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在人前点出真名的望月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转身看向对方,神色里带着点莫名的悲悯:“没想到啊中岛警视长,这还没到退休年龄呢,这就患上臆想症了?”

  “你要是实在出不了这笔治疗费,我可以给你出。”

  “你——!”

  “你什么你,”望月合起调查记录册丢给旁边的公安,“怎么,需要我帮你们二位回忆一下凌晨2点几位说过的话吗?”

  望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录音笔,似笑非笑的在两人面前晃了晃,他转身指了指那边警视厅的五人,歪了歪头笑道:“就在警视厅的几位同事面前?让他们听听公安的——精神?”

  “望月枫!”中岛的目光像淬了毒一样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录音笔,“你从那个时候就在演戏,你根本就没打算合作,你现在甚至还杀了西村——”

  望月:“?”

  望月无辜的摊摊手:“什么叫演戏啊?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四个——”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顿了顿,“哦,我们三个和几个小时前还活着的西村警视正。”

  “真是好笑,当时谁不是在演戏啊,您难道没演吗?中岛警视长。”

  “哦,还有,别盯着我的录音笔了。奇了怪了,你们几位难道没录吗?”望月挑挑眉把东西收起来,怎么,就许你们三个录音不准我录?

  至于合作?

  他好好的家养猫不当,跑出去累死累活的当野猫?望月挑挑眉,他脑子没病,还不至于做出这种折腾自己的事情。

  望月靠在椅背上交叠着双腿打了个哈欠:“至于最后一条?我澄清一下,我没时间杀人,也没有杀人。”

  “我可没你们这么闲,回去还有空睡觉。至于凌晨三点后我在忙什么,那是公安机密,无可奉告。”

  望月偏头看向松井:“唔,松井君,把东西还给搜查一课的警官们吧。中岛警视长都同意了,案件归搜查一课调查,我们就不要做这个插手的恶人了吧?”

  松井带着点笑意微微欠身:“是。”

  中岛警视长阴沉着脸说道:“什么叫我同意了?那分明就是你下的命令不是吗?”

  “哈?”望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抬眸看向中岛,“我只是个小小的警视,哪比得上您的职位和资历啊——”

  被无视了许久的松本清长沉默了,小小的警视?能和两位警视长吵架还不落下风的警视吗?说起来他今天是不是就该直接申请休假,在场的好像哪位的地位都比他高,完全插不进话的松本清长叹气,这都什么事啊。

  高木涉控制着有点颤抖的双手接过松井交还回来的调查记录本,像是拿了个烫手山芋。

  他咽了咽口水看向暴怒的那两位警视长,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他们几个,不会因为听到太多东西被公安灭口吧?

  “望月先生让我转告你,别出头,案件他会处理的。”松井借着交接资料的功夫,小声地在伊达航旁边说道。

  伊达航瞳孔一缩,他不着痕迹的向对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望月并不是那种会仗着自己公安的身份欺压其他警察的人,更别提今天在场的警察里还有他的同期伊达航。

  对方现在非要把搜查一课卷进公安的争斗里只有一种可能,伊达航脸色严肃了起来——他们几个被人盯上了。

  松井神情自然地递交完东西,然后带着零组的其他人退到了搜查一课附近,隐隐遮挡住了中岛和田中看向他们的视线。

  “……”

  在案发现场死一般的寂静中,松本清长伸手拦住了想要出声的目暮十三,他对着目暮十三摇摇头。

  虽然说是说把案子交给搜查一课,但是在场的几位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他自己干了这么多年了,虽说会有点遗憾,但他也并不怕什么报复之类的。

  但是他的部下不行。

  目暮十三在一线奋斗多年才坐上了警部的位置,他是一个正义感极强很负责任的好警官,绝不能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毁了他的前程。

  望月靠在椅背上低头按着手机,似乎是在发送什么消息,他头也不抬的说道:“怎么,中岛警视长和田中警视长,哦,还有一直坐在角落里的那位小姐。”

  “我的自述已经完了,现在该到你们了吧?”

  田中带着怒气对望月说道:“你别太过分了,望月警视,难不成这就是那位对你的教导吗?”

  “呵。”望月顿了顿,收起手机抬眼望向两人,“怎么,除了污蔑我杀人,现在两位还想污蔑我父亲了?”

  “别把这种大帽子往我们身上扣。”中岛已经没有耐心再和望月纠缠下去了,他沉着脸站起身来,“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吧?我和田中,回去后一定会把今天的事情如实上报的。”

  望月:“哦,上报你们两个是嫌疑人吗?”

  想走?望月站起身来拍拍衣服,还没等他说什么,一道女声就打断了他们。

  “人是我杀的。”西村幸子面色平静的坐在椅子上说道。

  “我和西村志一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他为了仕途害死了我母亲,我的动机就是为了报仇。”

  西村幸子没管其他人的表情,依旧平静地叙述着:“昨天我来找他,希望他能给我一笔补偿用做我儿子的手术费,但是被他拒绝了。”

  “我儿子要死了,他也别想活了。回去后我发现耳环不见了一支,大概是翻墙的时候掉了吧。我从黑市买了大量的肌肉松弛剂,让他清醒着被我捅死了。”

  西村幸子的话说得颠三倒四的,但证词确实与搜查一课调查到的内容相符。

  “!”

  什么——?!

  中岛的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自首?该死的,凶手要是自首了他们还怎么栽赃望月。西村志一为什么会死,被谁杀的根本就不重要。

  虽然说他们的筹码少了一副,但是这个时间点很妙,运作得当的话依旧能利用对方的死做文章。

  这里要是只有公安的人他们还能操作一番,但是偏偏搜查一课也在这里,里面还有个搜查一课的管理官。

  在对方知道凶手的情况下,他们要是想让这些人闭嘴可就困难了,甚至于不能对这些人动手。

  嫌疑人的名字已经登记在案件记录本上了,近期内但凡搜查一课这些人里有谁出现问题,流言就会像雪球一样在警视厅越滚越大。

  这不是中岛和他背后的人想要看到的局面。他语气阴森地开口说道:“这位西村小姐,你该不会是想替人顶罪吧?调查里不是说了吗,还有一位不、知、名的人,看完了整场杀人秀。”

  “你可不能揽下整个罪名,帮某人脱罪啊。”

  这话里的意思过于明显,望月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中岛警视长,你倒是说说,我和西村警视正有什么仇,值得让我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看杀人演出啊?”

  “真正算起来,我们可是凌晨2点才认识的不是吗?”

  “这得什么仇啊,让我在认识他的四小时内策划了这起杀人案。”

  什么仇?中岛的目光阴鸷地盯着望月:“这种时候就没必要装了吧,望月警视,你都把自己列进嫌疑人了,现在来问我你们有什么仇?”

  “这点你再清楚不过了吧?”

  西村幸子没有在意中岛和望月的对话,她平静地对中岛的质问做出了解答:“那把椅子是我放的,我每刺他一刀,就坐到这里,欣赏一会他痛苦的表情。”

  嘶——

  高木涉倒吸一口凉气,快速在记录本上写下对方的证言。

  “松井君——”望月打了个哈欠,拖着声音叫对方过来,“行了,案子解决了可以收队了,你们帮着搜查一课把犯人带回去审讯吧。”

  “唔,尸体别忘了送去给法医——”

  “是。”

  望月往外走了两步,状似惊讶地看向两位依旧站在原地的人:“怎么,两位打算留在这等着参加西村警视正的葬礼啊?”

  “你——!”

  中岛伸手拦着了田中,神色可怖地说道:“今天真是谢谢望月警视请我们看的好戏了,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我们走!”

  后悔?希望你们两位还能有时间让他后悔吧。

  望月倚在墙上呵了一声:“慢走啊两位。”

  等零组把尸体装好,把犯人押解上车先一步离开后,望月才转身对着依旧站在别墅里,有些不知所措的几位警官们微微欠身:“很抱歉给几位带来困扰了,这是我工作上的失误。”

  “我之前说的话依旧有效,这个案子交由搜查一课负责,公安不会插手。”

  望月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看向脸上带着刀疤的松本清长:“您是搜查一课的管理官对吧,真是抱歉让您看笑话了。”

  松本清长摇了摇头:“望月警视,你我是同级,没必要对我使用敬称。”

  望月笑了一下,看向几位警官:“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有件事想要拜托几位。”

  “请务必不要向外界透露我的姓名,如果可以的话,案件记录上写降谷这个姓氏就好。”

  “麻烦各位了。”

  松本清长点了点头:“当然,这个案件本就不该由我们接手,你的要求是合理的。”

  “请您放心,我们不会外传的。”佐藤美和子对着望月笑了一下,她是位很聪明的女警,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对方这么做是在维护他们。

  而且望月并不像其他公安那样趾高气扬,他的态度让他们很舒服。

  松本清长看了一眼手表,这出闹剧的时间实在是有点长了,他半小时后还有一个会议,这会得先走了:“那么我就先回去了,目暮,你们做完现场的后续工作就到会议室等我。”

  “我和你们一起整理案件。”

  “是!”

  松本清长对着望月点点头,先一步离开了现场。

  望月吐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揉揉太阳穴,抬手示意零组剩下的人帮着目暮十三他们整理现场。

  他已经连着两天没睡觉没吃饭了,莱伊被迫叛逃、营救宫野明美、安抚宫野志保还有公安里的内鬼,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忙的他焦头烂额,好死不死这几个见鬼的公安高层还挑在这个时候搞事。

  望月靠在墙上闭着眼小憩,把搜查一课的这几位平安送回去后他还得赶回去找宫野志保。

  宫野明美被救走的消息被他第一时间设计压下了,零组撤走后他潜进去把里面的漏网之鱼都杀了以确保消息暂时不会走漏。

  但是算算时间,再过几个小时就是这边向朗姆汇报的时间,收不到消息的朗姆肯定知道出事了。

  望月闭着眼睛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志保会不会同意他们的计划。

  望月在留给宫野志保的信件里写到希望对方能帮助他们继续留在组织里,如果同意,他会想办法保住宫野志保并让组织信任她。

  这样有点利用对方的意思,但望月确实也没办法了,组织的核心实验室藏得太深,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通过宫野志保这个天才少女能接触到那个地方。

  宫野志保也可以拒绝,这样望月会策划一场自杀将对方带出来,然后给宫野姐妹俩换一个假身份送到安全的地方生活。

  不管对方做出什么决定望月都和降谷零他们商量好了,他们会尊重她的选择。

  这本来也不该是宫野志保该承受的工作。

  望月抬手想要揉揉抽痛的额角,才抬起了一半就被人抓住了。“嗯?”望月睁开眼睛,看见了神色担忧的伊达航。

  “你这家伙到底多久没休息了?”

  诶?班长怎么突然——这里还有他的同事呢!他和我靠这么近会带来不好的传言的吧?望月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挣扎了一下被伊达航捏在手里的手腕,然后理所当然的没挣开。

  望月:“……”

  离谱,他的同期们全都是些大力怪吗?

  “伊达前辈!后花园的——”高木涉跑到一半,突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他迟疑的停下了脚步,看到了被自己敬重的伊达前辈正捏着那位公安警视的手腕。

  高木涉瞳孔地震,伊达前辈你在干什么啊伊达前辈!

  正在客厅的处理现场的佐藤美和子疑惑转头:“高木?你怎么不继续说——”

  佐藤美和子瞳孔地震。

  “啊?”在一旁帮忙的几位公安茫然的抬头——救命!这什么情况,望月是他们的上级,而伊达航是对方吩咐过要关注的警官。

  这两位要是打起来了他们该帮谁啊!

  “……”

  连锁反应是很恐怖的东西。

  望月看向在场的各位目瞪口呆的警官,颇为头疼地闭上眼睛。

  啊,烦了,毁灭吧,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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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望月:艹(指一种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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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好勤奋——诶嘿,夸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