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不紧不慢的在约定时间走进宴会厅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在等待着了。

  晃着手里高脚杯的金发女郎看清安室透是孤身一人前来时,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她喝了一口高脚杯里的葡萄酒,饶有兴致的等待对方走近。

  安室透带着未到眼底的微笑,在距离两人五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于组织成员的好奇,用一种还算收敛的目光稍微观察了一下面前的一男一女。

  “或许我需要先做个自我介绍?”

  带着黑色礼帽,拥有一头银色长发的男人瞥了安室透一眼就继续擦拭手里的枪去了,那名金发女郎也没有说话,只是始终带着一抹神秘的微笑看着他。

  见对方没有回应,安室透也不恼,他轻笑一声向两位说道:“安室透,很高兴认识二位,或许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

  “哼,同事?”那名银发男人冷哼一声,把看着爱枪的视线移到了安室透身上,他冷漠的开口,“我可没有和废物做同事的打算。”

  “是吗?”安室透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倒也没有为对方冒犯的话语生气。

  他转而谈起了另一个话题:“说起来,今天没有见到枡山宪三先生呢,我还以为今天会是他来接待我。”

  金发女郎挑了挑眉,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怎么,我们两个哪里比不上那个糟老头子了?”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安室透无辜地笑笑,“我提到枡山宪三的时候,这位美丽的小姐似乎有些不爽?”

  “唔,看来我猜的没错,贝尔摩德果然是一位动人心魄的女士呢。”

  安室透脸上带着十分的歉意,他浅笑着对表情冷下来的贝尔摩德行了个绅士礼:“我为之前失礼的行为表示抱歉,希望贝尔摩德小姐能原谅我的冒失。”

  贝尔摩德没接话,不过她又带上了那抹莫测的笑容:“听说你有只从不离身的白猫?这次怎么不见你带来。”

  安室透听到对方问起他的猫咪,神色稍微柔和了一点,他苦恼里掺杂着一丝甜蜜的说道:“因为贝尔摩德小姐不喜欢猫咪不是吗?我既然是来道歉的,总不能带着你讨厌的东西来吧。”

  “出门时没有带上他,他还不开心了好久。也不知道今晚给带他最喜欢的牛肉回去能不能哄好他,小猫咪真是让人头疼的生物呢。”

  安室透看起来是真心在为不能哄好生气的猫咪而苦恼,只不过,用‘他’来称呼一只猫?贝尔摩德眼里划过一丝暗芒,看来这只猫在安室透心里的地位很高啊。

  那名银色长发的男子似乎是终于厌烦了他们偏离主题的试探对话,他嗤笑一声不耐烦地抬起头,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安室透:“加入,或者死。”

  安室透:“诶?”

  安室透似乎是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他带着点惊讶疑惑地歪了歪头,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个,要是我两个都不选呢?”

  “咔。”伯一莱一塔瞄准了安室透的心脏。

  “啊呀,别生气嘛——我就是真的想问一下。”安室透表情无辜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真的没什么恶意,“我总要知道,加入组织我能得到什么吧?”

  贝尔摩德笑了一声,也没有继续和对方打太极的意思,她放下手里的高脚杯拍了拍手,幕布后面,一个在椅子上被绑的严严实实的青年就被机关送了出来。

  “哇哦。”安室透饶有兴致的围着仍出于昏迷状态的白色长发青年绕了一圈,“这个机关做的很精巧嘛,没有轨道也能运行吗?”

  贝尔摩德又端起了她的酒杯,她在皮质的沙发上换了个姿势:“……你不担心自己可爱的弟弟吗?安室先生。”

  安室透这会神情才看起来有些懊恼,他小心的拍拍对方的脸颊,试图把昏迷的青年唤醒:“阿澈?醒醒。”

  “唔——我怎么?”被从昏迷状态里唤醒,束着白色长发的青年显得很迷茫,他似乎是想揉一揉不断抽痛的脑袋,但挣动了一下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把椅子上。

  这个发现让清水澈快速清醒过来,他警惕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害怕,环视了周围一圈之后,他把目光看向了自己身侧的安室透:“哥哥?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清水澈显得十分不安,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用颤抖地声线向备受他信任的哥哥求救:“我明明记得我是在枡山先生家里喝下午茶,怎么会……”

  “哥哥,他们是谁?你是来救我的吗?枡山先生呢?”

  安室透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他摸摸清水澈的头发,安抚的说道:“没事、没事,别害怕。”

  他在清水澈看不见的角度稍微勾了勾嘴角,口中仍然在安慰着对方:“是哥哥的错,别担心,很快你就可以离开了。”

  “现在乖乖忍耐一下,好吗?”

  清水澈本能的感到了不安,但听着哥哥的话依旧应了下来:“……那,那你要快点带我回去哦。”

  安室透带着笑容俯身看着清水澈:“当然。”

  清水澈莫名的觉得哥哥的这个笑容十分让人害怕,他抿了抿唇往后缩了缩,有些慌乱的移开了和安室透对视的视线。

  离两人比较近银发男子显然看到了安室透那个意义不明的勾唇,他往后一靠,从口袋里拿出支烟点燃,若有所指的说道:“看来他失误了,呵。”

  他?安室透默默记下面前这位银发男人似乎和做出计划的人不对付的消息,他上前一步带起笑容:“唔,虽然有点伤脑筋,但是这个诚意——还是稍微有点不足吧?”

  银发男人这会似乎又有了好心情,他没记较对方的冒犯,抬眼问道:“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贝尔摩德皱了皱眉,但也没开口制止银发男人的行为。

  安室透轻笑一声,他这会也没有在清水澈面前演好哥哥的意思了,他支着手故作苦恼的思考了一下:“唔——要什么好呢?”

  “啊,我想到了。”安室透双手合十击了下掌,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请问我的代号是什么呢?”

  贝尔摩德笑了一声,她单手支着头看向这个大胆的青年:“代号?组织的代号可不是这好拿的。”

  银发男人冷哼一声,显然也是这个意思,想要代号就得证明自己的能力不是吗?安室透在黑暗里的功绩虽然出色,但仅仅只是这样的话,可够不上代号成员的位置。

  “诶——”安室透显得有些意外,“我这样都不配拥有代号吗?组织还真是难搞啊。”

  “……什么,组织?”一直没出声的清水澈这会才弄明白是自己最信任的哥哥出了问题,他看起来快哭出来了,他有些崩溃的对着安室透大声喊道,“哥哥?难道那天我看到的真的是你吗?”

  “你到底、你到底在做什么?”

  “诶呀,”贝尔摩德笑了笑,“安室先生还不安抚一下自己可爱的弟弟吗?这张脸害怕成这个样子,我都要开始心疼了。”

  原本看着清水澈的安室透转身,他对着那边调笑的贝尔摩德微微笑了一下:“贝尔摩德小姐这段时间不是和阿澈玩的很开心吗?”

  “不过——”安室透顿了一下,“居然没对阿澈下手呢。”

  “哥、哥哥?”

  安室透用带着白色手套的手勾起了清水澈的下巴,笑着摸了摸对方颤抖的眼睫,语气里带着些遗憾:“我还以为阿澈这张脸足够吸引人呢。很漂亮吧?贝尔摩德小姐。”

  “确实是。”贝尔摩德晃晃手里的酒杯,轻抿了一口红酒,“不过我可没有随便对人出手的习惯。”

  “是吗?”安室透摇摇头叹了口气,他放开了勾着清水澈的手,“看来下次得给你送个更合心意的礼物了。”

  被放开的清水澈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他颤抖了起来,哥哥他、哥哥他把他当做礼物?怎么会这样,他的哥哥明明是个优雅的绅士,怎么会——

  清水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他似乎是陷入了怀疑的陷阱里,一边叫嚣着这个人绝对不是哥哥,一边又告诉他你醒醒,这就是你哥哥,他是个恶魔,他一直在骗你!

  安室透这会倒是没空理自己的弟弟,他笑着对贝尔摩德报了个品牌的名字:“这家的定制礼服怎么样?贝尔摩德小姐应该很喜欢这家吧?”

  贝尔摩德品酒的动作顿了一下,这家店品牌在日本也有分店,就是她伪装成枡山宪三遇到清水澈的那天他们逛的那个商场。

  那只鞋店外面的白猫?!贝尔摩德很快明白了什么,她神色一转笑了起来:“看来我们还真是小看你了啊,安室先生,这出招揽的剧本写的不错嘛。”

  安室透轻笑两声:“过奖了。”

  他转头看向逐渐开始不耐的银发男人,非常有礼貌的用上了敬语,他开口报了一个地址:“不知道这样的我有资格获得代号吗?组织的Top Killer,这位琴酒先生?”

  “诶呀。”安室透退后两步,笑着看向浑身冒着杀气的琴酒说道,“别这么频繁的用枪指着我嘛,我不过是在完成组织给的任务不是吗?”

  安室透表示他很无辜,不是组织让他自己查的嘛,他这个一心想加入组织的人当然要完美的完成组织给的第一个任务,不过他为了不冒犯组织,也就稍微查了一下啦。

  贝尔摩德哑然,这是,稍微查了一下吗?琴酒的代号被对方知道她倒是不奇怪,毕竟对方是行动组的成员,执行任务时露面被人记下了也很正常。

  但是那个地址,没记错的话,那是一个组织在东京用了很多年的研究所吧?并且相当隐蔽,安室透这刚回日本还没半年的人是怎么查到的?

  “嗯——”安室透看着两个油盐不进的人叹了口气,他显得非常苦恼,“这样都不行吗?那——”

  “其实我知道的不止这个呢。”安室透笑嘻嘻地歪头,他像是记不清地址一样,说了一连串的地名,“杯户町,啊不对,是在大阪,唔秋叶原还是名古屋啊?”

  “米花町?啊我想起来了,是在米花町呢。”

  琴酒嗤笑了一声:“这种把戏就不用拿出来了吧?随便来个情报人员都会用。”

  安室透这用的,无非就是通过他和贝尔摩德的微表情来判断正确地址,尽管他们两个表情控制的很好,但出色的情报人员仍然能从一些小的细节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最多也就证明了安室透的心理学分析学得确实不错,是个很厉害的情报人员而已。

  “这样吗。”安室透有点失落,但他很快又笑了起来,“组织的人才果然很多呢,那我也不该藏了吧?”

  “米花町六丁目四十一番地。”安室透看着面前突然冒出杀气的琴酒笑了一下,“让我想想,里面的设备都很新呢,是组织最近一年才建造出来的研究所?”

  “嗡——”

  贝尔摩德突然响起的手机打断了安室透和琴酒的对峙,贝尔摩德看清来电名字后挑了挑眉,她接起了电话:“……是,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之后,贝尔摩德站起来对着两个人说道:“好了GIN,收收你的杀气吧。安室透先生,boss要见你。”

  贝尔摩德给安室透指了路之后,扶着椅背对他举杯调笑道:“看来你的愿望要实现了呢,提前敬你一杯,我们的新同事。”

  安室透回以一笑:“借你吉言,贝尔摩德小姐。”

  安室透掀开幕布顺着走廊一路走到底,他敲了敲面前的房门,很快这扇被设了密码锁的门就自动打开了。

  安室透信步走了进去,门在他背后嗒的一声关上了,他倒也不在意,四处打量起这件屋子来。

  这是一间非常具有科技感的房间,整体都由银白色的金属覆盖,屋顶两侧装有几个监控摄像头,以及四周环绕着一圈音响。

  唔,看来boss本人并不在这里。安室透脸上仍然挂着微笑,他在心里分析着收集到的信息,这里或许是个中转站?

  “兹——”

  电流声打断了安室透继续观察的想法,他恭敬的垂下视线,第一次见他的新老板,得给对方留个好印象才行。

  机械的电子音环绕在屋内,造成了有些重叠的回音:“安室透,你很优秀,欢迎加入我们,你会在这里得到你想要的,同样,你需要奉上你的忠诚。”

  安室透微微欠了欠身:“当然,boss,我会奉上我所有的忠诚。”

  “很好。”那道机械的电子音似乎十分满意对方的态度,“Bourbon,你的代号。”

  “唔?”安室透显得有些意外,他十分开心的笑了一下,“是我很喜欢喝的酒呢,看来我注定是要属于组织的,十分感谢您,boss。”

  “是吗?那就期待你能为组织带来更好的未来。”

  安室透恭敬的向前方行了个绅士礼:“我会的,不过,boss,我稍微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什么。”

  安室透保持着行完礼后躬身的姿势,十分坦诚地说道:“我在组织的研究所里发现了一点东西,我非常感兴趣。”

  “十分可惜的是,我对科研实在是一窍不通,不过要是组织真的能研制出让人寿命增长的药物,我十分乐意为boss做这个实验品。”

  安室透顿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意图:“我想恳求您在那天,能够赐予我一颗多余的药物。”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滞了下来,安室透一直维持着那个躬身的姿势,时间过了许久,那道机械音再次响起:“你知道的不少啊,Bourbon。”

  安室透舒了口气,既然boss还称呼他的代号,那就说明对方没有过于生气,他算是赌对了:“我很抱歉,boss。”

  “哼,为了你那个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母亲?”

  安室透丝毫不意外对方能够知道他母亲还活着这件事:“是的,boss。我知道您肯定有更好的实验体备选,但实验体这个东西并不嫌多不是吗?”

  “我会为组织创造更大的价值,以来证明我是值得您垂怜的,在此之前,您可以随时用我来进行实验。”

  “哼。”电子音里传来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记住你说的话,Bourbon,回去吧,很快就会有任务交给你的。”

  机械的电子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笑了一声:“呵,你的弟弟,记得处理干净。”

  安室透恭敬的回道:“当然,感谢您的信任,boss。”

  得到安室透的回答之后,那道机械的电子音就消失了,随后,紧闭的房门也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安室透再度向空房间行礼之后,就转身打开门离开了。

  贝尔摩德听到脚步声后转身,他们显然已经得到消息了,她依旧带着那抹神秘的笑容看向安室透:“Bourbon,很适合你的代号呢,带着甜味的安室先生。”

  安室透笑了一下:“我也觉得,这是我很喜欢的酒。”

  在和冷漠的琴酒打了个招呼之后,安室透脚步轻快的走到了被绑着的清水澈身边,轻柔地抬起对方的脸。

  安室透有些惊讶地看着清水澈脸上的泪痕:“这是怎么了?”他带着点莫名的神情转身看向琴酒和贝尔摩德,“我不在的时候他们欺负你了?”

  清水澈咬着下唇,眼神凄然始终不发一言,他已经猜到自己的结局了。

  琴酒啧了一声:“快点,波本,处理个人磨唧什么。”琴酒实在是讨厌这种人,都已经在对方面前暴露了,还要演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恶心。

  安室透无奈的耸耸肩:“好吧、好吧。”他动作温柔地帮清水澈擦去脸上的泪痕,“别害怕阿澈,你不是很想你二哥吗?马上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安室透从怀里拿出手一枪,抵在清水澈的额头,安抚的对惊恐的清水澈笑笑:“别害怕阿澈,我发誓,不会疼的。”

  “砰——”

  安室透看着红色的血液从清水澈眉心的弹孔里流出,轻笑着感叹了一句:“这样的阿澈也很好看呢。”

  他把捆着清水澈的绳子解开,将已经死去的人打横抱在怀里,还十分小心的将清水澈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

  安室透对着两位同僚笑了一下:“那我就先先走啦?还得趁热把阿澈安葬到花田里呢。”

  趁热?贝尔摩德无语了一瞬,都是肥料了还讲究这种东西吗?不过她也没兴趣管对方的癖好,贝尔摩德站起来对着琴酒点点头:“那么,我也得走了,不介意送我一程吧?波本。”

  在向琴酒告别之后,安室透抱着尸体转身,笑着对贝尔摩德说道:“荣幸之至。”

  在两人离开之后,琴酒熄灭了手里的烟,顺着暗道走进了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和安室透刚刚去的那个一样,同样的布局和构造。

  不过不同的是这间房里有一块硕大的屏幕。

  “boss。”琴酒关好门后就站到了亮起的屏幕前。

  那道机械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你觉得,Bourbon怎么样。”

  琴酒嗤笑一声:“是个喜欢演戏的疯子,不过弱点也很明显。业务能力很强,再锻炼锻炼或许能成为情报组的支柱。”

  电子音赞同的说道:“这次RUM可是栽在了他手上啊。不过他那只猫我倒是很好奇,传言的真假就交给你来确认了,GIN。”

  琴酒对着屏幕微微欠身:“是,boss。”

  临走之前,琴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说道:“RUM能栽在一个新人手上——boss,您给他的权力,似乎让他忘了自己的本职了。”

  “这些我会处理。”电子音带着一点警告的意味,“别做多余的事情,GIN。”

  琴酒神色不明的拉了拉黑色礼帽的帽檐回道:“我知道了,boss。”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零零在看到组织机关的时候在想什么——

  零零:哇哦,没有轨道还在运行的这么平稳,松田看见了肯定会把它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