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伊达航沉默了一会后表情严肃地看向望月,“你现在肯告诉我你们几个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危险的工作了是吗?”

  望月:“……”

  属实没想到伊达航会绕过杀人话题直接问他这个,望月在伊达航手里有些心虚地扁了扁耳朵,他努力瞪大那双蓝紫色的猫眼卖萌:“班长你也太贪心了点吧——”

  公安的保密协议又不是吃素的,这一点他根本就没法透露啊,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说的一切结束后坦白指的也只是他们直接或间接的杀害了很多无辜的人这件事。

  至于他们的工作内容——身为公安的职业素养可不允许他们随意告诉别人这些东西,哪怕是同样身为警察的挚友也一样。

  望月眨眨眼睛试图把话题扳回正轨:“那个爆炸犯也并没有真的被抓进监狱。”他确实没杀了对方,但是那种环境下,那个爆炸犯大概已经被妖怪们玩死了。

  “还有,”望月迟疑了一会才说出了一个案子,“半年前搜查一课接手过一件到现在都没有查出真相的案件对吧,一家三口莫名其妙集体跳河自杀。”

  “!?”

  伊达航脑子空白了一秒,他几乎是艰难地从回忆里翻出了那桩悬案,那是一个老来得子的家庭,父母已经退休了,儿子却刚刚考上大学。他们集体跳河的那一天儿子收到了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父母很高兴,家里挂满了彩带气球,还订了蛋糕邀请了邻居好友前来庆祝。

  但是当邻居和好友按照约定时间到达时却一直没有人开门,察觉到不对劲的众人立刻报了警。

  伊达航当时并不在场,跟着目暮警部去现场的人是高木涉,后续的内容也是他从卷宗和对方的描述里得知的。

  卷宗里记录,那间房屋里完全没有人入侵过的痕迹,蛋糕和各色小吃饮品摆放在长桌上,用做装饰的彩灯还在一闪一闪的,似乎屋里的三人在准备食物的时候人间蒸发了一样。

  附近的监控还恰巧坏了,这个案子当时也就只能按照失踪来处理。直到三天后,有人在河流的下游发现了浮起的尸体,警方这才重新开始调查这起案件。

  这个案子处处透露着不对劲,一个幸福乐观的家庭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集体投河自杀,但是连着查了一个星期警方都没有查到线索,最后也就只能草草以自杀结案。

  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的伊达航茫然地看向望月张了张嘴,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望月虽然没有直接说人是他杀的,但对方在这个时候提起这起案件已经说明了一切。

  望月看着伊达航的神情叹了口气,他抖抖耳朵轻笑一声:“所以,你现在可以把我放下,然后回去继续工作了,伊达警官。”

  “……”

  伊达航的声音有些喑哑:“……什么意思?”

  好啊,连班长都不叫了是吧。他现在放下望月,然后看着对方消失在黑暗里,以后再也不会回来见他们是吗?

  他盯着手里的望月,眼里压抑着怒火冷笑一声:“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们?”伊达航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快要爆发的怒气:“怎么,觉得我们会因为这个不问理由不管是非,把你这个小混蛋称作杀人犯然后就此远离吗?”

  嘶——糟、糟糕,并没有预料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的望月猫猫扁起飞机耳,眼神开始慌乱地到处乱瞟,完蛋,班长生气了。

  “行啊。”伊达航差点被望月今天这出试探的行为给气笑了,“杀人犯是吧,行,我现在宣布,你被我逮捕了,跟我回一趟警局吧,这位猫咪先生。”

  伊达航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说的咬牙切齿,望月猫猫打了个冷颤,要命,总觉得伊达航把他带回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烧锅水把他炖了。

  望月刚想说点什么。

  谁——?!

  他突然察觉到了背后有动静,望月快速向伊达航摇头然后立起耳朵,目光警惕地盯着背后的那堵高墙。

  伊达航眯了眯眼,他让望月爬到肩上,放轻脚步退后两步进入到防盗笼的阴影里。

  “呜哇——好疼疼疼……”一只非常,嗯,肥美的三花猫从高墙上摔到了杂物堆里,“夏目!你这个笨蛋居然把我挤下来了!”

  诶?

  站在伊达航肩膀上,弓着身子处于攻击状态的望月一愣,这是,妖怪?

  “呼——抱歉抱歉。”好不容易爬上高墙的少年带着歉意向下面的猫咪说道,“没办法嘛,这堵墙实在是太难爬了,说起来,老师你确定工藤同学和毛利同学在这里吗?”

  面前这个破烂昏暗的小巷看起来实在是有点恐怖啊。

  被质疑的圆润三花猫生气地站起来挥舞四肢:“哈?你居然质疑我的追踪技术!我现在就要上来打你一顿!”

  伊达航:“……”

  伊达航看看那只在墙角下蹦跶的三花猫,一言难尽地收回了放在腰间的手,他戳戳肩膀上的望月小声说道:“我说,说好的普通人看不见妖怪呢?”

  总不能是他和望月这家伙待久了连体质都改变了吧?!

  望月抽了抽嘴角,相当不忍直视地伸出一只爪子捂住了眼睛,就是说,这个长得像猪一样的生物绝对不是猫咪对吧。

  “嗯?”还在原地蹦跶的三花猫动了动耳朵,几乎是眨眼间它就出现在了伊达航和望月面前,“人类和猫——”

  三花猫危险地眯着眼睛绕着伊达航走了一圈:“不对,你身上有妖怪的味道。”

  “咦?伊达警官?”艰难地爬下高墙的夏目贵志看见伊达航惊讶了一下,托同班同学兼邻居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福,他这一年来见到警察的次数比见到妖怪的次数还多。

  不过,猫咪老师说伊达警官身上有妖怪的味道?难道对方也能看见妖怪吗?夏目贵志皱了皱眉,把视线投到了伊达航肩膀上的白猫身上。

  伊达航沉默了片刻:“……没想到夏目同学你也养猫啊。”

  “……”

  望月歪了歪头,探出妖力试图分析一下伊达航脚下那只圆乎乎的三花猫。

  “喵!”三花猫像是被什么东西电到一样快速跳到了夏目贵志的肩膀上,它炸着毛警觉地对着望月喊道,“果然,你这家伙也是妖怪对吧!”

  “喵?”望月无辜地眨眨眼睛,像是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一样蹭了蹭伊达航的脸。

  然而还在生望月气的伊达航并不打算配合对方演戏,他对着好奇的夏目贵志点点头:“既然大家都养了猫那我就不瞒着你了,这家伙确实是猫妖没错。”

  望月:“……”

  “好过分啊班长,”望月见被揭穿了也就不演了,他半月眼蹲在伊达航肩上甩甩尾巴对着面前的一人一猫说道,“你们好啊,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别的猫妖呢。”

  夏目贵志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这只似乎没有恶意的猫咪说道:“你好,我也没有见过和老师一样能显形的猫妖诶。”

  “完全没有诚意。”蹲在夏目贵志肩膀上的三花猫吐槽道,“连名字都不肯说吗?”

  望月无辜地望回去,什么名字?小猫咪可听不懂这种复杂的语言。

  三花猫有被望月那种做派哽住,它看了眼又开始假装自己是普通猫咪的望月颇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是有什么奇怪的恶趣味吗?

  显形?伊达航抓住了重点:“所以不是我体质改变了啊,太好了。”他一个唯物主义的警察完全不想天天看见妖怪——嗯,尤其是据望月说妖怪们长得都很奇怪的情况下。

  “说起来,”望月抬起爪子指了指巷子外面,“班长你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哦,该回去了吧?”

  啊,伊达航像是才想起来一样把肩上的望月抓到手里,他对着夏目贵志笑笑:“我刚刚听到了,你是来找新一君和兰君的对吧,他们在外面的警车里休息,需要我送你们回去吗?”

  “那就麻烦你了,伊达警官。”夏目贵志点点头,听到工藤新一他们没事后他松了口气。

  还有就是,他很好奇对方养的这只白毛猫咪,对方难道和老师一样,也是因为有“容器”所以能被人类看到吗?

  本意是想让伊达航快点回去然后他好溜走的望月半月眼,真是,班长这家伙至于抓这么紧吗!他快被捏死了喂!

  工藤新一坐在警车里抱着手里的一团外衣不知所措,这是伊达航刚刚塞给他让他代为保管的。

  灰绿色的外套被十分仔细地团了起来,每一个开口缝隙都被伊达航仔细用胶带封住了,甚至还在外面捆了好几圈胶带,工藤新一半月眼,这看起来简直像一个封印了什么奇怪怪物的道具。

  被塞在里面的望月猫猫自闭了,班长他好过分啊!虽然说他今天确实没任务了,但是诸伏景光还在等他回家吃饭啊!

  哈,他该感谢盛怒中的班长还记得他这幅样子不能出现在别人面前,所以特地给他包起来了吗?

  坐到副驾驶的夏目贵志抱着三花猫和两人打了个招呼,他看向工藤新一抱着的那团被胶带捆的严严实实的衣服沉默了。

  巷子里望月的惨叫和挣扎一人一猫还历历在目,夏目贵志和三花猫不约而同的想着:伊达警官,果然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

  “哟,特地等我们下班呢?伊达班长。”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刚走到停车场就看见了等在他们车附近的伊达航。

  伊达航笑着和两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提起手里被捆成一团的外套晃晃:“今天我请你们喝猫汤怎么样?”

  “?”

  松田阵平反应过来后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他接过被伊达航捆成一团的衣服装模作样地颠了颠:“咳,这只猫有点轻啊班长,肉可能不够分。”

  萩原研二好笑的看着在松田阵平手里努力挣扎的那团外套:“咳,先上车吧,回去再说。”

  到达两人租住的公寓后,伊达航向萩原研二要了一口深锅和一个卡式炉。

  真被三个混蛋同期丢到装了半锅水的锅里,还被捆住四肢的望月磨磨牙,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看向正在给姜削皮的松田阵平:“我说,松田你要是真敢把姜丢进来——”

  萩原研二往锅里加了一把木鱼花。

  望月:“……”

  然后又丢了一块昆布进去。

  “萩!原!”望月光速炸毛,“你们几个混蛋快点把我放出去啊!”

  “呵。”伊达航拿着卡式炉的气罐威胁似的在望月面前晃晃,“怎么,现在肯承认我们是你的同期好友了?”

  “之前不是挺嚣张的吗?‘伊达警官’?你再叫一次试试?”

  望月:“……”

  自知理亏的望月可怜兮兮地扁着耳朵拖长声调:“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松田阵平把削好的姜往锅里一扔,他冷着脸盯着望月冷笑一声:“你最好给我们老实交代,不止你吧,那两个不知道在哪里的混蛋家伙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想跟他们撇清关系?松田阵平活动了下手指,他眼里露出一丝凶光,那也得看他们同不同意。

  果然,下次见面绝对得把那两个家伙也抓起来打一顿才行,这都什么自我牺牲的奇怪癖好。

  萩原研二全程都没有说话,平时总带着笑意的脸冷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按照料理书上的内容开始往锅里加盐和醋。

  “呸呸呸!”望月被萩原研二故意倒进他嘴里的醋酸的龇牙咧嘴,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一点,“我真的错了——放我出来吧萩原——”

  萩原研二举着醋瓶面无表情:“哦,按照班长的说法,你不是该称呼我为萩原警官吗?”他转头看向旁边浑身上下写满了我很不爽的松田阵平,“你说是吧,松田警官。”

  “啊。”松田阵平抱着手应了一声,“我们几个小小的警官,哪里配和您做朋友啊。”

  望月扁着飞机耳眨着眼睛,十分诚恳的认错:“那个,班长、萩原和松田,我真的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你们永远都是我的挚友。”

  伊达航垂着眼看向锅里的望月:“真的?还说不说那种话了?”

  “真的!”望月猫猫委屈巴巴的向三人摇头表示自己再也不说那种蠢话了,“所以,可以把你们可怜的小猫咪放出来了吗——他快被调料腌入味了——”

  松田阵平挑挑眉,浑身气势一散又变得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他故意把萩原研二放在茶几上的料理书拿起来:“喂,hagi、班长,既然都到这了,不如我们把程序走完吧?”

  伊达航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好啊,”他伸手摸摸还泡在水里的,满眼写着不可置信的望月的脑袋,“来都来了,满足一下你挚友的愿望呗。”

  萩原研二笑嘻嘻地从厨房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小阵平的提议很不错嘛,乖啊,小望月,很快就结束了。”

  望月:“??????”

  等等,你们这群混蛋给我住手啊!混蛋hagi别往锅里倒胡椒粉啊!

  “滴——”

  糟糕,望月暗叫不好,他忘记把组织的通讯器取下来了,通讯器的提示音响起就代表琴酒在找他。

  该死,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嗯?”这个声音很小,但是长时间和炸弹打交道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听力很敏锐,他们俩对视了一眼,迅速明白了什么。

  萩原研二看向锅里僵住的望月,把对方提起来后松田阵平在望月耳朵支棱着的毛里发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圆扣。

  “这是什么?”刚刚什么声音都没听到的伊达航皱着眉凑过来。

  “唔。”松田阵平摸了摸下巴,“发讯器?还是窃听器?”

  望月眼神乱飘,偏偏琴酒的通讯他还不得不接:“那个,是通讯器啦,有人找我所以你们快点把我放开啦。”

  通讯器?松田阵平看着这个做工精致的仪器手有点痒,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乱拆。松田阵平把捆着望月四肢的绳子解掉,然后拿过一边的毛巾铺好把浑身滴水的望月拎上去放着。

  要不一会问问望月这东西有没有多的,松田阵平对于这个通讯器的结构十分好奇,但是要是这东西是公安内部的话就没办法了,没得到新玩具的松田阵平叹气,叫上伊达航和萩原研二准备去厨房避嫌。

  望月看了眼自己湿漉漉的爪子,抬头对着萩原研二眨眨眼:“萩原——帮我开一下通讯器,我爪子上全是水。”

  萩原研二按照望月的说法帮对方打开通讯器后,就起身离开朝厨房里的伊达航和松田阵平走去了,他们虽然担心好友的状态,但也明白对方身为公安,内部的有些东西不是他们该知道的。

  “喵?”望月目送着萩原研二离开后才对着耳麦那边叫了一声。

  琴酒的声音从那边传来:“Malt,现在来一趟酒吧,有任务。”

  “喵喵。”望月叫了两声表示知道了,琴酒那边得到回应就关闭了通讯。

  努力把猫爪蹭干后望月把通讯器关掉,他跑到厨房门口看着里面的三个人眨眨眼:“那个,我现在有紧急任务要走啦,下次给你们带hiro做的便当。”

  “这么快?”萩原研二皱了皱眉,他蹲下身摸了摸望月唯一干着的猫头,“路上小心。”

  “嗯!我知道啦。”

  望月朝着三位面露担忧的同期歪歪头,踩着厨房的窗户就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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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酒吧里,琴酒看着浑身散发着醋味的望月陷入了沉默:“Malt,你掉醋缸里了吗?”

  望月:“……”

  苏格兰抽了抽嘴角:“时间还早,我先带Malt去洗个澡吧。”

  ———

  望月:倒也没想到最后把我从锅里拯救出来的人是琴酒。

  我和我的怨种同期(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