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几人都待在书房里。乌丸莲耶一直在和渡边聊天,卡慕在旁边陪着笑脸。

  至于琴酒,他一个人跑到阳台上放风抽烟。

  实在是太诡异了。自己最熟悉的人,竟然完全变了个性格。

  琴酒望着远处的山崖。他在完全冷静下来后,尝试甩掉自己对乌丸莲耶过去的印象,再去重新拼织线索。

  也许,乌丸莲耶并没有智力和情商上的“退化”。他只是真的变成了一个普通老人,一个琴酒不熟悉的,没有野心,耽于“快乐”的老人。

  琴酒对乌丸莲耶也只是熟悉,远远没有达到知根知底的境地。乌丸莲耶的寿命很长,琴酒只占据了其中的很小一部分。

  他不了解年轻时候的乌丸莲耶。在他成为黑泽阵的时候,就乌丸莲耶就已经是个精神抖擞的老人模样了。

  十岁刚出头,他就被乌丸莲耶捡走,一直到成年以前,他都待在乌丸莲耶身边。可以说,乌丸莲耶是除了伏特加以外,待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人。

  正因如此,乌丸莲耶的变化才让他难以接受。

  琴酒想起了之前雪莉发来的研究报告,AT25,能让人产生持续不断的快乐,暂时没有发现会让身体机能萎缩的副作用。也没有提到会改变性格。但雪莉毕竟没有做人体实验,乌丸莲耶吃的药到底是不是AT25,还有待商榷。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身体机能应该有所退化,这是琴酒第一次看到乌丸莲耶白头发的模样。这一点,和AT25的报告结果有所不同。

  透过阳台的玻璃门,琴酒能看到乌丸莲耶秃了一半的后脑勺。他坐在沙发上手舞足蹈,不知道又聊到了什么。房间内的氛围一片欢乐。

  “你一定没去过那个小岛,在太平洋的中央,从来没人涉足过。我把他买了下来,准备改造成我的私人度假村。”

  “听上去很不错,一定是个世外桃源。”渡边手里端着红酒杯,认真地倾听。

  “以后你可以带阵去那个岛上去度蜜月。你别看他整天臭着个脸,对什么也不感兴趣,其实很喜欢大海,尤其喜欢堆沙子。小时候,他一到海边就开心得不行。”

  “BOSS,”乌丸莲耶正说得高兴,背后突然传来琴酒阴仄仄的声音,“什么叫做度蜜月?”

  乌丸莲耶吓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阵,你怎么悄无声息的?”

  “苏兹说得对,你真的应该少抽烟,”乌丸莲耶继续念叨,“以后你也少出点任务,多休息一下,很多事情啊,让那些外围成员去做就够了。”

  “是么,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琴酒说,“你说,任何重要的事情,都应该亲力亲为。”

  “唉,那是以前啦。”乌丸莲耶摆摆手,“现在我已经坐拥一切了,还要什么亲力亲为,快乐最重要!你也是,应该多放松一下,和苏兹去度个假什么......”

  “我去看看理查德。”琴酒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再待在乌丸莲耶身边,他怕自己的智商也会受影响。

  “Gin,我和你一起去。”渡边说着就要站起来,乌丸莲耶却拉住了他的胳膊。

  “苏兹啊,你再陪伯父聊聊吧,我已经好久没和这么有趣的年轻人聊天了。”乌丸莲耶对着他挤眉弄眼,“而且,你不想再听听阵小时候的事吗?”

  渡边为难地半坐在沙发上,他当然想听琴酒小时候的事,但也不放心让琴酒一个人行动。

  “你就呆在这儿陪BOSS。”琴酒站在门口,“不要随便乱跑。”

  琴酒沿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走廊上还零星地站着几个守卫,他们都穿着统一的黑色西服。

  琴酒走到旋转扶梯处,理查德果然还站在楼下的门柱旁边,像一块石碑。他慢步走下楼梯,来到理查德的跟前。

  “BOSS说晚上要开宴会,”琴酒站在理查德旁边,看着大厅里的喷泉石柱。

  “是的。”理查德难得地动了动脖子,他看向一楼的另一条走廊入口,“到时候,整个庄园的人都会参加。”

  这也许是个信号。BOSS的地下室门口一定有人把手,如果都来参加宴会的话,琴酒就有机会潜入。

  “还有其他人要来吗?”

  “BOSS邀请了贝尔摩德。不过她在美国拍戏,恐怕来不了。”

  琴酒点点头。这是最好的情况,没有其他组织高层在,事情会简单很多。

  “Gin,”理查德的声音低了几度,“和我去厨房看看吧。”

  “好。”

  琴酒跟着理查德走到一楼的走廊上,不过他并没有往厨房的方向走,而是在拐角处没人看守的地方,停在一扇小门前面。

  理查德掏出钥匙开了门,里面堆放着各种弃置的桌椅,似乎是个杂物间。

  理查德侧身让琴酒进了房间,然后反手关门,还扭上了锁。

  “你见到BOSS了。”理查德走到靠近窗户的位置,“有什么发现吗?”

  “他的确变了。”琴酒走到他身边,“Richard,你还记得BOSS年轻时候的样子吗?”

  “我记得。”理查德隔着窗户上的纱帘望向窗外,“二十多岁的时候,我开始跟着他做事。那时候,他还在美国创业。”

  “你还记得他当时的性格吗?”

  理查德回忆了一下:“他很有才能,是个情绪外放的人,非常激进,甚至不太稳重。后来,他进入中年,组织渐渐庞大,他常年深思熟虑,性格也变得沉稳。”

  “如果非要要下个定义的话,二十多岁的他很有活力,是个乐天派的冒险家。”

  琴酒盯着地上的瓷砖,思考了片刻。

  “那现在呢?”琴酒问,“你觉得现在的他,和年轻时候相比,有什么不同?”

  “Gin,你的意思是?”理查德顿了一下,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现在的他,和年轻时候的性格有点像,只有一点根本的不同。”

  “野心。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没见他丧失过野心。而现在,他甚至想要放弃自己一手打下的王国,嘴里整天念叨着纯粹的快乐。”

  理查德缓缓转过头,对着琴酒道:“Gin,他现在已经到这个位置了,放弃就等于堕入深渊,他没有回头路。”

  “我知道。”琴酒压了压帽檐,遮住窗外刺进来的阳光,“我想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药剂直接转变了他的性格。另一种可能,他只是人格上返老还童。”

  “返老还童?”

  乌丸莲耶清楚地记得以前的事,刚才聊天的过程中也没有显现出明显“低智”的情况,他只是行为过于跳脱,开口闭口都是“快乐”而已。

  “只是猜测,我还需要一些东西来印证。”

  理查德缓缓地掏出一小串钥匙,递到琴酒手上。

  “他的地下室门没有用密码锁。但是进去以后,里面的东西就不一定了。”理查德说,“日本的这座庄园有点年份了,很多东西没来得及翻新。”

  “但是,如果你真的看到什么需要密码的东西的话,试试这个数字。830118。”

  琴酒接过钥匙,放进大衣里。理查德对他点了点头,推门出去了。

  *

  宴会开始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黑。乌丸莲耶的庄园里,除了门口的守卫以外,几乎都到场了。

  说是宴会,其实真正参与的只有四个人。庄园里的手下,有的是他的下属,有的是贴身保镖,还有的是长期杂工,他们都在另一个更大的宴会厅里。

  而琴酒他们,则坐在连接着宴会厅的私人房间。

  “BOSS,我去看看厨房的菜怎么样了。”卡慕起身道,“顺便把东西送上来。”

  “去吧。”乌丸莲耶对他摆摆手。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桌上放着几瓶红酒,还有三只半满的红酒杯。

  “这个月,我静下来好好休息了一下。”乌丸莲耶端着手里的酒杯,“我发现,很多工作,其实我就算不去干预,也能顺利进行。”

  “我还发现,身边其实有很多有趣的事,比如清晨的鸟儿啊,草坪上的小虫啊......”

  “BOSS,”琴酒打断了他,“你今天叫我来是为什么?”

  昨天晚上,他都还以为BOSS发现了什么秘密。琴酒现在既和俄方有联系,又在和FBI、日本公安联盟,BOSS迟早会发现蛛丝马迹的。

  他以为今天会遭受BOSS的诘责,结果,直到现在,BOSS都一直还在聊些无关紧要的事。

  “我只是想见见你呀,”乌丸莲耶说,“我们已经太久没有私下见面了。”

  “只是个私人的聚会而已,阵,你别老想着工作。”

  琴酒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酒杯,很明显不接受这个说法。

  “Gin,”渡边把手放在琴酒的腿上,“伯父今天下午还教我下了国际象棋,我觉得好好玩。等回去之后,你能陪我下吗。”

  琴酒瞥了眼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捏住他的手腕,狠一使力。

  “嘶,Gin,我的伤还没好......”渡边可怜兮兮地求饶。

  “我不记得你伤了手腕。”琴酒把他的手甩到一边,“怎么样,下午玩得开心吗?”

  “我......”渡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开心或不开心,Gin都会生气的吧?

  “阵,你别总这么严肃。”乌丸莲耶嘻嘻笑着,“放松一点,你也应该让自己快乐。”

  快乐,又是这个词。琴酒的心里冒起一股无名火,他抬起眼皮,第一次对乌丸莲耶抛去愤怒的眼神。

  “快乐?”他冷笑道,“BOSS,你不会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吧。”

  “从我第一天拿起枪,就做好了为你卖命的准备,”他手突然拍在桌上,红酒杯震得晃动了一下,“我为组织杀了多少人,为你又做了多少事。而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你训练我,让我成为你的刀。这没问题,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琴酒讥讽道,“但你不该改变我的记忆,你的所谓精神训练,还有那些毫无必要的人体实验,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东西。”

  他抱起手臂,靠在椅背上倨傲地与乌丸莲耶对视。那个老人已经震惊得忘记了说话,他半张着嘴巴瞪着眼,像个死鱼。

  琴酒从来没有对乌丸莲耶说过这种话。哪怕是在最叛逆的青春期,他也只是偶尔耍脾气,绝不违反乌丸莲耶的命令,也绝不可能说他做法“恶心”。

  他是在试探乌丸莲耶。卡慕既然通过药物改变了乌丸莲耶的性格,那么极有可能对他进行了精神控制。琴酒想知道,这个老人的底线在哪里。反正,他的超柯学伯|莱塔就在怀里,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他活着出去的概率总比乌丸莲耶高。

  不过,这话也有一半的真心。琴酒心中压抑的怒火,对乌丸莲耶的不满和失望,就在这一瞬间爆发了。

  “你可以自由地追求你的快乐。但是,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琴酒的语气越来越狠烈,“我一直尊敬你,把你当成我的养父。可你回馈我的是什么?你让朗姆那个老东西踩在我头上,分给我的信任越来越少,最麻烦的事都交给我,最好的东西都分给别人。”

  “呵呵,”他冷笑一声,“现在,你跟我说,要快乐?”

  琴酒等着乌丸莲耶暴怒,他的左手已经摸进了大衣里的伯|莱塔。渡边的身体微微绷紧,手摸向桌上的红酒杯。

  屋内的氛围紧张得快要窒息。渡边的眼睛瞟向连接宴会厅的门,已经做好了随时开打的准备。

  然而,他们并没有等来预料中的狂风暴雨。乌丸莲耶突然捂着脸,痛苦地垂下头。

  “对不起,阵,”他的声音颤抖着,“我不知道你是这样看我的。”

  “我有过很多个孩子,他们都离开了,都是我亲手扼杀的。我现在晚上睡觉,闭上眼睛都是他们。”

  “阵,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但是我已经走了这条路太久,很多事情我没办法控制。”眼泪从他的指缝中流了下来,“我很后悔,也很庆幸,现在你还活着,一切都可以弥补。”

  琴酒摸着枪的手僵在大衣里。他就像打在了一个软沙包上,内心的怒火被强行浇灭。

  渡边也呆滞地看着乌丸莲耶,他摸着高脚杯的手缓缓移动到纸巾盒旁边,悄悄把那纸盒推了过去。

  “很多事情我都不想再干了,”乌丸莲耶抽噎着扯过一张纸,“但是理查德说不行,卡慕也说不行。”

  “我想找回以前的感觉。那时候的我做一切事情都充满激情,为了纯粹的成就感。不是为了应付那些虚伪的爬虫,也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

  他眼睛注视着眼前的红酒杯,手指抚摸着杯壁:“我想真实地活着。阵,我真的累了。”

  他说完,闭上了眼。苍老和疲惫爬上他的面颊。

  琴酒的摸枪的手指微微颤动,他第一次看到乌丸莲耶的另一面,脆弱的一面,也可能是他曾经有过的本心。

  他起身走到乌丸莲耶的座椅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BOSS,你说过,人没有必要往回看,那是弱者才会做的事。”

  “还有,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

  他俯身凑到乌丸莲耶的耳边,低声道:“你可以摆脱的。不想做的事,就不要做了。我会帮你。”

  乌丸莲耶的手僵在桌上,他木讷地盯着眼前的纸巾盒,好像在思考着琴酒的话。

  性格被改变,野心被挖去,身体机能退化,让他的脆弱无所遁形。琴酒如果真的是他最喜欢的孩子,那么这些话,他必然会听进去。

  “你可以信任我,BOSS。”

  琴酒知道乌丸莲耶在权衡,卡慕和琴酒,他究竟会选择谁。

  不过,他也不急着求个答案。反正最后,他一定会赢的。

  三声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卡慕的声音:“BOSS,我进来了。”

  他推开门,一个手推车拉了进来,一股奇异的香气渗进房间里。手推车的上面放着一个方形的物体,被暗红色的布罩着。

  这种香气有点熟悉。琴酒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一个多月前,他来庄园找BOSS的时候,在卡慕倒的红酒杯里,就闻到过类似的味道。

  乌丸莲耶抹了一把脸,把桌上的废纸巾拂到了地上。

  “啊,来看看吧,”他又恢复了之前欢快的模样,从座椅上一跃而起,“这就是我说的,可以改变人类历史的药剂!”

  他痴迷地望着那块红布,手指抓住红布的一角,慢慢地掀开。

  那是一个精致的水晶盒子,里面装着一只菱形的瓶子,瓶子里的液体是暗红色。

  这和AT25不一样。琴酒清楚地记得,AT25是浅红色。

  “这个药剂,颜色好特别。”渡边好奇地凑了上去,“像血的颜色。”

  “的确如此。”卡慕的手轻轻放到水晶盒的顶部,“我称之为,狄俄尼索斯之血。”

  “狄俄尼索斯,快乐之神,”乌丸莲耶绕着推车走了一圈,“这个药剂,能带给人永恒的快乐。他和银色子弹一样,都是能改变世界的发明。”

  “银色子弹不是还没有研发好吗?”琴酒打破了他的幻想,“你确定,这个狄俄尼索斯之血,是个完美的成品?”

  “当然确定。”卡慕抢先回答,“这个药剂已经通过了非常完整的实验。他不会产生任何副作用,还能让人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强壮。”

  他在说谎。琴酒眯起眼看向乌丸莲耶的头顶。那花白半秃的头发就是最好的证明。

  “BOSS,你怎么想?”琴酒转向乌丸莲耶,他不信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机能受到了影响。

  “卡慕说的对,”乌丸莲耶躲闪着琴酒的眼神,“它的确没有什么副作用,就算有,也是非常微小的。”

  “药剂还可以进化,BOSS。”卡慕说,“我们已经成功了。”

  “对,没错。”乌丸莲耶突然提高了音量,“我们已经成功了。”

  “怎么样,阵,这个药剂,算不算一个伟大的惊喜?”

  琴酒走近那个水晶盒,那股奇异的香味越来越重,他扯着渡边的手臂,把他拉到身后。

  “的确是个神奇的发明。”他观察着那个药剂盒子,“不过,你是怎么确定,它没有副作用的?”

  琴酒直起身,朝卡慕逼近:“你找谁做的实验?”

  “我也有自己的实验室,Gin。”卡慕往后退了半步,“你不用这么紧张。”

  “我问的是,你找谁做的人体实验。”琴酒俯视着卡慕,“你把BOSS的身体当成试验田了吗?”

  “你在说什么?Gin!”卡慕怒喊道,“你可不要污蔑我!”

  “阵,他没有拿我做实验,”乌丸莲耶劝解道,“是我自己主动要吃的。而且这是完成品,不会有什么问题。”

  琴酒后退一步,卡慕激烈的反应让他心中有了底。

  三人僵持在原地,门外传来萨克斯奏响的声音,是庄园里的乐师在演奏。

  “那个,我想问问,”渡边的声音从后边飘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吃饭?”

  三个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渡边已经坐回了饭桌上,他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我有点饿了。”

  “啊,马上就来了。卡慕,你快去催催。”乌丸莲耶笑着说。

  琴酒紧攥左手,他两步跨到渡边面前,抓住他的手臂。

  “你跟我出来一下。”

  他扯着渡边把他拉出门外,一直走到着宴会厅旁的一个小的走廊里,琴酒把他一把摁在墙上,扯着他的衣领怒斥。

  “你还想着吃,是不是想死?”琴酒压低声音,“刚才那个味道,你没有闻到吗?”

  “我闻到了,Gin。”渡边老实地贴在墙上,“我想给你争取时间。吃饭的时候,你就说去外面抽根烟,我把他们两个都留在房间里。”

  “你不能吃这里的东西。计划有变。我现在就找借口过去。”

  “可是——”渡边还想争取一下,嘴巴却被堵住了。

  琴酒的脸突然凑近,咬住了他的嘴唇。

  渡边被这个吻搞得很懵,甚至忘了回应。耳边传来“啪啪”两声拍掌,琴酒很快就放开了他的领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恶劣地一笑。

  “真是没想到啊,我说你们出来干什么,原来是在这里......”卡慕扯着嘴角的假笑,正站在门廊处拍手。

  琴酒扯了扯自己的大衣,走到卡慕身边斜视着他:“我也没有想到,你还有偷看别人隐私的癖好。”

  卡慕好像被这句话噎住了,他僵在原地一时没有反驳。

  “我出去抽根烟,打个电话。”琴酒回头对渡边说,“你先去陪BOSS。”

  琴酒说着,慢悠悠地往宴会厅的另一边走去,卡慕站在原地,神色不明地望着他离諵风开的方向。

  渡边此时还有些发懵,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整理了一下心情,走到卡慕面前遮住他远望的视线。

  “你在看什么?”他纯良地笑着,“BOSS让你去端菜,你没听到吗?”

  “疯狗。”卡慕厌恶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你怎么知道这个词?”渡边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是你的观众告诉你的吗?”

  卡慕似乎没有听见,他头也没回地往厨房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