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朝我颔首致意,然后望了望彼此,默默地将视线放到了很远的地方。
庭院中央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哭声,我端着那盆血水,静静地绕过一堆又一堆靠在一起低着头的伤兵,将那盆血水往刚才那棵树下一倒之后,便想走向楼阁之内。
刚要迈出步子,便又忍不住看向那个坐在地上,啜泣不已的少女。
本是骄傲得如同男孩子般的少女,爱跑马,爱畅言,会向一个陌生人自信地微笑,会向一个陌生人爽快地伸出手,却在此刻,哭得没了一点分寸,脆落地就像迷路的孩子一般伤心。他的父兄若还在,一定会想上前好好地抱着她宽慰的。
一条墨色的披风呼啦一声就覆上了她不断颤抖的肩膀,她似乎有些不解,泪光闪烁的大眼睛茫然地向上望去。
那一瞬,她忽地滑下一滴泪来,原本紧紧攥成拳头的手不经意地松开,轻轻地抚上了那条披风,她看着掌下深沉的颜色,又抬头看向头顶深沉的男子,张着嘴犹豫着说不出话来。
“起来吧。”醇冷的嗓音。
袁婴像是着了魔一般地盯着那个男人,眼睛里的湿润更像是泛起的光彩,她于是缓缓地站起来。
“回去吧。”霍骁再一次开口。
袁婴微微颔首,用手局促地擦着脸颊。
霍骁转过一点身体,忽然间就看不见脸庞了,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袁婴便拉紧了那条墨色的披风,低下头去,默默地跟着他走出了这方庭院。那条披风很大很长,袁婴几乎拖了一大段在地上,因为,那是霍骁的披风,是去年,我送给他的披风。
花树下,水井旁,我用力地将眼睛移向别处。
“呼。”
一点凉丝丝的感觉滑过脖颈,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抓。只是刚一抬手,手腕处便一紧,紧接着,一股力道猛的将我拉向了繁茂的花树之后,“哗啦”一下,所有植物柔软庞大的枝叶便将我淹没在了一方比夜色更黑的空间里。
“是我。”清澈的冷音。
我浑身一紧,连忙要起身躲避,却被一双手臂从后面桎梏回一方胸怀间。
温热的气息从脖颈而来,缓缓地绕到了脸颊旁。
“你该谢我。”惯有的戏谑之音用最熟悉的方式响在耳畔。
我一要动,他便搂得我更紧,耳边依旧是他近在咫尺的声音:“倘若我给袁老头子的那一刀,轻上一分一毫,老头子一定能在咽气前把那小丫头许给霍骁。”
“你和霍骁谈完了?”我不理会,径自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