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彦往出走了,明显身形晃了下,谢怀钧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

  “很好,你现在已经懂得尊敬长辈了”梁辰彦朝他低声一笑。

  “切,占我便宜”谢怀钧脸上不喜但是扶着他的手更稳了些。

  “怎么能叫占你便宜呢,我也大你好几岁呢”他揽了揽袖子“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想进军营吗”

  谢怀钧咬了下唇半晌回道“其实…我母亲就是死在赵国的士兵下的”

  “所以你想给你母亲报仇是吗”梁辰彦揉着胸口看向他。

  谢怀钧微微点了点头,他转头看向梁辰彦“那你呢,为什么会病的这么重”

  “我中了剧毒,时日无多了”梁辰彦眼色的淡的看不出情绪。

  谢怀钧说不出话来,看着他淡然的笑意,喉中涌上些许苦涩。

  俩人刚出赌坊一伙人就追了上来,“就是你打伤了我的下属”为首穿着阔绰的男子朝他二人吼道。

  很快一群人就将他俩围的无处可逃。

  “我和你小弟不过是打了一场架罢了,你居然带这么多人围殴我们”谢怀钧掏出手中的刀准备和这帮人硬拼。

  梁辰彦揪住他后衣领凑到他耳边狡黠一笑“今日大爷我教你一招混江湖的本事”

  谢怀钧挥刀的手停住了。

  梁辰彦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凑到他面前,勾着一抹温顺有礼的笑容先鞠了一躬“公子今日劳师动众如此,若是真打起来,必然会有伤亡,看公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因为此等小事与谢怀钧打了起来,谁赢谁输不重要,可倘若惊了官府,误伤了百姓事情便大了,公子想是不是如此”

  眼前的男子眼眸飘忽一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本是当地知府的儿子,虽说自己的老爹算地头蛇,但若真的惊动他父亲,也未见的是什么好事。

  “那你说何如”男子带着犹豫的眼神看着他。

  “不如公子让小人想一个双方都合理的想法”梁辰彦端着温柔的笑意,恭敬的说道。

  “讲!”

  “今日在大街上打架属实不合适,不如这样七日后,我与怀均约定和您一同到郊外碰面如何,在那单挑群架随你们选”他漱长的睫毛低低垂敛着。

  “万一你们不来怎么办”

  “不会的,就算怀均不来,我也必会如约而至的,我为人出事多年如若没有一个信字岂不让人笑话”

  面前的男子抱肘想了想,觉得可行便冲俩人大喊“行,我就等你俩七天”随后带着一行人远去。

  谢怀钧愤愤不平的在后面叫嚷着“信不信我七日后弄死你们”

  梁辰彦瞥了他一眼,拉着他的胳膊快步走到巷末直到那伙人看不见的地方。

  “七日后若是打起来我们依旧没有胜算啊”谢怀钧开始忧虑起来。

  梁辰彦看着他这副严肃的神情打了他脑袋一下。

  “你干嘛打我”谢怀钧揉着脑袋疼的眉毛蹙成一团。

  “赴什么约啊,你不过是把他仆人打了,他一时面子挂不住罢了,你晾他几天他就想明白同你打架完全得不偿失,而如果今**真的同他本人打起来了,那才是顾此失彼,双方记住了仇恨。”梁辰彦说完咳嗽两声,面颊有些不正常的泛红。

  “你不赴约岂不是失信于人”

  “这就是我教给你的本事,在江湖或者朝堂上,凡事不需硬碰硬,迂回处理比直来直去有时会更好,江湖上每年都有不少侠客名流死亡,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勇气十足之辈,但并非所有事可以凭着一腔孤勇便可达成心愿”梁辰彦说完头昏的难受偷摸往背后的墙上靠去,但嘴角却还挂着笑意。

  谢怀钧略有所思的点点头。

  梁辰彦看着他貌似懂了欣慰一笑“其实你父亲是个好人,我猜你也明白,你虽有一腔孤勇,但到底心性不够成熟,世事复杂多变,稍有不慎便会踩入深渊,与不期众少,其于当厄,怨不期深浅,其于伤心。你入军营更是如此,刀剑无眼,人心诡谲,你母亲已经死于敌国刀剑下了,你父亲不能再失去你了”他拍了拍他的手臂随后将自己的手搭在上面。

  “阿彦哥,谢谢你”

  “谢什么,去给我雇顶轿子去啊,我反正是走不动了”梁辰彦捏着痞痞的语气喊道。

  谢怀钧这才反应过来,将他扶着坐在墙角旁边。

  “阿彦哥,你等等我,我这就去雇轿子”

  他说完就跑出了巷子。

  梁辰彦看谢怀钧走后,终于抑制不住捂着胸口剧烈的呛咳着,他感觉口腔弥漫着血腥味,他赶忙掏出怀中的手绢堵在嘴边,红色的血液很快将手上的绢步洇湿了,待咳嗽止住时,他无力的靠在墙上,额头缀满了冷汗。

  他身上的蛊毒一日犯的比一日厉害,痛的他快要死了,他每天就是清醒的等着自己即将来临的死期。

  梁辰彦看着远方即将西沉的太阳,顿感内心凄怆。他可以劝慰所有人,又有谁来劝劝他呢,附近有马车驶来的声音,他扶着墙根站起,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手绢扔在远处,捂着胸口顺了几口气,重新带回了闲适的笑容。

  阜国皇宫春香殿

  洛歌虽然走了,但是齐佑还是改不过来日日光顾的习惯,虽比不得之前来的勤 但有空也会来看一眼,也不知是看景还是思人。

  他最近看着空无一人的春香殿才发现里面是何其的简普,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一个木柜子罢了,连齐佑之前来这里批奏折的案桌都是后添置的。

  上个月,阜国下了场暴雨,春香殿一下子就被浇塌了,齐佑这才知道春香殿年久失修一直是漏雨的。

  他突然想起洛歌其实是怕潮湿的,他说过自己肋骨受过伤,受不得潮,可当时怎么就没有当回事呢。

  整个殿里属于洛歌的东西极少,唯有几件当年内务府送的衣服,连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他想了想似乎洛歌跟着自己一年了连件东西都没赏过他,唯一赏过他的还是他临走时那包盘缠。

  齐佑一个人摩挲着屋内的摆设,自从他知道洛歌是被冤枉的,他就赶忙命人修补了春香殿,为的是他能重新住进来。

  他轻轻的打开柜子,空旷旷的仅有一小包东西,齐佑感觉好奇拿了出来,一打开竟是当时赐给他的血燕,到现在还剩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