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瞻不知道应博容跟湛飞羽是因为作为当事人没法儿上堂，还是因为在这个地方，县丞就是没有什么实权。
几人离得比较远，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
在吵吵嚷嚷中，衙役们大喊着升堂。冯大人缓步走到大堂之上。
惊堂木落下。
“带罪犯张玮仁上堂……”
就在这时，韩子瞻听到了人群中传来的小声抱怨。
“挤什么挤啊……”
韩子瞻扭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张姨娘跟张招娣两人。
他眼瞅着张招娣拽着张姨娘，一鼓作气挤到了最里边。
然后几人目光对视，尴尬的相视一笑。
张玮仁被衙役压着上堂，原告也就是他儿子张傲宁也被宣上了堂。
不过出乎韩子瞻意料的是，冯大人没有着急审理张玮仁的案子。
反倒是来了一句，“子告父，乃不孝。案律原告将受罚，来人，先打张傲宁20大板。”
张傲宁倒是没有任何异议，十分配合的趴在了那儿。
韩子瞻眼瞅着那板子，噼里啪啦的往他身上落。看得他眉头直皱。
这个地方的律法也未免太……
落在张傲宁身上的刑罚结束，冯大人才缓缓开口审理此案。
“张玮仁，张傲宁状告你杀害儿媳，埋尸荒野，为一己之私阻止村民们与其他村子通婚，造成了整个村子新生孩子的残疾，为巩固一族之长的地位，愚弄村民。甚至下毒谋害朝廷命官，你可认罪？”
张玮仁此时没了，以前那份意气风发，他以头抢地大喊冤枉。
“大人冤枉啊，草民哪有这份能耐。说什么愚弄村民，说什么造成新生孩子的残疾，证据呢？没有证据，草民不认。他们生的孩子身体不好，怎么就赖到我头上了。 草民不服……”
“大胆，大堂之上岂容你喧哗，你且说，你杀害儿媳这件事是否属实？”冯大人惊堂木一拍，严厉的问。
“这件事草民也冤枉。我那个儿媳是自己不小心失足溺水而亡。我是怕我这个儿子看了难过才把她埋到了后山。并没有杀害她。”张玮仁哭嚎着说。
张傲宁听着张玮仁这话眼睛都瞪大了。
“爹，你竟然……”
张玮仁怒道，“我不是你爹，我没有你这种儿子。你竟然跟外人合伙，冤枉你爹。你不配当我儿子。”
“爹，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认错……”
冯大人怒斥，“都安静。是非曲直都由本官决断……”
接下来韩子瞻作为一个旁观者，仿佛看了一场闹剧。
他终于明白了，湛飞羽让自己来这里究竟是为什么了？
张玮仁的所作所为，虽说他们都亲身经历过，湛飞羽与应博容两人也确实差点遭了他的毒手。
可是没有证据。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就连张傲宁说的，他谋害儿媳这件事，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虽说张傲宁的媳妇儿确实是淹死的，但，总不能淹死一个人，就可以把害人这件事情往别人口上扣。
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就算有心去查，想必也查不到什么了。就连当初，应博容他们一行人都没找到证据。
更别提张玮仁禁止村子通婚，对女性的迫害。这件事情更加算不上什么罪过了。这只是大环境下，那些糟粕更加具象了而已。
不过谋害朝廷命官这件事虽然没有证据，但冯大人也不至于不给自己的副手留点面子。
最终张玮仁因为这件事情被下入狱，监禁20年。
热闹结束了，人群渐渐散了。
天好像更凉了。
韩子瞻一扭头看到了张老大夫。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但此时赵老大夫的脸色着实不太好，比那天自己告诉他，张大夫被放了出来，脸色还差。
韩子瞻想上前给他把个脉，被他给拒绝了。
赵老大夫说，“我没事，只是有点……没事，让我缓缓就好，我自己有数。”
然后韩子瞻就看着赵老大夫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的往百草路走去。好像受到了什么，致命的打击一般。
原本在人群中的湛飞羽跟应博容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可能是随着人群离去了。
县衙大堂内挨了板子的张傲宁，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唉……”
韩子瞻叹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掺了他一把。
一旁的张姨娘也上前搀扶他。
张傲宁对韩子瞻点点头示意，“韩大夫。”
又对一旁扶着他的女人，张了张口，神色尴尬的说，“姨娘……”
张姨娘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几人沉默着走回了药庐。
留着看店的几位老大夫，看到他们回来也没有特别热情的上前。只是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手里的事，看样子是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韩子瞻扶着张傲宁，让他趴到药庐大堂的床上，随即取出伤药给他上药。
虽然韩子瞻跟张傲宁是处在隔间里，但如果外边有声音的话，还是可以传的进来的。
不过此时除了他手上窸窸窣窣的动静，外边根本没有一点声音。
安静的有些可怕。
韩子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张傲宁。他想了想外面那母女两人，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等上好药，韩子瞻才问张傲宁，“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张傲宁的下巴就搭在床上说话有些含糊，“做什么……没什么可做的了吧，村子想必是回不去了。也就在镇子上随便找点活计做吧……”
韩子瞻在心里叹了口气，“行了，先休息吧，等伤好了再想这些……”
说完他就走出隔间儿。
张姨娘跟张招娣看着他出来，张招娣问，“我，我……我大哥他怎么样？”
“大哥”这个词像是在张招娣嘴里绕了许多圈才说出来的。
韩子瞻看着张招娣那满脸尴尬的模样，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明明是一家人，现在整的却还不如隔壁老王来的亲近。
“你大哥没事儿，就是些皮外伤。你爹……也遭到了报应，这20年说不定他就死在牢里了。你们母女两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张招娣语气有些失落，“我们的钱不知道可不可以在这里买一个住所，如果可以，我们想在这里安家落户。我大哥如果也没地方去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我娘她的刺绣手艺挺好的，找个庄子也能赚点钱。我，我就……我这个年纪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韩子瞻听着张招娣这些话，心里感觉到有些温暖。虽然他们说不上特别亲近。但确实也做到了一家人互帮互助。
韩子瞻看的张招娣这个不大不小的年纪，结婚还早了点，出去干活，大字不识，一个体力活她想必也干不了，“你……你要不先来我药铺打打杂吧，正好可以教你认认字儿学学药材，你要是不喜欢这一行，以后识的些写字出去也好找个活。”
“真的吗？韩大夫，你愿意收留我……我我一定勤快干活，给你们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谢谢，谢谢……”张招娣像是被惊喜给砸中了，话语中充满了感激。
听着他俩的对话，萧翊钧跟周正齐刷刷的抬起头看向了韩子瞻。
萧翊钧则是露出了如临大敌的模样，而周正像只傻狍子似的，双眼亮晶晶的，像是找到了一个玩伴。
他们两人一个满心幽怨，一个满腹欢喜。
“又来一个争宠的……”
“这次有姐姐可以一起玩儿了……”
于是。
韩子瞻帮助这母女两人托牙行找了一套合适的院落。
张傲宁也被她们给接了过去。
他们的赢钱还差了点儿，最后全是韩子瞻给帮忙补齐的。
“韩大夫，以后我一定把钱还给你。”张傲宁说。
韩子瞻笑笑，“不妨事，你们先把日子过好再说吧。”
从那之后，张招娣就成了百草庐中的一员。
也是唯一一个小姑娘。
当天晚上。韩子瞻跟萧翊钧促膝长谈。
萧翊钧已经洗漱好躺在床上了。
韩子瞻坐在他的床边，把他的被角给他掖了一把，萧翊钧裹得严严实实的。
韩子瞻垂头看着瞪着眼睛不明所以的萧翊钧，认真的说。
“萧萧，哥哥……哥哥可能要答应应大人说的事情了。哥哥也不知道此举是不是危险，我没什么怕的，但是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哥哥或许是有些自私了……但是……”
韩子瞻心里委实是不愿意把萧翊钧牵扯进来的。但是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在他眼前发生。
明明只要换个人坐那个位置就可以，只要换一个人，就能让许许多多的人活得更幸福。
他没有理由不答应，更何况，只是给别人治病而已。
但是他陪应博容一起出去的话，想必冯大人一定会知晓。
能把冯大人扳倒还好，如果那个监察御史也不是个好东西的话……
那可能真的前路渺茫了。
韩子瞻一直猜测萧翊钧是其他地方官老爷的儿子。但如果自己真的犯了事儿，想必那边也鞭长莫及。
但如果因此让自己的弟弟回到那个一直折磨他的家里，自己也着实是不愿意的。
“萧萧，对不起……哥哥……哥哥实在不是个好哥哥……”
作者有话说：独家文勿偷
晚上有事，早点发。
奶爹，柠檬，逍遥，今天的我已经是你们高攀不起的我了。
今晚我即将变身，升级为一只100瓦、会发光的稀有、奇行种单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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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bb,就是晚上去当电灯泡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