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两片杏仁>第121章 十字军恋歌集

  《我的巴勒斯坦》这首恋诗,出自《蒙彼利埃恋歌集》。

  当纪尧姆.德.阿莱睁开自己的眼睛时,他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并被蒙古人埋葬了。然而他感觉到自己手里是充实的,因为他宝贵的诗集还在。

  直到那些野蛮人掘开了掩埋他的土层,再一次的把他从殉葬坑里拉了上来。纪尧姆被阳光刺的眯起了眼睛,他大口的呼吸着清凉甘甜的空气,这是第三次了。从此后,他将成为受人尊敬的人。他可以自由的在蒙古人统治的每一寸土地上自由的行走,他可以走进他见到的任意一个毡房里,毡房的主人看见他身上佩戴的牌符,就知道他是受天祝福者,会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当乃颜在乱军中被马蹄践踏而死后,他们捉住了他。不顾一位即谦卑又尊贵的基督徒的反对,将他投入殉葬坑里按蒙古萨满教的规矩殉葬。他们大概以为他是乃颜心爱的金发奴隶。但其实相反,他是乃颜的导师。是他引导那位蒙昧的蒙古贵人归信正教,他为他及他的部众们施洗,并教他认识拉丁文。

  这曾经引起了乃颜帐下那些信仰东方支派教会的奈曼人的不满,而这种不满最终导致了乃颜的毁灭。在合汗忽必烈亲征乃颜的战争中,这些心怀不满的奈曼人临阵倒戈,投向了合汗。奈曼人夺了绣有十字架的帅旗并把它献给了合汗。帅旗被夺导致军心大乱,乃颜部署顿时崩溃。

  死难者的尸体满目狼藉的横陈在残雪还未化尽的草原上。乃颜已经被马蹄踩烂了的尸体则被圈进洁白的羊毛毡里安葬。这位东道诸王之长毕竟是成吉思汗的亲弟别勒古台之曾孙是合汗的亲侄子,即使他因叛逆而死也要给他一个体面的葬礼。

  一群穆斯林士兵企图耻笑十字架军旗。主动倒戈的那些奈曼人压抑着怒火敢怒不敢言。反倒是拜偶像的合汗申斥了那些企图嘲笑十字架的撒拉逊人。合汗的震怒是任何人都会害怕的,本来耀武扬威的撒拉逊人立刻沉默了下来。

  一个身上散发着羊乳味儿的萨满上来给纪尧姆披上了一件细软的白色毡袍,毡袍胸前由一条金链串起一枚牌符。金底银字的八思巴文,纪尧姆知道这是一个吐蕃特大喇嘛为蒙古人研制的可“通译诸国语”的完美字母,虽然它还没有在欧洲人的语言上试用过,但他们已经在用它译写蒙古语、突厥语、阿拉伯语和波斯语了。

  那几排竖着排列的银字的意思是:

  “在至高的腾格里的祝福里,佩此牌符者将受到永恒的庇荫。他足迹所至之处,任何蒙古人都要以受赐福者的身份对待他。”

  伯颜的背疮已经严重化脓,他疲弱的侧卧在由侍从抬着的软床上,看着那个因为受腾格里赦免而获得了尊荣的法兰克僧侣。他终于舒了一口气。他企图救他而不果,但没想到的是,上帝却救了它的虔信者。

  临做别的时候,伯颜问那个法兰克人要去往何方?对方答说,大地上凡有人的地方。结果多年后,那个人果然在大都劝化了那些因最后一位主教死去而群龙无首的阿兰人改宗天主教。

  临走前的法兰克僧侣把那本泥金彩绘的《蒙彼利埃恋歌集》赠给了伯颜。和伯颜第一次在乃颜的宫廷里见到这本恋歌集不同的是,仅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不拘泥于教派,他们和解了。

  翻开诗集正文的第一页,既是那首在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时享誉基督教世界的名曲,匿名者之诗作《我的巴勒斯坦》。

  “为荆棘中的荆棘而做,我的巴勒斯坦!

  为玫瑰中的玫瑰而芳香,我的巴勒斯坦!

  当我的心脏跳动一次时,请赐予我,一片石榴叶。

  先于我的额头敷贴,再覆盖在我胸前。

  我的床榻会为此突然震动,或摇曳一次。

  那美丽的城池也将被做一次彻底的洁净。

  你说:‘我亲爱的,风吹皱护城河的水,牧者微笑着走向羊群。’

  而我,突然的想与你耳语,想看你鬓发边绽开的石榴花。

  亲爱的玛丽亚,请你庇荫我们的后裔,免受炼狱火焰的刑罚。

  祝福宰凯里雅长寿,继续抚养纯洁、抚养和平、抚养童贞以及幸福。

  约旦河的河滩上,卵石闪烁着天堂的光彩。

  一颗颗星星的眼睛,如羔羊般渴盼母乳。

  温顺的羔羊向上祈祷,祈祷尊贵的‘寂静中之寂静、永恒之寂静’。

  河床里有洁白的飞翔之鸟,河床里还有盛开的白色睡莲。

  水中有白鱼,还有白色珍珠状的乳汁。

  哦,玛丽亚!我尊贵的女士!

  你白色的头巾散开了,你的黑发象最温柔的夜色。

  在我虔敬的手心里,掬着你的笑容,那是欢乐之水。

  我手指间的芦笛,跳动着,唱出一曲风中的歌。

  在那里,风和火满载着力量,穿过我的躯体,疾驰向远方。

  我的身体每震颤一次,就有一滴血掉落在沙漠里。

  我的手指在歌唱,歌唱河流、歌唱芦笛、歌唱我的巴勒斯坦!

  叫喊是摩挲的涟漪,我亲爱的巴勒斯坦。

  你尽情地一遍一遍,盛开所有的玫瑰,生长所有的荆棘。

  在我最疼痛的地方,有石榴叶,它离我的心脏不远。

  在那日,人们当以痛苦和赎罪向我报喜。

  我把我们窖藏的金银取出,放在火里烧红后,来烙我的前额、肋下、脊背与手足。

  让烈火灼烧,赐予我神圣的疼痛。

  我们是自我的仇敌、亲族、食粮与水。

  在云朵下,与羔羊一起,我们相爱吧。

  是的,亲爱的,这就是我所要求的疼痛。

  我要用它治疗另一种疼痛,那是上帝的城堡。

  我心中空置的巴勒斯坦。”

  伯颜把那页纸附在鼻息间嗅闻它,那纸页上隐隐的似乎有血腥,但又似有玫瑰幽香。伯颜想,那是开在荆棘丛中的玫瑰,它们是基督的喻表。

  身上的伤很疼,他又开始夜不能寐。只能少用些鸦片来镇静止痛。

  梦里他见到的是的乃颜给他的囚室。他们本来要穿透他的锁骨并钉他手足的,就是想彻底的废了他。但这时那个金发的法兰克僧侣劝止了他们。尽管他们在酒宴上曾经争论过各自不同支派的优越性,但对方并没有对一个被囚禁的合汗间谍做落井下石的卑鄙动作。

  他对我始终心存善念,伯颜后来想。这个法兰克僧侣的善意拯救了伯颜,但却把他亲自施洗的蒙古亲王极其部族送入了合汗的杀戮场中,这大概是他想不到的。

  乃颜所属的十万之众被埋葬在了撒儿都鲁的高地里。除了几千临阵倒戈的奈曼人外,一个活人都没剩下。失都儿、合丹等后来也在布里古都伯塔哈被玉昔帖木儿麾下的先锋钦察人玉哇失消灭了。乃颜的妻子因畏惧受辱而自杀,尸体被合汗令人抛入西拉木伦河。

  伯颜觉得自己身上的疮口在烧。他一直在发着高烧。米昔塔尔每天给他挤身上疮口里的脓水,并用锋利的小手术刀刮去散发腐臭味儿的死肉。伯颜的两个膝盖里面有积水,一直红肿。米昔塔尔听从回回医师的建议用盐水给他盥洗膝盖伤口。每次疼的钻心。伯颜紧紧的攥起拳头,指甲都抠进了手掌心的肉里。米昔塔尔给伯颜一根包着毡的软木棍咬紧在口中,以防止因为剧痛让他咬烂自己的嘴唇或咬碎自己的牙齿。

  软木棍咬在嘴里,咸而且湿。伯颜觉得口水止不住的流出。那软棍的味道到有几分象是男人的阴茎。

  伯颜身上的伤太多。多处皮肉撕裂。有数道口子深到见骨。乃颜本想穿他锁骨、钉透他手腕脚腕,让他彻底成为一个残废人。但乃颜的施洗者认为基督徒不能用异教徒迫害基督的酷刑来对待另外一个派别的基督徒。所以,伯颜侥幸。

  那个施洗者的劝告,使伯颜的手脚还能牵绳控马,所以他才能口称自己要解大便,而他们又自然不愿意让他就这么把自己的屎拉在帐篷里。就在两个士兵看守松懈的当口,他纵身窜上一匹口里系着嚼绳的光背马逃入了无尽的黑夜之中。

  如果他没能逃成会是怎样?那些人曾经嬉笑着对被剥去了所有衣服囚系在木笼里的他吐唾沫。他们笑嘻嘻的议论乃颜汗将会用怎样的刑罚处置他。他们说象他这种靠卖自己的屁眼子求得荣宠的下三滥货色,乃颜汗也将让他的屁眼好好的舒服舒服。到时候他们专为他备一根削的尖细光溜溜的硬木桩,从他那淫荡的小穴里刺进去,然后钉、钉、钉,直到木桩尖头从他那喜欢吮吸合汗的阳物的蜜一样甜嘴巴里面穿出来。

  然后他将象一件礼品一样被立在那里,直到成为一具风干的尸体。

  他居然赤裸着伏趴在马背上狂奔了三昼夜,其间涉水过一条河,冷的刺骨的河水直没过腰部。直到第一处驿站的出现。他滚身落马以后就手脚并用的爬进驿站。

  他狂叫着:“我是巴林.伯颜!我有急报!急报!急报!!”然后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本来是以体面的身份去试探乃颜的,但没想到最终以如此不体面的身份捡了一条命回来。他不是没有警觉到乃颜的含糊其辞,但他未想到乃颜如此快速就做了囚禁他并同合汗翻脸的决断。当时他还没有去试探乃颜对东京等路行中书省成立的态度,合汗将要立行省分割宗王权利的话他还没出口呢。他只是刚说了合汗想征调两千人去辽东船厂做造船和伐木的工人而已。

  乃颜笑的不太自然,他看出来了。但是紧接着的乃颜却叫来一个金发的法兰克僧侣和他攀谈起了教义。伯颜后来想,大概是乃颜已经拿定主意要反,有没有立行省征调属民都是不重要的。为了让他松懈,乃颜利用了那个单纯的修道士,让他们谈论起了哲学、神学和诗歌的话头。不如此,无法稳住他使他被捉。他的饮料里和饭菜里他们都投了些什么药,他不知道。只知道纵然他不敢多吃,只象征性的吃饮了几口,便还是浑身软了下去,直到他们剥他衣服,把他裸体锁进木笼中,他整个人还是晕眩的。他的心脏跳的象暴雨一样癫狂。

  他很庆幸自己把几个亲近的奴仆都留在了哈喇和林的家里。

  在被扔进笼子以前,乃颜拎着他的发辫,赏了他好几记脆响的耳光。他感到耳朵蜂鸣,嘴角有一道血淌下泛着腥味。然后那位宗王憎恶的对他说:

  “你这个罪奴晓古台的儿子,不靠卖腚得宠到蹊跷了。如果不是你献屁眼献的太积极,把自己的时间大都花在了合汗的床上,你和你娶的那木华黎家的小娼妇保准现在已经有一群小野杂种追在你们屁股后头喊额赤格和阿可了。告诉我!你的那根还行吗?!你家那小婊子对你赖在合汗床上不肯下来怎么个看法?!她背着你养了几条好汉?!她那逼里水还多吗?!你们巴林部人和札剌亦儿部都他妈是奸生子!一堆臭杂种!还想来探我的口风?我会叫你爽到极处的,狗屎一样的玩应儿。阿忽台和阿剌!给我锁进笼里吊着他。”

  “我到时候细细的拷问这贱奴才。”乃颜说。

  无论伯颜如何伪装无辜,乃颜从来都不信他。乃颜让他指着基督起誓以证明他自己的清白时,伯颜沉默了。伯颜的手神经质的一直在抖。

  “我不能... ...。”他说:“经上说:‘莫以造物主之名发誓。’所以我真的不能... ...。”

  “是‘莫以造物主之名发虚誓!’”乃颜看着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冷笑道。

  伯颜仓惶失措的抬起头,他的口舌似乎不那么灵敏了。这一定是那个给乃颜施洗的法兰克僧侣给乃颜讲的!伯颜想。不然这个刚皈依不久粗鲁无文的宗王怎么会如此的熟悉旧约里箴言?!

  “求你让奴婢速死吧,我求你了。”伯颜哽咽了,他说:“我是个罪人,求王爷赏我一个死亡。”伯颜哭诉,他自己都弄不清这是在装还是真情流露。

  “死是没那么容易的。”乃颜笑了,说:“不让你肉身每一寸都在我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我绝完不了。我的丞相。我会让人作践你,直到你成为一滩烂肉。”

  “我渴了... ...。”伯颜仍然在高烧中。烧的喉咙焦干,燥热裹着全身。无法分清自己是在乃颜狱中还是在随军合汗的营帐里。

  有人给他喂进一些水来。他喝了,就一歪头又昏死过去。

  他记得他们用冷水泼他把他泼醒。他们让他双腿岔开骑在一条粗糙的木头杠子上象骑驴一样,脚踝则被粗绳绑了。因为绳子勒的太紧,脚腕处皮肉磨烂了鲜血淋漓。他象一条狗一样的趴在那根条杠上,屁股撅起来。他臀部火辣辣的痛感告诉他他们在抽他的屁股。那伙人看着他印满红痕的臀部笑的非常的开心。

  一个行刑者上来又用脚用力踩了一下穿进他捆绑在一起的双脚之间的另外一根木肛。伯颜失声惨叫,趴在竖杠上的身子猛烈抽搐着,口中呕出白色的口沫,结果又引来周围一片哄笑。

  乃颜上来象抚摸宠物一样抚摸着伯颜血痕交错累累的脊背和臀部。说:“哎,你有一个结实的脊背、有力的腰、甜蜜的臀部。但我会毁了这一切。不要有任何的怀疑。你现在只是还没到时辰。”

  伯颜抬眼,正好对上乃颜的一双眼目。乃颜忽然恼恨,这贱奴居然还敢与他对视?

  “最后再挖你双眼!”乃颜冷冷的说道。然后他命令:“我交给你什么是奴隶面对主人时的卑微。拿马印来。我们给他挑个好地儿烙上。既然他胸膛正中有一个,下阴正中有一个,那腰背正中自然也该烙上一个。”

  伯颜听了,深深吸了口气,勉力的让自己平静。他很明白自己无处可躲,只能咬牙等待与忍耐。他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进被绳索捆牢的双臂间,以手捧面,他嗅到自己手腕处磨破的血腥气。

  伯颜无法看见身后那烧的赤红的铁接近身体,但能感知到热源距离肌肤不过寸许。伯颜心中只想,忍耐吧,这是命运。

  也真奇怪了,再次受烙似乎没有他心里想象的那么惨烈。虽然他大汗淋漓急喘不止,身体颤抖如一片寒风中的秋叶。但疼痛似乎不止带来了羞辱也带来了他对自己身体归属权的再一次确认无疑。

  他是他的合汗的,合汗的家族拥有他,他永远都属于他们。无论是俺巴海和阿鲁浑、还是阿鲁忽、还是忽必烈还是眼前的乃颜以至于以后可能的海都亦或合汗立的太子帖木儿。

  他在用力中咬破自己的嘴唇。那滚烫的马印狠狠的压在他腰部正中很长时间,那里的肉开始焦烂变黑并发出一股灼烤的糊味。猩红的血珠沿着金属烙印焦烂黑红的边沿渗出滚落赤裸的乳白色身体,和闪闪发亮的汗水合在一起。

  伯颜死死的抱紧身下木桩,他浑身肌肉虽然急促颤抖却始终一声不发。乃颜让那掌管马印的阿剌要给伯颜多烙些时候,为的就是迫他痛苦的叫出声来。乃颜把脸凑近伯颜的脸,用一种对孩子讲话的口吻诱惑他似的呢喃耳语:

  “哭吧,放松的哭出来吧。承认你既是他的也是我的。我便给予你体面的死亡。你还能渴求什么呢?体面的死亡就是荣誉。你要知道,你非常适合做我叔父的殉葬人,他会将你带进他的坟冢中继续侍奉他永生永世。你该不会拒绝先去阴间等候我叔父吧?看他在阴间会不会把你让给我先用。”

  然后乃颜手中一紧,他揪着伯颜的辫子逼迫他必须面对着自己,伯颜看着面前的宗王,笑了。

  伯颜笑的很纯洁也很淫荡。

  “谢谢。”伯颜说:“我知道自己的脏和下贱,您以为我记不起我有多么的贱,那是多虑了。”

  然后伯颜忽然引颈,在几乎与他脸贴脸的乃颜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您可以干我。”伯颜继续说道:“您为何不干?现在就上来啊,我尊贵的王爷。”

  乃颜一震,他惊厥自己的魂魄几乎被眼前这处境卑微被残虐的奴婢吸走。他忽然想干他,把他身体的每一处都细细的品尝一遍。从没有一个成年男人会勾起他这种邪恶的欲望,而这人却能。

  “我会好好的干你,直到你起不来为止。哦,不只有我,我把你赏给所有愿意要你的男人,作为我向我叔父的报复,那个胖的连马都已经骑不了废物之前,让所有人都乐一乐。”

  伯颜赤裸的躺着,他身下的床褥已经变成细软的丝绸。米昔塔尔正给他照料腰后面那处烙伤,那里显然还未愈合。米昔塔尔拿干净帕子沾了药细细的为伯颜擦拭着。伯颜把一只手深入自己腿间,轻轻抚摸着那里那个属于合汗的陈旧马印。早就愈合的旧疮疤痕摸上去还是有参差不平的触感,伯颜反复的摸着,不知为什么心里悠然生出一阵温暖甜蜜。

  他在乃颜面前,毫无自尊的跪了下来。王爷粗暴的揪住他已经散开的发辫,把他的脸强迫压在自己的腿间。伯颜贪婪的吸吮着,他几乎把王爷的阳具囫囵个的吞进自己的喉咙里。伯颜灵敏的舌头让宗王迅速的神魂颠倒起来,那舌尖象吊钩,勾起欲火飞升。乃颜迅速的射进了那温暖柔软的喉管里。

  伯颜被呛的想咳但咳不出来,因为一个阳具堵住了他咽喉的出口处。乃颜看见伯颜的喉头蠕动抽搐了一阵,把那些他射进去的污浊东西全咽了下去。在王爷的阳具已经撤出之后,伯颜甚至还舔干净自己的嘴唇,不让那上面残留的粘滑的汁液浪费了。

  在做着这一切时,乃颜看到伯颜的一只眼睛外眼角分泌出一滴泪水,顺着他淫贱的脸庞滑落。

  但是伯颜的脸上却在笑。

  象一个为嫖客服务的贱人,乃颜心里由衷的赞赏。忽必烈得了这么一个好奴婢,他真的知道该怎么弄才能让他的主子尽享欢愉。而他认为他自己的享乐和主子的快乐比起来丝毫也不重要。

  这真是个天生的奴婢。他自己喜欢这样做。他和那些被迫承欢假装顺从的奴隶不一样,他自己就喜欢顺从这一切。

  伯颜笑笑,他知道乃颜还没尽兴呢。这样的事一次是绝对不够的。于是他伸出舌尖,挑逗着去爱抚乃颜肉柱头部上那道浅浅凹陷的沟回。乃颜厉声的哼了一声,就在不能自已之中一把揪住伯颜散开的辫子把对方的脸使劲的又按到自己双腿间。

  这一次似乎来的更猛烈一些,潮水般的快慰感激烈的撞击着乃颜的大脑、心脏和下半身。当他即将要在对方的咽喉里再次喷发时,他却突然粗暴的狞笑着一把将对方推开,然后对准对方的脸,射了伯颜满脸的白色液体。

  伯颜脸上挂着乃颜汗的精液,他甚至没有用手去抹。

  乃颜没有要他的后面就甩手走了,把他丢给那些随意拿他来取乐的粗野的下等人。那些人一前一后的上来,他前面用嘴服侍着一个,另一个则要他的后面。这些人更加贪得无厌,他们都是粗野的牧民。不把自己的全部欲火都倾泻在他身内他们就觉得满足的不够。

  每当前面和后面同时被涌进的滚滚灼流所温暖时,伯颜都要忍不住的在扭动与晕眩中下面渐渐地硬起来一些,最终他自己也在近乎被浇灌至失神虚脱中射出来了一次。

  然后他的记忆就很混乱了。只模糊记得,有时他们是两个人同时享用他的臀部与嘴,那时他要膝盖跪在地上双手撑住身子,用和牲畜一样的姿势服侍。有时他们会扶着他让他躺在铺着杂乱扎人的干草的地上分开双腿,因为这样方便他们插入他身体的最深处。那压在他身上的人用力的来回摩擦他的体内,然后倾泻而出。一个人完了,是下一个,然后是再下一个... ...。他们轮流的要他。

  这些粗野的牧人平时在放牧时只能在牛羊身上倾泻欲火,今天他们的汗把一个强壮俊美的奴婢给他们任意发泄,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福分。

  直到那个长着一头柔软可爱的金发的法兰克僧侣出现在帐幕的门前。一个牧人喘着粗气正心满意足的从伯颜身体内退出,他还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和恋恋不舍。但后面等着的那个人早已忍到了自己的极限,不耐烦的一把将刚射出了自己精液的前一个人,一把推搡开去,拉开裤带就要上。却听见门外有人愤怒的喊叫。那牧人回头看见修道士已经闯入帐中。

  纪尧姆.德.阿莱被眼前邪淫的罪恶惊呆了。那个亚述人,曾经和他在宴席上用波斯语讨论吟游诗人的传奇与争论聂斯托利在晚年究竟有没有忏悔自己早年间所宣扬的异端罪恶的亚述人,看起来俊美优雅无比的那个男人。现在发丝凌乱的裸着身体,象头牲口一样的趴伏在地。嘴里和后穴里同时含着一个人勃起的阳具。他浑身布满了汗液、血迹和精液,也许还有人舔舐带上去的唾液。一个人正忘情的在他嘴里爆发,另外一个人虽然已经发泄过了两次,但还不舍离开他的身体,继续用的自己已经软下去的阳物在他身后两股间来回摩擦着。

  纪尧姆几乎要疯了。这是索多玛的罪恶的多少倍呢?!他无法算清了!他刚刚为他们的王施洗还不久,他们就干犯此等的恶事吗?!这世界上还有值得拯救的灵魂吗?

  而那伏在地上被侵犯的不正一个基督徒吗?上主竟然允许这样的事情可以发生吗?

  纪尧姆看着眼前颠倒的一切,脑子里一阵剧烈的轰鸣。似乎焚毁索多玛的硫磺火雨在他自己的头脑中炸裂燃烧着,让他恍然无措。

  然后他看到了那对蓝色的眼睛,淫乱的象孩子一样甜美的眼睛。蓝的如地中海的海水,让他想起蒙彼利埃的港口。

  当纠缠那个人的两个野蛮人被纪尧姆粗暴的推开赶走后,对方却对着他笑着舔了一下残留在唇边的白色精液。纪尧姆看见一道口涎夹杂着精液的白浊从那人嘴角溢出来。那人又笑着舔了一下嘴角。

  太邪恶了。

  纪尧姆在心中疯狂的念诵天主圣三的圣号,他的心脏几乎要从嘴巴里一跃而出。他不仅看见了这个人被干的全部过程,还见到了他身上的那些可耻的印记。鞭痕和被人侵犯的痕迹已经不算什么了。奴隶的马印。这人身上居然同时烙着三个马印!其中一个还烙在那最令人感到羞耻的部位!

  纪尧姆不想去看,但又似乎有种有剧毒的诱惑,诱使他强烈的想要去看那场面。一个男人跪在一堆乱草上,以一种挑衅似的调皮暧昧的眼神望着面前这个体面整洁的修道士。他虽然自己一丝不挂却能让纪尧姆感受到压迫感。

  一个声音在纪尧姆心里喊道,你也该上了他!

  “不!不啊!我的主,求您饶恕!”纪尧姆崩溃了,他捂住自己的脸逃出了这间简陋的帐篷。

  乃颜本来以为纪尧姆会同意他用钉子先钉穿伯颜的手足再以铁链穿透伯颜的锁骨,因为索多玛的罪恶是在伯颜身体上发生的。但是他领会错了。纪尧姆希望乃颜即使要处死伯颜,也要讲点基督徒的道德观,让那个人死的干脆些少受些凌辱。

  乃颜思索了一会儿后,点点头说:“我后天早晨会绞死他。这个奴隶的贱名您已经知道,关于其他的您请不要再问了,因为说出来没的脏了人的口舌。至于到时候的安葬仪式,我答应您,按照基督徒的葬礼给他置办就是了。您如果要听他的告解,可以在后天凌晨天正式明亮前去关押他的那间帐幕。我现在就叫人去喂给他些水饭。”

  纪尧姆出了乃颜帐幕,看见端着粥饭的奴婢进了关押那囚徒的帐幕。他又去看了一眼,那个人似乎已经吃过了给他的粥,一个奴隶正给他擦净身体并上了些治疗外伤的草药。然后纪尧姆看见他们用铁链条锁了那人的双手双脚把他放进一只木笼里叫他躺着休息并给他盖了条看起来挺柔软暖和的毛毯,然后他们给木笼上了锁。

  那个人裸身侧卧在毛毯下面,蜷缩着,很安静,似乎是睡着了。

  然后就在这天的夜深了以后,那囚犯就逃了。

  深夜中熟睡的纪尧姆被一阵突然爆发的嘈杂的人喊马嘶从自己的睡梦里惊醒。

  有人在高喊:

  “巴林.伯颜跑了!还拐走了一匹好走马!这忽必烈派来的老狐狸真毒!居然能以自己要拉屎的借口骗的看守他的人开锁并带他出营盘!”

  纪尧姆披了衣服下床,出来就看见满营盘灯笼火把乱窜,到处一通乱搜,但就是抓不着逃犯。

  两个满脸被土眯的眼根本睁不开且额角血流不止的人,被双手反绑着带到乃颜汗的面前。是看守伯颜的阿忽台和阿剌。显然是他们给伯颜开了锁。他们脸上眯眼的土和被石头砸裂的额角都是伯颜的杰作。但显然因为伯颜要争取时间不敢恋战而没去剥这俩身上的衣服,在两个看守倒地后伯颜就立即窜上马背疯狂打马疾驰而去了。

  至于那里怎么就会有匹走马呢?谁把马特意放置在那个营盘外的地方的?太刻意了!是有内线吗?但已经没时间彻查了,因为马上就要起营离开这个很可能已经暴露了的营盘。

  没什么可多啰嗦的,只“咔嚓、咔嚓”两刀,两颗人头就落了地。纪尧姆心惊胆战的看着乃颜做了这些。

  然后乃颜干脆也不再搜营盘了,因为想必那条狡猾的狐狸已经窜进草原深处去了。茫茫旷野无垠,上哪里去找一个逃奴?再说他身受重创又没有可蔽体御寒的衣物,想必也会冻死在初春的草原里。

  乃颜认为完全不必为了寻找伯颜而耽误时间。然后他知道自己错了。忽必烈特意让人以精致的软床抬着伯颜来到两军即将开战的阵前叫乃颜亲眼看看,忠于职守的奴隶活着回到了他的合汗身边!

  尽管他亡命三昼夜才抵达第一个救命的驿站,然后又不停的换马狂奔三十日才见到他的主人忽必烈合汗,但他毕竟回来了不是吗?他回来了!只为了他的合汗!这就是忽必烈想要乃颜亲眼看的!有人愿意为了合汗拼死亡命,而你乃颜得不到这样忠实的奴仆!

  乃颜轻蔑且憎恶的看了一眼以一种半死不活的姿态躺在细绸软褥上裹着貂毛里子织金锦蚕丝被的伯颜,放弃了一箭射死这奴隶的念头。

  反正已经摆开了阵列要交战了,又何必在乎这人的死活。胜,则这人和忽必烈同死,败,则自己进入天国。乃颜觉得真没必要计较那么多。就一个奴才而已么。

  抬着人的软床在阵列前耀武扬威的展示了一阵后,就退了下去。乃颜看见敌对阵营里升起了九条纯黑牦牛尾制成的黑色大纛,纛头正是黄金家族孛儿只斤氏的战神,呈三叉戟状的“苏鲁锭”。在苏鲁锭下有身披铃衣、蒙面击鼓的一个萨满,而另外一个祭祀萨满则向空中九次抛洒洁白的马乳进行“洒祭”。

  另外还有一面堆绣而成的巨幅“玛哈嘎喇”丝绸唐卡也被升起,唐卡下九位身着暗红袈裟的萨迦派喇嘛正诵念护国战神大黑天陀罗尼咒文,梵香袅袅白烟蒸腾,乞求大黑天护持击败仇敌。

  在喇嘛的诵咒声与萨满鼓的狂响中,合汗的阵营里自中军竖起刺绣着合汗徽记,上有日月纹饰、下挂九尾黑纛、上饰苏鲁锭的合汗军旗为分界线,左右各出十二头毛色纯白的巴克特里亚双峰驼,每驼身上两侧均挂有蒙古语称为“古兀尔格”的骆驼皮战鼓。击鼓人骑乘在驼背上持鼓槌按节律击鼓。

  随着鼓声急促,右手军中升起了一面下挂三尾白纛的赤色底的鹰旗,亚述人的横展翅鹰徽头顶太阳盘。乃颜认得这正是亚述基督教会的教徽与族徽“沙玛什”,这面旗代表巴林.伯颜是没错的。

  紧跟沙玛什旗帜升起的另一面旗是下面挂三尾黑纛的黑底双新月旗,乃颜却不曾认得。但只见列阵在此旗帜下的多为有甲胄的重步兵,骑兵并不算多。乃颜心头一动,明白了,这是由汉人万户组成的汉军。但随即乃颜又觉得自己一阵轻松,因在他想来,没有马的步行汉军应该在草原阵列战里没多大的杀伤力,而且忽必烈居然将以步兵为主的汉军都用上了,不正说明他这个叔叔其实已经无兵可用了吗?

  一想到此处,乃颜不禁心里一阵狂喜,忙令己方也击鼓竖起九尾黑色大纛与绣着十字架的军旗。这面军旗是乃颜叫人连夜赶工绣制的。因为他听那给他施行洗礼的法兰克僧侣讲过罗马人的君士坦丁大帝以十字架为军旗战胜异教徒的神迹,因此他决意仿效那位罗马帝国大帝,以十字架震慑仇敌。

  鼓响过最后一遍后,乃颜惊讶的发现敌军阵营里缓缓的步出四头巨大的白象,白象背上载着象辇。

  这四头白象乃安南王陈晃敬上的贡礼,因合汗已经册封他的父亲陈煚坐了安南太上并改名光昺,将其王妹安姿公主配嫁给合汗的第九子镇南王脱欢做正妃。现在正是安南与大元的蜜月期,安南王贡象不再象以往那样吝啬了,合汗得了此安南白象,自然要大大的彰显一番自己的威仪了。

  乃颜看见那象辇心里暗喜,心想这象辇巨大且笨拙,移动起来非常的不便,开战后如果让一支强劲的弓骑兵直插中军谋夺象辇,只要能突破守卫在象辇周围的怯薛歹与武卫军,射死坐在象辇里移动不方便的忽必烈,这一阵仗自己就算是赢定了。

  而远在忽必烈阵营中的阿鲁剌.玉昔帖木儿也看清了乃颜用的纛是九条牦牛尾制成,他有些担心的回首看了看设座于辇中的合汗,见合汗的脸色异常的凝重。玉昔帖木儿想,今日乃颜不死不行,他居然用了九条尾的纛,这是犯禁啊,只有合汗才能用九条尾的纛啊!乃颜今日是死定了!

  玉昔帖木儿又看了看伯颜军旗下悬挂着的白色三尾纛,心里疑惑,不知伯颜究竟何意?别人都是象征杀戮与诛灭的黑纛,伯颜为何却要挂出象征仁慈与宽恕的白纛?难道伯颜在暗中同情乃颜极其谋叛的属下部众不成?

  但战情紧急,已不能让他多想了。玉昔帖木儿命令竖起指令旗,让第一队弓骑兵先上。按蒙古人作战习惯的次序,先由弓骑兵发起“曼谷歹”式进攻。

  弓骑兵要身着轻便皮革甲胄,随身携带两只装满箭的巨大箭囊,背后是骨角加动物筋腱制的反曲复合弓。他们要按照轮次冲锋,如潮水般一波波上。如果敌人强硬,他们就后退。在被敌人追击时,他们要在撤退中边退边反身回射。如果敌人也回撤,他们就拨转马头回来冲上去再次齐射。如此反复,直到箭支完全射光,弓骑的任务才算完成。这就是“曼谷歹”。

  如果“曼谷歹”式进攻后敌人仍然没有被冲的七零八落,在后面则还有来自亚美尼亚和格鲁吉亚的高加索重甲骑士,他们以人马皆披金属重甲和长达十余米的重型骑矛而著称。冲锋时巨矛夹在腋下,枪尾朝向马身后左侧,枪尖指向马首右侧。配合椅子型高背马鞍和长马镫。夹枪冲锋时,整个人坐于鞍子之上,后背抵住鞍背,双腿伸直踹紧马镫,马靴上有后靴跟可以帮助人紧紧扣住马镫不至于脱脚。这种被称为“夹枪墙式冲锋”的重骑战术,最初源自西欧的诺曼人,在十字军东征时被传入高加索诸王国,立刻就被信仰基督教的亚美尼亚人和格鲁吉亚人模仿。

  东罗马公主安娜.科穆妮娜见识了第一次十字军东征中的重甲诺曼骑士是怎样冲锋的以后,钦佩之至,称这些诺曼人“能够把巴比伦坚固的城墙上撞击出一个大洞”。

  这样的作战方式对骑士和他们的马匹都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

  首先,需要骑兵集群排成稳固阵线,要膝盖对膝盖相距很近,以至于据说在第三次十字军中的诺曼骑士队列中,扔到他们中间的苹果都不会落地。然后,夹枪冲锋开始时马匹要小跑前进,只有在最后一刻才发动冲击,这是为防马匹疲倦或队形散乱。而且,骑枪在一开始是竖举,只有在接近敌人时才平举,以期正面击中敌人或他的盾。骑士不可盯住迎面而来的枪尖,因为这会让人退缩或闭眼。相反的骑士必须将自身注意力集中到不断接近的敌方的人和马匹身上,对冲过后就要拔出所配之附属兵器,通常为高加索骑士马刀或日耳曼式大剑,进入肉搏厮杀直到接近体能极限。

  在最后的最后,则还有汉军重步兵做收尾的工作。在高加索的重骑精疲力尽而撤下后,汉军以霹雳火、飞火神鸦、震天雷等火药武器对着敌军进行轮番投射,在风向许可时还可以对敌人释放有毒的狼烟。通常在此时敌方都已经被弓骑兵和重甲骑士的数轮冲击消耗的所剩无几,面对火药武器制造的地狱般的浓烟与烈焰,他们只能乖乖的跪倒投降了。

  但今天似乎发生了点小小的意外,以至于令双方都没有达成预期的目的。

  乃颜派一对弓骑兵硬闯中军对着合汗所乘之象辇万箭齐发,是元军怎么也没想到的。皇帝不得不弃了象辇狼狈不堪的由人背着转移到马上躲避乃颜的弓箭手。

  而元军不仅使用了蒙古人的“曼谷歹”战术,还使用了在东方异常罕见的“诺曼墙式冲锋”,也是令乃颜军队大为惊骇的。那些披挂全身包裹的重甲,连面孔都被面甲遮蔽的高加索骑士,以及他们腋下长达十几米的巨矛,如同隆隆作响的钢铁战车一样碾压过去,同样把乃颜手下的蒙古人冲击的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双方的血战,由日升至日落,未分胜负。

  忽必烈合汗决定收兵了,他觉得自己要重新思考下这仗如何打下去。今天的战果令合汗非常的不满意。另外还有伯颜居然挂白纛一事,令合汗心头发堵,他想质问这奴婢,究竟为何要如此的与他对着干,他还想不想要自己那颗头颅了?!

  伯颜不顾伤病,挣扎着下床,非要一再的对着合汗行叩首大礼,却不肯说任何的话。最后被合汗令人将他撵出去了事。管他是挂白还是挂黑,启用亚美尼亚人和格鲁吉亚人终究是的伯颜的主意,而且效果不错。至于那纛的颜色问题,忽必烈觉得可以以后再慢慢的计较。

  但伯颜被撵走后不久居然又携汉军万户都元帅、中书左丞李庭回来了。伯颜和李庭谋算好了,趁着乃颜的气势已经被这第一仗给冲了,就在今夜令汉军携火药潜入乃颜营中纵火焚烧。

  乃颜真未想到自己居然如此的晦气,白天在重骑兵那里吃瘪,夜间又遇着汉军偷偷进来纵火。人马辎重损失了无数。第二日连接仗的勇气都没有了。急急的向着东北方向撤下,但是谁成想,被手下的奈曼人又半路倒戈,夺了乃颜帅旗去投忽必烈,还被伯颜麾下的亚述人与阿兰人穷追猛打,在全线崩溃的混乱中,东道诸王之首居然坠马而无人相救,被乱马踏做一滩血肉模糊。

  纪尧姆头痛欲裂,他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已经发生过了。天,似乎已经被溃败的乃颜部众之血侵染成猩红色并散发着腥烈的气息。地,似乎已经被沃血所浸泡而深入土壤中染成一片血烈。干咳,焦灼,如火焚身样疼痛。

  那绣着十字架的军旗被人夺了,那些奈曼部的人,因为他们信奉的是异端,他们仇恨正教,所以竟然临阵倒戈!是纪尧姆万万没有想到的。异端竟然不顾对基督的信仰投奔了异教徒!太无耻了!

  纪尧姆在血腥的喊杀声里,无言的跪倒,于心中默念天主经:

  “我们的父,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求你今天赐给我们日用的食粮,求你宽恕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不要让我们陷于诱惑,但救我们免于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至永远。阿门。”

  以后发生的事,就不是他能自主的了。

  当纪尧姆被推入那人殉坑中时,他看见那因为伤重而卧床的亚述人,他知道他就是巴林.伯颜,不断地对着蒙古大合汗叩头如捣蒜一般,那人用蒙古语对合汗哀求着什么,一边不断回头看着殉葬坑这里。他卑躬屈膝的哀求着,以至于在哽咽与嚎泣中泪流满面。

  难道这亚述人在为我乞求合汗的饶恕?他,一个异端,居然在,为我,乞求,饶恕?!

  纪尧姆突然笑了,他癫狂而纵情的大笑。为自己竟然不如一个异端,为自己竟然以为异端之中没有义人!看!这不就是一个异端中的义人么?!上帝已然把他启示给了你!你难道忘记了,基督曾说过“好撒玛利亚人”的训诫么?法利赛人自认为是正统,却要撒玛利亚人来相救!多么绝妙的启示啊!纪尧姆,这就是基督给你的启示!

  此时纪尧姆手中,已经没有任何负担,没有他为乃颜汗施洗时奉送于他手里,沉重的金珠宝石。唯余书册一本,那本十字军东征之歌《蒙彼利埃恋歌集》被他细心的贴身守护着,虽然已被血所濡染,但依旧有玫瑰的馨香,荆冠的荣华。此时他不再将它隐于修道士的衣袍下,而是将它举起以口唇亲吻后贴上了自己的胸膛。他要带着它进入幽冥之中。那里也有“好撒玛利亚人”的位置。他笃定的认为,他与他定会在天堂中相见。

  《我的巴勒斯坦》这首拉丁语诗,纪尧姆已经在乃颜的酒宴上为伯颜吟诵了它的前一半,他相信自己将会在天堂里告诉伯颜这诗后面的一半。

  我终于懂得了真正的宽恕是什么,我的“好撒玛利亚人”。

  伯颜睡了。他的烧已经降了。在梦里他喃喃自语,在背诵一首拉丁文的诗。米昔塔尔等人听不懂他们的主人在念叨的是什么。只能分别出几个拉丁文词:

  “玫瑰”、“荆棘”、“赎罪”、“报喜”... ...。

  “简直莫名其妙,他为合汗都伤成这幅模样了,还报喜?还赎罪?”阿塔海焦虑的问米昔塔尔:“报哪门子的喜啊?赎的又是哪门子的罪?米昔塔尔,你可知道?”

  “我哪里知道。”米昔塔尔边说,边将一条蛆放在伯颜尚还余有烂肉的伤口上,好让那蛆将腐烂的死肉吃掉。

  蛆是特意放在发酵饲料里培养的,用蛆来治疗外伤科化脓腐烂,是古罗马人的遗方。回回医师大多知道此法,称之为“蛆疗”,与在汗蒸时用水蛭放血的“蛭疗”一起被汇总于伊本.西纳的《医典》中“外科创伤”条目下“虫疗法”词条之中。

  “如果伤口已经溃烂 ,就把人工培育的蛆放到伤口处,蛆会把腐烂的那一层吃掉,而且蛆会边吃边吐,它所吐出来的粘液有防腐消炎的作用。”

  在几番蛆疗之后,伯颜的伤口大多愈合的不错了。只是还甚是虚弱。纪尧姆在上帝的保护下活了下来,以后他可以自由的行走在帝国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条驿路上,多么美好的结局。伯颜躺在柔软的床上,心中是难言的滋味。他在噩梦里见乃颜军旗倒塌,见信仰者尸陈血海,醒来却得知他想救的人得救了,他以为再也寻不见的那十字架军旗却在奈曼人手里,而奈曼人尽数归于合汗。

  你得了诗集,便可以吟唱恋歌。那是献给神的恋歌,是歌中之歌。你曾经遍寻不见那绣有十字架徽记的战旗,因此而略有失落。但是那旗却是受主保护的,奈曼人将那旗郑重的献给了你的主人。而帝王望见这旗,他肃然起敬。不是因为叛王,而是因为主的恩典,令不信的人都汗颜。否则,为何在尸山血海中,它却独自保持了自己的完整呢?真主的大能,是令人敬畏的。

  你的脚可以丈量大地,每一处的毡包都为你热情敞开,你是腾格里最为尊贵的客人。那些粗野而质朴的牧人会用尽所有最好的来招待你。

  “我要用它治疗另一种疼痛,那是上帝的城堡。我心中空置的巴勒斯坦。”

  --写于第一次十字军东征途中,匿名者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