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碧蓝如洗,白云悠悠飘荡,码头边,微风徐来,海上漾起阵阵涟漪,岸边杨柳低垂,柳条如女子般随风飘舞,宛若知晓要送别。

  “阿彦,你真的要走啊”林嘉阳撅着嘴,不停的抽着气。

  “嘉阳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了,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

  林嘉阳不舍得一把扯住他的双手“能别走吗,我舍不得你”他哭的脸皱成了一团。

  “送别就送别,摸什么手啊”齐佑看不过去直接将梁辰彦的手拉了过去。

  这边刚拉开,那边又要抱上了。

  “阿彦哥,我也舍不得你,我还没跟你好好学习马术呢”谢怀钧边说着边要搂住梁辰彦的肩膀。

  齐佑一把推开了他,将梁辰彦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你们一个个都惦记我媳妇干啥,不能自己找去吗”他心里暗暗骂道。

  随后不管其他人的深情感怀,拉着梁辰彦就上了画舸里。

  七日后,齐佑和梁辰彦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外。

  梁辰彦拉开轿帘看着朱红的高门,肺腑一阵翻涌,浅色的瞳孔看着前方氤氲出水汽。

  他本来是不想回宫里住了,想着重新修整一下郊外的宅子,随便住下便可,但齐佑以住在宫里便于接触政事为由带他回了宫。

  两侧大门缓缓打开,皇宫的琉璃砖瓦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里面早已有站了两排迎接的宫侍,只等着他们入宫。

  陈修宇架着马车往里驶去,景色依旧,心境却全然变了。

  李公公早已守在太宸殿附近躬身守候,待轿子靠近后,立马跪地迎接。

  齐佑走下轿子后转身扶着梁辰彦下了轿子,虽然他身上的毒暂时止住了,但毕竟伤了身体底子,即使后期寻回解药,也很容易半生缠绵病榻,易受病受灾,想恢复以前很难了。

  “辰彦”齐佑拉住他的手“你这两天先住在太宸殿,等过两天碧霄殿收拾好了你再去住,放心萃阳宫的尸体我已经抬出去了,不会再碍你眼了”

  “给洛歌一个厚葬吧,他也是个苦命人,死了还要承担这么多”梁辰彦单薄的身形随风晃了晃。

  “好,我听你的”

  “还有不用弄碧霄殿了,怪麻烦的,我以前住哪就住哪吧”梁辰彦的面色依旧很苍白。

  “这怎么行,春香殿且不说很偏,而且还漏雨漏风,你现在的身体怎么能住那”齐佑握紧了他的手腕。

  梁辰彦轻掀起眼皮,心中窜入一抹惆怅“是啊,漏风又漏雨,我是怎么住了一年的”

  他被安排住进了碧霄殿,碧霄殿果然大了许多,随便一间房都有春香殿两间大,院里有一小花园,种满了各色花朵有牡丹芍药合欢还有玉兰海棠等。

  殿里分配了很多宫女,太监,每个人各司其职,不敢有一点差错。

  屋里的桌上摆放着各种水果,花瓶里插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束,这些不是为了吃为了看的,仅仅是为了闻的。

  齐佑怕熏香会伤到他的身体,索性用花香和果香替代,每日一换,保证屋内的清香。

  碧霄殿内的案几以云顶檀木为材料,配以嵌丝,上等匠人做了几个月才得出这一件,旁边的软榻配着青玉抱香枕,枕在旁边有安身凝气的功效,铺着软执蚕丝簟,盖着玉带锦绣衾,帷帐上银线绣制寓意吉祥的合欢花,大有金屋藏娇之意。

  梁辰彦自从恢复记忆后,便不喜扮作女子状,衣服也变回了重新的公子服饰,锦绣华服配白玉环。

  不过他也没穿几次,因为回京时舟车劳顿,他身子弱染了风寒又连躺了几天,用晚膳的时候晕了过去,差点没把齐佑魂吓飞了,直到太医再三确认后才得出只是因为太累了才了事。

  虽然齐佑每日以锦衣玉食喂养他,但他还是没胖,手骨依旧很细,摸着让人觉得心惊。

  梁辰彦躺在软榻上,闭着眼拿着手帕捂着嘴轻声咳嗽着,声音很轻,基本没什么起伏。

  许是宫女以为他睡着了,便大着胆子在院内议论起来了。

  “这就是梁大人啊,怎么跟洛夫人一模一样啊”

  “你没听说过宫里有传言说洛夫人就是梁辰彦梁大人啊”

  “这怎么可能,这梁大人怎么可能是合欢阁的清倌”

  “皇上说他是清倌就真的是清倌了吗,合欢阁是什么地方,就是一所勾栏院子,我可听说里面的小倌一天不接几个男人都是不行的,谁知道我们这梁大人身子是不是干净的,可能早就千人骑万人踏过了,也就皇上当个宝贝似的”

  “混账,谁让你们这么说的”齐佑迈进院子里,听到她们的话怒火翻腾,满脸愠怒。

  “皇上皇上,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妄议梁公子的”几个宫女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咳咳咳”梁辰彦披着外衣,踉跄的走出屋内“是谁告诉你们我就是个千人骑万人踏的”他虽然嘴角勾着笑意,但那笑容并无半分温和的色彩。

  “回禀公子,宫里好多人都是这么传的”宫女颤着声回道。

  梁辰彦眉心凝重,身子不禁一晃,齐佑适时的抱住了他,才没让他跌倒在地。

  “李合”齐佑朝旁边大喊一声“将她们几人杖毙”

  “皇上,皇上”宫女哭喊着求饶但终究被侍卫拽了下去。

  梁辰彦揉了揉额角,才感觉眼前的黑影慢慢下去。

  “辰彦”齐佑轻声喊了他一下,梁辰彦扶着他的肩头站起了身。

  “辰彦,你放心我一定会堵住宫里的人嘴的,不会再让这种污言秽语落入你耳中”

  “堵住?”梁辰彦轻声咳了咳,声音很是沙哑“你就算杀了所有传谣之人,又如何能堵住天下人之口”他的眼眸带了一份凄怆“而且最开始嫌弃我小倌的身份不就是你吗”

  齐佑心里疼的颤抖。

  “既入了合欢阁,对所有人来说便没有了清白身”梁辰彦摇了摇头,没有再理睬身后的齐佑,扶着墙,一点点往回走去。

  他和齐佑谁都知道,闻柳当初就是故意拿小倌的身份卡在他俩中间。

  齐国的蜀都,此时已是一片废墟,百姓的各个衣不蔽缕,持碗讨食者肩肘相接,放眼望去,满目疮痍。不时有担架抬着浑身血污的士兵,每个人眼里没有半点希望,只有死一般的灰败。

  赵国的炮火不停的轰鸣,已经不少人被炮火震的双耳失聪,被炮灰熏瞎双眼。

  原本郊外绿油油的稻田也被赵国放水淹了,遍布黑根,烂根。

  原本李达将军已经取得了不少胜利,却被昏庸无能的齐国皇帝废了职位,如今大厦倾颓,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