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美人风筝>第17章 开肠破腹

  当豫川赶到时,太子的禁卫军都被蒙汗药药晕了,横七竖八倒了一片,太子也被打得奄奄一息,在客店外的招牌下吐血,青纱外袍上沾满了泥土。山贼们拆着箱子分赃,一箱箱金银珠宝,他们哪里见过这般富贵迷人眼,正是抢得不亦乐乎之时,忽然间,一个剑客骑着一匹老马呼啸而来,他是个盲人,眼睛上绑着黑色布带,略微低着头在他们面前听声闻味。

  “不在这,在里面。”他喃喃自语道。

  “你算哪路鸟人?”带头的山贼喊道,“识相的留下买路财……”

  话还没说完,他抽出背后的大剑,剑锋如电石火花般急闪着,转眼间眼前那几个山贼喉咙割断,瞪着眼睛倒了下去。这时,有人看到他眼上扎的黑布,一柄云光影红纹大剑,大呼是盲剑客。传言中道上的盲剑客,出剑极其迅猛,抽剑必见血封喉,万不可与其对视。听了此话,众人腿软得吓得跌倒在地上,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豫川没与他们纠缠,径直朝着客店走去,元怀安瞧他杀了那么些人,待他走近,使出浑身力气抱住了豫川的靴子。他咳着血,断断续续说:“大侠……求你去救我师傅,他在里面,你要什么都可以……”

  豫川没说什么,朝他胸口点了一下穴道,他方才不咳血了。然后,他便大步流星朝里走去,越往那儿走,血腥味越浓,他的心却开始慌张起来,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他是个剑客,可是他讨厌血的味道,也不喜欢沾到身上,又黏又腥得令人恶心,每次出剑,他都会极力避免人血过多。

  这股血腥味,当他还在林子里时,风已经带到面前了。终于,他走到了柴房,吸了一口气,解开遮眼的布条,接着举起手缓缓推开门,那股血腥的铁锈味顿时扑面袭来,包裹得他几乎透不过气,眼中的黑暗都变成了血红一片,耳边传来刀片划开皮肉的“嘶嘶”声,像是案板上被菜刀分开的鱼,一串串血液喷溅得清脆利落,夹杂在晏修低低的笑声中。

  “豫川,你来了啊。”

  豫川听到晏修的语气却无比冷静,他就这么冷笑着,一刀刀往血肉更深处戳去、划开。刀就这般骨肉上走着,利刃与骨头接触,刀音多了一份细微的冷气。在这个闷热的炎日里,豫川甚至感到一阵寒气。他就这么站着,直到听到晏修手下发出一声闷闷的、似崩开的声儿,他对此感到很熟悉,这是将人开膛破肚的声音。

  “你知道美人风筝吗?这是现在这样,将人开腹破肚,扯出人的肠,肠子能拖很长、很长,比人长多了,肠子连着人拽着,远远看去像放风筝,所以叫美人风筝。”说着,晏修扯着那血肠,人肚子里的肠子似一团乱麻,在他手中蠕动滑腻,从他手心中滑出,他便跟发了疯似的,使劲胡乱拉拽着。

  随后,他的一只手腕被豫川抓起,他手间满是湿滑的血液,豫川感到自己也握不住他。

  晏修望着他那对因失明而变得混浊的眼珠子歪斜,笑着说:“对了,你看不见,这是好事。”

  豫川沉默不语,晏修便继续说道:“是你教给我的,你说对付恶人,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割他的喉,我都记着呢,因为我发现,你说的都是对的。”

  在晏修眼中,他那空洞干瘪的眼眶忽然流下两滴泪水,他轻声说:“弟弟,不要伤害自己了,让我来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了。”

  另一边,元怀安向来鼻子灵,他也闻到客店飘出的血腥味了,他心里着急,待他恢复了些力气,便拄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弯着腰,跟爬着似的凑到柴房外,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差点呕吐了出来,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残忍的景象。

  血,血,都是血,目光所及,全是一片血红。晏修跨在一堆烂肉上,身下那烂肉碎得七零八散,认不出人的形状。红色的血肉里,有一点白,那是森森白骨。肉上一条条血肠子被扯开,散着腥味,纠缠着落在稻草堆上,而晏修神色淡然,一点点弄着那血肠,似乎在将乱麻一般的整理顺畅。晏修见他来,便从烂肉的白骨身上缓缓站起来,身着月白色衣衫染成的血衣,朝门外走去。元怀安抱着门框发抖,生生喊了一声师傅。

  不,这压根不是师傅,有一瞬间,元怀安是这么觉得的,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变了一个人。

  晏修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连面目上都溅着血滴,那血已凝固发黑了,他被盯得双腿剧烈颤抖。突然见晏修像平日那样温柔地笑了笑,元怀安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眼前发黑就晕了过去。

  然而晏修继续往外走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满脑空白,像一具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在树林中走着。走到一股山泉流下积成的小水潭边,树荫光影中的水潭清澈透明,河床铺着细细的白砂石子,晏修迷茫地看了看手中的黑血,直接踏了进去,将身体泡在水中,那浅水潭本就流得慢,不多时连水都变得一片血红看。

  豫川一路跟着他,他从马车上取来一套干净衣裳,放在石头上,默默守在他身后的树下。

  待那水潭带走最后一丝血红时,晏修脱下血衣,那衣衫浮在水面上,还留着洗不清的鲜血。他这才抬起头,看到豫川和自己纠缠了一会,身上也满是血污,便对豫川说:“没记错的话,你很讨厌血,下来洗洗吧。”

  他解下大剑,脱去衣裳,将脏衣服泡在水里,也下了水潭去。晏修靠在他身前,搂着他的脖颈,不由分说吻上了他的唇。晏修吻得很用力,就像野兽啃咬血肉一样,手指甲似爪子锐利,掐进他肩背的肉里。豫川抚摸着他湿漉漉的长发,默默承受着这亲吻。

  吻得气喘吁吁之时,豫川被他按倒在水潭边,他跨骑他身上,在水流的润滑下,后穴顿时吞入了一大半粗大阳物。晏修前摇后摆抽送绷紧了体内的肉茎,搅得平静的潭中扬起阵阵浪花,落开后又激起圈圈涟漪。他在这浪中不停地摇撞腰身,正是腹里癫狂,心中沸乱,因为身下的快意,嘴中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每次与晏修交媾时,不管如何,他发出的声音都是痛苦的,跟哭泣一般凄苦,他们都不知原因。但豫川却了解这原委,被人蹂躏轮奸透了,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快乐,所谓的快感,只是痛苦罢了。

  终于在高潮的释放后,晏修才平静了下来,脱了力躺在岸边。日光从头顶的缝隙透入,树影照在身体上,晏修盯着腿上那斑斑点点的影子,跟沾了血似的,他不停地用水搓着身体,搓得皮肤都红了,依旧是豫川按住了他的手。

  “为什么还要跟着我?”晏修质问道。

  “我说了会保护你。”豫川握着他的手,摸着他冰冷的脸庞,又问出了那个问题,“林檎园分别后,你去哪儿了?告诉我,我一直在找你。”

  “你替我挡着齐国那么多士兵,我还以为你死了,只能不停地跑,听你的话,跑得远远的。”晏修闭上了眼睛,仿佛看到一个无路可走的孩童,他跑过了树林,穿过原野,倒在了村庄的稻田边。

  “我晕倒了,有人发现了我,便把我卖到了晏家的庄子上。老太爷是个色鬼,表面上收我做儿子,实际只当娈童罢了。他老了,做不动那事了,每晚睡觉就要我含着他的肉根儿,不合意就拿拐杖打我。”

  晏修说得很平静,说到最后,他微微笑了笑,“不过,大半年后,他就死了。再后来,我找到了哥哥,他在高丽暗中集结了前燕的人,计划复国。”

  “你的目的真的只是复国吗?若是复国,何须如此大开杀戒?”

  晏修看了一眼豫川,眼神复杂,他略微怔了片刻,“也许你是对的,我早就死了,没有活下去的意义,连发疯杀戮都控制不了。”

  “日后打算怎么办?太子今日已被你吓到了,说不定你没法在他身边呆了。”豫川将手心覆在他的心口上,“无论怎么样,我还是劝你去燕归山,那儿有人能治你的病,只是他不愿意下山,正如你不愿意上山。”

  想到元怀安的样子,晏修思忖着,更觉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正如豫川所言,如果只是为了复国,从杀第一刀开始就停手,大可不必如此恐吓到他,晏修只得苦涩地说:“我们先去吧,他与我都需要冷静。如果之后他还是无法面对我,我也只能投靠元稷安了,走一步看一步,天无绝人之路。”

  二人清洗完身上的血迹回到客店后,禁卫军大多都醒了,只有元怀安因受了重伤,加上惊吓过度,仍然昏迷不醒,

  晏修抚摸了他高高肿起的淤青脸庞,然后跟小镜子吩咐了几句,便骑上马,与豫川一道往燕归山那侧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