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两片杏仁>第93章 七夜

  在梦里,我又似乎回到了孩提时期在宫中的床上。那张柔软、宽大、温暖又舒适的床。那是玛丽亚哈顿和汗的床。我的体液从身体里流出来,它滑腻腻的,顺着我的腿根勾回滑落,被床上铺陈的丝绸软褥吸收。我感觉空气里弥漫巴兰香的味道,那是穆斯林造的香,在神秘馥郁的香味里带着些许药物的苦味。我又感觉自己的下面好象被撕裂了,很疼。但是仔细查看,却根本没有。床上并无血迹。说明我已经长大了,我的身体不再是孩子样的紧绷和容易被伤害流血。我在疼痛里感受到快乐。我回想我最初的那一次,那时候我感受了快感吗?似乎是的。因为极乐就隐身于激烈的痛楚中。没有了疼,就失去了快感的源泉。

  我勉力支撑起自己疲惫而舒适的身体,看着他。他是刚刚把我压倒在身下给我疼痛的人,是我的汗王、我的合汗、我终生的主人。我惊讶的发现他的面孔居然与俺巴海酷似,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一点呢?但他的脸的确比俺巴海稍稍宽一些,胡须也没有俺巴海浓密漂亮,他的鼻子不够高,肤色又太黄。

  他并没有一副值得我留恋的肉体。他的亲族里也没有。我顺从他和他的亲族,但是并不爱他们。

  这里并没有家,我的家在远方。而我已经再也回不去那家了。

  我瞥见自己轻薄的内衣凌乱的被踢在这宽大睡床的一个角落。它们好象洁白、透明、可怜又无辜的尸体,吸引着满怀肉欲的强势男人去蹂躏和糟蹋。那些衣服的质料是如此轻薄,以至于似乎手指那么微微的一触,就能令它们裂为碎片。

  我想象着我被他蛮横的推倒在这床上的那一刻。他疯狂的撕扯着我的衣服,令它们破碎。上面镶嵌有宝石浅浮雕的金质衣扣,崩裂中发出脆响。如闪光的星星般,溅落在地上。厚重的织金锦外袍被他从我身上扒下来丢弃在一旁。然后他用力撕扯着我的内衣,将白色、轻软的丝织物在他爆烈的愤怒中摧毁。他向着我尽情展露他的愤怒。因为我的孩子毕竟不是他外甥女子宫里生出的。他明白我为什么不常光顾他外甥女的寝室,首先就是因为他本人霸占了我,我将太多的时间都给了欲望鼎盛炽烈的他,而不是他可怜的外甥女。

  他干过他的外甥,这个尽人皆知。他对他外甥女婿所做的也同样如此,这事瞒不过任何人。他的御榻上从不缺少俊美、可爱、漂亮、强壮的男性。他一一的降服他们在自己的胯下。我如果还有什么可以被称为是特别之处的话,也就是我除了能在他的床上征战外,还能在真正的沙场上征战。除了这一点,我和其他在床上对他迎合献媚的男性没任何的区别。

  他喜欢看我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喜欢让我的身体出血。但我自打脱离了孩子时代却偏偏很少再出血了。所以他每次都要干我很长时间,狠狠的进行摩擦,毫不留情。我在他肥大身体的重压下粗重的呼吸。我喘息、呻吟、叫喊。嗓子撕裂。浑身汗水粘腻。我按照小时候在伊尔汗宫廷里掌握的床笫技巧,努力摇摆自己的屁股,同时夹紧大腿。据说这样可以增加双方的性交快感。这种技术据说源自于古罗马人开在庞贝城的妓院里,是从事色情业的罗马妓女与娈童们的发明。后来被伟大的罗马诗人普布利乌斯.奥维德.纳索写进了他的性爱长诗《爱的艺术》里。那是一篇传授性爱技巧以及引诱私通之术的作品,因与奥古斯都推行的道德改革有剧烈的冲突,诗人在主后八年被放逐至多瑙河口的一个小城托弥,十年后,这位罗马最具影响力的伟大诗人在自己的流放地忧郁而死。他的著作全被禁止,公共图书馆中的藏本也一律销毁。

  我的合汗不懂得普布利乌斯.奥维德究竟是谁,但他对享用男人的身体极其内行。男人的肉身是坚韧、结实而富于力量与弹性的,比女人软塌塌的好似烂棉花一样的身体更能令强势的君主产生征服欲与征服之后的巨大快感。把一个强壮的男人压倒的男人是双倍的男人。我的合汗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我的身体被他任意的折来折去,象是在检验我腰身的柔韧度。我身体上汗液的腥气混合着涂抹的香水味道,这刺激起他的性欲。

  他曾说过一个勇士身体上最美的装饰是伤痕是鞭笞的鞭痕。他也希望我的身上能常有他的鞭痕。那些紫色痕迹常被隐藏在他赐给我的衣服下,成为一个个甜美的小秘密。鞭梢轻轻的抚过胸膛和小腹,带来的是火热激情。粗糙坚硬由马皮编制的鞭子把儿蹭着我的腹股沟和私处,让我又有些许的凉意。我的合汗对着我展露暧昧的笑。他温热而有力的手捉住我下面已经变硬而灼热胀满的部位,用他粗而硬的指腹摩擦它,还有那下面盛满了男人精液的饱满的小球儿。然后他在那深红色的头部以手指弹了弹。我则极力忍耐着,想要讨他的欢心。他那玩应儿现在还在我身体内磨铜镜一般的努力研磨着,他没有射,我怎么能比他先射。如果我把持不了自己的身体先释放了,一来我自己没面子,二来岂不是会惹得他不快?

  我们就这样彼此在床上较量着谁能挨过的时间更长。作为男人我们之间彼此都不服气对方。象是在掷骰子一样,又似乎是在斗牌。倒要看看最先败下阵来的是谁。

  我的主人最终不耐烦了,他利用自己是我主人的特权,将绸缎制成的软枕用力压在我的脸上。我被一阵窒息包裹着,无处可避,逃无可逃。最终在无法呼吸的情况下克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反应,在他之先将自己释放了出来。我脸上被他蒙着什么也看不见,几乎无法呼吸。但是我能感觉出自己体内的那根合汗的阳具火热,而且更硬了,它继续在我的深处横冲直撞,然后突然间象是一股火焰喷出,我卑贱的肉身彻底溶解在火的海洋里。窒息、闷热、燥硬、灼痛四个仆人一起将我举起,抛向空中,我的身体不再有重量,而是轻贱如鸟羽,它被肉欲得到满足的狂风卷走,送入了极乐天堂。

  我因为太爱这感觉,以至于不愿意返回现实世界。当我从极致的快感中复苏时,仿佛被从天堂踢落至了人间。沮丧与崩溃使我几乎要哭出来。这里是人间,我又被赶回来了。我开始忍不住的抽噎,胸膛剧痛。我想我的乐园究竟在哪儿呢?我在刚才那片刻里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身置乐园之中,但是那是如此的短促。我饮泣、流泪,请求我的合汗再次将乐园给我。如果鞭子能带给我乐园那就鞭笞我,如果窒息能给我乐园那就让您的双手扼住我的咽喉。我哭泣了,我把身体背过去不理合汗。但在心里等着那鞭子如施恩一样落在我赤裸的肉身上。

  我的合汗这回却怜悯的抚摸我的腰身,然后分开我的臀部温柔的进入了我。比我以前承受的每一次都要加倍的温柔。合汗喘气时呼出的温热气息暖着我汗湿了的背,他深深的进入,舔着我后背的鞭伤,轻轻的咬我,在我背上留下齿印。我情不自禁的随着他的动作蠕动,想象着自己和他是一体的,我太困了,眯起了眼睛,竟然在高潮中就如此睡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长的时间。醒过来时,周围的天色已暗。我身上依旧没有衣服,附身趴在合汗的御榻上,双手垫在自己身下胸前,脸扭向一边。当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周围的黑暗,渐渐的看见合汗身上披着细软的绸内衣。他躺在我的身旁,一只手撑着头,另外一只手则轻轻爱抚着我身后的肌肤。合汗的目光平静。

  “孩子们呢?”我的合汗问我:“你把他们带来了?现在让仆人抱他们进来,朕要看看。”

  米昔塔尔和努尔,将我的两个孪生子交给内监火者李邦宁和高兴隆抱着,送到合汗的床边。

  “看,这是您的两个甥外孙。”我对合汗说。

  “是的,是我外甥女生的。将来必然记在她的名下。”合汗对两个宝宝温柔慈和之极。他爱恋的看着两个小娃娃,喃喃的说:“察必看了也会欢喜。”

  我将两个宝宝接过抱着,再将他们递给合汗近看。我们两个就这样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亲昵的谈论这对双胞胎儿子的未来。我说将来他们要和我一样,服侍合汗的家族。

  “我现在把他们两个献给您。”我对合汗笑着说:“他们是您和您家族的奴婢,就象我一样。是您的份子人。是您的奄出忽必。我现在伺候您,他们则伺候您的子孙后代。”

  合汗接过我怀里的孩子,象个爷爷一样的逗弄着两个粉团团一样的宝贝。我、合汗和两个儿子,挤在那张大明殿后寝殿中皇帝睡的龙床上,象是一家人一样。我并不害怕宫内的火者或宫人把我们今天的事外传,因为既然我们已经做了,就掩盖不住。被两个小火者知晓,和被更多的人知晓,对我与合汗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

  “等这对孩子过了周岁时,朕要叫最好的宫廷画师给他们和你画张肖像。”合汗将身体依靠着我的身子懒洋洋的说:“画面要是这样的,你怀里抱着一个,膝下牵着一个。朕还要你穿着朕赐给你的最好最华贵的珠宝、袍服。”

  “那您可要快点了。因为这对孩子再有个把月就满了周岁了。”

  “是的,时间真的太快了。”他亲昵的将湿热的嘴唇覆上我的唇,让我在他贪婪探索式的深吻下再一次的呻吟出声。

  “小乖乖。”他对我说:“在我的记忆里你还是个小伙儿呢,现在都做父亲了... ...,已经四十多岁了,你的变化真快,快到连朕都感觉反应不过来了呢... ...。”

  然后我们将两个孩子安置在龙床的一角,让他们在那里自己安睡着。合汗一把搂住我的腰,我们重新滚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又做着那种事儿。我呻吟着,身上又热了起来,合汗兴致颇高,我们整夜厮磨纠缠。幸而那床足够宽大,两个小娃娃睡在角落里甜甜的。

  我们在寝殿里昼夜宣淫的过了七夜。合汗自始至终不设常朝,所以他有大量的闲暇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大明殿后有寝殿,东有文思殿,西有紫檀殿,后有宝云殿。宝云殿后就是皇后正宫居住的延春阁。我自认为我对宫里的女性是毫无威胁的存在,所以即使察必哈顿亦不会嫉恨我。至于以后的南必哈顿,我现在还想不到会有一个她出现。

  在合汗不在的时刻,我象冬眠的蛇或打盹的猫一样缩在合汗给我的东暖阁里休憩。或者偶尔走出殿阁在廊下晒太阳并看院子里的那些能四季长青的花木。我看见宫女火者谨小慎微的打理那些常绿的植物,就象侍奉主人一样的细心。

  李邦宁和高兴隆是我最长见到的两个人。虽然我们极少有对话。他们很清楚我的出身,对我及两个儿子在此处的事情能做到守口如瓶。

  据说合汗对原来的燕京太庙不满意,正筹备着要新建大都太庙并神御殿。我极力忍住笑,假装在认真的倾听。心里却对拜偶象教徒的愚蠢感到发自内心的轻蔑与鄙视,哪怕他是我的合汗。这些人的信仰是如此的儿戏,跪拜已经化为尘土的死人,假模假式的样子,如同幼龄孩童对自己做的泥偶认真的叩头,以为那死的泥土中能有活的神力。就象他当了中原人的皇帝就要自称为“朕”并自认为是“天子”一样的滑稽荒诞。本是肉体凡胎,却妄想窃取神性,结果只能是自取其辱。而这种把戏早被圣祖易普拉辛的教生斥破,但这些可怜愚昧的东方人仍对此乐此不疲。怪不得他们被安拉驱赶至世界的角落里,一切自由、理性与美德都与这些人无缘。

  想到此处,我不禁对自己在这宫中浑浑噩噩度日感觉愧疚。幸而安拉并未遗弃我,它使我能在黑暗之处保留一丝心光。肉体的纠葛是属世的羁绊,但信仰者还有永恒不灭的灵魂,这就是我唯独的慰藉了。我还有一个可以不灭的灵魂,当肉体被消灭时,我就不再受合汗的奴役与控制了。

  至于我一双儿子,他们和我相依为命。我所能做的,就是不让异教徒的女人把他们引向歧途毁灭他们的灵魂。别速真是没有救的,她和她的哥哥并她的姨夫姨妈的归宿是地狱,成吉思合汗家族中大部分人都没有正信,他们都将是地狱的燃料。安拉仁慈,它给每个人皈依与悔改的机会。然而他们却拒绝悔改。最终地狱烈火将吞噬他们,他们将在其中受永恒的惩罚。因为他们即不信道,也从未行善。并且安拉明示过,不信道者的善功不被接受。

  而我呢,我至少可以辩解说我悖逆的情欲是被迫的。

  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我在宫里吃东西、小睡。偶尔出去看花草树木。偶尔与两个火者小声交谈。入夜后我的合汗会来找我,我们合欢。

  他已经老了,肥硕而皮肤上满是褶子,看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倒胃口。但是他性欲依旧旺盛。有时当他想要干我却又觉得力不从心的时候,他会服用药物。龙虎山的张真人送入宫中的那些补精、壮骨、益气的各色小药丸,合汗经常服用。

  他通常用黄酒送下丹药。然后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里他会气血充溢满面红光的扑向我,如同一头野兽。他如饿虎扑食般把我按倒,我在他身体下如猎物。他撕扯着我,用手,用牙齿。但性事过后他又会如一条颓丧的狗一样趴在我身体上喘着粗气,目光萎靡,神采全无。

  按照他所相信的说法,他作为进攻与插入的一方,精力会大量的外泄给我。而我作为被动承受的一方,则不会损失任何的精力。相反,我那下面的孔道,会如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吸吮他射出的精液,这些精液能增补我的力量。所以在这种性事里总是他吃亏而我占便宜。

  我假装很郑重的在听他的胡扯,心里则极力的忍住想笑的欲望。原来我在这其中是永远占便宜的一方。这是不是值得我回家里对着我的妻子别速真炫耀一番呢?我想。我真想把别速真她姨夫的谬论对她讲讲,让她明白在我和她的性事里我是永远吃亏的而她是永远占便宜的,虽然我很精明,在大多数时候里不让她有机会吸收我的精液。

  我想象着别速真气的扭曲的胖圆脸,她鼓着圆嘟嘟的两个小腮帮,一定是可爱极了。我一想到,心里就有一种畅快。

  天黑以后,火者们送晚膳过来。我们吃牛肉炖的忽鲁达克。大块鲜嫩多汁的牛肉,汤汁浓香。配着油酥皮的卡克巴利斯酸饺子,是用酸杏和梅子做的馅。一盘别什巴尔马克是马肉做的,因为要用五个手指头抓着吃所以叫了这个名字。用塔尔米炒熟加糖、蜜、羊油做的金特。以及千层酥皮烤肉包子拉克萨。还有一种塔塔尔人的油煎包子帕拉玛昔,里面裹着乳酪与回葱做的馅。蜂蜜千层蛋糕梅多维克,都纳尔卷饼。

  饭菜堆满了一大桌子,似乎永远也吃不完。合汗胃口大开,他的食量令我震惊。我因此担心他的身体在暴食之下会垮掉。但他并不听我的规劝。朝政已经让他厌烦,西北诸王又总给他添新的麻烦。他身边并无一个可以真正为他分忧的人。安童已经用实际证明自己其实是个废物,而真金也是烂泥扶不上墙。现下,只有包餐一顿美味能令已经老去的合汗稍感安慰。合汗本人是幸运的,而他的亲戚和儿孙却早已失去了那种曾经临在于他们父祖那一辈身上的幸运,他们的福气已经到头了。

  我陪伴合汗一起进膳,但是不会多吃。因为身体不允许。而且我很害怕自己犯下暴食饕餮之罪,这是七大罪之一。

  合汗同时还热爱痛饮,他最喜欢突厥人的“狮子奶”,一种里面加入胡荽的奶白色酒浆。最后一晚,我要离开之前,合汗又喝醉了自己。他醉眼朦胧的盯着我,然后有些口齿不清的说:“我把那部画册,在前些天你没来时,就叫人送去了你的府上。并叮嘱别速真要时常的仔细的看它。这样她就能明白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你究竟有多下贱,多污秽,多恬不知耻。她都会明白。”

  “她早就明白了。”我轻松的回答:“我比她的哥哥,您床上的君子安童纳颜更下贱污秽一千倍。您可爱的外甥不肯去做的缺德事儿,我全做过。我向您坦白,在您床上没有比我更脏的了。但,总得有人去干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儿,您说是吗?”

  我的合汗笑了,他真的很开心。“你甚懂朕心。”他说:“安童就不懂。那些脏事儿他没法替朕办了。你还行。”然后他叫我抱起大儿子买迪,穿上我的黑色衣袍,坐到窗边去。

  合汗趁着醉酒和夜色看着我们父子。

  “这两个孪生子以后都是朕的。”合汗带着醉意说,他甚是得意。“以后他们也会伺候朕的,就如同你一样。你该不会吃自己儿子们的醋吧?”

  “怎么会?”我说:“我当荣幸之至。也许我还可以和我儿子一同侍奉您,在您的床上。”

  “你做梦!”合汗突然间咆哮道,他的酒劲儿突然涌上了头颅。他红着眼睛吼叫道:“等那时,朕要把你一脚踢下床!你这个屁眼都被日穿了的淫浪货色!”

  而我听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他去吧,我想,至少我儿子是命中注定要做皇室的褥子的。这就是我和我后嗣的命,我无法改变它。

  在最后一欢交合之后,我本打算穿我那件黑色袍子离开的,谁想到我居然弄错了,穿了白色上面有污迹的那条袍子。我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