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1129年，3月25日，暴雨。
自从昨日在康恩?布兰登的庄园回来，天气就从晴转阴，半夜还下起了暴雨。哪怕到了早上，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冒着雨乘坐马车，再次为康恩设下三层防护仪式，接着又偷摸赏了他一杖后，按照惯例蹭了一顿好的，这才回家。
但傍晚回家后，艾伦避过了布兰登家的马车，换上了来自西科小镇的灰黑色棉麻衣服，戴上了那顶棕黄色的牛仔帽子，藏在了庄园外。
淅淅沥沥的小雨加上连绵的雾气，让庄园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他可不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正事，赏金猎人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借口罢了。
‘今天，庄园里面就只剩下一部分仆人了，老管家消失了，康恩与查尔倒是好好的待在庄园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相当的平静、但又不是很平静的样子……’
‘康恩还把他与思诺尔伯爵的交易告诉了我，一切正常，他没有撒谎，只不过隐瞒了一部分东西罢了……’
‘不过正如我所料，思诺尔伯爵暗中皈依了某个神秘的教派，想必就是救赎教会了。而康恩?布兰登这些年也为那个教派出了不少力，拐卖人口给思诺尔伯爵当做祭品…摩洛多比很大一部分贵族都或多或少与救赎之神有联系…好嘛，这一下子来了个大的……’
祭品？
当康恩说到这个词语的时候，艾伦心里就好似有一朵熊熊燃烧的火焰升起。
他想起了惨死在地下室，还被当成“肥沃土壤”，种植那些恶心真菌的安娜。
‘而从这几天的接触来看，康恩?布兰登这个家伙早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或许还参与了其中！只不过最后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他的灵魂感染了那位陛下的孢子，然后他就被救赎教会放弃了…’
不过，更大的可能就是康恩灵魂的问题，也是那位陛下计划的一部分……
打了个激灵，艾伦没有再想下去，要真的和自己猜的一样，那整个摩洛多比就已经一只脚进入了名为绝望的泥沼之中。
没等多久，时间到了深夜的十点左右，艾伦就看到了康恩出门。
他穿着一身精致的猎装，腰间还带着两把左轮，他和查尔坐在马车外，就着浓雾的掩护，头也不回驶向远方。
………
下城区，斯维尔卡特街。
横跨了三十多公里，康恩冒雨从位于罗亚区的庄园开始，驾车来到了位于下城区的斯维尔卡特街。
这里，天空晦暗，泥泞的街道上遍布残垣断壁，上面还用不知名的涂料画满了奇奇怪怪的画像。
还好淅沥的小雨压下了独属于它的味道，要是天气晴朗，这里又会是另一个光景。
斯维尔卡特街，这里是一个连下城区地老鼠、帮派分子、瘾君子都忌讳莫深的地方……
因为这里…曾经是属于某个帮派的地盘。
在一次大火后，帮派的所有人都死于非命，觊觎这条街道的帮派分子自然不会放过这等肥肉，纷纷打起了起来。
最后的赢家夺得了这条街道。
但好景不长，由于这个帮派驻扎在这里的人手总是会莫名其妙出现折损，关于斯维尔卡特街的不好传闻也随之传开。
到最后，甚至有些人可以看到幽灵在街道上走动。
斯维尔卡特街也就这样废弃了，居民们能走的都走了，走不了的也大多数是一些老人………
于是乎，没过多久，这条街就真的成为了一条鬼街，哪怕是下城区本地人都退避三舍。
………
吱呀～
查尔一把将一栋小楼门口的崭新铁链扯下，将生锈的大门推开：“可以了……”
康恩点了点头，从马车上扯下两个人，然后将他们头上的袋子扯开，将挣扎呜咽的二人带进了小楼。
‘看来，这就是康恩对我隐瞒的那一部分了。’
躲在附近的屋顶上，借助扭曲魔眼的力量，艾伦将远处的一切收入眼底。
甚至还有空咬了口手里夹着肉片、香肠、蔬菜的三明治。
由于察觉到今日庄园的异常，艾伦饭都没吃多少就急匆匆的离开，就是为了给康恩和查尔机会。
虽然平日要伪装平常人的饭量也吃不饱就是了……
快速吃完最后几口三明治，艾伦从屋顶跳下，偷偷跟了过去。
………
呜呜呜……
啊啊呜呜……
顺手将手里的仆从丢进地下室，地下室内遍布猩红的真菌与类似粘稠黑泥一样的血肉菌毯。
最重要的……墙壁的菌毯里、地上、角落里，两个仆从只是打眼一看，就看到了不下五具尸骨，这吓得二人拼命的叫了起来。
这座小楼木质结构、多处腐朽破败、阴森惨淡、但是仅仅站在这里，就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没有理会自家仆人的呜咽，康恩低着头，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圆形徽记，将自己脖子上的一个吊坠扯了下来。
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救赎之神的微缩雕塑。
康恩?布兰登割开了自己的左手腕，将吊坠缠在左手上，面无表情的低声祈祷。
“我们都吞食过了主的血，我们都是带着原罪的孩子。”
“主庇护我们，在大地上行走，将一切背负。”
“啊，天空与大地带着恶意，窥视着慈悲的巨人……”
“为了救赎祂的孩子，主自愿走到了缠满荆棘的树上。”
“红色的血洒落，偿还与世界，救赎了我们的罪……”
“…………”
“我们是有罪的，为了偿还与这片世界，我们也将努力付出……”
“为了不辜负主的鲜血……我们将奉上同袍，将‘红’洒满世界！”
“祈求主的怜悯，祈求主的视线，洗涤我的灵魂，让我能够成为纯洁的婴儿，成为……”
康恩流畅的祈祷着，顺手将手中的鲜血滴入地下室，然后将地下室出口关上。
让人心烦的凄惨呜咽消失，腐朽的小楼在一次恢复了寂静。
查尔拿出一卷绷带和防止感染的药物，没有说话，只是将这些东西送到了康恩面前。
康恩布兰登给自己的手涂上了药，然后包扎起来。
“查尔你说，明明我都已经被放弃了，这种献祭明明是没有意义的……呵呵，我感觉我有点虚伪啊，明明都已经做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并没有得到查尔的回应，不过自己也习惯了，查尔一直是这样的。
只不过，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
“确实有些虚伪，而且还很愚蠢，都这种状态了还不说实话，并且把希望放在一个丧心病狂的伪神手里……”
艾伦右手握着月光，将枪口对准查尔，从小楼外慢慢走了进来。
“晚上好，康恩?布兰登先生，奇妙的缘分，不是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