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舟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放在茶几上的感冒冲剂已经凉得透透了。
“喂？”
严重鼻音夹带着破锣声音从方时舟嘴里溢出的瞬间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他赶紧清了清嗓子重新说了一遍，“喂？”
老板：“现在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睡，为什么不来公司？”
方时舟瞄了一眼钟，已经早上十点了。
他立马惊醒，噌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老板，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老板冷冷说道：“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我跟前。”
方时舟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饭碗不保。
他这样的公司小透明，很少会接到老板的电话。
他几乎是已经猜到，老板打电话过来肯定是因为昨天他和姚齐打架从而导致公司跟蒋天的合作终止的事情。
方时舟快速收拾完自己，十五分钟后到了公司。
公司里的低气压环绕在每一处的空气里，所有人都用埋怨的眼神从四面八方瞪到了他的身上。
可想而知，老板是发了多大的脾气。
姚齐是公司的宠儿，昨天他的拳头全都是向他的那张帅脸招呼，经过一夜的沉淀，伤势只会更重。
方时舟忐忑的推开老板办公室的门，一进来就看到姚齐翘着二郎腿双臂搭在沙发上沿，黑沉着一张脸。
脸上的青紫完全可以让方时舟卷铺盖走人。
而此刻的老板见他一进来就怒拍了一声桌子。
桌上的茶杯都抖动了几分。
花样娱乐公司，在国内也是能够排得上名字的，不是什么小公司。
老板长了一张精明脸，那可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老板姓杜，常年在商业上喝酒有很明显的啤酒肚，在界内有个别名，叫老肚。
他的怒气值几乎让他用尽了所有力气。
老肚甩了甩手然后将一沓照片朝着方时舟的脸尽数砸去。
“看看这是什么？”
方时舟捡起来一张。
是昨天晚上他站在雨里郝清给他撑伞的照片。
照片拍摄角度显得他们的行为举止异常亲密。
“看今天的新闻没有？”
“还没。”
“你们两个的绯闻都吵出花了，我有没有说过要跟盛洋娱乐的人少接触，你全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盛洋娱乐今年爆出了好几个新人，尤其是你这种长得清秀类型的最近很吃香，你老实跟我交代，这次的新歌，你是不是私底下和盛洋娱乐的人联系了？”
方时舟立即摇头否认，“关于这次新歌，我跟老板一样感到困惑，如果有什么问题，您可以找陈总谈。”
方时舟又补充解释道：“我和郝清是朋友，昨天也是刚好碰上了，我们连三句话都没有说够。”
姚齐插话冷道：“你的意思是说还嫌狗仔拍的不多吗？”
“我懒得跟你废话。”
老肚胸膛剧烈起伏着，“你们今天跟我去蒋总公司赔礼道歉把昨天的事情解释清楚，这次的合作方案蒋总投了好几千万，我不想让钱打水漂，懂？”
姚齐猛的站起来，一脸不悦道：“让我去给蒋天道歉？”
“怎么，你有问题？”
姚齐的目光向方时舟瞟了一眼，方时舟感受到了来自姚齐不爽的目光但没有给他一个回应。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老肚暴躁的抓起来接听。
“什么，蒋总来了？”
老肚表情一下就柔和了下来。
“好， 我知道了。”
老肚放下电话轻微抬眸，“方时舟，蒋总在招待室点名要找你，不管他跟你谈什么，记住我们公司的合同，搞定他，让他签字。”
方时舟不情愿道：“老板，不去可以吗？”
老肚目露寒光：“你觉得呢？”
方时舟退出房间时姚齐也跟了出来。
姚齐讥笑：“老相好回来了，美死你了吧？”
“姚齐，算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以来给你的忠告，不管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但你最好别主动招惹他，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方时舟右转拐进了招待室，蒋天一身西装，右腿搭在左腿上，双手自然交叉。
他褪去了印象中青涩的少年感，那种精英气质让蒋天看上去成熟的过分。
蒋天冰冷的神色唯独在他进来的那一刻闪烁出了光。
蒋天命令道：“过来，坐这儿。”
他犹豫了几秒，想起这是在公司蒋天也不敢做些什么，于是才走过去坐到了他身边，中间还特意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蒋天宽大的手掌突然摸向了他的额头，“嗯，烧退了。”
方时舟僵直身子不知道蒋天想要干什么，忽然他又觉得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了他脖子上。
紧接着就是蒋天的指腹轻轻的揉搓。
蒋天细声但又有些责备道：“你不知道自己脖子上有烫伤需要抹药膏吗，这都发炎了。”
方时舟没说话，蒋天上完药用一贯的清冷音色说道：“你哑巴了？”
方时舟吸了下鼻子，“你来干什么？”
重鼻音里夹杂着嘶哑的音调。
蒋天答非所问，“你是脆皮吗，烧刚退又感冒了？”
“关你屁事，没事儿少来烦我。”
方时舟刻意移动了一下位置坐到了沙发边又想起老板交代过的事情，他吞吐半天委婉问道：“那个…你和我们公司那个项目考虑怎么样了？”
蒋天听罢露出了一个标准的职业笑，“你之所以现在来见我，是你们老板让你过来说服我签字的吧？”
“方小舟，你怎么还在给人当枪使？”他话锋一转，带了点戏谑的意味，“签字也不是不行，你求我啊，我的说服条件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蒋天滑到了他身边，近到几乎鼻尖贴着鼻尖，他扣住方时舟的后脑勺，声音冰冷道：“或者你回答我这个问题，郝清是谁？”
方时舟想避开他却被蒋天禁锢在沙发一角，无路可退。
蒋天身上那股淡淡的海棠花的香水味让方时舟一时间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淡粉色的海棠花瓣铺满了校园的小路，不算太热的五月天气，方时舟借着树下的阴凉靠在树旁安静的翻看课外书。
一小片花瓣坠落到书的夹页，不远处传来一声球落地的“闷”声，砸得落地海棠花散着飞舞然后球滚到了他的脚边。
逆光而来的蒋天束着发带，捡起球向空中抛了一下又回到自己手中，低头视线跟他对上。
他自来熟的语气笑说：“同学，怎么不回班？”
“这里安静。”
“哦，我是刚来的转校生，我叫蒋天。”
“方时舟。”
“一起打会儿篮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