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德尔斐的忧患之子>第21章 四、归国后的宫中情事(精修)*-*-*-*

  赛米尔终究是回来了,回到他阔别了七年的祖国,马鲁穆王国。尽管万不得已,他们是被亚历斯手下的精兵抓回来的。

  有人说国王早已病死狱中,只是亚历斯为了继续以相国之名执掌大权,故秘不发丧;至于母亲确实是死了。故人一个不剩,唯独亚历斯依旧。

  --对了,还有那个人,那个人说不定可以帮华利斯。

  “里欧……”赛米尔轻声地,不敢置气地问:“他在哪里?”

  “……”见到赛米尔以后,亚历斯无疑是欣喜若狂的,尽管并没有表露在脸上。

  “首先是担心那陪您‘归国’的小骑士,大于对您自身的担忧;而后又是说起里欧吗?”亚历斯淡淡一笑,皮笑肉不笑。他还不知道赛米尔之所以问起里欧的事,是因为他相信如今这个国家之中,唯有里欧能助华利斯逃出生天。若是知道,只怕华利斯难活。

  ‘就算我出不去也不要紧,再也不能离开也不如何,只要华利斯能安然无恙地离开就好……我不想要他一辈子被亚历斯锁在地牢里,被剥皮,拔指甲,拔舌头,瘦得骨头都露出来……’赛米尔默默心想。

  “您长大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入夜的寝室内寂静无声。他走近赛米尔,本以为赛米尔会后退,赛米尔却没有。赛米尔的眼神很坚毅,并没有显露出想像中应有的惧色。

  “波兹纳法伊把你照顾得很好。臣很感谢他们。”

  他一只手握住赛米尔削瘦的窄肩,“臣恨您的母亲,凯萨琳王后。”他凑近赛米尔的耳边,低声说道:“可是臣没办法恨您,如同恨您的母亲那般。臣曾经试过。”赛米尔觑着亚历斯眼下的那枚泪痣,当他眯起眼时,那泪痣就跟着微微跳动。

  “我恨你就够了,亚历斯卿。”赛米尔用力地摁着他的手,“很感谢你这些年来旰衣宵食,令马鲁穆国一举跃升欧罗巴五强,你是国家的恩人,这不妨碍你是我的仇人。”

  闻言,亚历斯竟有些高兴起来。“这很好。”他轻易地就挣脱赛米尔的箝制,翻过手来,反握住他细滑的手,“您对臣所抱持的情感,终究是复杂的,这表示在您的心目中,就算占据得不多,臣终究是有一席之地。”

  ……

  王子归国之事还未宣布。

  在差派侍女去为赛米尔洗浴之前,亚历斯说道:“殿下,请您今晚早些就寝。明日早朝时,臣将召集国中子民,宣布您业已归国之事。”说完,就亲自打开了房门,让侍女送他出去。

  见状,赛米尔很是诧异。他迟疑地问:“洗完澡之后?我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

  亚历斯对赛米尔的反应非常满意。他对赛米尔微微欠身,笑着说道:“殿下,这座王城是您的产业,您可以随心所欲地在任何时候造访任何地方,只是时间已经晚了,殿下身子体弱,为防宵小,洗浴完以后还是早点回房的好。”

  这话令赛米尔满心疑惑,他怀疑,是自己太多疑,还是亚历斯的态度变了?他以前不是这样。

  “殿下沐浴毕竟需要点时间,洗好了以后,可以通知下人先来告诉微臣一声,微臣做点准备,恭候您过来。”亚历斯说道。

  赛米尔听了这话,本想着当面拒绝,可又不敢应答,点了头,就和侍女一同离开了。

  赛米尔离开之时,与一名久候在外的侍卫官擦身而过。侍卫随后敲门进入。

  亚历斯站在窗边,看着外头的雨,有些无味,不久便关上窗,并不回头,只冷声问:“小骑士如何了?”

  侍卫单膝跪地,恭敬道:“拷问官已用沸水将他浇醒,目前正在用刑。请问亚历斯卿要去看看吗?”

  亚历斯闻言邪邪一笑,想到赛米尔是如此地要紧那个人,那人现在却恐怕是命悬一线了,死不死得看他的主意,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不必了。殿下入浴完以后会过来呢。”他话语里带着些许的轻快,就仿佛是想向所有人分享这个喜讯。侍卫听了,老脸一红,不敢做出任何反应,只静候亚历斯接下来的差遣。

  想到案头还堆了一些欲批示的奏章,颇为败坏赛米尔归国为他带来的兴致,亚历斯懒懒地说道:“盯住小骑士,吩咐拷问官不可让他死了,必须让他活着,只要能活,想对他怎么样都行,每日向我定时呈报一次。”

  “知道了,微臣告退。”侍卫说完,才要离开。只听亚历斯又说道:“若是小骑士死了……”

  侍卫闻言,一阵胆寒,忙说:“臣必保他不死。”亚历斯听了很是满意,“办好差事,有你的赏赐。”

  赛米尔方在一旁洗浴完,准备要泡澡,就见到另外一名侍女捧着一盆玫瑰花瓣进来,甚是奢侈。

  尽管在亚历斯的照料下,马鲁穆王国这几年并不那么糟了,反而比国王在位时好;国王执政时包庇贵族,先是收取贡品,再任由同姓宗族们侵吞田地,彼时国家的财政状况已入膏肓。

  虽都是听着传言,但是听说亚历斯在执掌大权以后,将那些田地重新收归国有了,甚至为此杀了几个公爵、伯爵,兼并了他们的领地。比起眼前的贡品,亚历斯似是对经营国家更有兴趣。

  然而已经过惯了在波兹纳法伊的生活,赛米尔还是觉得太过奢侈,他看向那名包着头巾的侍女,“我不必这些,把这花瓣好好收着,回到城里以后,拿去市场换钱吧。”

  却见那名侍女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那双眼就仿佛是在镜子里看见过似的,他的一头金色长发也有几绺自头巾之下流露出来。

  “李奥纳多……”赛米尔低着声,不敢置信。

  侍女朝着他坏笑了一下,随后与另一名侍女交换了一个手势。另一名侍女点了头,识相地离去。那侍女解开掩面的头巾,露出一对明眸与皎洁的小脸,挽起袖子,拿着海绵,过来要帮赛米尔擦背。

  “李奥纳多,你怎么能这样进来……”赛米尔很是诧异,此人便是“里欧”,国中为数不多的保王党。他们都立志要推翻亚历斯,更是同样隶属于克劳迪家族,当今的国王,与如今的赛米尔都同样冠有这个家姓。

  “微臣想,亚历斯卿的眼目监视再严,也不可能在您入浴的时候进来打搅,这有失他的格局。他私底下干的坏事再多,总不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干。太丑了。”里欧撩开赛米尔垂在颈后的几绺金发,用沾了泡沫的海绵,搓了搓他的后颈,“呦,看来他还没对您怎么样。”

  “……”说到这里,赛米尔有些言不由衷,“不论如何,这是好事……”

  “微臣听说他暗示您今晚去他的房间,是吗?”里欧捏了捏赛米尔僵硬的肩膀,“您不能不去。”

  “华利斯他……就是那名与我同行的少年剑士,”赛米尔微微回头,看着心不在焉为他擦澡的里欧,虽然穿着女仆装,但是他年纪还小,看上去居然挺可爱的,“亚历斯卿说要为他治伤,他有得到安置吗?”

  “难说。”里欧回答道:“不知道被放到哪里去了,给微臣一点时间,微臣再到处看看。不管他再能藏,反正微臣有办法能找到。”

  赛米尔幽幽叹了一口气,“我怕亚历斯卿,不但没有要治他,反而还……”他想起了亚历斯的密室,那是一间地下室,里头密不透风,放满各种刑具。

  他曾被蒙着眼带到那里去过,亚历斯亲自牵着他入室,而后将他炼在木板床上,一下一下地鞭笞他,当时说的是:‘殿下,只要您受过微臣的刑,从此以后,就算您荣登大宝,怕也是无法再违逆微臣了。’这话说得很猖狂,但是赛米尔总觉得这像是一个魔咒。哪怕要他作王,他就是连作王都不想了。

  “别往坏的想。”里欧用力捏了捏赛米尔赤裸的肩膀,“微臣一有信,就来通知殿下。您尽管相信微臣,微臣办事您放心。”

  “怎么来呢?”赛米尔问道。事实上,他很担心里欧的安危,里欧的能力虽强,但是随着七年前的政变,亚历斯在国中发动清洗,克劳迪家族已经人丁飘零,还有许多在海外,像先前的他一样不敢归国,就怕回国即砍头。

  “里欧,你若是出了事,我就没有依靠了。”赛米尔忧愁道。

  “您若是折在亚历斯卿的手里,微臣也愧对列祖。事情不得不办,早先微臣听亚历斯在四处搜捕,假借什么找贼的名义,就料到有这一天了。没有您在,依微臣之见,这七年来他是食不甘味。”

  里欧说道:“方才微臣来之前,见到亚历斯卿召集了一些人,说要为您办接风宴,届时鱼龙混杂,微臣容易见您。”

  “怕不是又扮成侍女吧?你也长高了,就不怕被看穿?”赛米尔隔着围裙,捏了里欧的腰肉一把,瘦瘦的。

  “你不懂,扮这种的最不容易被看穿,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微臣坏主意,微臣就私下结果了他,亚历斯卿查不到。”里欧“啧”了一声,明显是先前也这样假扮侍女做过其他事,结果被贪色的贵族吃了豆腐。

  “怎么结果了?也是难说?”赛米尔问道。

  “难说。”里欧答道。

  ※

  洗过澡以后,赛米尔换了一身丝质的睡裙,终究是去了亚历斯的房间。换衣服时,他向里欧抱怨,“这衣服怎么胸前有丝带,裙䙓还有蕾丝啊?”

  里欧嘻嘻笑道:“亚历斯老家伙指明给你穿的,听说前阵子清点宫里东西的时候,找到这件,发现特别贵,威尼斯商人从法国带来的高级货,二十金币啊!您信不信他没贪国家的公帑?反正臣是不信。”

  赛米尔皱了眉,“宫里当差的人一年的俸禄,也就二十金币吧。这值得吗?”

  “哈,当时谁知道是要买去哪里用的,不曾想,是买给您的!真不知他等这天等了有多久,您今晚可千万小心点。”

  “希望您今晚平安脱身。愿主保护您。”亚历斯的房门外,里欧低声说完,便悄然闪身离去。

  赛米尔还没敲门,已经听到脚步声的侍女就过来开了门。似是早有交代,向赛米尔行过礼后,侍女便离开了。赛米尔带上门,只见亚历斯点着灯,仍坐在案前伏首公文,衣服已经换过,不着外套,只一身轻松的衬衫便装,显然是洗过了澡,发尾还有些湿湿的,身上还喷着几不可闻的古龙水,一股麝香味飘在空气中。

  他拍了拍大腿,“王子,过来批公文。”

  赛米尔不敢违逆,只过去坐着。亚历斯的腿没什么肉,倒是有些肌肉,坐起来很硌屁股。亚历斯撩起他的睡裙,往里面摸了摸,“还以为没穿亵裤呢。”

  这话令赛米尔有些恼,“亚历斯卿,我不是这种人。”

  亚历斯捏了捏赛米尔白白的大腿,总觉得有些瘦,“微臣是这种人,对不住。”赛米尔情愿不跟他说话。

  他把一张已经用红墨水写完批示的公文往旁一放,换了下一张,摆到赛米尔的眼前,“你看一下这份奏议,砍小麦田,改种棉花的。底下的畜生跟我闹几个月了。”

  “国中最近收成尚可吗?”赛米尔问道。这里还是他的祖国,总归他是关心的。

  “没增产也没减产,不好不坏。不过这个强制推动很麻烦。实在不想淌这浑水,要是批过了,到时入冬,有人饿死,是不是臣得担这个责任?”意兴阑珊地说完,他就拨开赛米尔脖子后方的长发,把脸埋进赛米尔的后颈,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没责怪你,你不要咬我。”赛米尔才感有苦难言,亚历斯又用大手隔着睡衣,搓揉着他清瘦的胸板,睡衣料子不厚,又是丝质的,像是没有隔着衣服,赤身露体似的。

  “唔……”不过一下子,赛米尔已经被摸得有些兴起,这让他感到羞耻。赛米尔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淫贱,摸他的人是亚历斯,还能上火?他低下头,难以再专注看莎草纸上的那些蝇爬小字。

  亚历斯注意到赛米尔显然并不专注,便吹了灯,一把将赛米尔抱上床。

  “臣看您已经长得很高了,个头都已经到臣的肩膀,本以为您会重一些,却没有,看来波兹纳法伊还是太过贫困,他们供不起您,您是早些回来的好。只有臣才能好好照顾您。”

  他替赛米尔掩好绸被以后,并没有闭上双眼,只是侧躺着,望着赛米尔,摸了摸他的脸。

  窗外的雨已经停下,月光自云朵后方露出,照进屋里,觑得赛米尔更加肤白美貌。亚历斯仔细望着赛米尔的脸,确实许多年未曾这样共处一室,些许情绪便上心头。

  “王子,臣很想你。”他说道。

  赛米尔无法理解,亚历斯为何会对自己这么说?他在出逃前,曾经行刺过他。他是他的仇人,一直都是。

  ‘难道微臣的存在,就令您这般不愉快吗。’

  亚历斯引导他匕首的位置,从心口,一直往下,挪到肋下。“这个位置是主耶稣当年被钉十架时,铁钉刺下的位置。”说完,便摁着赛米尔的手背,扎了下去。

  “!”赛米尔颤抖着手,他忽然变得不敢,想抽将回来,无奈亚历斯不断施力,赛米尔开始感觉到手中的利器刺入肉中的感觉,不想人的皮肤竟如此柔软而脆弱,就算强如亚历斯,面对刀锋也是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任由白刀不断深入,血色汩汩涌出,“──亚历斯!”他想放开刀子,却不能,愈发地惶恐。

  赛米尔这一声惊呼方落,门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名侍从同时冲入,“大人!亚历斯大人!”侍卫扶起淌血的亚历斯。

  另一名侍卫见状,立刻对赛米尔拔剑,亚历斯却用尽力气,朝那名侍卫大吼:“住手!不得对王子无礼……咳咳……”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在这个国家里,他身为王子不过虚名,实权只有亚历斯一人说的算。

  “我杀了你两次,你为什么会想我?”赛米尔问道。

  第一次,亚历斯经过宫廷御医的调养,命硬,活了;第二次,他以为成功,可终究失败了。赛米尔竟有点庆幸亚历斯没死,国王已年老昏聩,自己太过懦弱无能,各领主也摩拳擦掌想争夺王权,若没有一个富手腕的人来掌舵,只怕这个国家的动荡可能要持续得更久。

  “因为您没有想念过微臣,所以您不懂。”他一只手抓着赛米尔因着练剑而长了些肌肉的手臂,“这七年来,您是真的不曾思念过微臣。是吗?”

  说没有想起过亚历斯,当然是骗人的,从他有记忆开始,亚历斯就像哥哥一样照顾他,甚至比他的亲哥哥对他还好;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为何,亚历斯的性情变了,一开始只是打他,后来却与王后的贴身侍女勾结,甚至囚禁国王……赛米尔曾想,如果他一人受辱,能维持国家的繁荣,又有何不可。但他终究无法不恨他。

  他想,行刺国相若真是重罪,致使他流亡在外,那也是国家选择了亚历斯,而不是他;若是能为父王母后报仇雪恨,自己这一生也不算虚无;可最后什么都没有。他一没继承王位,二没杀了亚历斯。赛米尔扪心自问,这一生到底做了什么真正有意义的事?

  “想到你会使我难受。”赛米尔的嘴唇发白,唇角泛着苦笑,“我很怕再见到你。”

  “殿下,您可以在微臣睡着的时候扼死臣,臣绝不反抗。”亚历斯看着他,眼神坚定,表情波澜不惊,像是真的准备赴死,“那次准备替身,只是因为臣知道,殿下想杀了臣泄愤,当时臣还舍不得死,才会这么做。臣本以为如此一来,您会解气。”

  “现在呢?”赛米尔反问道。

  “知道殿下七年里没有想过臣,臣觉得一死无妨,”亚历斯微微一笑,捏了捏赛米尔的小手,“反正世间已没什么快乐的事。”

  ……

  赛米尔知道,亚历斯是利欲薰心的骗子。他不说真话,也渴望主导国家的走向。国王还在位时,拒绝接受教宗的征召,举国参加第一次十字军东征,那时是亚历斯第一次展现他的权力欲。

  他组织群臣,在朝会上向国王公然抗议。彼时的他光彩正盛,竟公然踏上王座前的阶梯,并不下跪,且唇齿伶俐地说道:“陛下,恕臣直言,马鲁穆是主所选召的国家。一旦陛下您选择逃脱这个职责,那么将来,主亦不会再庇护这个国家。”一串义正严词的话语说得面不改色,国王竟无言以对。

  从那时起,赛米尔便知道了,事实上亚历斯早已布局甚久,当他第一次崭露锋芒时,便是他准备夺权之时。他那次不过是假意找个议题出头,实则是要试探朝议上群臣们的意见究竟会偏向他,还是国王。

  亚历斯将赛米尔搂在怀里,一只大掌抱住他骨感的背,迟迟没有睡去。赛米尔搭着亚历斯锻炼得颇为结实的腰肢,他也睡不着。他很疲劳,但是不安心,又害怕。他在想华利斯今晚是否能入睡,或者,能否活过今晚?

  见亚历斯一直在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敢问华利斯的事,只问:“亚历斯,你一天练剑几小时?”

  “四小时。”亚历斯回答道:“每日骑马巡视王城约两小时,权作强身。”

  “理政几小时?”赛米尔接着问道。

  “十小时。”亚历斯喜上眉梢,“王子怎么忽然关心起微臣的事了?”赛米尔见亚历斯高兴,想道:“这是好的,只要他高兴,华利斯就不会有事了。”

  又想华利斯整天练剑,腰竟然练得没有亚历斯精壮,赛米尔暗自惊讶,思忖道:“华利斯还没长大,这是正常的。”

  见赛米尔沉默一晌,亚历斯拧了他的腰肉,“殿下练得挺好,身上一丝赘肉都没有。”这话说得赛米尔颇为羞惭,他是长了些腱子肉,可依旧不能说很有男子气概。

  他反问亚历斯:“你一天训练六小时,不觉得太多了吗?”

  “臣已经不年轻了,王子若是哪天回来,臣变得不再好看,就不敢觐见您了。”亚历斯答道:“臣壮一点才好,您不喜欢被臣抱吗?”

  “我也要练得壮一点,以后抱我的夫人啊。”赛米尔道。

  “确实也该考虑殿下的婚事了。臣有些名单可供殿下过目,画像还需整理。”亚历斯道:“嫁给您的公主,地位必须与您相衬,匈牙利公主、奥地利公主、普鲁士公主,您喜欢哪个呢?”

  “先看画像吧。”赛米尔回答道。只要绘师没收钱注水,大抵是准的。

  亚历斯闻言一笑,“王子也喜欢漂亮的女人。”

  赛米尔没敢回答,毕竟不好看的人,摆在眼前自然生厌。而亚历斯是极好看的,否则如何能成为王后眼前的红人?英气的眉,狭长的眼,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一对薄唇,清瘦的脸颊。事实上,在他小时候,他曾是很仰慕亚历斯的;却不明白两人间的关系,为何会沦落得如今这步田地。

  “您可以练得壮一些,但是别太壮,您以后可以抱您的夫人,但是微臣也会继续抱您。”亚历斯轻轻拧了下赛米尔小巧的鼻尖,赛米尔看着他的动作,亚历斯见他没反抗,便啜吻、啮咬着赛米尔的耳廓,一只手把玩他睡裙胸口的丝带,将蝴蝶结解了下来。

  “呼……”耳际属实敏感,赛米尔的脸上染了些潮红,随着亚历斯把手探进睡衣里头,开始恣意揉弄起他的胸,他不由扑腾着双腿。“嗯……”他忙摇头,一把推开亚历斯。那人也尚不着急,他很享受与赛米尔相处的夜晚。

  躺回赛米尔的身侧,他趴在床上,靠着带流苏的枕头,睨着赛米尔的脸庞,一只手搭在赛米尔的腰间,锻炼得恰到好处的肩臂线条煞是抓眼。

  “说起婚嫁,凯萨琳王后在世时,告诉过您,她远嫁而来之前,还有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没有。”毕竟他们母子向来生份。他看着亚历斯,“你要说睡前故事给我听?”

  见说起这些,赛米尔果真来了兴致,亚历斯露出笑容。他拨开赛米尔的额发,亲吻他的额头,眼角,与手心,“虽然您还没有成年,不过王后的事迹,还是该说给您听,对您日后的婚姻生活也有助益。您应该知道,臣曾是王后的娈童。”

  他来回抚摸着赛米尔光滑如凝脂般的纤细脖颈,食指与拇指挑动、玩弄那生得精致的喉结,“虽说臣在当时并没有像您现在这般顺从,但是臣尽力而为。为了爬得更高。如若不这么做,臣的子子辈辈,臣的门楣,臣的一切都会向下沉沦,毕竟臣的父母只是落魄的旁系。”

  “你很有勇气,我不会批评你,更不会站在贵族的立场去指摘你的选择。”

  赛米尔隔着被子,把手搁在亚历斯的腿上,“那是你的目标,没什么不好。”他甚至觉得亚历斯很厉害,至少他的目标远大,有野心。和他比起来,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是。

  “被批评也没什么不好,您是所有人之中,知臣最深的人。您看过臣所有的丑陋,臣觉得这些可以在您面前暴露。每个人的心里,总藏着些见不得人之事,而这其中,臣是最多的。”亚历斯喃喃说道:

  “或许臣说,吉赛儿夫人毒杀王后一事,并非臣所指使,您不会相信;王后使计想废黜国王一事,臣绝无参与,您也不会相信;臣只是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个人,如此而已。”

  赛米尔确实不相信,他觉得亚历斯在博取他的同情,尽管并没有必要,因为自己不可能会单单听了这些没有证据的话,就忽然觉得他是个好人。何况就算亚历斯没害过别人,单论他是怎么害自己的,赛米尔都无法释怀。

  “臣只是很后悔,以前曾对您做那些不应该的事。臣那时有些心病,总觉受到宫里所有人的欺凌,就连最下贱的,倒夜壶的差吏都能指摘臣。”

  “他们因着臣的身分,讥笑臣的出身与愿望,现在那些人都已经永恒地住嘴了,只是……”说到一半,亚历斯便收了声:“殿下,愿意听臣继续说,凯萨琳王后年轻时的事吗?”

  赛米尔却说:“你没有要向我表达忏悔之意吗?亚历斯卿。”

  亚历斯答道:“臣没什么好忏悔的,能被殿下如此憎恨,何尝不是一种挂心?能被殿下亲手行刺两回,说来也是臣的殊荣。”

  赛米尔没说话,其他刺客都失败了,再也没能回来。如今,赛米尔也不认为自己是行刺的料。他很想像亚历斯说的那样,半夜就把他扼死,可是他怕自己方扼死他,里欧就来告诉他,华利斯死在监狱里,他怕极了,终究是不敢。

  “王后来自极北的安哈尔特公国,那里遍地泥泞,寸草不生,即使祖上是伟大的查理大帝,也早已是数百年前之事。诸子皆得分封,最后的结果便是诸子的诸子们一无所获。”

  亚历斯放轻了语调,一边轻轻来回抚摸着赛米尔光裸而滑腻的细白手臂,一边低语道:“但是由于王后高贵的血统,前任女王相中了她,令绘师前往拜见她,为她画像带回宫中。”

  “年轻时的王后非常美丽,说是欧罗巴地区最美的女子都不为过;但是你生得比她漂亮。你比她出尘,她脂粉气太重。”

  赛米尔本来听得昏昏欲睡,又被惊醒。“我怎么了?”亚历斯注意到他的动静,“我说,您生得和王后很肖似,我的殿下。幸好您生得不像国王,因为您长得太好看,民间一直谣传,您是王后和罗伯特亲王所生,非正统王室所出。”

  “你会相信这种传言?”赛米尔问他。

  “您的高贵无庸置疑,您的皮肤胜雪,发色宛如软赤金,罗伯特亲王是黑发,您不可能不是王族。”

  说完,他便翻身欺在赛米尔的身上,吻了吻他削瘦的下颔。赛米尔扬起脸来闪躲,他便向下吻赛米尔的脖子,吸他的喉结,一路烙下红印。

  “唔……”赛米尔的呼吸开始发烫,他想坐起身,便一把格开了亚历斯,他都怕自己有点控制不住,“亚历斯卿。别这样。”

  见赛米尔竟出手反抗他,亚历斯银色的双眸在夜里盈着冰冷的凶光。室内气温骤降。他盯着身下人,死死地将赛米尔摁在床上,一只手的虎口卡着赛米尔的颈子,赛米尔能明显感觉到那虎口若是陡然收紧,自己的脖子被掐断不过在须臾之间。

  “如果是那位和你同道而来的小骑士,你是不是就会张开双腿夹住他?”

  “什么?”听到亚历斯的语气骤变,不再恭谨,赛米尔强忍恐惧,只一脸狐疑地看着亚历斯。

  见状,亚历斯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赛米尔的一个反应,可以让他当即下定决心,让华利斯死去。届时,或许没了牵制赛米尔的筹码,可他想,老方法还是能让赛米尔就范。

  赛米尔本以为亚历斯恢复如常,才松了口气,却不想他拉开绸被,一把撕开赛米尔身上的睡衣,一身雪白的美好胴体当即映入眼帘。

  赛米尔想着:三十块金币!

  本以为今晚能安然度过,可亚历斯果然没变,他可以看上去很谦和,可惜骨子里的劣根性依旧。赛米尔下意识往枕头下方摸索,果然摸出一把匕首,那是亚历斯用来防身的。

  “你……!”赛米尔拿匕首对着他。“别再像从前那么对我,我不介意杀你第三次。”

  “能的话你早就做了。”亚历斯一把夺过那匕首,速度极快,匕首一下被扔到床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赛米尔垂了眉,无力感令他绝望。这些年来他已努力练武,却没想仍不及亚历斯的十分之一。亚历斯什么都比他厉害,他赢不了亚历斯,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难受起来。他终究是得受亚历斯的控制与主宰,跟亚历斯比起来,他赛米尔果真什么都不是。

  亚历斯褪去身上的衬衫扔在一旁,白金色的长发肆意地散乱在肩颈之间。他肩宽腰窄,胸膛厚实,锻炼有素的肌肉觑得他的身板精壮而结实。

  此时,他的身形在赛米尔的眼里显得尤其庞然,赛米尔总觉得自己永远都无法抵抗他,永远都会是颓然的。自己只要一天无法胜过他,一生就会这么窝囊下去。

  “亚历斯卿……”他试图唤了一声。方才亚历斯的表情冷极了,尤其恐怖,他不确定亚历斯如今是什么情绪。

  “你没和小骑士做过这般情事,这很好。”

  那人紧紧搂住赛米尔,将他压在身下。没有被子与衣服的遮挡,虽然寒冷,可赛米尔能感觉到亚历斯的体温很炽热,比起那些冰冷的绸缎要来得暖人。

  亚历斯将脸埋进赛米尔的脖颈间,呼吸着他方洗过的长发间的香皂味。他掬了一把那如金色瀑布般滑顺的金发,指尖自发丝间滑过。

  “若是您以后结婚了,臣会很妒忌。”

  “光是想起臣不在的时候,恐怕是那小骑士伴您度过这七年,臣真恨不得剜出他看过您尊容的那对眼。”亚历斯低语道。这话令赛米尔浑身打颤,他怕亚历斯当真这么做。

  “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赛米尔挽住他覆着一层薄薄肌肉的手臂,求饶般忙说道:“他跟我什么都没有。”

  见亚历斯的眼中仍有杀意,且丝毫未减,尽管不想说出来,尽管这令他羞耻,痛苦,赛米尔还是不依不挠地解释道:“……只有你碰过我,只有你进入过我,只有你曾在我体内解放,其他谁都没有过,真的,请你相信我,亚历斯。”

  “我……我只有你一个人……是你掌控了我……你是我的主人……”说的时候,字字句句夹杂颤抖,唇舌相撞,几乎结巴。他羞愤欲死,可是为了华利斯,他不得不这么夹着尾巴求生。

  这些话是对赛米尔整个人的制约,他不想承认,可这些早已经过多年,铭刻在了骨子里。这就是为何他必须除掉亚历斯不可,若亚历斯不死,他永远都无法翻身作自己真正的主人。

  “……”

  见赛米尔急了眼,模样虽是可爱,话语更加讨他喜欢,然而一想到这些悦人的媚态,均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所发,亚历斯的眼底变得更加冰冷。

  “……殿下既然愿意这么说,臣也就愿意相信您。”

  亚历斯抬着下颔,从上至下,严厉地睨视着赛米尔,像是在审问他的罪行,就算自己是清白无罪的,也当受他的审视与拷问。

  赛米尔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惨白着脸看他。此刻他的心魔,他多年来的梦魇就在面前,这使他无助,他无能为力,可总归得自身面对,这是他对自己的约定。

  亚历斯低下头,金箔色的细发随之垂在赛米尔雪白的颊侧,而他以指甲剪得短而干净的手指轻轻拨去。

  “殿下,方才恕臣无礼,但是在这七年间,臣委实是想念您,想得几欲发狂,臣能以这个国家担保,这些话绝非虚言……”

  赛米尔想着该说什么话应和亚历斯才好,可他想不出来。他不想被亚历斯想念。他开始感觉自己无法再讨好眼前的这个人,太过违心,他已尽力了。

  “臣本想等殿下对臣重新敞开心扉,但是,臣的自制力并不如人,至少比不上那位‘小骑士’。”

  话音里夹带着讽刺,分明是对赛米尔的不信任,说到语尾,亚历斯的神情又复狰狞,仿佛能把人吞吃入腹,看得赛米尔胆寒;然而,他随后很快恢复平静,无色的薄唇夹着浅浅淡淡的一抹似笑非笑。

  “臣想了想,不论这七年间是否有贼人碰过您的玉体,这都不算事。”

  “既然您回来了,那么接下来,您的一辈子,都是臣的了。”他向下摸索,抚弄着赛米尔那被吓得颓软的东西,用手指卷曲那处的耻毛。“就像您亲口所言,没有人可以进入您洁净的圣殿,只有臣可以,难道不是吗?”

  赛米尔闭上双眼,迫使自己顺从地点了点头,一行清泪已禁不住淌下脸颊。亚历斯伸舌,舔去那真珠般的泪水,即使见到身下人宛如受刑般,模样痛苦不堪,他还是说道:“殿下,请允许臣在今晚抱你。您若不答应,眼下臣也怕是难以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