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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不是错觉,简时一总觉得大老板在偷看他。

  从早上醒来那道视线无处不在。

  口渴喝水时抬眼与大老板对视上;嘴馋吃抹茶蛋糕时抬眼对视上;一行人热热闹闹去体验农场钓鱼、划船时,再抬眼又跟大老板对上……连着好几次,简时一朝陈璞看去都能跟人对上。

  一次是巧合,次次也巧合那就说不过去了。

  简时一不是个自恋的人,这想法从他脑袋里冒出的时候先把自己吓了一跳,毕竟无缘无故的,大老板没事看他干什么。

  起初,简时一以为是自己敏感,昨晚大老板替他敷药的画面历历在目,想起来还能脸红害臊,然而他现在又有这种感觉了。

  此时他们已经坐上回城的大巴车,简十一跟在陈璞后面上的车却没有继续和他坐一起,随着陈璞落座后自然地选择了过道的另一边靠窗户里面的位置坐下,心虚地不敢回头看一眼陈璞。

  至于心虚的理由说出来有点幼稚,就好似昨天还是哥俩好的朋友,今天又成路人了。

  倒不是简时一不愿,而是车内这么多人在场,他还是懂得一些人际交往,若总往大老板身边凑,有些人虽然嘴上不说,私下免不了会说闲话。

  简时一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他不想连累大老板,到时候被冠上一个“公私不分”“以权谋私”就不好了。

  而今,他觉得自己斜后方又有道视线在看他,可他却不敢回头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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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璞单独坐了一排,就在简时一斜后方,微微抬眼便能看到简时一毛茸茸的后脑勺。

  可能是昨晚睡姿不老实的原因,简时一才洗的头发造型睡乱了,头顶翘起一缕呆毛,早上洗漱特意用水压了压,然而那呆毛就根定型了一样,到现在还能看到微微翘起,显得简时一一整天都呆萌呆萌的。

  自从陈璞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后,今日特意分了些注意力来观察简时一,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然而观察了一整天,陈璞倒是没看出什么特别,只觉得这人有点笨,又有点可爱。

  无论是喝水跟个小猫儿似的一口一口喝,还是端着蛋糕眯着眼睛满是幸福地吃,又或者去钓鱼提溜水桶迈着小碎步走得歪歪扭扭,他的面部表情总是丰富多彩。

  或笑着,或惊讶,或叹息,人畜无害的脸没什么杀伤力,以至于靠近他的人会无端放松。

  陈璞察觉简时一似乎注意到自己在偷看他了,时不时朝他偷瞄一眼,还要装作不经意扭头拿东西,殊不知那拙劣的演技早就暴露出自己的想法。

  即便两人都捕捉到了对方的行为,却心照不宣没有去质问彼此为什么看自己。

  陈璞是不想明知故问。

  简时一是不好意思问,他总觉得自己跟陈璞两人这样眉来眼去的,好像眉目传情哦。

  这想法一出,简时一心里仿佛被轻微地电了下,闪过一阵酥麻之感,惊得他愣是将头靠在车窗,弓着身子当鸵鸟,再不敢往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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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巴有专门返程的路线,简时一挑了离家最近的车站跟司机师傅打了声招呼,准备提前下车。

  他从身边的同事面前经过时不得不侧着身子,谁知身子刚一侧,眼神不自主又向陈璞看去了。

  陈璞端坐着,左腿轻翘,快速捕捉到投来的视线,挑了挑眉。

  两人眼神在空气中无声打了个招呼。

  陈璞面色无异,大大方方冲简时一点了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翘起的鞋尖上似乎想提醒对方注意受伤的脚。

  简时一瞬间读懂意思,脸没出息地红了,他背过身子乖巧地站在一旁等候,直到大巴缓缓停稳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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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两天没在家,简时一担心含羞草担心得紧。

  到家第一眼,简时一迫不及待跑去阳台看它,见它依旧绿油油的,没有被太阳晒枯才松口气。

  简时一给它浇了点水,觉得光照吸收差不多又将含羞草搬回房内,打算净化下卧室空气。

  夏季多暴雨,简时一离家两天没敢开窗户,怕万一下雨电闪雷鸣的容易把房子地板弄潮,所以关了两天门窗的房间有一股淡淡的海藻味道。

  通了两个小时风,这味道才散去。

  脑子一闲下来,简时一就会想起白天的事情,心里拿不准主意,猜不透陈璞到底什么意思,便想问问陆霭霭的想法。

  他们两人多年朋友,也是好gay蜜,一般都是有什么小秘密或者情况会随时交流的人。

  哪知简时一话刚讲到一半,陆霭霭就在电话那头嚷嚷:“他亲自给你上药?”

  简时一红着脸扭捏地应了声,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地睁着,无辜又纯真。

  “怎么了?”他问。

  “什么怎么了?!”陆霭简直比简时一本人还激动,“噌”地一下从沙发坐起,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你们老板有问题!绝对是gay!他喜欢你!”

  陆霭霭劈哩叭啦的连环三答砸在简时一心上,竟砸得他心花怒放。

  简时一觉得自己好坏,在陆霭霭说陈璞是gay时他心底无端涌出了一丝的愉悦,会出现“若真是如此就好了”的念头。

  这让简时一感到罪恶。

  这可太坏了。

  他竟妄想陈璞是圈内人。

  即便心里有了偏向,简时一还不至于失去理智,他摇摇头否认了陆霭霭的想法。

  “不会的,我们老板根本不像gay。”

  若真是GAY,那他怎么一点都不避讳?还要当众邀请他接受惩罚。

  当初简时一知道自己性向后很少会在公共场合跟同性有过多肢体接触,会刻意保持距离,生怕被谁看出端倪。

  像大老板那样无所顾忌地拥抱,亦或者帮他上药,根本就是直男才会有的做法。

  “简时一你信不信我,我可是鉴GAY小达人,我家那大老板就是我鉴定出来的。”

  陆霭霭盘着腿大大咧咧靠在沙发上,上半身穿着件白衬衫,松松垮垮,扣子都扣歪了也不在意,很明显这衣服不是他的尺寸。

  这人说着说着就开始自夸,满脸自豪。

  透过镜头那豪华的装修背景能看出陆霭霭应该在喻晟家里。

  这段时间不见,陆霭霭明显被养胖了,红光满面的,长了点婴儿肥。

  简时一眼里透露着一丝羡慕,最好的朋友都已经顺利脱单,美美谈上恋爱了,这种好事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呢?

  陆霭霭见简时一半信半疑,思索了会儿认真给出建议:“要不你上班的时候试探试探?”

  “怎么试探?”

  “多制造点独处空间啊,没事示示好什么的,然后看看他反应。如果他能果断拒绝你,就说明我想错了,如果没有……”

  陆霭霭嘿嘿笑了两声,意味深长地看向简时一,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简时一脑海里闪过工作时一丝不苟的陈璞,感觉这个方法有一定的难度系数,但好像……也不是不行。