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两片杏仁>第26章 芬芳的苹果

  “阿力麻里”突厥语谓之“苹果”之意,耶律楚材《西游录》云:“西人目林檎曰阿里马,附郭皆林檎园,故以名”。《长春真人西游记》云:“土人呼果为阿里马。盖多果树,以是名其城”。

  阿力麻里原来本是突厥哈刺鲁部忽牙恩人布札尔建立的一个城堡。布札尔原以盗马和抢劫为生,后聚集一批强盗征服了阿力麻里及其邻近地区,建城堡称王。他因反对同是突厥人的奈曼部王子古出鲁克,与海押立国王阿尔斯兰汗一同归附于成吉思合汗,并娶了术赤的一个女儿为妻。

  布札尔因为受一个苦行的穆斯林苏菲感化劝导皈依了伊斯兰,并因此,他对苏菲派苦行者十分的优待和敬重。

  布札尔后被古出鲁克所执杀,其子昔格纳黑的斤继承了阿力麻里的王位,昔格纳黑的斤死后无子嗣继承,王国逐灭,其国土成为成吉思合汗的次子察合台的封地,阿力麻里则成为察合台汗国的“禹尔惕”,即王都的宫帐所在。

  阿力麻里是一座汇集诸教的大城,她不仅是穆斯林在远离地中海的内亚西北部游牧地区最早建立的一个伊斯兰教小王国,她还是拉丁天主教会在远离欧洲的亚细亚内陆的最远的一个宣教中心,阿力麻里的教会属东方契丹国总主教管理区统辖并建有豪华的大教堂。除此以外,东方亚述教会也把阿力麻里当做自己最核心的东方诸教区之一,与中亚的撒马尔罕教区和西亚的巴格达教区并列为三大主教辖区。

  拜偶像者同样在阿力麻里获得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佛道云集,南下印度斯坦躲避穆斯林的祆教徒和摩尼教徒也聚集在阿力麻里暂时歇脚,因为在察合台家族的汗权之下,受成吉思合汗本人“不立国教”的祖训的影响,察合台封地内一直奉行着“诸教平等”的法令。

  为了庆祝阿鲁忽与自己的叔叔忽必烈的和解,此时的阿力麻里宫城里正进行大宴,觥筹交错,杯盘罗列,而受到隆重款待的,正是阿鲁忽的堂哥伊尔汗俺巴海所派往忽必烈疆土的使团成员们。

  伯颜仔细的观察着自己手中所执之簪花高足玻璃杯里所盛的葡萄酒的胭红色泽,酒浆的颜色在通透的玻璃的折射下弥散出胭脂色的朦胧光晕。葡萄酒刚刚在一只狮子造型的黄金暖酒小炉上暖过,带着温度的芳香使人沉醉。

  “东方人饮酒喜欢温过再饮,真的很有意思。”伯颜对坐在自己对面的一个察合台宫廷贵官说:“尽管我们在波斯饮葡萄酒时都是喜欢加入碎冰的,哪怕是冬天。不过偶尔尝试一下温过的暖酒也不错。”

  对方笑着看伯颜把杯里的胭脂色酒液一饮而尽,马上殷勤的又给他斟满了一杯。

  伯颜看着自己面前的盘子,里面有羊肉和奶油做的甜点。他们很细心的没有给客人的盘子里加入猪肉,伯颜想,察合台汗的那些负责宫廷宴饮的侍从官们的确很了解各种宗教的信徒的饮食禁忌。

  伯颜扭头看了看做在自己左边邻桌的穆斯林们,以伊玛目赛义德.鲁哈丁为首的那一桌人,他们面前的盘子里没有猪肉,杯子里也细心的没有给酒,而是斟满了紫色的桑葚汁。再过去一桌就是那五个巴格达来的犹太人的餐桌,没有猪肉,但有酒,并且肉食和奶食是很仔细的分开盛放在不同的两套盘子里。

  他们做的可真是细心呢,伯颜心里想。

  穆斯林手中的玻璃杯里的桑葚汁,在温暖的橘红色灯光和烛火的映衬下色泽艳丽。

  “桑葚... ...。”伯颜心里默默的想。他在被察合台汗的使者邀请入宫城赴宴的一路上,看到道路两旁栽种着一颗颗笔直茂盛的桑树。这些树的叶子滋养着察合台汗封土内最好的丝织户家里的蚕。这些本地的萨尔特人丝户采用从波斯传来的“纳什失”织金锦技术,为察合台汗国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精美奢侈品。令东边的大元皇帝都羡慕不已,忽必烈特别要求已经修和的察合台汗国每年进贡纳什失缎匹,并愿意花费高价聘请有手艺的纳什失纺织匠人到他的大元境内担任导师,负责掌管大元皇室的织造匠人。

  在忽必烈的帝国里,由官府设置的织造匠人局已经有织染局、绫锦局、中山局、真定局、大名织染提举司等。为诸王百官织造缎匹的有绣局、纹锦总院、涿州罗局,还有染局。现在,忽必烈要为了这从波斯和萨尔特的匠人的巧手中诞生的金碧辉煌的织物,专门增设一个织造局:“弘州纳什失局”。这些来自西域的匠人将被安排在地处幽燕的弘州荨麻林,这里属于朝廷中书省的直属辖地,被称为“腹里”。

  “腹里”在窝阔台汗时就一下子从西域迁移来回回工匠三千户,人数之多令人难以置信。现在忽必烈合汗想要在原本已有的继承之上再添一把火,这将是他的大元最令人惊叹的建设之举。忽必烈要在世人面前证明,自己不仅不输于窝阔台,而且不输于自己的祖父成吉思合汗。

  伯颜一时间心思出了神,他在想这位刚称帝不久的忽必烈合汗究竟是怎样一位君主。他要营造的大元又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帝国。忽必烈想做蒙古人的亚历山大吗?或者他将成为蒙古人的奥古斯都?听说一些从克什米尔、尼泊尔和吐蕃特来的僧侣已经给忽必烈奉上了“转轮王”的尊号,这在佛教徒的世界里是“世界之主”的意思,而佛教徒历史上另一个“转轮王”就是鼎鼎大名的孔雀帝国阿育王,据说在汉僧翻译的佛教经典里,阿育王被精心的赋予了一个无比美妙的名字“无忧王”,意即在他帝国内正法昌隆、人民欢乐无有忧愁之意。

  “合汗已经被拜偶像教徒奉为世界之主了。听说他已经把一个十几岁的吐蕃特年轻僧人册封为了他的‘帝师’。”坐在对面的穆斯林贵官轻轻的和伯颜碰了下杯,然后把自己杯子里的果汁碎冰一饮而尽。“但是他仍然需要穆斯林的帮助。因为很多技术掌握在我们的手里。而且我们能对拜偶像教徒做出保密,他们无论如何掌握不了这些技术的核心部分。”那位穿着圆领纳什失锦袍的察合台官员说。他的蓝色眼睛和橄榄色皮肤表示出他带有某种波斯或叙利亚的血统。

  “对有经人也保密么?”伯颜向着对方挑了挑眉,故意抬高了自己的声音。

  “哪里,在这异教卡费勒的地界里,有经人可是我们的好兄弟。”穆斯林笑着和伯颜又碰了一杯。

  “毕竟,无论在合汗的领地还是在这里,我们穆斯林都可以用自己的法律在自己的社区里进行裁判。”对方又自己满上了一杯。“因俗而治,是自你们的第一位合汗起始就定下的规矩。虽然之前有些不愉快的小插曲,但是这些已经过去了。”

  “你说的小插曲是... ...?”伯颜下意识的用手指抚摸透明玻璃杯上的浅浮雕花纹。

  “不瞒您说,上个月就发生了一件悲剧,三个来自法兰克人地界的修道士,因为冲撞了汗的御驾而被斩首,人头在宫城大门外示众了七天。听说其中有一个名叫弗兰西斯.沙忽里安的,本来是从罗马来想要在这里接管契丹地区教务的主教。另外两个,一个叫帕斯卡尔,一个叫雷蒙德,也都是法兰克人里有学识的神学家,出自方济各修会。这样的学者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的,真是知识界的一大损失!”对方向着伯颜展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在这里,神再大,大不过汗王哦。”伯颜淡淡的符合了一句。他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不想再把这个让人伤神的话题进行下去。

  但对方却不想结束这次谈话,似乎是也里可温人的死让他有点兴奋。那个人接着邀请伯颜宴罢过后去城里清真寺前的广场观看行刑。今天将有一对犯了“鲁特圣人的族人的罪行”的年轻男子被判处石刑,也就是说,他们是一对鸡奸犯。

  伯颜听了,头皮一阵发麻。肛交是犯罪,必须死刑。这在《圣经》和《古兰经》都写的明明白白。

  “当一个男人跨坐在另一个男人身体上时,就连安拉的宝座都会颤动。”这是古兰经对鸡奸者的判词。伯颜在不满十岁时就已经通背了《圣经》和《古兰经》,这些章句他自然了然于胸。

  而成吉思合汗的《大扎撒》里,对鸡奸者的判词是:“不管你们在哪里发现行鸡奸者,你们都要把他们绑在树上用箭射死。”

  想到这些血淋淋的章句,让伯颜身体一阵发冷,他的手有些僵硬,向被冻僵了一样。

  今天来此处赴宴,伯颜特意用小箱子里带着的染眉膏和眼线膏给自己画了眉毛和眼影。他是在伊尔汗宫廷里做过童奴的人,自然和那些一般的粗鲁军汉不同,他早已经习惯了在宴会与节日来临之前要细心的打扮自己,而且男人画眉和涂抹眼影在波斯和阿拉伯都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就连封印先知穆罕默德,在参加婚礼宴席时都会抹上灯灰做成的眼影来装扮自己,并且会使用玫瑰味道的香水。当时伯颜对着一面椭圆形的威尼斯玻璃镜,用一根精致的小木签轻轻的从盒中挑起一点膏体,对着镜中的对影细心的涂抹在自己眼睛的周围。黛青色的膏体细细的晕染开来,让伯颜本就明亮的眼睛显得更具神采。伯颜用右手画完左边的眼睛,但是右边的眼睛却怎么画都觉得不好,他试图用自己的左手去描画右眼,但是依旧不顺手。

  今天这是怎么了?伯颜有些气馁的把画眼线用的小木签往面前的桌面上一扔。不知道为何,今天似乎有种不祥的阴影总笼罩在伯颜的心头,他隐约觉得自己不应该去赴阿鲁忽汗的宴席,但又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总之,就是心里不安的要命。

  木签子落在桌面上时发出“啪嗒”一声轻响,然后就有一双肌肤清凉带着茉莉香味的手轻轻的蒙在了伯颜的眼上。伯颜转身一惊,后面的人看着伯颜的样子,“噗嗤”的一下笑出了声儿,果然,是阿什克岱。

  阿什克岱捡起落在桌子上的那根细细的木签儿,轻轻的挑起一点小盒子里散发香气的黛青,给伯颜描好了右边的那只眼睛。然后,他在伯颜的脸颊上印上一个亲吻。

  当阿什克岱温润的嘴唇和伯颜的肌肤相贴时,伯颜下意识的认为自己的脸一定红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肌肤一阵发烫。

  “我已经为你画好了,现在该你为我画了。”阿什克岱微笑着说。他翡翠色的眼睛象猫儿一样。他的胡须精心的修剪过,浓黑漂亮,和他美丽的头发相得益彰。

  伯颜随手拈起那根细细的木签,为阿什克岱画上眼线,再描好眉毛。他画的是波斯式样的连心眉,让浓密漆黑的两道弯眉在阿什克岱挺拔俊秀的鼻梁正中联结在一起,这是一个吉祥如意的预兆与象征,虽然画的时候因为幸福感充满而微微的手有一点抖。然后他取过镜子来让阿什克岱照一照,两个浓眉、美目,有着浓郁漂亮的连鬓胡须的英俊男子的脸,被映进了同一面镜子里。

  都是一样的灿烂青春。就象诗歌里面说的,你的俊美超过一千个太阳的光芒。

  在宴席上,伯颜和阿什克岱吸引了最多的目光,青春俊美总是迷人的。没有那个人会忽略这一对从伊尔汗处来的美男子。华丽的锦袍和精美的嵌珠宝带勾勒出修长的身形与纤细挺拔的腰身,肌肤上散发着恰到好处的芳香,执手拿杯的姿态是如此的优雅,眼波流转处,已经让察合台汗动心。

  女人都在别室聚饮,这让阿鲁忽汗可以更肆无忌惮的观察他中意的男人。阿鲁忽隔着桌席就能感受到那个俊美英武的男人所带给他的强烈愉悦。阿鲁忽已经幻想那修长健美的肉体赤裸的横陈在自己华丽的金帐床帏中的样子该有多美妙动人。以前他所玩弄过的那些未成年的漂亮小僮,和这种成熟有力的美是比不了的。他对那些美丽的男童只是玩弄,过后即丢,而对眼前这青春而有力的美丽身体则真的起了征服的欲望。

  阿鲁忽挥了下手,身边的一个阉人马上知趣的凑过来,汗王在阉人耳边低声嘱咐了两句,然后从自己衣襟里抽出了一方缀着珍珠的刺绣锦帕,那个阉奴立刻毕恭毕敬的接过来。

  当那块帕子被交到伯颜手心里的时候,还带着汗身上香水的气息。那个生的黑不溜秋一看就是从印度南部海岸被贩过来的内宫太监,低声下气的用谄媚的言语告诉伯颜今夜交了好运气时,伯颜的手因为恐惧和愤怒,禁不住的一抖,玻璃酒杯里剩余的那些胭脂色酒浆,把汗雪白的香帕子给染了一大片的花。

  尽管那太监是低声俯下身在伯颜耳边告知汗今夜的恩宠的,伯颜还是觉得整个宴会厅里的所有目光都在注视着自己,那些带着淫萎的浪荡言辞,通过空气的微微震动,传递到了大厅里每一个人的耳孔中,所有人都知道了。伯颜似乎已经看见身边那个频频给自己斟酒的穆斯林贵官脸上已经露出了轻蔑鄙薄的笑意,笑他今晚要得到的那些不可对外言说的“宠爱”。

  伯颜想要故作镇定,但是他不能。他拿起那块已经污了的帕子,把它狠狠的攥在自己的手心里。他想把这帕子扔在地毯上用靴子底儿狠狠的踩它、捻烂了它,但是他没有那份胆量。因为他懂得,现在不仅是他自己的命,还包括了整个使团所有人的命,甚至是两个刚刚和好的汗国的和平,都在他的一念之间决定存废。

  他必须顺从。再说,他本就是这个黄金家族的奴婢,他的身体是他们的财产,他又有何理由不接受眼前的这一切呢?奴婢的身体,就是给主人准备的,这些事,也都是他从六岁起就习惯了的。把自己给俺巴海和阿鲁浑,和把自己给阿鲁忽,又有何不同?

  根本没有任何的不同。

  伯颜转脸,看向那位隔着一片灯光与烛光,坐在自己威严王座上的察合台的后裔。那位王爷有着一张和萨尔特人混血的脸,那一定是他父亲妻妾中一个卑微的女人,她生活在由波斯式井渠灌溉的沙漠绿洲中,在某次惯常的劫掠行动中, 被当做战利品送进了他父亲的宫廷里。然后她生下一个白皙而美目的男孩,现在这个男孩占有了他父亲的宝座。

  晚间,伯颜经过玫瑰园圃走向汗的内室。在前面引路的阉人手中握着火把。伯颜可以看见汗王的玫瑰园里开败了的玫瑰,那些凋零的花瓣如被火烧焦一般无力的下垂,只留一丝细柄孤零零的挂在花朵的萼片上,如同哭泣的少女。天上的星光,懒懒的洒下来,在花园里两个一前一后走着的人身上,打落一层薄薄的银色。

  伯颜在察合台汗的寝室外,整理好自己的衣袍,他的纳什失袍服一丝褶皱也没有。他的耳垂上还带着自己开始学射箭时,钦察老师给他穿耳眼带上的那副下面垂着珠饰的耳环。他细软的发辫上涂抹了香油,下面垂落色丝。他确知自己是美的,他的仪表全无瑕疵,然后他上前,推开了那扇隔着他与汗的镂刻着细密花纹的木格栏门。拿火把的引路者悄然退走,他很知趣的适时消失了,伯颜脱去鞋子的赤裸的脚,踩在厚实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悄无声息。他能闻见房间里波斯进口的“阿芙蓉”膏燃烧的香气,他从小就在俺巴海和阿鲁浑的宫廷里闻惯了这种味道。

  房间里没有灯烛,但是却能看见从窗棂外透过来的银色月光。阿鲁忽披着一身碎银,翘起一只脚随意的懒坐在床榻边缘。

  然后他上来,狠狠的吻了他。

  伯颜感觉阿鲁忽似乎是想要把他撕碎一样,他扯开他的衣服,把手伸进他两腿之间,他炙热的手掌握住他的私密处并揉搓那里。伯颜喘息着,感觉自己要倒在汗的怀里。他们两个一起重重的跌落在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两具肉体纠缠着翻滚在一处,汗水从结实的肌肉上滚落,弄湿了身下的床铺。

  在阿鲁忽的御榻上方,是一面精工制造的威尼斯式玻璃镜子,整个镜面里没有一丝拼接的痕迹。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少钱才从法兰克商人的手里买到了这面宝物的。买这面镜子所花掉的黄金估计要让忽必烈合汗也嫉妒的发疯。

  伯颜从这面完美的镜子里清晰的看到自己和汗是如何在床上干这肮脏的丑事的。他想别过脸去不看自己不堪的丑态,但是却被汗一把掐住面颊,要他正视那面镜子里映出的一切,每一个细节,汗都要他看个清楚。他要让他认识自己是多么的丑陋和下流,在一个和他性别一样的人身下他是如何丑态百出的。

  “我要让忽必烈一辈子用我用剩下的东西!”察合台汗王狂妄嘶哑的笑着。“既然他不介意用俺巴海和阿鲁浑用剩的东西,想必也不介意用我的。”

  他们反复的交媾,伯颜觉得身体里全是汗滚烫的精液。他用自己的精液浇灌他,然后再带着得胜的快意把这个在他的床上被使用过的男人交到忽必烈的手上。这让被迫和忽必烈修和的阿鲁忽,可以有一丝找回了便宜的快慰。

  为了修和,他已经忍着恶心娶了自己的堂嫂兀鲁忽乃哈敦。那是一个肥胖丑陋的女人。他之所以觉得恶心就是因为她实在是太丑,而不是因为那是他的堂嫂。婚礼以后他就把她扔在了没有人照看的一处堡垒要塞里。然后他开始疯狂的涉猎美色,不管男的女的他都要。如同一头发情的雄狮。

  当床上的两个男人最终都精疲力尽的互相搂抱着睡过去之后,伯颜在梦里梦见了自己的被处刑。在梦里,他赤裸着双足,身上只有一件遮体的破衣,脖项上拴着麻绳,被人如同牵牲口一般的带至一座广场,然后他们扒了他的衣服,把他置于一个挖好的土坑里并往里面填土,直到土埋到他的腰部。在让他动弹不得以后,一个威严的白须法官宣布了他的罪行,依他所行的丑事,他必须被乱石砸死。

  这时一个男孩上前捡起一块边角锋利的石头,伯颜在惊讶中看到这个孩子长着他童年时代的脸。男孩把石块狠狠的向着他丢过去,他鲜血淋漓,惨叫着乞求饶恕。但是没有用,所有人都拒绝宽恕他这个索多玛的子民。更多的人搬起更大更重石头向着他砸过去,他体无完肤,眼睛里一片血色,他感觉自己的头无力的垂了下来,然而上主不接受他有罪的灵魂,他太脏了,只有地狱才能容纳他,大地张开了巨口,地下岩浆沸腾着,他的灵魂落了下去,被一片极致的黑暗吞噬了。

  凌晨清凉的微光回荡在寂静的卧室里,伯颜在恐惧中惊醒,看着趴在自己身体上心满意足后熟睡着的察合台汗阿鲁忽。汗依旧是那么的霸道,在睡了以后一条腿还蛮横的插在伯颜的双腿之间。伯颜不敢擅动,怕弄醒了汗,他只那么静静的抱着汗在自己的怀里,默默等待天亮。

  在离开之前,汗送了一对金耳坠子给这个陪伴了他一整个夜晚的伊尔汗使团的怯薛长。那对坠子上嵌着印度的鸽血红宝石,黄金打底,周围镶嵌一圈碎钻,稍微动动就光芒四射。汗一边说着,只有你才配得上这对坠子,一边帮伯颜取下旧耳环为他戴上新的。那对承载了伯颜整个童年和少年记忆的旧银耳环,被汗小心的包在了那块染了葡萄酒色的素白珍珠绣花手帕里,然后汗的手伸进伯颜的衣襟里,把那帕子包塞在他的心口处,贴着心脏的地方放置。

  伯颜问及合汗对失势者阿里不哥究竟是和处置,阿鲁忽只默然不答,伯颜便不再问,他知道在这沉默里包含着什么秘密。

  在驼队出城时,正好经过穆斯林区的大清真寺广场,伯颜确实看到了残存的一滩血迹,那是那两个犯了鸡奸罪行的年轻人被行刑的痕迹。血迹已经很淡了,混着地上的尘土,周围人有的在叫卖生意,有的在哭泣,有的在笑,孩子和蒙着盖头的女人走来走去,一条狗跑在那滩已经混了土的淡淡的血迹边嗅了嗅然后又跑走了。

  一切都是如此的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