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柳眸底猩红的看着地上两具鲜血不停流淌的尸体,身上兴奋的不住颤抖,他生来就是为了杀戮的,同情怜悯在他的人生是不存在的。

  自从幼年他家被满门抄斩后,他一个人受尽欺凌,如果不是当年萧鸿飞救了他一命,他早就活不下去了,后来他加入合欢阁,在十七岁那年鼓动所有人策反,将亲自收养他的老阁主杀害,甚至他还亲自将老阁主的皮扒掉,耗费两天时间糊成了一个红色的人皮灯笼,在合欢阁足足挂了两个月。

  他拔出小倌身上的九黎剑,对着还流着鲜血的剑身故作惋惜的咂了咂嘴“这剑自从梁辰彦不拿了,都生锈了,剑随正主都落了污泥”

  “阁主放心,洛歌活不了多久了,我观母蛊,也就一月有余”奉川在一旁负手说道。

  “我问你了吗”闻柳笑着轻佻的在他身上拍了一下“多嘴”

  谢府

  “公子有人找你”老管家轻轻敲了下梁辰彦的房门。

  梁辰彦撑起身子,他眼睛颤了颤捂着胸口,阻止着胸腔内肺腑的涌动。

  他拿起地上的布靴缓缓的套上,披了件外衫才打开了房门。

  却没想到见到的人足以令他心尖一颤,他拽着外衫的手抖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掉到了地上。

  齐佑一袭素衣站在门外。

  “洛歌”齐佑眼底微湿与他四目相对。

  梁辰彦不知自己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样,但想来应该是极差的。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人,止不住的浑身抖动着,他以为再看到齐佑不会难受,但是未语泪水还是涌了出来,泪水流进嘴里,咸涩的令他差点呕了出来。

  “洛歌”齐佑猛地攥住梁辰彦的手腕,将他拥入怀中,他感觉似乎怀中人更瘦些了,他听老管家说了洛歌在这待了这么久一直抱病也不愿意好。

  梁辰彦听着他喊出的名字心疼了一瞬,他的头轻轻靠在齐佑坚实的臂膀上,泪水涌的更多了。

  “洛歌,我知道他们是冤枉你的,我带你回家”齐佑在外面没有自称朕更没有提及皇宫,取而代之的是家。

  梁辰彦心里却反而涌上了更多的酸楚,怎么跟他说,说自己其实还活着 ,说自己被丢进合欢阁,还是说自己快要死了…

  执手想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他不知从何处说起,齐佑说过在他心里的梁辰彦如璞玉般无暇透彻,可如今经历了十年起起伏伏,又哪里来的无暇通透呢,他本能的不去想自己在合欢阁的那几年的经历,不是不能,是不敢,因为太痛了,他堂堂一官宦子弟被训诫到只能依靠男子过活,太卑微了,也太耻辱了。

  他有时甚至无法直视自己的身体,连偶尔想到与齐佑的温存,都使他心绪难平,似乎无法找回那个意气风发的梁辰彦了。

  齐佑看他半天没说话,摩挲着他的肩膀,发现脊背太过凸起,硌的他手疼。

  良久,梁辰彦咽下了心酸的泪水,学着以前的腔调糯糯的喊道:“爷”

  齐佑听着似乎簇着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下,与他分开“洛歌,我们走吧”

  没有了齐佑的遮挡,天上的太阳更加毒辣,刺的他泪眼婆娑。

  “爷,…洛歌不想跟你回去了”眼前的水雾遮挡住他的视线,他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只感觉手背上似乎接住了一滴水珠,不知是自己流下来的还是从齐佑眼底落下来的。

  “你是还在怨我吗”齐佑带着薄茧的手附在他脸上,轻轻擦拭着他眼角的泪痕。

  这薄茧还是当年梁辰彦陪他练武留下的痕迹。

  怨,何来不怨,岂能不怨

  他在赵国为质其间,受人辖制,不得自由,布衣薄衾,孤枕难眠,无人慰心忧。

  他在合欢阁数年受尽折磨,日日以**和蛊虫喂养,日夜疼痛,无人依傍,险些失身。

  他侍奉他左右一年,未得良药和至贵首饰,唯小包血燕赐于自己,放遣时还剩大半有余。

  他在监牢里,白衣进,血衣出,鲜血当衣,满面鞭痕,尚不得一口热食,痛的彻夜难眠,高烧不断。

  他在宫门面前拍打宫门,饮泪泣血,血染宫门,哀求不断换不得半点怜惜。

  “爷,我不想跟你回去了,没有任何理由,我不想再跟您了”梁辰彦缩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指尖在手心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阿彦,我给你换了一种药,你今日试试看还会不会吐出来”林嘉阳端着药走过来迎面就撞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你是何人”林嘉阳把药放在一旁,站到梁辰彦的身前“我告诉你不许欺负我家阿彦”

  “他是谁”齐佑的眸色明显冷了一分。

  “我是谁跟你有关系吗,我就不许你欺负我家阿彦”林嘉阳发现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连忙捡起地上的外衫重新披在他身上。

  这一亲密的动作刺的他眼睛发疼,“这个男人是谁”齐佑指着梁辰彦的脸高声质问他。

  他不过一替身耳,无故受点冤枉也算不得大事,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人,怎可随意勾搭外人。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阿彦”林嘉阳愤愤的回击道。

  梁辰彦咬了咬唇,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哽咽一声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齐佑眼眸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他一把将林嘉阳推到身后,双手捏住梁辰彦的肩将他抵在墙上,似乎要把他肩胛骨压碎。

  齐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和别的男人亲密的行为会激起他心底的暴虐,许是他也等了洛歌太久了。

  梁辰彦痛的闷哼一声,口腔内弥漫着血腥味,被他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你放手”林嘉阳想推开齐佑,却发现根本都掰不动的手。

  “我亲自来找你,而你呢,居然给我找了别人”齐佑吼声震的他耳朵生疼。“莫非是因为自己出身娼馆,离了男人就受不了”齐佑的声音不大,却引得附近不少的扫洒下人驻足观看,他们一直都以为谢霄带回来的的是一个贤士,没成想居然只是一个小倌。

  周围不时传来鄙夷的眼神,连林嘉阳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梁辰彦感觉自己最后一点尊严也碎掉了 ,他仿佛能听到心碎的声音,一片一片的碎裂凋败再也凝聚不起来。他强压下心脏的痛处,带着一丝轻蔑的眼神抬起头朝齐佑若有若无的笑了笑“是,我是离了男人就受不了,反正你也不要我了,还管我干嘛”

  “啪”一道鲜红的手掌印清晰的浮现在梁辰彦的左脸颊上。

  “你要不要点脸”

  梁辰彦揉了揉自己的脸,歪着头靠着墙“我是靠后面的,要脸干什么”他嘴角流出一丝血迹。

  红色鲜血在他脸上晕染开来,既娇艳又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