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南桥被欺负哭了, 泪珠就这般透亮可怜地滑落,掌心撑在地面,他五指微曲, 想抹除泪珠所存在的痕迹。

  可他被拖拽了回去, 狼狈不堪地趴了地, 脸部对着的是自己那可耻的泪水。

  青袍子都被扯散了。

  那截脚踝被惯擅刀枪的男人的手所紧攥,纪岷疆俯身而上,躯体压在喻南桥身上, 他边呢喃着听不清的话语边将喻南桥长发握在指间,如此后颈便无了遮挡, 舌尖一探便覆盖上去。

  “不要了……纪岷疆,停下。”

  太烫了,喻南桥咬唇, 病气的肩膀抖了抖,纪岷疆在摸他的后颅,快感和抗拒一并在躯体内翻涌,本就受损的双眼因为哭泣而愈发模糊,他什么也看不清。

  他讨厌这样。

  “南桥,我很难受,我想进去。”纪岷疆边舔边诉说。

  ——撕拉。

  腰带被撕裂了, 衣袍霎时无法遮挡自己。

  喻南桥浓睫一抖,他猛地回头, “不、不行!”

  他不要被标记, 被标记意味着终生要和标记他的人缔结婚约, 是要长相厮守一辈子不离不弃, 标记者不止可以标记一人, 而被标记者却只能听从标记者的命令, 标记无法洗掉。

  这是一种压抑至极的束缚,老旧的封建思想哪怕到了如今这个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也延续了。

  是囚笼,也是碾灭尊严与思想的刑场。

  观音城经历过血液改造的人类会分化成两种,一种带着强制与压迫的信息素,一种带着安抚与诱导。

  纪岷疆显然是前者,喻南桥被他的信息素所制衡,像是动物世界天然不公的规则,他无法反抗。

  唇线紧抿,喻南桥眼尾红了,狐狸眼水淋淋地瞪着纪岷疆,乌漆长发带了潮,厢房焚的香早已被纪岷疆掐灭,他不喜欢除了喻南桥之外的香味。

  后颈有若即若离的玫瑰味在蔓延,纪岷疆嗅着,愉悦极了,金色瞳光可怖地晃了晃,艳红的舌尖抵住下唇,他正欲说什么,可喻南桥的泪珠子像是断了线,一颗一颗地往下滚,尖细的下巴除了薄红便是水渍。

  哭得太狠了,可咬住唇一言不发,非常委屈但眼底满是杀意。

  他被压制了,但他清醒地告诉自己不要堕落,爱欲是可耻的东西,那晚纪岷疆已经带他感受过了。

  他讨厌那个不知羞耻的自己。

  “……纪岷疆。”喻南桥心尖骤痛,细眉蹙了,这是一张无论男女看了都会心动惊艳的美人面,足够冷,也足够诱惑。

  冰冷的色泽像是染了一层玫瑰红脂,乌漆的眉尾却淬了毒。

  纪岷疆俯身而来,手指勾着喻南桥那一段暗金色的耳坠子,扇叶的模样,随着主人的目光一并颤巍巍地晃动。

  暗金色?

  因为暴戾而浮现蔓延的那片浓烈的血红逐渐消散,心脏剧烈狂跳带来的疯癫和杀戮也在平缓,纪岷疆的意识一瞬间回溯重建,他变得清醒。

  清醒地看到喻南桥因为他的举止而哭泣。

  心脏骤停。

  “别哭。”

  他的伴侣在哭泣,细眉蹙着,脆弱病气的模样让纪岷疆有些不知所措,指腹触碰了喻南桥的面颊,可又收回了,他同时也松开了那只攥紧喻南桥脚踝的手。

  一片死寂里徒留喻南桥压抑的哽咽,纪岷疆想了很久,那道可怖的赤红线从瞳孔消失,似有怜惜的意味稍纵即逝。

  窗外竹林的阴影密密麻麻地铺洒进来,阴郁冷暗,他启唇,一字便要停很久,有些生涩的男音缓缓道:“别哭,我……我不欺负你了。”

  他只是生病了,狂躁症带来的杀戮让他无法清醒,于是一切都依靠着本能而行动。

  不该怪罪他的,他还小,才二十一岁,幼稚傲慢的小孩子,怎么能怪罪他呢?

  他什么都不懂。

  他还……

  杀了他。

  线条冷薄的狐狸眼微眯,眼珠掠了层阴郁的光影。

  杀了他。

  ——砰!

  纪岷疆后颅狠狠砸了地,声响巨大!

  脖颈下一瞬便被喻南桥死死压住,一时间地位翻转喻南桥跨坐在他的腹部,力道极为狠厉,并非伴侣间的暧昧,而带了真正的、想要灭口的迫切感。

  薄刃夹在长指间,刃尖抵住纪岷疆的咽喉,锋利薄情。

  纪岷疆挑了挑眉。

  啊,他忘了。

  他的这位伴侣,无欲无求的淡漠外皮下有颗睚眦必报的心。

  可睚眦必报里带着羞耻,这样就显得可爱。

  他因为自己的哭泣模样被纪岷疆看见了,他觉得丢脸,所以想要杀了纪岷疆。

  方才那样的脆弱和故作可怜都是假的。

  愿者上钩的把戏罢了。

  纪岷疆愿者上钩了。

  他乐得自在。

  “南桥啊。”死到临头纪岷疆疯癫一笑,很低很轻,喉结随笑音而滑动,于是刀刃割破了点皮肉,红冒出来,纪岷疆做了投降状,西装袖箍散开了,漆黑的西装有些不整,随性散漫里胳膊贴着地面,掌心无辜地朝上翻起。

  他微抬下巴,“你喜欢这个姿势吗?”

  喻南桥不言语。

  “亲爱的,我以伴侣的身份向你真切地建议,还是不要割破这咽喉为妙,毕竟这般的犯罪现场太过简单,容易拆穿还庸俗下流,如果你想杀我,不妨换一个方式?”

  “我有什么好处?”刀刃微抬,喻南桥垂眼,居高临下又冷淡地看纪岷疆,这时他的眼珠正下方淌下了最后一滴泪。

  落在了纪岷疆的眉间。

  “好处?我为你保住贫民窟的土地与人类,外交大会时我用自己的场地建设休息所,怎么样?你不需要花一分钱,我帮你平息贫民窟的叛乱,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最近,看上去很不好。”纪岷疆抬指抹了一把,歪了歪头,西装革履被痞气和匪意侵占,“南桥,你得依靠我,因为我拥有观音城百分之七十二的土地,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建立春夜城和狂欢城的休息所,喻南桥,跟我比赛吧。”

  “比什么?”喻南桥松口了,大腿内侧的肉贴着纪岷疆的腰带,有些冰,他要起身,可纪岷疆揽住他的腰将他狠狠往下一按。

  喻南桥双眼微睁。

  纪岷疆不在意,他很享受喻南桥坐他身上的感觉,于是为了拖延时间,连话都说得很慢,“那就比赛飙车吧,如果你赢了我任你处置,如果我赢了,你就跟我结婚。”

  “就这么想当我的丈夫吗?”刀尖从纪岷疆的眉心到了鼻尖,轻柔地拍了拍。

  简直就是挑衅!

  第一财阀这般被挑衅依旧很愉悦,浓睫随笑意抖了抖,金色眼瞳带着兴奋:“只要你愿意和我结婚,你当我的丈夫也可以,我甚至可以遵循中国封建时代的思想糟粕,去做个温柔内敛的小妾。”

  “那……如果我赢了,我就可以杀了你么?”刀刃从滚烫的咽喉到了纪岷疆危险健硕的心口,喻南桥有时喜欢学纪岷疆这种慵懒的音调,他学着,说,“我想轻轻剖开这颗讨厌的心脏,然后将它当着你的面将其揉碎。”

  喻南桥想速战速决了,他想趁早杀死纪岷疆,观音城对他而言像个深渊,他待得越久,越有绝望压抑的记忆在重现。

  他绝不能被这些所压制。

  他要离开这里,彻底离开纪岷疆。

  纪岷疆觉得喻南桥太可爱了。

  他握住刀刃,昂贵无比的腕表贴着喻南桥那串禁欲禅意的佛珠。

  “亲爱的,我期待你杀我时那漂亮的表情。”

  ——

  茶馆外有条赛车道,是乌家的私人资产,财阀们闲来下赌的地方,曲曲环环地悬在高达一千两百米的人造山峦之上,因为地势险峻以及比赛时各种险恶手段,导致这条赛车道死伤无数,乌元接手时起初是想将其封锁改造成武器库的,纪岷疆回观音城后花高价买了下来。

  不仅如此,他还进行了改造,将高密度的安全栏杆尽数拆下,还把赛车道的最边缘削薄了,当车以超高速进行飙行时,会伴随百分之八十六的可能会跌落山崖粉身碎骨。

  纪岷疆对此非常着迷。

  他在狂欢城的数十年非常钟爱赛车,它刺激且有生命危险,因此极具可被征服的魅力,成年后他便是狂欢城常年不败的顶级赛车手。

  优越的体能和过人的反应力与灵敏度加持,他不觉得喻南桥会赢过他。

  他那辆f1款型的赛车经过名家改造而愈发完美,发动机马力和减震性能被发挥到极致,但引擎极重,需要非常大的力道才能稳定住,只有纪岷疆才可以在长达两到三小时的比赛中毫不费劲维持驾驶,所有构造都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他夜视能力好耳力敏锐,于是不需要信号系统和照明系统,车身重量被减轻,点火系统能保持最优输出。

  而喻南桥与他恰恰相反,喻南桥拒绝了纪岷疆所提供的完美符合他的越野赛车,而选择了自己那辆惯用的机械凤凰所变换的机车,周身浮现着雾蒙蒙的银白琉璃光,车身是金红色的,窄细秀丽,喻南桥跨坐上去时简直太过般配。

  赛车道的防护屏障缓缓关闭,纪岷疆换上了赤红的赛车服,一截悍厉腰线往下是有力强健的长腿,高帮赛车鞋的底部坚硬无比,踏在引擎上发出阵阵轰鸣,这座山上所有的人都被疏散,万籁俱寂里空余车鸣和仿生人精准冰冷的报数声。

  中英语言的开场一并响起,结束的一刹那纪岷疆便冲破了起点的红线,直道简直畅通无阻,s级轮胎在霓虹蓝的地面蹭出火光,护目镜之下纪岷疆双眼高度紧绷。

  ——轰!

  狼腰向前微微探过,在这段码速高达每小时九百五公里的路程里,引擎巨响,浓烟冲天,震耳欲聋里混杂着愈来愈黑的环境,宛若深渊有可怖的怪物在奔行,纪岷疆非常喜欢这种感觉,极其黑暗里他因为惊人的身体素质而无所畏惧,驶过第一个弯道时喻南桥一直在他身后。

  平淡、不紧不慢。

  比赛进度已然过了一半,喻南桥只是跟在后面,哪怕纪岷疆刻意缓速他也不超越他。

  一点也不像在比赛。

  喻南桥那样冷漠,脸上一点神色也没有,长发随风乱晃了,蝴蝶流丽的翅尾般漂亮,乌漆的眼微垂,去看自己的五指。

  没有穿赛车服也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简直是不要命赴死一般,可他速度并不快,甚至没有像纪岷疆这般思索最优路线和技巧。

  赛车道即将到凹陷的一段,在即将向下驶入的时候最后一点日光也死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昏暗的虚拟月光。

  天棚死气沉沉地越来越小,那几根立在观音城四边的线柱已经隐约有了裂痕。

  后视镜被月光晃出亮泽,纪岷疆在里面看到了喻南桥那双冷冽的狐狸眼,眼尾是上扬的,温温柔柔的线条因为面部色差过大而显得诡谲秾艳。

  春夜的风虚伪狂妄,喻南桥额前碎发被吹起,美人尖细细露出,余下是颗深红的小痣。

  像个观音。

  这位观音下一瞬便消失在后视镜的可视范围内,余下一抹古青袍子的尾晃了晃。

  纪岷疆下一瞬收回从后视镜窥探的目光,下滑道时因为本身会带有极强的冲撞力,于是需要进行急速刹车,而刹车的力度与时间都要精密计算,不然滑道结束后便是最高难度的仅仅只有15度的拐弯道,极为危险且没有栏杆做保护。

  这是整条赛车道最难的地方,滑道如果计算失败,便会失控地直接因为地面粗糙度降低以及冲击力而跌落悬崖。

  无数赛车手曾在这段车道失败丧命。

  山壁上有零零散散的泥土跌落,山尖因为赛车的撼动而滚下细小的石子,纪岷疆压在它们极快朝凹陷的宛若月牙的弯道冲去。

  这时他听见了身后有机车引擎加速的声响。

  就当越野赛车即将被喻南桥带着极强冲撞力而撞下悬崖时,纪岷疆早就预料一般急速调转车身。

  完美短暂的漂移过后,纪岷疆与喻南桥面对面对峙。

  ——哐!

  车头剧烈相撞,沉重的紧张与压抑开始飙升。

  黑天因为山间浓密的树影而更显阴郁,这抹阴郁悄无声息攀附上喻南桥冷白的脸。

  古风青袍被风吹开,瘦而粉的锁骨就这样诱惑露出,高筒靴子踩着启动踏杆而向前死死逼近。

  他今夜是真下了死手,他就是这般狠心而薄情的人,仁慈禁欲的外表之下其实非常疯癫,他不博爱也不良善,黑暗里像是褪去了圣人皮的疯鬼。

  他觉得自己这样和眼前的纪岷疆,他这位神经病伴侣倒是非常相配了,狼狈为奸着纠缠在一起,和梦里那般,他被背叛的信徒送上祭祀台被无情焚烧,循环无数次。

  这一切都是纪岷疆造成的,一场又一场真实无比的噩梦让他退缩并有了愤怒的情绪,他讨厌过分的强制的身体接触,纪岷疆做了,他讨厌被无条件彻底压制,纪岷疆也做了。

  可他们如今这个关系是因为喻南桥那一个半梦半醒,又主动引诱的吻。

  是他眼尾烧红满是潮欲地勾引了纪岷疆,那截乌漆领带被他缠绕在指间而低腰,那个吻是因为他才有的。

  之后的一切都乱了套,纪岷疆对他的温柔对他的百般纵容让他开始慌乱,而发疯时的举动又让他生出了无法抑制的情感。

  他不该沉陷于此。

  他不明白。

  于是他想将纪岷疆杀掉。

  机车的力道无法干过强悍的越野赛车,喻南桥此刻将纪岷疆逼至悬崖靠的是外力,只要再挂一档,引擎开到最强一道便可以将纪岷疆悄无声息撞落山崖,监控已被关闭此间毫无证人,他大可以说是意外事故导致的死亡。

  只要纪岷疆死了,只要把那颗心脏揉碎,便可以结束副本,喻南桥不想待在这里了,他会越陷越深。

  对他好意味着他会有软肋,他不喜欢纪岷疆成为他的软肋。

  四目相对间,纪岷疆并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连一点意外也没有,英俊的脸还带了点像是欣赏的笑。

  喻南桥看着纪岷疆,他告诉自己,只要轻轻地再向前一点,纪岷疆就会死掉了,他不会留下软肋的。

  他十指因为寒冷和用力泛了薄红,像是冷白的瓷器被涂了胭脂,隐约有血在滴落。

  下一瞬引擎熄灭。

  纪岷疆停下了这种对峙。

  车身已经浮空了一半,只要喻南桥再向前,哪怕只是行驶一点距离,纪岷疆便会粉身碎骨摔下去。

  纪岷疆这时降了车窗,越野的敞篷机械降落,冰冷的赛车服将纪岷疆的身材展露开来,肌肉块块分明强悍,他歪了歪头,喉间那抹刀痕还没愈合,胳膊搭在车窗边缘,他散漫地说:“要死了我得讲个遗言。”

  喻南桥看着他,长发四散,眼尾那抹红没了遮挡更明显了,秀窄的脸依旧冷漠。

  眼底却有淡淡的疯感,脆弱又漂亮。

  “方才我那话,骗你的,我不打算重建令他们满意的休息所,观音城是领导者,领导者不会听从部下的命令,而我又掌控观音城,所以我说的他们必须要听。”纪岷疆笑了笑,“我就要用观音城的东方文化欢迎他们。”

  “毕竟我的伴侣喜欢东方文化,哪怕是殉情也要穿这样风格的衣服。”纪岷疆胳膊垂下,深邃的面部线条极具冷感,可声线却缱绻着,他没这样讲过话,简直真的像遗言,“这么漂亮的大美人送我下地狱,我死而无憾啊。”

  ——哗啦。

  赛车道开始崩裂,赛车向后滑去。

  这样的死亡方式太过平庸,名人该死得伟大极具美感才对,轰轰烈烈得给人留下饭后谈资才对。

  ——轰!

  越野车因为猛烈的刹车而失控燃烧,火光滔天。

  车被火笼盖了。

  爆炸震耳欲聋响起,喻南桥半跪在地,他掐着纪岷疆的脖子,神志不清又满是愤怒,“你为什么不躲开?白痴!刚才……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躲开!”

  悬崖上种了象征观音城的玫瑰花,大片大片地因为火而焚烧起来,赤色花瓣随风掉落飘散,落在了喻南桥乌漆的发间。

  红艳艳的一片。

  纪岷疆跪在地上,他喘息几声,笑了笑,很愉悦,年轻的脸上满是骄傲,“因为你看上去很难过,如果我的死可以让你开心一点,我是心甘情愿的。”

  金色的眼珠,还有漫天的已然在死亡的绚烂玫瑰花雨在泼洒。

  玫瑰是红色的。

  像是此间黑色深渊里唯一的一束光。

  “纪岷疆,我讨厌你纵容我,我真的,要疯了。”喻南桥向前,他无力一般,胳膊环住纪岷疆的脖颈,面颊靠着纪岷疆的肩膀,喃喃道。

  噩梦那么多,喻南桥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暴戾与阴暗都被看去了,他不是正人君子,他是恶人,下九流又肮脏。

  纪岷疆哪怕知道这一切也会纵容他的一切。

  这种纵容对喻南桥而言是毒药。

  尤其是虚拟与现实交织,喻南桥清醒知道眼前的纪岷疆只是一串虚拟数据时,总要离开的,不能沉沦。

  梦里那段可怖绝望的记忆里,他曾被彻底失控的纪岷疆关起来,那种爱很窒息,他不想重蹈覆辙。

  他看着眼前的纪岷疆,唇微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可以践踏我厌恶我,但请不要抛弃我。”

  喻南桥茫然地听到纪岷疆这样讲。

  纪岷疆怜惜地吻了吻喻南桥的发,他学着未经喻南桥的允许便不做出格的举动。

  这个比赛他早有预料喻南桥会杀了他,可他还是同意和喻南桥比赛,因为喻南桥太过压抑,他需要发泄。

  他不知道喻南桥会不会真杀了他。

  但幸好,他赌赢了。

  喻南桥方才冒死将他带出了车舱。

  喻南桥在乎他。

  “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纪岷疆这样说。

  爱与欲总是这么不讲道理,只是四目对视短短一瞬,心脏便不受控制地告知他这是无可救药的深渊,如果他这位伴侣需要发泄愤怒亦或是想要失控发疯,他可以承受这一切。

  就像喻南桥会温柔地承受他易感期时的哭泣与撒娇。

  纪岷疆甘之若饴。

  爱来得汹涌又莫名,可的确是真切的。

  别再怀疑我的爱。

  也别再将我的爱无情舍弃。

  喻南桥疲倦地闭上眼,手指抖了抖,他摸上了纪岷疆的手背,是热的。

  纪岷疆还活着。

  太好了。

  喻南桥愈发抱紧纪岷疆,他还是进了纪岷疆炽热的怀抱。

  【克莱门西从没这样抱过我。】

  喻南桥半梦半醒间凑近纪岷疆的心脏,他听见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