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优雅地坐到了风见裕也给他拉开的椅子上,自然地交叠双腿露出抹微笑看向对面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小川佑一:“你好,这算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吧?”

  小川佑一眯了眯眼,神色可怖地移开了视线。

  望月也没有要对方接话的意思,他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刚换上的西装袖口,抚平上面的褶皱后抬眸带着点讶异说道:“哦——忘了你还带着口枷了,真是抱歉。”

  说是说抱歉,但望月一点都没有帮对方卸下枷锁的意思。他抬抬手,示意风见裕也把写好的证词念给对方听。

  风见裕也恭敬地向望月垂首,转身接过身边公安递来的厚厚一叠证词,清了清嗓子省略了前面乱七八糟的客套话和固定句,直接从重要的部分开始念:“我小川佑一,对下列罪行供认不讳。”

  “……”

  小川佑一冷哼一声,对于公安这种强行让人认罪的套路,他在公安卧底这么多年熟悉的不得了。既然被人抓住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他依旧死死地盯着望月,如果目光能杀人,望月得被他给活剐了。

  “……11月7日,参与炸毁警视厅行动并向犯人提供炸弹。次年2月13日,策划杯户广场连环杀人案件。4月1日,入侵警视厅系统窃取资料。”

  “唔!——”

  望月抬手让风见裕也先停一停,抬眼轻笑一声:“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

  小川佑一情绪激动地挣扎了一下,风见裕也念的这些案件根本就和他没有关系!他面前这个降谷零,这个公安是在栽赃他!

  用公安的身份犯下这种等级的罪行,法庭是可以判决他死刑的。

  对方根本就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组织情报,他就是想要法律判处小川佑一死刑!

  这样一来,他背后的那位只会以为是小川佑一自己蠢被公安抓到了手脚不干净的漏洞,根本就不会对这群该死的公安起疑心和防备。

  但是对方为什么不想让组织注意到公安的行动?

  小川佑一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复盘,他低着头开始回忆。他会被抓是因为,入侵警视厅的系统里并没有发现卧底的资料,所以他在看守最为薄弱的今天晚上试图入侵警察厅的系统。

  他为什么会认为今晚的看守最为薄弱——是因为偶然听到伪装后的风见裕也在茶水厅抱怨去那边交资料连人都找不到,千代田好像半个组都出去执行任务了。

  小川佑一的呼吸急促了起来,零组根本就没有出任务,风见裕也在骗他!而这一切的原因,不能让他进到警察厅系统里的原因是——

  卧底!警察厅绝对在组织里安插了卧底!

  想通这一关键后,小川佑一的神色变得狰狞起来,他挣扎着想挣开束缚。

  角落里的两名零组成员皱了皱眉,一人一边上前压制住了小川佑一:“老实点!都这样了还想逃跑?”

  望月挑了挑眉,接过另一位公安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看来你知道了啊,行了风见君,后面的也没必要念了,直接让他按手印吧。”

  “是。”

  风见裕也拿着证词和印泥走到被按住的小川佑一面前,十分有礼貌地点点头:“那么,失礼了,小川先生。”

  小川佑一盯着半蹲在他面前的风见裕也,脑子里飞快的计算着动手的可能,他绝对不能让公安得逞,组织里有公安卧底的事情必须传出去,他现在还不能死。

  小川佑一乖顺地低垂着头,看起来似乎是放弃挣扎了。

  在风见裕也触碰到他右手时,小川佑一突然暴起,他捏住风见裕也的右手猛地一翻,连人带椅子压在了风见裕也身上。

  “!”

  “咔——”

  “呸,咳咳——形势似乎反转了。”小川佑一苍白着脸用左手撤掉嘴里的口枷,他受伤的膝盖磕在地上造成了二次伤害。

  小川佑一露出一抹疯狂的笑容,不断流血的右手依旧死死地抓着刀片抵在风见裕也脖子上:“你们敢开枪吗?我在按深一点,这位风见先生可就得死了哦。”

  “……”

  风见裕也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是小川佑一的刀片压得太深,他甚至不敢咽口水,喉咙稍微有点动作都能让他的伤口加深。

  小川佑一似乎是将刀片藏在了手腕的假皮下,这是个很危险的地方,稍不留神就能因为动作太大割伤自己。

  但确实也是个好方法,只要动作大一点,假皮就会被蹭掉,小川佑一就能拿到刀片割开绳索。

  不过时间太短,对方仅仅只弄开了上半身的绳索,所以小川佑一现在腿还被固定在椅子上,然后连人带椅子压制在了风见裕也身上。

  相较于其他公安的紧张,望月显得格外闲适,他放下茶杯,看向地上压在一起的两个人,甚至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好笑。

  望月慢条斯理的起身示意公安们收起枪,对着地上的小川佑一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小川佑一因为膝盖的二次伤痛额头不断的留下汗水,他喘了两口气:“你难道,呼,不想知道我背后的人吗?”

  望月笑了一声,表情有些困惑:“哈?我为什么要知道。”

  似乎没想到小川佑一就想说这个,望月嗤笑一声后退两步又坐了下来,他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知道你身后的人干什么,增加工作量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结案不就行了。”

  他可没有加班的兴趣。

  望月身侧的公安十分有眼力的端过来了一盘茶点,屋里剩下的几位公安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懒得继续演了。

  他们纷纷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开始小声交谈起来,完全没了一开始那种剑拔弩张的气势,仿佛要被刀片割死的风见裕也和罪犯小川佑一不存在一般。

  “嗯——今天的茶点味道不错。”望月赞赏地看了对方一眼,“松井君你在哪买的?”

  被称为松井君的公安笑了一下:“是银座新开的一家和菓子店,降谷先生喜欢的话,我明天再帮您预定一份。”

  望月咬着精致的点心点点头:“好哦——行了你们几个装什么呢,想吃就过来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

  “木下君——可以帮大家再去泡点茶吗,茶点没茶就不好吃了诶。”

  “是,我这就去。”

  望月笑嘻嘻地和在场的几位公安聊天分享着哪家的茶点做的正宗,完全一副少爷纨绔的作派。直到木下端着泡好的茶回来分给众人时,他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回头看了还僵持在地上的两人一眼。

  望月端着新泡好的茶,眼神突然冷了下来:“真扫兴。”

  说完他就自顾自的品茶去了,一点担心风见裕也的意思都没有。

  小川佑一几乎是被对方这幅做派给惊住了,他几乎都要认为自己先前的判断失误了,日本公安要全是这种人,那还派个鬼的卧底。

  他们自己都能把自己玩死。

  不、不对,小川佑一咬了咬下唇,对方也有可能是在演戏。他抬头开口问道:“……降谷先生,你就不担心你副官的死活吗?”

  望月:“?”

  望月还没开口呢,他旁边的一位公安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了起来,直到被望月威胁的视线盯着他才收起笑容开口:“副官?你知道……咳,降谷先生是什么身份吗?一个警视厅派来的副官而已。”

  另一位捏着茶点的公安接话:“就是就是,他们这些非职业组的家伙哪配得上啊。”

  “副官嘛,换一个也是正常的嘛。”

  “就说是为了救人和你这个罪犯同归于尽了不就好了。”

  “唔,这样的话死刑的几率就更大了诶,要不就这样吧。”

  望月歪了歪头:“也不是不行,风见君有什么家属吗?回头给他追封个警部,多给点抚恤金好了。”

  这段话的信息量实在是有点大,看那边那群公安真的开始调风见裕也的档案,懵住的小川佑一一时间竟然有点同情被自己当做人质的这位公安了。

  不、不对,小川佑一突然发现这就是个悖论。

  如果一开始望月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公安,单纯想找个替罪羊的话,那他为什么要救风见裕也。

  而且,风见裕也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他的子弹明明就打中了对方——

  “看来你很疑惑嘛。”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到小川佑一面前的望月十分友好的对惊恐的对方笑笑,“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啦——”

  松井挑挑眉接了一句:“反正你也得死了。”

  望月瞪了接话的松井一眼,回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谁让你似乎牵扯到了一个大型犯罪组织呢?”

  小川佑一:“!”

  他果然知道!所以这个降谷零果然就是在演戏吧!

  望月歪歪头,说了一个题外话:“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这小川佑一怎么知道啊,降谷零的身份资料似乎是保密的。零组所有人都闭口不言,而警视厅公安部更夸张,他们只知道零组有位很厉害的降谷先生,对方全名是什么,长什么样子一概不知。

  小川佑一想要入侵警察厅系统也有想要调查他的意思。

  望月似乎是蹲累了,他后退两步,丝毫不在意面前还捏着刀片的小川佑一,盘腿坐了下来:“降谷正和,你如果有习惯关注新闻的话,最近应该知道他吧?”

  小川佑一瞳孔一缩:“新上任的警察厅长官,他是你的父亲?!”

  “这很好猜吧。”望月撇撇嘴,“我们姓氏都一样。”

  “父亲才刚上任不久诶——这要是爆出一个大型犯罪组织在公安有卧底,那那些本来就不服他的人就能钻空子了。”

  望月叹了口气,十分歉意地对着风见裕也笑笑:“所以,为了父亲的地位,很抱歉啦风见君,只能拜托你先一步去天国啦。”

  小川佑一:“……”

  小川佑一是真没想到对方大费周章抓他就为了这个,他嗤笑一声,突然就觉得一直警惕公安的自己和上司有些好笑。

  他眼神暗了暗,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得活着把这个可笑的情报传递出去才行。而且——既然对方有所求的话,他的上司说不定能利用这点来威胁对方和组织合作。

  降谷正和可是站在公安最顶层能和首相接触的人,如果能利用对方的话——

  小川佑一神色一转,主动移开了压在风见裕也喉咙上的刀片,他苍白着脸向疑惑的望月说道:“我想投诚。”

  望月:“?”

  在场的公安:“?”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组织的情报。”小川佑一有些狼狈的别开了脸,“我有个三岁的女儿,我还不想死。”

  “如果你们能够重创组织的话,不是对你们更有利吗?”

  “……”

  望月故作姿态地思考了一会,然后同意了对方的意见:“不过,这段时间还得委屈小川先生先住在公安的拘留室里了。”

  望月对着拘留室里已经包扎过的小川佑一笑笑:“一旦我们核实了情报的真假,很快就会给您换个更舒适的环境的。”

  走出这块区域后,望月收起笑容,抬眼对门口的守卫吩咐道:“看住他,要是想跑直接开枪。”

  “是!”

  “风见君呢?他情况怎么样了?”望月低头按着手机,边往会议室走边问道。

  松井活动了一下身体,闻言回道:“失血过多有点贫血,现在正在输血治疗,脖子上的伤口有些深,但万幸没有伤到气管。”

  “嗯。”望月应了一声,站在会议室门口收起手机,“录音处理好了直接传到你们上司的邮箱。”

  松井点点头,他看向紧闭的会议室大门,有些担忧地对着望月低声说道:“望月先生,您——”

  他嗫嚅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劝慰的话来,只能低下头向望月行了个礼:“不管怎么样,我们零组认定的长官永远只有您一位,我想我们的上司也是这么想的。”

  望月被对方弄得愣了愣,他眼里透出一点暖意伸手拍拍松井的肩膀,有些好笑地回道:“行了,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他们想要这个位置,也得看看我同不同意才行。”

  让松井回去工作后,望月看着紧闭的会议室危险地眯了眯眼。虽然说是演戏套取情报,但望月今天晚上对小川佑一说的话也并不全是假的。

  降谷正和的升迁,确实是让有些人,有了不该有的想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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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零组全员做派被望月带偏:D

  风评被害的降谷零和降谷正和:?

  降谷正和:但是他叫我父亲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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