究基地。”

  小护士听完的笑容有几分僵硬,带着几分歉意对叶寻枝说道:“夫人,我们有规定,禁止进入亚兰城,违者后果自负。”

  叶寻枝眨眨眼,怎么感觉这亚兰城内不简单啊!但愿杜若和萧默两人没事!

  季桁是森星人,本身恢复速度就很快,再加上治疗光线的作用,体表的溃烂肉眼可见地变少了。

  不过,医生说,上将最严重的并不是表皮,而是腰椎骨折。

  “什么.....意思?”叶寻枝看着眼前的3d图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水星的医生名叫沈子期,年龄约莫三十来岁,是一个Alpha医生,他向叶寻枝解释:“夫人,季上将在水下时腰椎受到了重创,已经骨折,没有及时固定,有可能会下半身瘫痪。”

  瘫痪,这对军人来说是致命的。

  枪林弹雨都不怕的士兵,瘫痪后,满腔热血将无处安放。

  百发百中的上将,最后只能坐在一辆轮椅上生活。

  季桁才25岁啊!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他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打击?

  “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老公!”叶寻枝激动地抓住沈子期的手,“他是军人,他不能瘫痪!”

  “夫人,您别激动。”沈子期不留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只是概率瘫痪,还有康复的可能。”

  “而且,星际联盟可以免费给季上将安装义体。”

  叶寻枝这才镇定了一些,上将的身体好着呢,肯定会恢复好!

  再不济,还有严时维,这个人全身都改造过,一定能帮季桁做一副合适的义体的。

  “沈医生,我明白了,谢谢您。”叶寻枝冲沈子期说道,“我可以去看看老公吗?我不进去。”

  沈子期鄙夷地打量叶寻枝,季上将送来时这个夫人没有跟车,如今也不进病房陪伴。

  可是听到季上将病情又表现得十分关切,不惜花大价钱请最好的护工照顾,一天开销就是百万金币。

  这个夫人是不喜欢上将呢,还是喜欢上将呢?

  “当然可以,夫人。”沈子期把叶寻枝带到病房边。

  透过单向玻璃望去,季桁躺在治疗舱中,腰部缠了钢板固定,烫伤的皮肤已经好多了,嘴唇也恢复了些血色。

  叶寻枝把手搭在玻璃上,隔着薄薄的玻璃,用手指描绘男人的身体。

  沈子期侧目,他看见上将夫人乌黑深邃的眼眸中波涛汹涌。

  “或许......他们之间有难言之隐吧。”沈子期在心里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