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朕的奴才,有个什么闪失?”
“……”我不敢去看殷容睿的神色,只觉得他这话,这口气,说不出的奇怪。
“此番随军的御医乃是你的安排,朕看了,觉着确实是用了十分心思,上上下下,方方面面,均是滴水不漏。”殷容睿的脸上升起一种淡淡的神情。
我赶紧回答:“此事乃是极重的大事,小臣自然不能有所纰漏。”
殷容睿一手拿着折子,一手揉了揉额角,道:“大年下的,家里可热闹?”
我低敛眉目,道:“是从扬州来了几位……”
“你这林府的门,倒是海纳四方客啊。”殷容睿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我言辞微梗,想了想,才说:“回皇上,不过是家中在扬州的亲旧。”
“哦?”殷容睿平淡地撑着椅子站了起来,一边绕着书案走出来,一边说道:“在元洲深居了八年的霍家老爷子也都来府上了,可也是亲旧?朕从继位起,不知往那深山老林里去了多少道圣旨,都没能将那三朝元老请出山,呵呵,这么说来,熙儿的面子倒比朕大。”
一股比冬夜的冷更加严寒的力道猛地反噬而上,身体里像是炸开了一道又一道渗人的霹雳,我浑身一僵。
“光是初三到初八这几天,霍家的老人家你可就见了不下十个,有几位老臣,就是先帝在时,也得尊尊敬敬地请上朝堂不可。”殷容睿看着手里的那道折子,一行行地念了起来。忽然,他声音一紧,“不过,这里头来得最多的人,倒就是跟前的人。”
“啪。”折子合拢时,发出一声低低的脆响。
殷容睿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将折子轻轻地递到了我的手里,“霍家的武人掩护得确实高明,可朕底下的探子,却也不是白养的。”
厚厚的一本折子还没接稳就掉在了地上,发出更加令人心颤的声音,铺陈开来的宣纸上,密密麻麻地记着各种日子,各种名字。
而上面最多的一个名字,则让我的呼吸几乎都停住了。
霍骁!
耳畔传来温热的吐息,声音极近地响起:“熙儿见那些老古董都不怕,怎么现在竟有些不行了?”言毕,一双手臂缓缓地环上了我不受控制动摇着的肩膀,安抚似地环抱在一方日益挺括的胸膛前。
越来越强的力道,越收越紧的桎梏。
温热的手掌覆上了胸前的位置,若有似无地揉捏着,低哑的声音这样说道:“朕还在等你什么时候交出来,却不想,它竟然已在他人手上。”
我脑子飞快旋转着,混乱地地制造出晕眩的感觉,头皮下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