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歌躺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陷入了混沌之境,感觉自己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置身虚空,无处着力,既没有痛感也没有其他任何感觉。

  朦朦胧胧中他感觉有人似乎踩在了他的脸上。

  “他怎么样了”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不知在哪听过。

  “回禀梁大人,这个洛歌已经挨了一百鞭子了,再打下去,很可能就没命了,皇上暂时还没想杀他,我们不敢直接把他弄死”

  “行,今日就暂且放过你”梁思逸用力的踩在他脸上,直到快把他踩的喘不上气才离开了牢房。

  太和殿

  齐佑揉着太阳穴缓解着头疼。

  “皇上,需不需要我去请太医给您瞧瞧”李公公放下了手里的茶水。

  “你觉得真的是洛歌做的吗”齐佑突然问道

  “这…涉及朝堂的事,老奴不好说”

  齐佑饮了口茶水“我从赵国回来后,你就一直跟着我,差不多都快六七年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李公公揶揄一下“别的老奴不懂,老奴觉得洛夫人心思没那么重”

  “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知道他那副傻里傻气的样子是不是装的呢”

  “其实自从洛夫人来了,老奴瞧着皇上您还是开心不少,您之前平时除了在太和殿待着从不去其他地方,洛夫人算是您登基后宠幸的第一个嫔妃了”

  齐佑把茶杯放下没有说话,良久他把奏折批完后把李公公叫了回来。

  “皇上有何吩咐”

  “这次情报没有泄露多亏了梁思逸,你告诉吏部升下他的职”

  “是”李公公正要离开,齐佑再次喊住了他

  “洛歌毕竟跟了我那么久了,多给他点银子赶他出宫吧”他说的很慢如老人一般迟缓。

  牢房内

  洛歌靠在墙上,不停的咳嗽着,自从那日受了鞭刑后他一直高烧不退,每天昏昏沉沉的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偶尔会吃一点送来的粥。

  “给你的”狱卒打开门把一个包袱扔在了洛歌的面前。

  “也不知哪来的好命,犯了这么大罪居然还能赐金离开”狱卒看洛歌没有理他,踹了他一脚。

  “咳咳咳”洛歌被踹醒过来,连日的病痛,让他脸庞苍白的如纸一般,身子更加消瘦不堪。

  “起来赶紧滚”

  “滚?”洛歌掩着嘴咳嗽着“去哪啊,我没有家”

  “爱去哪去哪,皇上已经赶你出宫了,拿着包袱赶紧离开”

  洛歌在听到狱卒的话瞳孔瞬间放大“你说什么,爷要赶我离开”

  “对,快点滚”狱卒见他还不动地方,提起他的衣服把他从牢房里重重的扔了出去,还把那个包袱扔在了他的身上。

  洛歌疼的闷哼一声,唇角漫上一丝鲜血,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擦了擦嘴角,微微睁开双眼,半晌,扶着墙踉跄的走了出去。

  硕大的朱门在他身后无情的关闭,在门关闭的瞬间,洛歌感觉心痛的犹如撕裂一般,痛的他站不起身“爷,你别不要我,爷,您别扔下我,我求求您”他无助的拍打着宫门“爷,我再也不任性了,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求求您了,您喜欢什么人我就扮成什么人,爷”他哭的痛彻心扉,宛如泣血。

  他跪在宫门面前,泪水砸在地上,天上也瞬间阴沉下来,水珠顺着他脸颊躺了下来,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心非木石岂无感,吞声踯躅不敢言。

  他摩挲着宫门回想着一年前他还是走这扇宫门被齐佑接进宫的,一年后又独自一人从这扇门中被赶了出去。

  “爷,我就算是个傻子”洛歌的声线颤抖“也会心痛的,爷”他感觉喉中一片腥甜,鲜血喷溅在宫门上,映衬的宫门更加鲜红,随之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在他身上,洛歌身子一软,晕倒在宫门前。

  不知过了多久,洛歌再次醒来,雨已经停了,他找寻着自己的包袱准备离开,却发现包袱不知何时没了踪迹。

  那里现在就是他全部的身家,他以后还要靠着里面的银两过活,没成想屋漏偏逢连夜雨,连仅剩的包袱也被人拿走了。

  他已经哭不出来了,洛歌捡起地上的一个小木棍一撅一拐的往宫门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他走到街市上,看两边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心里更觉悲哀,他没有来处亦没有归途,唯一可以收留他的地方也不要他了。

  “难不成还要回南风馆”洛歌瞬间打消了这个想法,他要是回去就得日日服侍不同的客人,过着受人凌辱的日子。

  一丝香气传入他的鼻尖,他看着附近的包子铺,胃里不住的疼痛,毕竟他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小公子,哪来的呀”一个陌生的手摸上了他的脸蛋。

  “起开”洛歌拍开他的手退到一旁。

  面前是一个比他高大的壮汉“呦还是个烈性小公子,是不是很饿啊,不如大爷我请你吃一顿怎么样”

  “你请我吃饭”洛歌咽了下口水狐疑的看着他。

  壮汉手不老实的摸上他的腰“真细,比女的还要细要软,这样你跟大爷我睡一觉,我给你买吃的怎么样”

  洛歌发狠的咬住他的手臂,壮汉痛的松开了手。

  洛歌见机立马不顾一切疯狂往前跑去。

  “你大爷的,还敢咬我,来人,追上他,我就不信我今天睡不到他”

  壮汉向自己周边的小弟示意一齐朝洛歌逃的方向跑去。

  洛歌到底是病的太重,他跑到郊外后很快就跌倒在地。

  第二日,洛歌迷迷糊糊的靠在树边醒来,阳光刺的他眼睛发疼,他的身边摆放着两包油纸,他轻轻捡起其中一个油纸,缓缓打开,是凉透了的包子,他捡起一个一点点送入口中,不好吃,肉腥味熏的他想呕吐,不过他还是硬咽了下去,就是划的他嗓子疼,疼的他泪水不断的涌了出来。

  他吃了几个后觉得身子有力气了,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洛歌望着四方天地,九州上那么多的国家,却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处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濒临到极限了,漫无目的的在森林里走去,上次他和齐佑就是在这里救了那一家人的,可是谁又来救救自己呢。

  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乎他的感受,此前没有,此后很可能也没有。

  齐佑不要他这个替身,他在乎的只有棺材里躺的那位。

  他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天都黑了,他头一次大着胆子坐到了悬崖峭壁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心里愈加沉沦。

  “这个时辰爷应该用膳了吧”在这一年里他清楚的记着齐佑的每一个习惯,记的他每一次温柔,他想着和齐佑美好的回忆,嘴角粲然一笑,羸弱且惶不可见,眼底却充盈着一片波光粼粼的水光。

  待太阳再次升起时,悬崖边上已经空无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